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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為了快樂寒假,前進!

綠綠的五四班 未夕 3493 2018-03-22
快要期末考試了。 綠綠的頭又大了一圈。 話說老師們工作辛苦,又瑣碎,有時候,難免有些促狹,算是娛已,比如,他們會把成績不好的學生歸為以下幾類: 第一類,叫花崗岩。意為理解力極差的孩子。有老師戲說,這樣的腦袋,那是美國的飛毛腿導彈打上去也要彈了回來的。 第二類,叫篩子,指那些記憶力極差的孩子。有的時候,五分鐘前講的話,五分鐘後再問他,他就忘了,他不是故意的呀,是真的忘記了。 第三類,叫牛皮糖,就是說,此人聰明,能學,但,非不能也,是不為也。老師講課,高興了聽聽,累了就不聽,從不做作業,老師若批評,虛心接受,永遠不改。 而我們的五四班,各類人材層出不窮,所以,尤其是到考試前夕,老師們無不頭大聲啞,氣急敗壞,歇斯底里。

第一類人材,以羅奇為代表。 綠綠老師每天給羅奇額外免費補課一個半小時,在這艱苦卓絕的一個半小時裡,綠綠跟羅奇的花崗岩一般的思維能力努力奮戰著,總是為他一遍又一遍地講解某一個詞的含義,某一首古詩的意境,某一篇文該如何分段落,如何概括大義,然後問他,你明白了嗎? 羅奇同學很認真很認真地點頭,分得開開的大眼睛誠惶誠恐地看著綠綠老師,看著老師心都要碎了,和聲說:“那,你把這一篇短文分析做來我看好嗎?” 他接過卷子,吭哧吭哧地寫啊寫啊,寫了好久好久,綠綠老師拿過來一改,錯的錯的錯的,還是錯的。 綠綠想起張小然曾給他看過一張羅奇的英文考試卷,滿紙奇異的小蝌蚪,象二戰時期的密電碼,神鬼莫辨,可憐的羅奇,他的中國字尚且沒有認全,又怎麼能指望他認清洋文?

綠綠老師無奈地嘆氣,再講一遍給他聽,又問他:“你懂了嗎?” 羅奇再次點頭。 綠綠老師摸摸他的頭問:“你餓不餓?天都快黑了。” 羅奇這才笑起來:“餓!” 綠綠老師請他吃麵包。 一邊吃,綠綠老師問他:“羅奇,你將來想做什麼?” 羅奇茫茫然地看著老師,過一會兒害羞地說:“我不曉得。我還沒想好。” 綠綠微笑地看著他安慰道:“那也沒關係,你慢慢想好了。” 羅奇說:“老師你餓不餓?” 綠綠說:“餓呀!可是麵包只有一個了。” 羅奇馬上把麵包掰開,把咬過的那一半兒留給自己,另一半兒大些的,遞給綠綠老師。 綠綠說:“哄你玩的,我還有呢。你吃吧。” 羅奇羞答答地吃著,麵包是普通的麵包,但是因為是綠綠老師的麵包,所以特別地香,羅奇吃完了,用油油的手捏了訂正好的捲子再遞給綠綠。

綠綠看看他的答案,又看看他,說:“沒有關係,我們明天再來過,現在我送你回家。” 羅奇踢踏踢踏地跟在綠綠身邊。這一帶是文化街,街面非常漂亮,地上都鋪著整齊的大塊兒的淡青色地磚。 綠綠說:“羅奇,我們玩一會兒再回去吧。” 羅奇說:“沒有東西玩。” 綠綠笑:“怎麼沒有,我們可以跳房子。” 羅奇問:“房子在哪裡?” 綠綠訝然,連玩兒也不會的孩子,他怎麼還能怪他不好好學習。 綠綠撿來小石子,對羅奇說:“你看著我。” 他們兩個跳啊跳啊,跳到天全黑了也不想回家,天黑也沒關係啊,有路燈,多亮的路燈。 羅奇忽然有了一個非常詩意的想法兒,綠綠老師真像自己的路燈啊。 第二類人材,以吳昀為代表。

吳昀不算笨,可是他記不住東西,本學期學了古詩兩首,吳昀同學經過艱苦的努力,終於背會了,綠綠請他默寫一遍,默好了一看,他是這樣寫的:吾家洗硯池頭樹,個個花開淡墨痕,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綠綠老師說:“你這麼寫,于謙和王冕都是要哭的,然後從墳墓裡爬出來跟你理論。” 吳昀沒有聽懂,傻乎乎地笑,然後問:“老師啊,古人為什麼要這樣子說話呢?這麼難懂。” 綠綠說:“他們在做詩。” 吳昀問:“沒事為什麼要做詩呢?他們為什麼不玩兒呢?” 綠綠告訴他:“因為他們要藉物言志,表達自己的理想與志氣。” 吳昀嘆一口氣。 綠綠問:“為什麼嘆氣?” 吳昀反問老師:“小苗老師,你的理想是什麼?是當老師嗎?”

綠綠被他問愣住了,是不是呢?他細想一下。 似乎不是。 小時候,他曾想做一個漫畫家,可是媽媽說,文學啦,美術啦,只能做為愛好,做理想太虛幻,做職業是要餓死的。 大學畢業後他曾想做一個專欄作家,可是大家都去找工作,都說靠碼字是買不到房子車子,也討不到老婆養不活兒子的,整個中國有幾個韓寒,郭敬明呢? 綠綠不是海歸,不是MBA,沒有一張很硬實的文憑,他只是一個再普通平凡不過的人,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他的青春,然而,青春,是很容易流走的。一個平凡的人,至少應該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工作,以養活自己。他也不想回家鄉去,那裡有他全部的親人,可是,爸媽,舅舅,姨媽,表兄弟們,全都寵著他護著他,在那裡,他永遠都只是他們眼中長不大的,身體不太好的小孩子。

綠綠慢慢地說:“理想啊,我的理想就是好好地生活唄。” 吳昀說:“我也想好好生活啊,可是活著真累啊,天天讀書上課做作業考試,老師,我真想時間嗖地一下就過去,我馬上就可以退休了。老師老師,等我退休後咱們一塊兒旅行去吧。我們到美國迪斯尼去玩兒吧。去完了美國再去英國看倫敦橋。” 綠綠說:“呸!等你退休我就該出殯了!少廢話,重默一次!” 第三類人,以鄭宵為代表。 鄭宵,綠綠倒不太擔心他,這個傢伙,精得像小鬼,平時不太聽課,可是複習時格外認真,從不講話走神,回回能混個七八十分。可是他不做作業著實令人生氣,這種習氣也不能姑息。 綠綠說:“不行鄭宵,你得把作業補起來。” 鄭宵問:“小苗老師,我們為什麼要做作業?”

“為了掌握知識。” “可是我不做作業也能掌握知識呀,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綠綠拿過一瓶礦泉水,把裡面的水倒進一個杯子裡,說:“鄭宵,你看,這是什麼?” “是水呀。” “對了,是水。我們就好比是水,這個呢,是什麼?” “是杯子呀。” “是,是杯子。杯子是一種容器。學校和我們的教育制度就好像是一個容器。我們被倒進這個大容器裡,容器是什麼形狀的,我們就必須是什麼形狀的。你明白嗎?” 鄭宵不作聲,但是綠綠看得出來,他是在認真地思考。 “但是,容器並不都是好的呀。我們為什麼要遷就它?” “因為它不可能來遷就你。但是,我們可以努力地保持我們水的本性,自由的,流動的,清澈的,不可阻止的。有一種我們脫離了容器,匯入大江大河的時候還可以盡情地奔流,你明白嗎?”

鄭宵又仔細地想了一會兒:“好像有一點明白,但還是不太明白。” “不明白可以慢慢想,反正你有的是時間,現在呢,你必須把作業做完。” “我回去寫可不可以?”鄭宵還在討價還價。 “NO,N0!”綠綠想,你回去會寫才有鬼。 “給你半小時時間,做完數學英語,語文作業可以減半。” 鄭宵得了便宜不作聲,埋頭苦寫了起來。 每一天,綠綠都留這幾位輔導他們寫完功課。考前這二十來天,他沒有一天早於七點回家。 有一天放學,聽到等在校門口的家長在抱怨:“老師一個個的都是蠟燭坯子,誰請他們給我們孩子補課啦?這麼晚還不放學,不就是一個期末考麼?弄得跟趕考似的干什麼?” 這不是他們班的家長,但是綠綠聽了這話,還是挺難過。

第一次,他明白,原來自己並不是成灰淚始乾,不過是個蠟燭坯子。 期末考試如戰場,五四班的各路精英們在綠綠及其他老師的帶領下,準備應戰。 這是一支實力薄弱的軍隊,誰都沒有勝利的信心。 羅奇依舊每節課睜著迷茫的大眼,看著老師與黑板,低下頭來跟他看來如同天書一樣的題目較勁。 徐白每天上課唉聲嘆氣,如同犯了煙癮一般不斷地打著呵欠,一聽到下課鈴聲便活了過來。 鄭宵依舊每天與綠綠為了作業討價還價,能少寫一個字都是舒坦的。 沈永恆依舊每天帶著他的寶貝筷子,課常上的東西對他而言,是太達簡單了,他埋著頭,看著大部頭的百科全書,老師們都睜一眼閉一眼,反正他都按時交作業。 吳昀依舊每天殷切地嚮往著退休,嚮往著可以一夜之間變成一個能理直氣壯無所事事的老頭子。

湯司令一看到老師佈置作業就不斷地翻白眼,薄薄的嘴唇輕輕翕動:“這麼多啊,這麼多啊。”聲音宛轉哀怨。 李漢漢卻決心在期末考中一鳴驚人,以報答他喜歡的綠綠老師。 女孩子們嗲聲嗲氣地套綠綠地話:“老師啊,這個會不會考啊?” 綠綠說:“我也不知道啊。都要復習到。” 女孩子們叫:“老師啊......“ 綠綠汗毛豎起:“真的真的,試卷都是教導處出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終於,到了考前的那一天。 綠綠說:“大家還記得前些日子思品課上看的電影嗎?董存瑞的犧牲前是怎麼喊的?” “為了新中國,前進!”大家齊齊道。 綠綠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大字,“來來來,我們一齊說:為了快樂寒假,前進!” 這一次期末考,永恆還是第一,漢漢進了前十。 鄭宵每門課七八十分,心滿意足。 湯司令與徐白勉強及格,樂不可支。 吳昀掛了一盞紅燈,開學要補考,雖經苦難,傻笑不改。 羅奇除了體育之外,成績冊上宛如正月十五夫子廟的燈鋪子,一片火紅。 綠綠看著他木木的眼神,不忍地說:“沒關係,沒關係。”依然獎給他一個本子,說他平時打掃衛生很積極。 羅奇高興起來,把本子寶似的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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