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粉紅色的漂流瓶

我在急急忙忙趕路，城市的圖書館雖然到了晚上還是燈火輝煌，但我還是步履匆忙。 時間對於我來說，似乎永遠都是缺少一角的圓。有時候我有點懷疑，神仙是不是偶爾也會開小差，在給我的時間裡漏掉了一小塊，所以我的生活永遠忙忙碌碌。 突然，一陣風刮了過來，披散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讓我眼花繚亂，大衣的衣角又蒙住了我的臉。在黑暗中我感到有人朝我手中塞了點什麼。我手忙腳亂地扯下衣角四處張望，在街道的拐角處閃過一個黑影。 我低頭看手中的東西，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香味，上面寫著：本處收購各種人類身上不需要的東西，比如：感情、睡眠、眼淚、幸福、微笑、禮儀……地址：風神弄737號頂樓城市女巫處。 這張怪異的紙讓我的心沒由來地加劇了跳動，睡眠兩個字在昏暗的燈光裡閃著淡藍色的光，像兩隻螢火蟲一樣誘惑著我。

我挪動了腳步，改變了原來朝圖書館的方向，步子不知不覺地朝著風神弄邁去。 我的睡眠時間太多了，春天春困，夏天夏乏，秋天精神好一點，到了冬天一天到晚打瞌睡，就像一頭急需冬眠的熊。我的夢想是想成為一名頂級的畫家，所以我必須掌握所有的畫派，做到融會貫通，再創造出我的畫派，然後就變成一名頂極的畫家。 每天，我喝著苦苦的咖啡。其實我很討厭咖啡，我喜歡白開水，但是咖啡能讓我不再想著睡覺。每天，我都會往我的杯子裡拼命地加著咖啡，不加糖，讓咖啡苦苦的味道驅趕我的瞌睡。 很快，我就到了風神弄737號。城市的交通很發達，地鐵可以把一個人很快地帶到城市的另一邊，又很快地帶回來。 我乘著電梯來到頂樓，門沒鎖，從裡面飄出一陣一陣冷颼颼的風。

“進來吧，我等你很久了。”一個很平常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忐忑不安地推開了門，在我的感覺裡，女巫的聲音都是動畫片裡那種陰冷恐怖的感覺，但是這個聲音和平常的人沒什麼兩樣。 我跨進了城市女巫的門，裡面坐著一個優雅的女士，高高挽起的髮髻，裁剪得當的旗袍，古式的紅木家具。我像一隻呆鵝，傻傻地站在門口。 “很多時候，生活和你想像的不一樣。”城市女巫很優雅地笑著。我不想否 認，城市女巫確實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 “我有幾個小時的睡眠細胞？”我躺在了城市女巫的沙發上。女巫告訴我這個沙發其實是一個手術台，上面躺過成千上百個和我一樣的人。 “10個小時，恩，是比別人多了一點！”城市女巫說，“大部分的成年人都睡7、8個小時，少數人只睡5、6個小時。睡3、4個小時的人，他的大部分睡眠細胞已經賣給我了。”

動手的時候，城市女巫說：“留一個小時的睡眠細胞吧，整夜整夜的不睡，你很快會乾癟的，就像這個。”女巫說著，指了指桌上的一個蘋果，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那個東西皺皺巴巴，跟一個大一點的核桃差不多了，渾身一絲水份都沒有。 我哆嗦了一下，想像若干年以後的我，會這樣嗎？ “放一小時睡眠細胞吧！”我挺直了腰板，我現在太需要時間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城市女巫拿出一個特大號的針筒，那根細細長長的針，刺進我的皮膚，抽走了滿滿一大針筒粉紅色的液體，裡面有一些亮晶晶的小東西在游動。 城市女巫說：“那就是睡眠細胞。”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高興或者得意。大部分的商人收購了東西，都是很興奮的。我第一次覺得睡眠細胞是一種很美麗的東西。

城市女巫說：“你欠我的東西，我會慢慢來收取的。”她的聲音還是很平靜。 進門之前，女巫就告訴我，凡是來這裡賣東西的，都必須付給她昂貴的接收費和手術費。我沒聽說過賣東西還要付錢給買東西人這種事，但是我還是接受了這個不公平的協議，在城市女巫的協議書上籤上了我的大名。因為我太需要時間了。我想，大概所有來賣東西的人簽名時心裡都是和我一樣特憤怒吧，但他們都還是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走出城市女巫黑漆漆、陰森森的房間，城市的陽光照得我有些刺眼，但一想到以後我就成了一個不要睡覺卻照樣生龍活虎的女孩，我就立刻神采飛揚起來。 《城市導報》上登了一條新聞：城市來了一隻獅子，請各位市民出門注意安 全，小心獅子襲擊，全市警察已經做好嚴密防範。有問題請撥110，或者119，120也可以。

我一邊吃著方便麵，一邊在報紙上掃描。新聞的最後一句“有問題請撥110，或者119，120也可以”把我逗笑了，遇到問題的時候，撥打這些電話還來得及嗎？ 賣掉了睡眠細胞，我的時間一下子多了許多，我可以比較悠閒地有一段時間翻翻報紙。報紙讓我覺得忙碌的城市裡，有時候也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原來城市的生活也不全是急匆匆的地鐵、人流和趕路。 現在我素描的功底越來越深厚了，最近我一直在練習油畫，準備明年開一次畫展，我對我的前途越來越感到信心百倍。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城市導報》上一直在報導獅子的新聞： 獅子的性格很溫和，對過往的行人沒有攻擊型行為，每次遇到行人，都會主動給行人讓路； 獅子喜歡蹲在遊樂場門口，每個星期天，獅子都會在遊樂場門口呆上一天；

獅子決定在城市定居，現在火車站打工，負責給火車站上的旅客搬運行禮； 一個旅遊公司的經理髮現了獅子，他聘請獅子去旅遊公司給遊客當導遊； 獅子服務態度好，為人彬彬有禮，很受遊客歡迎，遊客們非常樂意一隻獅子陪伴他們度過一段特別的旅程，因此旅遊公司的生意越來越好； 市長決定讓獅子做城市的形像大使，負責和遊客拍照，因為許多外地的遊客特意跑來這個城市旅行，其實只是為了看一眼獅子； …… 每天，《城市導報》上都報導著獅子的新聞，獅子成了城市的名人。 而我，也成了城市小有名氣的新銳畫家，找我畫畫的人更多了，約我開畫展的人也多了，我的生活變得更忙碌了，常常覺得那一小時的睡眠也在浪費時間。 我在城市的馬路上飛奔，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行走方式。

突然，一隻穿著西服、帶著禮帽、拎著一隻樹皮箱子的獅子攔住了我。 “嗨，請給我一小段時間，好嗎？”獅子彬彬有禮對我打了個招呼，“可愛的女孩，遇到你是我的榮幸。” “我……我……”我很想說“我的時間很少”，但是拒絕這麼有禮的獅子實在太沒禮帽了。 獅子摘下禮帽，很紳士地對我彎了彎腰，“請你告訴我，城市的地鐵站在哪裡？” “一直往前走，左拐……哦，不對，應該右拐……還是不對，是左拐……”我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我常常在重要的時候記不住很多事情。 “別緊張，慢慢說。”獅子伸出左手看了一下，他的手上戴著一塊亮晶晶的手錶，光看外表就知道是名牌，價格一定不菲。 “時間還早，我們坐下聊會好嗎？”獅子微笑地看著我，指指馬路邊的原木椅子。

我用手拂了一下眼前的劉海，然後點了點頭，忘記了剛才匆匆忙忙趕路的目的。獅子很高興地接過我手中的畫夾，像個孩子一樣吹起了口哨。 一個賣玉米棒的小販推著小車經過我們身邊，玉米的香味一下鑽進了我的身體，我偷偷吸著鼻子，唾液飛快地從喉嚨口湧了上來。城市裡已經很少看到玉米棒了，人們更喜歡喝玉米汁，因為喝玉米汁能夠比啃玉米棒省下更多的時間。 “請給我們來兩個玉米棒！”獅子從西裝的口袋裡摸出四個硬幣，小販接過硬幣，很熟練地從車上的箱子裡夾起兩個玉米棒，裝在紙帶裡遞給獅子，然後推著車子繼續往前趕路，沒有回頭再看獅子一眼。 我接過獅子遞給我的玉米棒，慢慢的啃了起來。很奇怪，和獅子在一起，我就突然地改變了我急匆匆地做事習慣。

“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10年，這裡的人們早已對我習以為常了。其實，從我第一天來的時候，這裡的人就沒有對我很好奇，在他們眼裡，我跟他們身邊的人沒什麼兩樣，或許他們早已習慣了各種新奇的事物。”獅子對我笑笑，開始啃起玉米棒來，獅子啃玉米棒的聲音很好聽，有點像羊嚼青草的聲音。 獅子很快就啃完了玉米棒，他把玉米梗丟在一邊的垃圾箱中，微笑地看著我，從西服的口袋裡陶出一包紙巾，用他粗粗的手指抽出一張印著一朵藍色小花的紙巾遞給我，然後做了一個擦嘴的姿勢。 習慣了喝玉米汁，我想我啃玉米棒的樣子一定很笨拙。我用印著藍色小花的紙巾擦擦嘴，一股森林的味道飄了過來。 “好特別的味道！”我驚嘆著，“我從沒買到過這種香味的紙巾。”

“是啊，這種味道的紙巾只有我獅子家裡才有！”獅子“嗬嗬”地笑著，雙手抱著腦袋，靠在椅背上，眯縫著眼睛仰望著藍天。 “你為什麼會到城市呢？”我一邊嚼著玉米棒，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著。 “一隻瓶子，一隻瓶子把我帶到了這個城市。”獅子的聲音像一陣風，從我頭頂慢慢地飄來，我乘坐在風的翅膀上，隨著獅子的講述慢慢飛了起來，一直飛到了遙遠的森林…… 當獅子還是一隻小獅子的時候，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風裹著野草莓的香味，把獅子帶到了森林邊上的一條小溪邊。 獅子從小就很奇怪，為什麼野草莓這麼甜美的味道，其他的獅子都不願意嘗試呢？獅子在溪水邊貪婪地採集著野草莓，溪水在獅子腳下歡快地唱著歌。一隻粉紅色的瓶子飄到了獅子腳下，獅子一下就被那漂亮的瓶子吸引住了。 當獅子打開瓶子的時候，獅子更驚訝了，裡面有一封信！ “如果你是一隻獅子，請你認真地讀完這封信；如果你不是一隻獅子，請你把信裝進瓶子裡，並且把蓋子蓋好，讓他繼續在小河裡飄啊飄，直到遇到一隻真正的獅子為止。”信的開頭這麼寫著，信紙也是粉紅色的，上面的字跡很娟秀，一定是個女孩子寫的。 獅子從來沒有收到過信，雖然這封信並不是特地寫給獅子自己的，也許是別的一隻什麼獅子，但獅子卻很幸運地得到了它；瓶子也很幸運地找到了獅子，完成了主人交給的任務。獅子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親愛的獅子： 我是一個小女孩，希望能和一隻獅子交朋友，還想和他一起去遊樂場玩一天。請你在星期天上午9點在遊樂場門口等我，好嗎？ 非常開心終於有一隻獅子收到了這封信！ 一個非常非常想和一隻獅子交朋友的女孩” 獅子接到了第一封信，非常激動，他也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用粉紅色信紙寫信、並且把信裝進粉紅色瓶子的女孩。他決定去城市尋找這個女孩，因為只有在城市才有遊樂場。 獅子告別了獅子爸爸和獅子媽媽，拎著獅子爸爸為他製作的樹皮箱子，走出了森林，他沿著彎彎的鐵路，一直走到了城市。 當獅子風塵僕僕地來到城市，城市裡到處都是車子和人，獅子在車子和人群中穿梭，因為不認識紅綠燈，好幾次都闖了紅燈，製造了幾個小小的交通堵塞。後來，一位好心的警察把獅子送到了遊樂場門口，那天正好是星期天。 獅子從八點等到九點，一直等到晚上，都沒有遇到那個在粉紅色的紙上寫信、又把信裝進粉紅色瓶子的女孩。 “或許女孩今天有事情，來不了遊樂場了；或許女孩還不知道瓶子已經把信送到一隻獅子手裡了……但她如果看到遊樂場門口有一隻獅子在等她，一定會樂壞了的！”獅子抬頭望著遠處的霓虹燈，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城市裡這些閃著各種顏色的光的小星星，獅子決定留在城市生活。而且，生活在城市裡，就有可能找到寫信給獅子的那個女孩。 獅子一等就是十年，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那個寫信給他的女孩。 就在獅子找不到城市的地鐵站的時候，獅子遇到了我。 “我常常看到你，你總是背著大大的畫夾急匆匆地走路，長長的頭髮在風裡飄揚。”獅子說。 “哦！”我努力地回憶，但是一點都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獅子。商定門口？街道的拐彎處？遊樂場門口？這些地方我經常去寫生，但我一點都記不起來曾經在那裡見過一隻獅子。 “對不起，我……”我對著獅子擠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指指腦袋，“我……我睡得很少。”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跟獅子解釋。 獅子很溫和地笑笑：“我唱一首歌給你聽。” 暖暖的陽光照著我們。我靠在椅子上，瞇著眼睛聽獅子唱歌。獅子的歌聲很渾厚，他低低地唱著，讓我想起我的爸爸。來了城市之後，我忙於寫生、畫稿和各種活動，很少打電話回家，好像已經很多年沒見到爸爸媽媽和以前的那些好朋友了。 小時候，爸爸經常在我哭的時候唱歌給我聽，他一唱，我就不哭了。所以遇到不開心的事，我就讓爸爸唱歌，他的歌聲好像有魔法，只要一聽爸爸的歌聲，所有的不快樂都飛走了。 不知道爸爸現在好嗎？冬天的時候，他受過傷的腿會不會疼了？傍晚的時候，他會不會仍然望著家門口發呆，想像著他的小女兒會推門進來，快樂地叫一聲：“爸爸！”然後撲到他懷裡。 我還想起了和好朋友去草地上放風箏、騎腳踏車的情景。突然，我好想靜靜地躺在草地慢慢地看一本喜歡的書，好想回到小鎮上和媽媽一起悠閒地逛逛街，吃一串街邊的棉花糖和冰糖葫蘆……那些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遠得就像大海一樣找不到盡頭。 不知不覺，淚水爬滿了我的整個臉頰。我別過臉，不想讓獅子看到我的淚水。 自從遇到了城市女巫，我就再也沒有回憶過，我每天匆匆忙忙地趕路，能讓我記住的東西很少。獅子的歌聲讓我拾起了一些記憶的碎片。 “現在，我已經是一隻老獅子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經常夢到我的家鄉，我必須回去了。有時候我會想，或許，這根本是個夢，但是，我一點都不後悔。謝謝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讓我做了一個如此美好的夢，這個城市讓我有了很多的記憶。”獅子戴上禮帽，拎起他的樹皮箱子，起身朝我微微點了下頭，“可愛的女孩，別讓自己累壞了，要在心底給自己放個假。” “一直往前走，過了紅綠燈向北走，穿過三個十字路口就是地鐵站了。”我準確地說出了地鐵站的方位。 獅子微笑著和我說了聲“再見”， 獅子說完，就轉身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裡。 我朝獅子揮揮手，轉身朝獅子相反的方向一溜煙地跑了起來。已經坐了三個小時，原來和獅子已經聊了這麼長時間了，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時間總是溜得特別快。 風神弄在我租住的小屋的北方，一直向北，穿過整個城市。最近我常常在想那個女巫，想她高高挽起的髮髻，裁剪得當的旗袍，古式的紅木家具。 而且，我總是心事不寧，畫畫的時候，畫面上總是不由自主地出現一隻獅子。就是那天和我聊了一個下午的那隻獅子！ 突然，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十年前，在我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我非常渴望城市的遊樂場。我曾經在一張粉紅色的紙上寫過一封信，把它放在一隻粉紅色的小瓶子裡。信的內容是邀請一隻獅子和我一起去遊樂場玩一天。 我決定，再去一次風神弄737號。 告別城市女巫，我感覺我立刻神采飛揚起來，每個細胞都在“咕嚕咕嚕”唱著歌。 當我向城市女巫提出買回了我的記憶的請求時，城市女巫沒有太多的驚訝，她甚至有些嫵媚地對我微笑了一下：“好啊，不過有個要求，你必須給我畫一幅畫，如果你的畫讓我滿意，我就把你的睡眠細胞還給你。”從她的神態裡，我感覺她好像早已料定我會回來，並且已經等待了我很久似的。 我很高興，城市女巫沒有趁機向我提出要更昂貴的手術費或接手費之類的請求，我實在不願意再將我身上的東西送給她了，而畫畫則是我最拿手的事情。我高興地拼命點了三下頭。 “先別得意，你必須閉上眼睛來畫畫，如果你的畫我不滿意，那麼你的下場就像它一樣。”城市女巫依舊用很溫柔的聲音說著，她的手指指向桌子上擺放著的那個蘋果，就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乾癟得渾身沒有一絲水份的那個蘋果。 我哆嗦了一下，城市女巫的交易總是讓我吃驚。但是所有的決定都是我的選擇，我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你能這麼想很好。”城市女巫的聲音從我頭頂飄來，我又哆嗦了一下，這個女巫居然能聽見我思維的聲音，真是不簡單。 我閉上眼睛，手裡堅定地握著我的畫面。我的腦海裡出現了一隻獅子，他坐在城市遊樂場的門口。獅子伸長了脖子，他的眼光透過城市的馬路，一直伸向遙遠的地方。 “生命的意義不僅僅在奔跑，還有更多值得我們好好珍惜的東西，比如友情，比如親情，比如愛。謝謝獅子讓你的心中盛滿了愛。很好，這幅畫我很滿意！”女巫清脆的聲音就像清晨的新鮮空氣，讓我整個人清新起來。 臨走的時候，城市女巫沖我詭異地一笑：“其實當個女巫也很累，每天都得幫那些人看管他們的回憶。明明天氣很好，只能關在黑黑的屋子裡，還得把窗簾拉上，那些回憶一見到暖暖的陽光就會逃跑，跑到各個角落，再也找不到了。因為很多人，最後還是會和你一樣，重新跑過來找我。” 我又一次覺得，城市女巫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人，當然，也是個美麗的女人。 現在，我的畫越來越受人們喜歡，人們都說我的畫與眾不同，我的畫裡面總是有一種暖暖的東西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