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寓言童話 長襪子皮皮
長襪子皮皮

長襪子皮皮

阿斯特丽德·林格伦

  • 寓言童話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44471

    完全的
© www.hixbook.com

第1章 皮皮回到威勒庫拉莊

瑞典有一個小鎮,小鎮頭上有一個長得亂七八糟的老果園,果園裡有一座小房子,小房子裡就住著咱們要講的這位長襪子皮皮。長襪子皮皮九歲,孤零零的一個人。她沒媽媽也沒爸爸,這真不壞,在她玩得正起勁的時候,就不會有人叫她去上床睡覺,在她想吃薄荷糖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硬要她吃魚肝油了。 皮皮有過爸爸,她很愛她的爸爸。她當然也有過媽媽,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皮皮的媽媽很早就去世,那時皮皮還只是個吃奶娃娃,躺在搖籃裡哇哇哇哇,哭得那麼可怕,大家都不敢走到她身邊來。皮皮相信她媽媽如今活在天上,打那兒一個小洞看她下面這個小女兒。皮皮常常向她招手,告訴她說: “放心吧,媽媽!我會照顧我自己的!” 皮皮還沒忘記她爸爸。她爸爸是位船長,在大洋上來來往往,皮皮跟他一起坐船航過海。後來他遇到風暴,被吹下海,失踪了。可皮皮斷定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因為她怎麼也不相信爸爸已經淹死。她認為她爸爸一定已經上了一個荒島,就是那種有許許多多黑人的荒島,做了他們的國王,頭上整天戴著金王冠。

“我的媽媽是天使,我的爸爸是黑人國王,有幾個孩子能有這麼棒的好爸爸媽媽呢!”皮皮說,心裡著實高興。 “等我爸爸有一天給自己造出船來。他一定會來把我帶去,那我就是黑人公主了。那種日子多帶勁啊!” 果園裡這座舊房子,是她爸爸許多許多年以前買下的。他想等他老了,不再出海了,就跟皮皮一塊兒住在這裡。可他後來不幸被吹下了海。皮皮斷定爸爸會回來,於是直接到這威勒庫拉莊來等他回家。威勒庫拉莊就是這小房子的名字。它裡面都陳設好了,就等著她來。夏天一個美麗的傍晚,她和她爸爸那條船上所有的水手告別。他們很愛皮皮,皮皮也很愛他們。 “再見,伙計們,”皮皮一個個地親他們的前額說,“別為我擔心。我會照顧我自己的!”

她從船上帶走了兩樣東西:一隻小猴子,名字叫納爾遜先生(是她爸爸送給她的);一個大皮箱,裡面裝滿了金幣。水手們站在船欄杆旁邊看著皮皮,直看到她走得不見了。她頭也不回地一直向前走,讓納爾遜先生蹲在她的肩膀上,手裡緊緊抓住那個大皮箱。 “一個了不起的孩子。”等到皮皮看不見了,一位水手擦著眼淚說。 他說得對。皮皮是個了不起的孩子,最了不起的是她的力氣。她力氣之大,全世界沒有一個警察比得上她。只要她高興,她可以舉起一匹馬。說到馬,有時候她真想有匹馬舉舉。正因為這個緣故,到威勒庫拉莊的當天,皮皮就花了一個金幣給自己買了一匹馬。她一直想有一匹馬,如今真有一匹她自己的馬了,她把它放在她的前廊裡。當皮皮下午要在前廊喫茶點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把馬舉起來,放到外面果園裡。

威勒庫拉莊隔壁還有一個果園和一座小房子。那座小房子裡住著一位媽媽、一位爸爸和他們的兩個可愛孩子,一個男的,叫湯米,一個女的,叫安妮卡。他們倆都很好,很守規矩,很聽話。湯米從不咬指甲,媽媽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安妮卡不稱心的時候也從不發脾氣,她總是整整齊齊地穿著剛熨好的布裙。湯米和安妮卡在他們的果園裡一塊兒玩得很高興,可他們還是希望有個朋友跟他們一起玩。皮皮一直跟著她爸爸航海的時候,他們有時趴在圍牆上說: “那房子沒人住,多可惜呀!那兒該住人,而且該有孩子。” 在那個美麗的夏天日子裡,皮皮第一次跨過威勒庫拉莊的門坎,那天湯米和安妮卡正好不在家。他們到他們奶奶家住了一星期,所以不知道隔壁房子已經住進了人。回家第一天,他們站在院子門口看外面街道,還是不知道有個可以一起玩的小朋友就在身邊。他們站在那裡正不知道幹什麼好,也不知道這天能有什麼新鮮事,會不會依然是個想不出什麼新花樣來玩的無聊日子,可就在這時候,嘿,威勒庫拉莊的院子門打開,出現了一個小姑娘。這是湯米和安妮卡有生以來看到的最古怪的小姑娘。這一位就是長襪子皮皮,她早晨正要出去散步。她那副模樣是這樣的:

她的頭髮是紅蘿蔔色,兩根辮子向兩邊翹起,鼻子像個小土豆,上面滿是一點一點的雀斑。鼻子下面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嘴巴,兩排牙齒雪白整齊。她的衣服怪極了,是皮皮自己做的。本來要做純藍的,後來藍布不夠,皮皮就到處加上紅色的小布條。她兩條又瘦又長的腿上穿一雙長襪子,一隻棕色,一隻黑色。她蹬著一雙黑皮鞋,比她的腳長一倍。這雙皮鞋是她爸爸在南美洲買的等她大起來穿,可皮皮有了這雙鞋,再不想要別的鞋了。 叫湯米和安妮卡把眼睛蹬得老圓老圓的卻是那隻猴子。它蹲在那個古怪小姑娘的肩膀上,身體小,尾巴長,穿著藍布長褲、黃色上衣,還戴一頂白草帽。 皮皮順著街道走,一隻腳走在人行道上,一隻腳走在人行道下。湯米和安妮卡盯住她看,直到她走得看不見為止。一轉眼她又回來了,這回是倒著走。這樣她就省得轉過身來走回家了。她走到湯米和安妮卡的院子門口停下來。兩個孩子一聲不響地對看一下。最後湯米問那小姑娘說:

“你幹嘛倒著走?” “我幹嗎倒著走?”皮皮反問他們,“這不是個自由國家嗎?我不能愛怎麼走就怎麼走嗎?告訴你們吧,在埃及人人都這麼走,也沒人覺得有一丁點兒奇怪。” “在埃及人人都倒著走?這你怎麼知道的?”湯米問道。 “你又沒到過埃及。” “我沒到過埃及!我當然到過,那還用說。我到過全世界,比倒著走更奇怪的事情都見過。要是我學印度支那人那樣倒豎著用手走路,真不知你們會怎麼說呢?” “那不可能。”湯米說。 皮皮想了一下。 “不錯,你說得對。我說了謊。”她難過地說。 “說謊可不好。”安妮卡總算有話說了。 “對,說謊非常非常不好,”皮皮說著更難過,“我有時候忘了。一個孩子,媽媽是個天使,爸爸是個黑人國王,他又一生航海,你怎麼能希望這孩子總是說真話呢?而且,”她說著整張雀斑臉浮現出微笑,“我可以告訴你們,剛果沒有一個人講真話。他們日夜吹牛,從早晨七點吹到太陽落山。因此,萬一我有時吹上幾句,請你們一定要原諒我,記住這只是因為我在剛果住得太久了一點。我們還是可以交朋友的。對嗎?”

“當然。”湯米說著,一下子知道這一天不會無聊了。 “那乾嗎不上我家吃早飯呢?”皮皮問。 “嗯,可以,”湯米說,“為什麼不可以呢?咱們走吧!” “好”安妮卡說,“這就去!” “不過先讓我介紹一下納爾遜先生。”皮皮說。猴子馬上彬彬有禮地舉了舉帽子。 於是他們一起走進威勒庫拉在搖搖欲墜的果園大門,通過兩排長著青苔的果樹之間的小路(他們一看這些果樹就知道它們爬起來多有勁),來到房子前面,上了前廊。一匹馬正在那里大聲嚼著大湯碗裡的燕麥。 “你幹嗎把一匹馬放在前廊?”湯米問。他知道馬都是關在馬厩裡的。 “這個,”皮皮想了一下回答說,“它在廚房裡礙手礙腳,在客廳裡又過不慣。”

湯米和安妮卡把馬拍了拍,接著走進房子。裡面有一個廚房、一個客廳和一個臥室。看來皮皮一星期沒打掃了。湯米和安妮卡小心地東張西望,生怕黑人國王就在哪個角落裡。他們生下來還沒見過黑人國王。可是他們既沒看見有爸爸,也沒看見有媽媽,安妮卡於是急著問: “你就孤零零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當然不是,”皮皮說,“納爾遜先生也住在這裡。” “對,不過你的媽媽和爸爸不住在這裡嗎?” “一個也不住。”皮皮高興地說。 “那麼晚上誰叫你上床什麼的?”安妮卡問。 “我自己叫,”皮皮說,“我第一回叫的時候很客氣,如果我不聽,我再叫一次,不過兇多了,如果我還是不聽,那就打屁股,沒錯!” 她的話湯米和安妮卡不怎麼聽得懂,不過他們想這也許是個好辦法。

湯米、安妮卡跟著皮皮來到廚房,皮皮大叫: “這就來烤餅! “這就來做餅! “這就來煎餅!” 她說著拿出三個蛋,往空中一扔。一個蛋落到她頭頂上,碎了,蛋黃淌下來,流到了她的眼睛上。另外兩個蛋她正好用碗接住,蛋在碗裡碎了。 “我一直聽說蛋黃對頭髮有好處,”皮皮擦著眼睛說,“你可以眼看著頭髮滋滋滋地猛長!在巴西人人用雞蛋擦頭髮。那兒看不到一個禿頭。就有一回,一個老頭太怪了,他把蛋拿來吃卻不拿來擦頭髮。結果他成了個禿頭。他一上街,交通都堵塞了,人們只好叫警察。” 皮皮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頭把碗裡的雞蛋殼小心地夾出來。接著她拿起牆邊掛著的浴刷拚命攪蛋,攪得蛋都灑到牆上去了。最後她把碗裡剩下的蛋倒在灶上的平底鍋裡。等到餅的一邊煎黃,她把它向天花板上拋,餅在半空中翻一個身,又落到平底鍋上。一煎好,她把餅扔過廚房,正好落在桌上的盤裡。

“吃吧,”她叫道,“趁熱吃!” 湯米和安妮卡聽了她的活就吃,覺得餅煎得好吃極了。接著皮皮把他們請進客廳。裡面只有一樣家具。這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櫃子,有許多許多小抽屜。皮皮把一個一個抽屜拉出來,讓湯米和安妮卡欣賞裡面的寶貝。其中有奇怪的鳥蛋,有少見的貝殼和小石頭,有可愛的小盒子,有漂亮的眼鏡,有一串珍珠項鍊,等等等等,全都是皮皮和她爸爸周遊世界時買的。皮皮送給她兩個新朋友一人一樣東西。送給湯米的是一把小刀,刀柄上螺鈿閃閃發亮;送給安妮卡的是一個小盒子,盒蓋鑲嵌著貝殼,裡面是一隻綠寶石戒指。 “要是你們現在回家,”皮皮說,“明天就能再來。要是你們不回家,也就不能再來了。那太可惜啦。” 有去才有來,湯米和安妮卡也這麼想,就回家了。他們經過那匹已經吃光了燕麥的馬,走出威勒庫拉莊的院子大門。他們走時,納爾遜先生向他們揮著帽子。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