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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洋蔥頭和田鼠走遍一個一個牢房

洋蔥頭歷險記 贾尼·罗大里 4820 2018-03-22
洋蔥頭半夜醒來,覺得有人在敲門。 “這會是誰呢?”他心裡說。 “也許我是做夢聽見有人敲門吧?”洋蔥頭正猜想,到底是什麼東西把他給吵醒了,這時候聲音又響起來。 這是一種低沉聲調的篤篤聲,好像不遠有人在用十字鎬掘地。 “有人在挖地道,”洋蔥頭把耳朵湊到傳來聲音的牆上,斷定是這麼回事。 他剛得到這個結論,牆上忽然撒下土來,接著又落下一塊磚。磚一落下,就有個身子緊跟著跳進地牢來了。 “見鬼,我到了哪幾啦?”傳來低沉的說話聲。 “到了我的牢房裡,”洋蔥頭回答說,“也就是說,到了櫻桃女伯爵城堡裡最黑的一個地牢。請原諒我在這該死的黑暗當中看不見您,沒法照規矩向您問好,” “可您是誰?也請您原諒,我在黑暗裡慣了,對我來說,這兒太亮了,我在亮光裡什麼也看不見。”“原來如此?這麼說,您是田鼠?”“一點不錯,”田鼠說。 ”

我早就想朝這邊挖地道,可怎麼也沒工夫。 您要知道,我的地道在地底下長達幾十公里。它們又得檢修,又得打掃,還不時會滲水,為此我老是傷風。再說還有那些個討厭的蠕蟲,他們到處亂鑽,一點不會尊重別人的勞動!於是我就把挖地道的事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地拖延下來了。可今天早晨我跟自己說了:'田鼠先生,您要真是求知不倦,想要看看世界,那就該挖新地道啦。 '好,我就挖起來了……”可洋蔥頭打斷了田鼠先生的話頭,覺得非自我介紹不可了: “我叫洋蔥頭。我給番茄騎士關了起來。”“不用說了,”田鼠說。 “我一聞到氣味就知道是您。我看著您真可憐。 您白天黑夜都得待在這亮得要命的地方,這準是真正的刑罰! ”“我倒覺得這個地方太黑了……”“您還開玩笑!可我極其可憐您。不錯,人實在壞。我認為,就算讓一個人坐牢吧,也該關到一個真正黑暗的地方去,讓眼睛能好好休息休息。 ”

洋蔥頭知道,跟田鼠就光亮和黑暗問題爭論是一點意思也沒有的,因為他習慣於那些地道的黑暗,對這個問題自然有他獨特的觀點。 “對,我得承認,亮光使我十分苦惱,”洋蔥頭裝出嘆氣的樣子說。 “瞧!我跟您怎麼說來著!”洋蔥頭說出這句話,叫田鼠聽了十分感動。 “要是您的個子小一點……”他開始說。 “我的個子?難道我的個子還大?我向您保證,我完全可以鑽過任何田鼠窟窿、田鼠洞。”“也許行,也許行,年輕人。可請您別把我的長廊叫洞啊窟窿啊什麼的。 好,我也許可以帶你離開這兒到外面去。 ”“我鑽進您剛挖出來的長廊一點不難,”洋蔥頭說。“不過請您走在頭里,因為我怕迷路。我聽說您的這些走廊七枝八岔的。 ”“迷路嘛也有可能,”田鼠答道。“老走一條路我覺得太膩煩了。要我再開條新路嗎? ”“朝哪個方向開? ”洋蔥頭趕緊問它。

“您愛上哪兒就往哪兒開,”田鼠回答說,“就是一點,要到黑暗的地方,可不要到亮得耀眼的地洞,像這個地洞那樣的,讓這個地洞見鬼去吧!”洋蔥頭馬上想起南瓜老大爺、葡萄師傅他們受折磨的牢房。要是他打地道到他們那兒,他們該多麼驚奇呀! “我想該往右邊挖,”他向田鼠建議說。 “往右邊挖往左邊挖對我來說都一樣。您要往右邊挖,咱們就往右邊挖吧。” 田鼠想也不想,就把頭扎進牆裡,很快地挖起洞來,洋蔥頭從頭到腳給撤了一身濕土。 洋蔥頭嗆得咳嗽了整整一刻鐘。等到他咳嗽好了,打好噴嚏,只聽見田鼠不耐煩地在叫他: “你怎麼啦,年輕人,您到底跟不跟我來呀?”洋蔥頭擠進田鼠開的地道。地道倒也相當寬大,他不費太大力氣就鑽過去了。田鼠已經挖了好幾米,快得像閃電。

“我來了,我來了,田鼠先生!”洋蔥頭一面嘟嚷著,一面把田鼠爪子老扒到他嘴裡的泥塊吐掉,用手把它們擋開。 可是洋蔥頭在跟田鼠走之前,在牢房牆上很快地先挖出了一個窟窿。 “等到番茄騎士發現我逃走了,”他心裡說,“好讓他不知道我是朝哪個方向溜掉的。”“您覺得怎麼樣?”田鼠一面挖地道一面問。 “謝謝,我覺得好極了,”洋蔥頭回答說。 “這兒黑得伸手不及五指,漆黑一片!”“我不早跟您說了,您馬上就會覺得更舒服的!您要歇會兒嗎?我倒寧願往前走,因為我性子急。不過您也許不習慣,在我的長廊裡走得這樣快很費勁吧?” “不不,不費勁,咱們向前走吧!”洋蔥頭回答說,他心裡琢磨,用這種速度可以快一點到他那些朋友待的地牢。

“那好極了!”田鼠於是很快地向前開路。 洋蔥頭好不容易才跟上他。 洋蔥頭走了以後一刻鐘,他的牢房門打開了。番茄騎士噓噓地吹著快樂的小調走進牢房。 這位勇敢的騎士幸災樂禍的,心想這回可要高興一場了!他一路下來,覺得自己至少輕了二十公斤。 “洋蔥頭捏在我手裡了,”他興高采烈地想。 ”我要他把什麼都抬出來,然後將他吊死。對,對,將他吊死!吊死他以後,我就把葡萄師傅和其他混蛋都給放了——這些傢伙我一點都用不著怕。好,牢房門到了,我捉住的這個壞蛋就蹲在那裡面……哼,想到這個小壞蛋我可是多麼高興啊,這會兒他一準把眼淚都哭乾了吧!不用說,他一定會撲到我的腳前,哀求我饒了他的命。我可以賭咒,他將要舔我的鞋子。好,我就讓他跪在我腳前,甚至給他一點得救的希望,到最後才宣布判決:將他吊死!”可等到番茄騎士用一把大鑰匙把牢房門打開,點亮了手提燈時,他連犯人的影子也找不到。牢房裡空了,完全空了!

番茄騎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他身邊的獄卒們眼看著他的臉紅了,黃了,綠了,藍了,最後氣黑了。 “這小鬼躲到卯兒去呢?洋蔥頭,你這小壞蛋,你躲在哪兒啦?”這句話是多問的。牢房又窄又小,只有四堵光禿禿的牆,一張長凳和一瓦罐水,說實在的,洋蔥頭能躲到哪兒去呢? 番茄騎士往長凳底下看看,往瓦罐裡瞧瞧,往天花板上望望,在地上和牆上一毫米一毫米地察看,結果白忙一通:犯人不見了,像一陣煙似地化掉了。 “是誰放走了他?”番茄騎士向檸檬兵們回過頭來,很兇地問。 “不知道,番茄老爺!鑰匙可在您手裡,”監獄長大著膽告訴他。 番茄騎士搔搔後腦勺:可不,鑰匙是在他手裡。 為了把這個謎猜出來,他決定在長凳上坐下。

坐下比站著容易動腦筋。可他坐下也想不出什麼名堂。 忽然一陣狂風啪嗒一下把門給關上了。 “開門,你們這些飯桶!”番茄騎士尖叫起來。 “可這辦不到,老爺。您聽見鎖咔嗒一聲響了吧?”番茄騎士打算用鑰匙開門。 可這把鎖只能從外面開。 番茄騎士最後斷定,這回反把自己給關進了牢裡,簡直肺都氣炸了。 他的臉又黑了,藍了,綠了,紅了,黃了,開始威脅說,獄卒們要是數到二還不讓他出去,就要把他們馬上統統槍斃。 長話短說,要打開這扇門只能用炸藥炸。事實上也只好這麼辦。 轟隆一聲,番茄騎士給震得腳朝天飛起來,等到落在地上,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給上埋住了。檸檬兵衝過來挖番茄騎士,花了很大勁才把他拖了出來,只見他渾身是土,活像個剛打地裡挖出來的土豆。接著他們把番茄騎士抬到上面,拍掉他身上的土,要看看他有沒有少掉腦袋、鼻子和手腳。

番茄騎士的腦袋還在那裡,可鼻子傷得實在厲害。於是給他在傷處貼上膏藥,讓他躺到床上去。 他鼻子貼上這麼個膏藥,就不好見人了。 當洋蔥頭和田鼠聽見爆裂聲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得很遠。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洋蔥頭問。 “唉,別擔心,”田鼠跟他說,“這準是軍事演習!檸檬王自以為是個偉大的統帥,不打仗就不定心,哪怕是打一場假仗也好。”田鼠起勁地挖地道,同時不住口地稱讚黑暗,痛罵他恨之入骨的光亮。 “有一回,”他說,“我偶然看了一眼蠟燭……我發誓,我一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我撒腿就溜了!”“還用說!”洋蔥頭嘆了口氣。 “有些蠟燭點起來很亮。” “不不,”田鼠回答說,“這支蠟燭沒點著!多虧它滅了。萬一它點著,我可怎麼得了啊!”洋蔥頭聽了很奇怪,蠟燭沒點著怎麼會傷眼睛呢,可這時候田鼠忽然停下來。

“我聽見有聲音!”他說。 洋蔥頭豎起了耳朵:他聽見遠處有人講話,不過還分不出各人的聲音。 “聽見沒有?”田鼠說。 “有人聲的地方當然就有人。有人的地方當然就有亮光。還是換個方向挖吧!”洋蔥頭再豎起耳朵仔細聽,這一回聽清楚了,是葡萄師傅熟悉的聲音。 只是他還聽不出這鞋匠到底在說什麼。 洋蔥頭真想直著嗓子大叫,好讓他們聽見他的聲音,認出他來,可他馬上轉念一想:“不行,暫時別讓田鼠知道他們是我的朋友。先得勸他把地道挖到地牢那裡。 要不,他一鬧彆扭,我的計劃全吹了。 ”“田鼠先生,”洋蔥頭小心地開口說,“我聽說有個非常非常黑的地洞,我算下來它正好應該在這兒,在這附近。 ”“比我的長廊還黑嗎? ”田鼠問道,聽他的口氣顯然不太相信。

“黑多了!”洋蔥頭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聽見在說話的那些人,大概是到這個地洞來讓他們疲倦的眼睛休息休息的。”“嗯……”田鼠嘟囔說。 “恐怕不是……不過你要是真想到這地洞去,就照你說的辦吧。當然,出了什麼事您自己負責!” “請吧,田鼠先生!我將萬分感謝您!”洋蔥頭求他說。 “您將知道一個新的地洞,活到老學到老嘛,對嗎?”“好吧,”田鼠答應了。 “萬一您碰到太亮的光眼睛受傷,那是您活該!”過了幾分鐘,聲音已經近在身旁了。 洋蔥頭清清楚楚聽到南瓜老大爺重重地嘆著大氣說: “唉,全得怪我!……我……唉,要是洋蔥頭來把我們救出險就好了!”“要是我沒聽錯,”田鼠說,“那兒提到了您的名字!”“我的名字?”洋蔥頭裝作什麼也不明白,反問說。 “不可能!我沒聽見那兒在說什麼。”可這時候傳來葡萄師傅的聲音: “洋蔥頭說過要來把咱們救出去,他說過來就一定會來。這一點我絲毫不懷疑。” 田鼠堅持自己的看法: “聽見了吧?他們提到您,提到您了!好啦好啦,別再對我說您沒聽見了!還是告訴我,您千嗎要我上這兒來吧?”“田鼠先生,”洋蔥頭認可了,“也許我一開頭就該把全部真情告訴您! 不過雖然到了現在,我還是把事情告訴您吧。您聽見的人聲,是從女佰爵城堡的地牢里傳過來的,那兒關著我的朋友。我答應過把他們給救出來。 ”“這麼說,您是讓我幫您辦成這件事羅? ”“一點不錯。田鼠先生,您心地非常好,已經把那麼長一條地道挖出來了!您不能再挖得遠一點,讓我的那些朋友得救嗎? ”田鼠想了一下,說道,“好吧,我答應您。其實對我來說,往哪兒挖都一樣。就這樣吧,我為您那些朋友挖一條通道。 ”洋蔥頭高興得要親親老田鼠,可他滿臉是土,老實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嘴在哪兒。 “我衷心感謝您,田鼠先生!我到死都記住您!”“好了好了……”田鼠聽了很感動,嘟囔了一聲。 “咱們不能再扯談,把時間給浪費了,得快點到您那些朋友那兒去。”他又動手挖起來,幾秒鐘工夫就把地牢的牆鑽通了。 可是真不巧,田鼠剛鑽進地牢,葡萄師傅正好擦火柴想看看已經幾點鐘。 火柴一亮,可憐的田鼠嚇得馬上倒退回洞口,溜到黑暗中去了。 “再見,洋蔥頭先生!”他大叫著告別;“您是個好小子,我真心實意要給您幫忙。可您先該告訴我,咱們會碰到這種耀眼的亮光。這一點您不該瞞著我!”他跑得那麼又急又快,剛挖出來的那條地道的洞口,一下子就在它身後坍下來,地道的牆壁也陷了下來,整條地道就給土堵住。一轉眼工夫,洋蔥頭日已聽不到田鼠的聲音。他難過地嘟囔著跟他告別說:“再見了,好心的老田鼠!世界很狹小,咱們也許有一天還會見面的,到那時我要請您原諒我瞞了您!”洋蔥頭就這樣跟他的旅伴分了手,用手帕狠狠擦過臉,就跑去見他的那些朋友了。他興高采烈的,就像過節一樣。 “我的朋友們,你們好!”他大聲叫起來,這聲音在地底下聽著就像吹喇叭。 諸位想像一下,關在地牢裡的人有多麼高興啊!他們向洋蔥頭撲過來,抱著他親了又親。 洋蔥頭渾身的塵土一下子就給他們弄乾淨了。他們有的擁抱他,有的親熱地扭他,有的拍他的肩膀。 “輕點,輕點,”洋蔥頭求他們說,“你們都把我給扯碎了!”可朋友們好半天還安靜不下來。直到洋蔥頭把他那段不幸遭遇講給他們聽了,他們才一下子從高興變成了失望。 “這麼說,小兄弟,你也跟我們一樣給關著?”葡萄師傅問道。 “正是這樣!”洋蔥頭回答說。 “可什麼時候獄卒一來,會發現你的!”“哼,不可能,”洋蔥頭說。 “我隨時可以躲進梨教授的小提琴裡,好在我個子不大。”“唉,誰能把咱們救出去呢?” 南瓜大嫂低聲說。 “全得怪我!”南瓜老大爺深深嘆了口氣。 “都是我闖的禍! ……”洋蔥頭想給垂頭喪氣的大夥兒打氣,可是白費勁。老實說,他自己心裡這會兒也在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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