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小錫管在工作
當小螺絲和小鑿子為錫焊烙鐵而在風箏城奔波的時候,綠城發生了重大的事件。當天早晨小錫管回完了小雪花的畫像。他為這件事幾乎花了兩個小時,可是畫出來的像卻跟活的一樣。畫得驚人的相似。儘管有人說畫像上的小雪花比真人還好,但這是不對的。小雪花根本不需要畫家對她著意粉飾。如果說小錫管善於把她的特徵美畫得更清楚、更鮮明、更有表現力,那也正是對繪畫這一真正藝術的要求嘛。
畫像掛在樓下房間的牆上,為的是讓願意看的人都能看到。應該說,願意看的是不乏其人的。所有見到這張畫像的人都想讓小錫管也給她畫一張,然而小雪花卻不放任何人上二樓,因為小錫管這時正在給藍眼睛畫像,外人會對他有所妨礙。
全不知在樓上閒著沒事,給小錫管出著各種各樣沒有必要的主意,來表明他彷彿對繪畫懂得頗多,這時他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
“這裡是什麼喧鬧聲!吵什麼!”他一邊下樓梯一邊喊道, “餵,解散回家!”
可憐的女孩子們聽到這樣粗暴的話語.甚至不認為有必要生氣.因為她們想找到畫家的願望太強烈了。相反,她們從四面八方把全不知圍起來,把他叫作親愛的小全不知,求他不要趕她們。
“餵,排好隊!”全不知一邊推搡著女孩子.把她們擠到牆根,一邊喊道,“排隊,跟你們說呢,要不然我把你們全趕走!”
“啊,您多麼粗野呀,全不知!”小雪花高聲說,“難道可以這樣嗎!我簡直替您害臊。”
“沒關係,”全不知答。
這時候又有一個女孩子輕快地跑進屋來,她利用大家紛亂的機會悄悄溜到通往樓上的樓梯旁。全不知一看就向她衝去,打算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然而她卻停下腳步,傲慢地礁了全不知一眼,堅決地在他鼻子前邊搖晃著手指頭說:“餵,慢著!我可以不排隊,我是詩人!”
全不知遇到這樣出其不意的反擊,驚奇得咧開嘴,而詩人則趁著他倉皇失措的工夫轉回身,從容不迫地向樓梯走去。
“她怎麼說的?她是什麼人?”全不知慌亂地指著樓梯那邊問。
“詩人。寫詩的,”女孩子們解釋說。
“啊……”全不知拖著長腔說,“沒什麼了不起嘛。我們也有個詩人,以前是我的學生。從前我教過他做詩,現在他自己也會做啦。”
“啊呀,多有意思呀!這麼說,您也當過詩人嘍!”
“當過。”
“啊呀,您多有才能啊!您又當過畫家.又當過詩人……”
“還當過音樂家哩,”全不知驕傲地補充道。
“給我們讀一首您做的詩吧。”
“以後再說,以後,”全不知裝作忙得要命的樣子說。
“你們的詩人叫什麼名字?”
“他叫小花朵。”
“噢,真有意思!”女孩子們拍起巴掌來,“你們的男詩人叫小花朵,我們的女詩人叫美花朵。不是挺像的嗎?”
“是有點兒象,”全不知同意地說。
“您喜歡這個名字嗎?”
“挺不錯的。”
“她做的詩才好哪!”女孩子們說,“啊,多美的詩啊!您到樓上去,她大概會給您讀自己寫的詩的。您喜歡不喜歡她的詩,這是很有意思的。”
“好吧,那就上樓吧,”全不知同意了。
他來到樓上的時候,小錫管快把藍眼睛的像畫完了,美花朵挨著小弦琴坐在沙發上,同他談論著音樂。全不知倒背著雙手在屋裡踱來踱去,不時斜眼往女詩人那邊看著。
“您幹嘛在這兒走來走去,像個鐘擺似的?”美花朵對全不知說。 “您坐下吧,要不然您讓人家眼睛都發花啦。”
“您不要在這兒發號施令,”全不知粗魯地回答說,“我要命令小錫管,不讓他給您畫像!”
“是這樣啊!他真能向您下命令嗎?”美花朵轉身問小錫管。
“能。他在我們這兒什麼都能,”正在拿畫筆用心工作的小錫管根本沒聽見全不知說的什麼。
“當然能啦,”全不知肯定地說,“所有的人都得聽我的,因為我是頭兒。”
美花朵一聽全不知在男孩子中間享有這樣的權力,於是決定向他討好:“請問,氣球好像是您想出來的吧?”
“那還能是誰!”
“等以後我寫一首關於您的詩。”
“非常需要!”全不知噗哧笑了。
“那還用說!”美花朵象唱歌似的說。 “您是不知道我做的詩有多好啊。您想听我給您念一首嗎?”
“好吧,您念吧,”全不知寬厚地同意道。
“我給您念一首前不久寫的關於蚊子的詩吧。您請聽:
一隻蚊子被我捉到啦,
噠啦,噠啦,噠啦啦!
我愛蚊子呀,
噠啦,噠啦,噠啦啦!
然而蚊子發愁啦,
蚊子可憐啊。
不,我最好是抓……
抓上一隻螞蟻吧。
小螞蟻也發愁啦,
它也喜歡蹓躂呀。
我同它們折騰夠啦
應該看書啦。 ”
“好啊,好啊!”小錫管高聲說,還拍起巴掌。
“非常好的詩,”小弦琴讚許說,“詩裡不僅談到蚊子,還談到應該看書。這是一首有益的詩啊。”
“你們再聽—首,”詩人說著又念了一首。這首詩中談的已經不是蚊子,而是蜻蜓了,結尾時已經不是“應該看書啦”,而是“應該縫連衣裙啦”。
接著念的是關於準星的詩,結束句是“應該洗手啦”。最後念的詩是“應該掃地毯啦”。
這時候,小錫管已把藍眼睛的肖像畫完。大家圍在畫像周圍,表達著自己的喜悅:
“美極了!妙極了!真迷人啊!”
“親愛的,您不能把我也畫成穿藍色連衣裙嗎?”美花朵對小錫管說。
“怎麼是藍色的,您不是穿著綠色連衣裙嗎?”小錫管困惑地問。
“嚇,親愛的,您反正都一樣。連衣裙是綠的,您畫成藍的嘛。如果我知道藍眼睛穿藍色連衣裙畫得這麼好,我也會穿藍連衣裙的。”
“好吧,”小錫管同意了。
“我的眼睛,請您給畫成天藍色的吧。”
“您的眼睛是褐色的呀,”小錫管反對說。
“喏,親愛的,您這費甚麼事?您既然可以把綠連衣裙畫成藍的,為什麼就不可以把褐色眼睛畫成天藍的呢?”
“這有差別,”小錫管回答說,“您如果願意,您可以穿上藍色連衣裙;然而不論您多麼願意卻不能給自己安上天藍色眼睛。”
“咳,是這樣啊!那麼您就畫褐色眼睛,但要把它畫得大一點。”
“您的眼睛本來就挺大的。”
“喏,再稍微大—點點,我希望眼睛大一些。睫毛也請畫得長一點兒。”
“行啊。”
“頭髮要畫成金色的。我的頭髮差不多是金色的嘛!”美花朵用央告的聲音請求著。
“可以,”小錫管同意了。
他動手畫詩人,詩人則不停地跳起來,跑到畫前喊著:“眼睛再稍微大一點!再大一點,再大一點,再大一點,睫毛再加長一點!嘴再稍微小一點……再小—點,再小一點!”
結果,畫像上的眼睛畫得空前的大,嘴小得像大頭釘帽。頭髮似乎是純金做的。整幅畫與真人根本不像。然而女詩人卻非常喜歡這幅畫,她說,再好的畫像她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