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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富人的義務(3)

刺猬的優雅 妙莉叶·芭贝里 2056 2018-03-21
(《古今和歌集》是日本平安朝初期由紀貫之、紀友則、凡河內躬恆、壬生忠岑共同編選而成。日本短歌到平安朝,已基本取代了長歌,成了單獨的短歌形式。--譯註) 我戴上媽媽的黃色海綿球耳機,讀著爸爸的《古典日本詩詞選》中的詩句,為的是聽不到他們墮落骯髒的談話。之後,科隆布和蒂貝爾在房間裡獨處,發出各種淫穢的聲音,他們知道我聽得很清楚。更不幸的是,蒂貝爾居然還被留下來吃飯,因為媽媽邀請他父母過來共進晚餐。蒂貝爾的父親是電影製片商,他母親在塞納河邊經營著一家畫廊。科隆布對蒂貝爾的父母極度崇拜,下週末他們會一起去威尼斯度假,對我來說這是很好的解脫,我可以清靜上三天了。 於是,晚飯時,蒂貝爾的父親說:“怎麼?您不了解圍棋?這個神奇的日本遊戲?我現在正打算出品山颯法國華裔女作家,法文小說《圍棋少女》為法國思想文學大獎提名,並摘取中學生龔古爾獎桂冠,成為2001-2002年法國最暢銷小說之一。--譯註的小說《圍棋少女》改編版的電影,這真是個神奇的遊戲啊,相當於國際象棋的日本圍棋。”他開始解釋圍棋規則,這沒有多大關係(真是胡說八道),第一,圍棋是中國人發明的。我知道是因為我看過一部關於圍棋內容的漫畫,叫做《棋魂》;第二,圍棋不是相當於國際象棋的日本圍棋,除了是棋盤遊戲,而且是黑白兩子相互對峙以外,和貓狗的不同一樣,圍棋和國際象棋根本就是兩回事,對於國際象棋,必須滅掉別人才能取得勝利,對於圍棋,必須構建才能謀得生存;第三,“我是傻瓜之父先生”所陳述的某些規則是錯誤的,遊戲的目的並不是吃掉對方其他的子,而是要構建出大面積的領土,圍棋吃子的規則明確表示,如果吃對手的棋子,可以先自殺,沒有明確禁止自己不能去送死,等等。

於是,當“生下膿包兒子先生”說:“棋手的等級制度是從1級開始,然後一直到30級,然後再到段位,1段,然後2段,以此類推。”我實在忍無可忍,就說道:“是從30級開始然後升到1級。” 但是“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先生”臉色很難看並固執己見,“不對的,我親愛的小姐,我認為我是對的。”我搖頭表示不贊成,這時爸爸眉頭緊鎖,對我怒目而視,不過最糟糕的還在後面,蒂貝爾竟然為我解圍,說道:“沒錯,爸爸,她說的是對的,1級是最強的。”他的數學還“真好”,他還會國際象棋和圍棋呢,我討厭這種觀念,美好的事物應該屬於出色的人,但終歸是蒂貝爾的父親錯了,而爸爸卻在晚飯結束後生氣地對我說:“如果你張嘴只是為了取笑我們的客人的話,那就閉嘴吧。”那我應該怎麼做?像科隆布那樣張嘴就說:“阿曼迪埃的節目安排讓我困惑。”然而她連拉辛的詩都引用不出,更不用說去領悟詩的美妙了,或者像媽媽那樣張嘴就說:“去年舉辦的藝術雙年展似乎很令人失望啊。”她寧可讓維米爾的畫作被毀於一旦,也要冒死保全她的花花草草。或者像爸爸那樣說話:“法國文化的特別就在於它是一個微妙的反常現象。”這話在他之前的十六次晚餐中都曾說過。像蒂貝爾母親那樣張嘴就說:“今天,在巴黎,您幾乎找不到像樣的奶酪。”毫無疑問,這次,伴隨著她奧弗涅商人的本性。

每當我想到圍棋……這個以擴建領土為目的的遊戲,真的是很美妙的。在那裡應該有戰爭的階段,但是它們只是為實現最終目標,讓它們的領土生存的方式。圍棋遊戲最成功的一點在於,它證明了為了取得勝利,必須生存,同時也必須讓對手生存。過於貪心的人終歸會失去對手:這是一個平衡的微妙遊戲,一方面得到利益,另一方面卻不要打垮對方。歸根結底,生與死只是構建得好與壞的結果。正如穀口筆下的一個人物所說的:汝生,汝死,皆是果。這是圍棋的格言,也是人生的格言。 生,死:這只是我們構建的結果。重要的是,是很好的構建。於是,我對自己作了一種新的戒條,那就是,我將停止打垮、摧毀,我會開始構建。即使是對科隆布,我要把她變成一個積極正面的人。人生重要的是,在我們死的那一刻我們做的事情。在即將到來的六月十六日,我希望在構建中死去。 16. 貓咪“憲法”的憂鬱

敲門的是迷人漂亮的奧林匹斯·聖尼斯,她是三樓據本書第二部分之七《身處美國南部聯邦》中記載,聖尼斯一家應住四樓。 --譯註外交官的女兒。我很喜歡奧林匹斯·聖尼斯。我覺得應該是有一種強大的性格力量支持著才能使她雖有這樣可笑的名字卻仍能頑強活下去,尤其是當我們知道這種不幸只會成為別人的笑料時,“啊,奧林匹斯,我能爬到你的山上嗎?”像這樣的事情一直持續到她成年。而且,奧林匹斯·聖尼斯很顯然不想成為她的出生所賦予她的美好前景的那種人。她既不想嫁給有錢人,也不追求功名利祿,同時也不想成為外交官,更不想擁有明星的地位。奧林匹斯·聖尼斯想成為一名獸醫。 “去外省。”一天,我們在門氈前談論貓的話題時,她向我吐露心聲,“在巴黎,只有小動物,我也想為母牛和豬治病。”

和樓裡的某些居民不同,奧林匹斯不會為了表示她在跟一個門房交談而裝腔作勢,因為她是一個生長在毫無偏見的左派家庭裡的有教養的女孩子。奧林匹斯跟我說話是因為我有一隻貓,我們因為共同的興趣走在一起,我欣賞她對社會不斷將柵欄擋在我們可笑道路上的這種不屑一顧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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