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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哀嘆蒙古人暴動(1)

刺猬的優雅 妙莉叶·芭贝里 1390 2018-03-21
11. 哀嘆蒙古人暴動 有人在輕輕地敲我的門。是曼努埃拉,她剛剛被批准放一天假。 “大師過世了,”她對我說,我不能確定她將諷刺和沙布羅的哀歌混為一談的用意,“既然有空,我們喝茶怎麼樣?” 這種對動詞時態配合一致的置之不理,這種疑問句型中的條件式在缺少動詞倒裝的情況下的使用,這種曼努埃拉對句型的隨心所欲(因為她只是一個可憐的被迫使用外來語的葡萄牙女人),與沙布羅的慣用語有著共同的守舊和過時的特點。 “我在樓梯的交叉口碰到了蘿拉,”她一邊說,一邊順勢坐下,眉頭緊蹙,靠在樓梯扶手上,做如廁狀,“她看到我後,便離開了。” 蘿拉是阿爾登家的次女,是個不善交際的乖乖女。克萊芒絲是阿爾登家的長女,是挫敗感的痛苦化身,一個宗教的虔誠者,卻只會整日糾纏她的丈夫和孩子們,枯燥黯淡的一天都在做彌撒、履行各種宗教儀式,以及編織十字繡中度過。說到讓,家裡最小的孩子,一個不可救藥的癮君子,這是一個有著美麗雙眸的、整天在父親身後屁顛屁顛跟著的孩子,小小的他似乎一輩子都將會在父親的關愛下茁壯成長,想不到一切在他吸毒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他不再能動了。看來就算讓這個孩子跟在上帝身後也無濟於事了,現在的他動作明顯遲緩,走起路來晃晃悠悠,在樓梯裡、在電梯前、在院子裡都會看到他不斷地停下來歇息的身影,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停下來休息的時間也愈來愈長,有時甚至都會在我的門氈上或是在垃圾屋前安然睡去。有一天他站在滿是高貴茶紅色玫瑰和低矮山茶花的花壇前神情恍惚,我問他是否需要幫助,看到他那緩緩散落在兩鬢的缺乏保養的鬈髮,在那潮濕的微微戰栗的鼻子下的一雙淚眼,更讓我想到涅普頓。

“嗯,嗯,不用,”他像走路時頓頓挫挫那樣特有節奏地回答我說。 “至少您坐一下也行啊?”我向他提出建議。 “您坐一下?”他重複道,驚愕溢於言表,“嗯,嗯,不用,為什麼?” “為了能讓您喘息片刻啊。”我說。 “啊,對……”他回答說,“嗯,好,嗯,嗯,不,不用了。” 於是我不得已留下他與山茶花為伴,並從窗口處靜靜觀察他。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從對花朵的沉思中回過神來,小跑著衝到我的房間。我還沒等他按門鈴,就將門打開來。 “我要活動一下,”他對我說道,沒有正視著我,他並不柔軟光滑的頭髮繚亂地擋在眼前,然後,經過一番努力,他接著說道:“那些花兒……叫什麼名字?” “您說的是山茶花嗎?”我驚訝地問他。

“山茶花……”他慢慢地接著說道,“山茶花……嗯,謝謝,米歇爾太太,”最後他用近乎驚人的沉穩語氣終於把話說完了。 轉眼間,他便跑開了。一連幾個星期我都沒有見到過他,直到今天早上,他從我的門房前經過,羸弱的樣子使我幾乎認不出他來。沒錯,那就是羸弱……所有人,我們所有人都會經歷的。可是對於這個年輕人,在尚未到達的漫漫人生路上卻早已站不起來,而他的身體衰弱得這般明顯、這般強烈,看到此番景象,又會有哪個人會沒有惻隱之心呢?看看讓·阿爾登吧,他是一具只會由一條繩子牽引著的受刑的軀體。我恐懼地想到,他是如何做到使用電梯這一簡單動作的,正當這時,貝爾納·格勒利耶突然出現,緊緊抓住讓,像抓起一根羽毛似的將他抱起,這也避免了我的出面乾涉。我稍稍地看了一眼這個成熟卻愚蠢的男人,他把這個飽受摧殘的孩子抱在懷裡,然後消失在樓梯盡頭。

“聽說克萊芒絲快回來了,” 曼努埃拉說道,真奇怪,他總能和我無聲的思路那麼有默契。 “沙布羅讓我請她離開,”我一邊說,一邊想著那句話,“阿爾登只想見保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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