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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26-1

教父 普佐 7032 2018-03-21
一套佈置得花花綠綠的房間,可以把旅館後院的花園一覽無遺。新移植的一棵棵棕櫚樹給一串又一串的橘色燈光照得通亮。兩個很大的游泳池在沙漠地帶的墾光下閃爍著深藍色的光。遠處地平線上全是沙石山,環繞著給霓虹燈照得璀璨奪目的山城韋加斯。約翰呢·方檀把那金碧輝煌、五光十色的刺繡窗簾放了下來,然後轉過身來參加房間裡的活動。 房間裡有四個人,一個賭場老闆,一個發紙牌的人,一個預備替換發紙牌的人,還有一個身芽單薄的夜總會服裝的雞尾酒久侍,他們正在準備進行賭博。尼諾·華倫提躺在那套房間的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威士忌。他注視著賭場裡的人在擺爍木桌子,馬蹄形桌子的四周還放了六把有軟墊的椅子。 “這玩藝兒好極了,這玩藝兒好極了,”他用還不算十分醉的含糊的聲音說:“約翰呢,過來,跟我一道同這些小雜種玩玩賭博。我現在走紅運了,咱們會贏的,會把他們的油煎餡餅也贏過來的。”

約翰呢坐在長沙發對面的矮凳子上。 “你知道,我是不會賭博的,”他說,“你這會兒感到怎麼樣,尼諾?” 尼諾·華倫提對他毗牙咧嘴地笑了一下。 “好極了,每到半夜就有女郎來陪我睡覺,然後吃夜宵,最後又回到棟木桌子跟前來。我讓整個賭場的人總共輸了五萬美元。” “我知道,”約翰呢·方檀說,“你一命鳴呼之後,打算把那筆財產留給誰呢?” 尼諾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約翰呢,你到底是怎樣撈到了亂搞男女關係的大名的?你整天光吃乾糧也不出外活動活動。約翰呢呀,本市的遊客都比你更會尋開心呢!” 約翰呢說:“對呀。把你扶到那棟木桌子跟前去?” 尼諾掙扎著在沙發上坐直,雙腳牢牢地踏著地毯。 “我自己能走,”他說。

酒杯從他手上落到了地板上。他站了起來,步子十分穩健地到了棟木桌子跟前。發紙牌的人已經準備好了。賭場老闆站在發牌人的背後注視著。那個預備替換發紙牌的入坐在離賭桌很遠的一把椅子上。雞尾酒女侍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她選擇位置的角度剛好便於看到尼諾·華倫提的一舉一動。 尼諾用手指敲打著賭桌。 “快拿籌碼來!”他嚷道。 賭場老闆從衣袋裡掏出一沓借款條,填好一張,連同一支小鋼筆一起擺在尼諾面前。 “請簽字,華倫提先生,”他說,“一開始通常都是五千美元。”尼諾在藉款條的下邊歪歪斜斜地簽了名,賭場老闆把借款條收起來,裝進自己的衣袋。然後對發紙牌人點頭示意:可以開始發籌碼了。 發紙牌人用令人難以置信的靈巧的手指從自己面前專門放籌碼的格狀架子上拿起了一沓沓黑黃兩色、每張一百美元的籌碼,不到五秒鐘工夫,尼諾面前就擺好了五沓同樣高的籌碼。

賭桌上有六個比紙牌略大一點的方格,這些方格好像蝕刻似的印在綠色桌布上。每個方格的位置同每個賭徒的座位剛好對準。尼諾往三個方格里放賭注,所謂賭注就是一張一張的籌碼,這就是說他要連續玩三盤,每盤一百美元。他拒絕三盤合起來算,原因是發紙牌的人已經多得六點,拿了一張“脹死”牌,結果發牌的也真的脹死了。尼諾把自己的籌碼用手扒回來了,回頭對約翰呢·方檀說:“今天晚上旗開得勝,哈哈,約翰呢,你看怎麼樣?” 約翰呢笑了。對於像尼諾這樣的賭徒來說,在進行賭博時簽署單據也是絕無僅有的。對於賭紅了眼的人來說,一句話就行了,也許人家是怕他喝醉了,會把應該支出的忘得精光。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尼諾把一切都記得一清二楚。

尼諾一直在贏。第三盤過後,他向那個雞尾酒女侍翹起一個手指。她隨即到專門放酒的櫃檯跟前,用玻璃杯給他端來了黑麥威士忌。尼諾用右手接過酒,然後又換到左手,這樣他就可以用右手摟著女侍了。 “坐在我跟前,親愛的,玩幾盤吧,給我帶來好運氣吧!” 女侍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是約翰呢早看出她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拉客能手,而不是一個有個性魅力的姑娘,雖然她拼命想顯出迷人的樣子。她對尼諾笑得合不攏嘴。但舌頭卻伸得長長的,想把那一堆黃色籌碼敵進去。約翰呢在尋思:她究竟為什麼就不應該得到一些籌碼呢?他感到遺憾的是,尼諾花錢換來的只是幾張籌碼,而並不是什麼更好的東西。 尼諾讓女侍替他打了幾盤之後就給了她一張籌碼,並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讓她離開了賭桌。約翰呢向她做了個手勢,要她給他端一杯酒。酒端來了,她遞酒時的那副媚態活像是在最富戲劇性的影片裡扮演最富於戲劇性的情節。她把身上全部迷人的魅力一股腦兒都傾注在大名鼎鼎的約翰呢·方檀身上了。她的眼睛閃爍著溫情的光芒,宛如求愛似的。她走起路來屁股扭呀扭的,那種步態實在是最富於色情的罕見的步態。她的嘴微微地張開著,簡直就像性慾衝動的母老虎,但是她的那副媚態卻是故意的矯揉造作。約翰呢·方檀在想:啊,基督啊,同那些女郎是一路貨色。這是那些想同他睡覺的女人所採取的最普通的手法。這種手法僅僅在他喝醉了的時候才靈驗。他對這個女郎咧嘴笑了(他的咧嘴笑是很有名氣的),接著說:“謝謝你,小寶貝。

女郎端詳著他,嘴唇微微咧開,流露出了“謝謝你”的笑意。她的眼睛霧濛濛的,她那穿著玻璃絲襪的長腿從上面逐漸細下去,她上半截身子稍稍向後仰著,因而全身繃得很緊。 她身體內部也似乎形成一種異常巨大的張力。她那對乳房似乎更鼓了起來,簡直要把她那薄薄的緊身外衣頂破似的。接著,她的全身輕輕一抖動,隨著這一抖動,她身上散發出來了一陣性感氣味。她這一切表現給人的印像是因為約翰呢·方檀對她微笑了一下,並說了一聲“謝謝你,小寶貝”,她就立即陷於性慾亢奮的衝動之中了。她表演得妙極了。約翰呢以前根本沒有看到過如此美妙的表演。但是他認定全是騙人的把戲。經驗一直都證明:凡做出這種表演的女郎,總是令人討厭的。 他注視著她回去坐在原來的椅子上,然後他慢慢地品著她端來的酒。他不願意再看到那種小把戲了,今天晚上他沒有那樣的情緒。

過了一個小時,尼諾·華倫提想走了。他先是向前一傾,又搖搖晃晃地朝後一仰,然後猛地往前一沖,從椅子上跌了下來。但是,賭場老闆和預備替換發紙牌的人看到他搖晃就連忙過來一把抓住他,這樣他才沒有栽倒。他們把他扶起來,抬著他穿過掀開內簾的門,進了臥室。 約翰呢一直在旁邊注視著,那個雞尾酒女侍幫著另外兩個人給尼諾脫衣服,把他推進被窩裡去。賭場老闆數了數尼諾的籌碼,井在那沓借款裡作了記錄,然後用發牌人的籌碼把賭桌佔住。約翰呢對賭場老闆說:“這次暈倒要多久才能好?” 賭場老闆聳了聳肩:“今天晚上發作得很早。他頭一次發作時,我們請駐旅社醫生來,不知醫生用什麼方法把他治好了,還給他講了一套養身之道。然後,尼諾告訴我們說,今後他暈倒了也不必請醫生,只要把他放到床上睡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就好了。我們也就是這樣辦的。他運氣倒挺好,今天晚上又贏了,贏了差不多三千美元約翰呢·方檀說:“好吧,那咱們今天晚上就把駐旅社醫生請到這裡來吧,同意嗎? ”

差不多過了十五分鐘,裘里斯·西加爾就來到了。約翰呢一看,感到憤怒的是,這小子看上去根本不像個醫生的樣子。今天晚上,他穿的是寬大的鑲著白邊的馬球襯衫,腳上沒有穿襪子,赤腳穿著白色的小山羊皮皮鞋,手裡提著傳統的黑色醫療提包,看上去真使人笑破肚皮。 約翰呢說:“你要出洋相的話,還不如找一個裝高爾夫球棍的長袋子攔腰剪斷,把你的東西裝在裡面。” 裘里斯心領神會地一笑,“這個醫學學生用的大提包真成了個大累贅。把人都能嚇得驚叫起來,起碼也能把人嚇得面如上色。” 他走過去到了尼諾躺的那張床邊,在打開提包時對約翰呢說:“那次我只是個顧問醫生,你給我寄來的錢,我謝謝你。你寄來的錢大多,我做的工作並不值那麼多錢。”

“你還沒有忘記,”約翰呢說,“管它去,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尼諾是什麼病?” 裘里斯給病人很快地檢查了心跳、脈搏和血壓。然後他從提包裡取出了一根針,漫不經心地把針扎進尼諾的胳膊,接著就推壓針後面的柱塞。尼諾睡著了,他臉上的蠟白色消失了,臉色正常了。 “非常簡單的診斷,”裘里斯說得很乾脆,“當他頭一次暈倒的時候,我曾經有機會給他進行檢查,同時也進行了一些試驗。在他恢復知覺之前,我喊人把他送到了醫院。一檢查,發現是糖尿病,溫和、穩定,成年型,只要注意一下,注意吃藥、飲食什麼的,這種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明明病了,他卻故意不管。另外,他還要喝酒,要把自己喝死。同時,他的肝功能正在減退。腦功能將來也要減退。眼下,他是輕度糖尿病昏迷。我的意見是把他轉到別處去。”

約翰呢聽了感到一陣輕鬆。病情並不那麼嚴重,重要的只是,尼諾自己要關心自己。 “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說明,他們在這些賭窟裡會讓人把精力耗盡?”約翰呢問道。 裘里斯走到酒櫃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他說,“我的意思是把他關起來,你知道,必須把他關進瘋人院。 “別說風涼活了,”約翰呢說。 “我並不是說著玩的,”裘里斯說,“精神病學上的那一套,我不完全懂,但是我也知道一點點,這是我本行必不可少的知識。只要肝臟的病變不是無可救藥的,那尼諾治療一下是可以恢復健康的。至於,肝臟的病變,只有等到屍體解剖,我們才能知道究竟。但是,真正的病是在他的頭腦裡。就說死吧,他不在乎,或者,他甚至就是想要自殺。頭腦裡的病不治好,那他就沒有希望了。因此,我才說把他關起來。關起來之後,才可以給他進行精神病方面的治療。”

外面有人敲門,約翰呢開門一看,是璐西·曼琪妮。她一進門就撲到約翰呢的懷裡。 “嗨,約翰呢,見到你大好了,”她說。 “咱們好久沒有見面了,”約翰呢·方檀說。他看出璐西變了:身段變得苗條多了;她身上穿的衣服比從前好得簡直無法說;她那樣的身段穿那樣的衣服,顯得更好了;她的頭髮剪得像個男娃娃,同她的臉型互相襯托得妙極了;同以往比較起來,她如今顯得更年輕、更漂亮。於是他心裡起了個念頭,在韋加斯,她可以給他做伴。同一個像樣子的女人晚上在一起睡,白天在一起逛,倒也挺安逸的。但是,他剛要使出自己的魔法去引誘她的時候,募地想到她是那個醫生的姘頭,因此,那個念頭也就打消了,他微笑了一下,同時控制自己的微笑僅僅表示友好而已。他說:“你半夜三更來到尼諾的房間,想幹什麼,哼?” 她在他肩上打了一拳。 “人家聽說尼諾病了,裘里斯看病來了,人家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幫什麼忙。尼諾不會有危險吧? “保險他沒有危險,”約翰呢說,“他會恢復健康的。” 裘里斯·西加爾懶散地伸開四肢躺在長沙發上。 “他這會兒也夠嗆,”裘里斯說,“我建議咱們大家都坐在這兒等著尼諾醒過來。到時候,咱們大家都勸他把自己禁閉起來。璐西,他喜歡你,也許你說說還能奏效。約翰呢,你是他的一個真正的朋友,你也不妨配合著勸勸他。不然的話,老朋友尼諾的肝臟不久就會成為哪個大學的實驗室裡的頭號展品。” 約翰呢對醫生的輕狂態度很生氣。他自己究竟以為自己是老幾?他正要這樣說的時候,偏巧尼諾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嘿,老伙計,乾一杯怎麼樣?” 尼諾在床上坐了起來。他對璐西笑了一下,說:“嗨,小寶寶,你來看我這個老朽來了。”說著,他大大地伸開雙臂。璐西走過來坐在床邊同他擁抱了一下。說起來也蠻奇怪的,尼諾這時看上去神色並不壞,差不多已經正常了。 尼諾把自己的手指掰得劈劈啪啪地響。過來,約翰呢,給我遞一杯酒。夜還不深,棟木桌哪裡去了? 裘里斯手裡端著玻璃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對尼諾說:“你不能喝酒,你的醫生禁止你喝酒。” 尼諾氣呼呼地瞪大了眼睛。 “給我把我的醫生的頭扭下來。”接著,他臉上出現了演戲似的後悔的表情。 “嘿,裘裡,是你呀。你是我的醫生,對嗚?我剛才說的不是你,老夥什啊!約翰呢,快給我端一杯酒來,不然我就下床,自己倒酒。 約翰呢聳了聳肩,無可奈何地向酒櫃走去。裘里斯懶洋洋他說:“我說他不應該喝酒嘛。” 約翰呢知道他自己為什么生裘里斯的氣。這位醫生的聲音始終是冷冰冰的,即使遇到再怎麼急的事情,說起後來也絕不會激昂慷慨。他的聲音始終不高,始終不慌不忙、平平穩穩。即使他要提出警告,警告也僅僅含在言辭裡,而聲調本身卻始終是無動於衷的,彷彿是心不在焉。這使約翰呢憋了一肚子悶氣,故意給厄諾端了一杯威士忌。準備把酒遞過去的時候,他卻先向裘里斯說:“喝這點酒不會要他的命,對嗎?” “對,不會要他的命,”裘里斯平心靜氣他說。 璐西用關切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剛要說些什麼,卻又止住了。同時,尼諾接過杯子,把威士忌簡直是倒進自己的喉嚨裡去了。 約翰呢盯著已諾笑呀笑的。他們兩個在表演給這個外表不怎麼樣的醫生瞧瞧。突然間,尼諾張大嘴直喘氣;他臉色發青,上氣不接下氣,彷彿喉嚨裡有什麼東西使他透不過氣來。 他的身子像魚一樣扳呀扳呀的;他的臉又紅又脹,他的眼球像是要鼓出來似的。裘里斯來到床的那一邊,正好面對約翰呢和璐西。他一把抓住尼諾的脖子,壓著不許他動,在肩膀與脖子的接合處打了一什。尼諾立即癱軟了。他的身子雖還在翻騰,但是越來越有氣無力了。不一會兒,他栽倒在枕頭上,雙眼緊閉,睡著了。 約翰呢、璐西、裘里斯三人返回起居室,圍著一個很大的咖啡桌於坐了下來。潞西抓起電話簡,叫送一些咖啡和飯萊。約翰呢到酒櫃那邊摻和了一杯酒。 “你知道他喝了威士忌就會有那種反應嗎?”約翰呢問道。 裘里斯聳了聳肩。 “我知道得很清楚,他會有那樣的反應。” 約翰呢聲色俱厲他說:“那你幹嗎不早點提醒我? “我早提醒過了。”裘里斯說。 “你提醒的方式不對。”約翰呢憋了一肚子悶氣,“你實在是個烏七八糟的醫生,你放出來的屁連臭也不臭。你說要把尼諾送進瘋人院,你也不動動腦筋用療養院這樣一個好聽的字眼。你說話老是刺人,對嗎什略西低頭凝視著自己的大腿,裘里斯一個勁兒地對方檀微笑。 “沒有什麼會妨礙你把那種酒遞給尼諾。反正你一定要表明你沒有必要接受我的警告和我的命令。在給你治喉嚨之後,你曾主動提出要我給你當私人醫生,你還記得嗎?我當時就拒絕了,因為咱倆絕對相處不下去的。一個醫生總是認為自己就是上帝,自己就是現代社會中的高級牧師,這也是他應得的一種榮譽。但是,你根本不會這樣看待我。給你當私人醫生,那我就會當個柏馬屁的上帝,就像你們好萊塢的那些低三下四的醫生一樣。你到底從哪兒找來的那些醫生啊!基督啊,他們到底懂不懂醫學?他們到底關心不關心病人?他們一定知道尼諾生的是什麼病,但是他們只給尼諾吃些亂七八糟的藥,只是為了維持他目前能夠走動而已。他們穿的是絞羅綢緞,他們舔你的屁股,就國為你是電影界的權貴。而你哪,卻因此認定他們是了不起的醫生。娛樂性行業的老闆呀,江湖醫生呀,你們還有心肝嗎?到底有沒有?病人活也罷,死也罷,他們才不管呢,好吧,我承認我有一個小小的痺好,這個癬好雖然在你們看來荒唐得不可饒恕,但也很普通,那就是治病救人。我剛才讓你把酒遞給尼諾,我的目的就是要讓你親自看一看那種酒在他身上引起的反應是多麼嚴重。” 說到這裡,裘里斯把上身傾向約翰呢·方檀,他仍然冷靜沉著,絲毫不動感情。 “你那個朋友差不多已經死定了。這,你懂嗎?不進行治療,不進行嚴格的護理,他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他的高血壓、糖尿病、壞嗜好,馬上會引起腦溢血,他的腦髓會自行崩裂。這說得夠清楚了吧。不錯,我剛剛說的是瘋人院,我要你明白必須怎樣辦才行。不然,你也束手無策。我願意把我的建議向你直截了當地提出來。你可以救救你那個老伙計的性命,辦法就是把他關起來。要不然,你就同他吻別吧。” 璐西呢呢喃喃他說:“襲里斯,親愛的。裘里斯,別那麼固執了。正正經經地給他說吧。” 裘里斯站了起來,他平時那種冷冰冰的神態為之一掃。約翰呢·方檀看到了,感到很滿意。他的聲音中的那種平靜而沒有抑揚頓挫的單調語氣也消失了。 “我不得不對你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談話,你認為這是第一次嗎?”裘里斯說,“我每天都是這樣。璐西說別那麼固執,但是她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你知道,我老是對人說:'別吃得那麼多,不然你會死的;別抽那麼多煙,不然你會死的;別勞累得那麼過分,不然你會死的;別喝那麼多酒,不然你會死的。,很可惜,硬是沒有人聽。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原因就是我不說,'你明天就要死。,好吧,眼下我可以對你說:尼諾很可能明天就要死。” 裘里斯走到酒櫃那兒去,又摻和了一杯酒。 “怎麼樣,約翰呢,你打算把尼諾關起來嗎?” 約翰呢說:“我也不知道。” 裘里斯在酒櫃那兒很快喝了一杯,接著又倒了一杯。 “你看,說起來也真有趣,抽煙可以把自己抽死,喝酒可以把自己喝死,勞累也可以把自己勞累死,甚至吃也可以把自己吃死。但這一切,你承認是有好處的。從醫學觀點上看,你唯一辦不到的就是和異性睡覺把自己睡死。然而,他們卻在這方面設置了種種障礙。”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喝完了杯於里的酒。 “不過,這個問題也是個麻煩,對女人來說無論如何也是個麻煩。我過去只同那些被認為不會生孩子的女人睡覺。'這是很危險的,,我總是這樣說。'你會死的,'我還對她們這樣說。一個月過後,她們突然來了,臉蛋兒呈現玫瑰紅色,開口就說:'大夫,我覺得我是懷孕了。'不言而喻,她們想殺死那個小胎芽。”但是,這是危險的,'我也總是對她們這樣說。在過去,我的聲音是富於表情的。而她們也總是微笑著對我說:'不過,我同我丈夫都是非常嚴格的天主教徒。 '這其實也是他們的口頭禪。 ” 有人敲了一下門,進來的是兩個飯店招待員,推著一輛送飯車,車上擺滿了飯菜,還有一個銀質大咖啡壺。他們從送飯車底層抽出一張輕便小餐桌,把它撐了起來,然後離去。 招待員走後,他們圍著桌子坐下來,吃熱乎乎的三明治,喝咖啡。約翰呢朝後一仰,靠著椅背,點著了一支香煙。 “好吧,就算你是挽救生命的。那你怎麼當上了打胎專家?” 璐西第一次開腔了:“是這樣的,他想要幫助那些懷孕的姑娘。姑娘懷了孕可能自盡,或者,她們為了把胎兒打掉也可能做出某些危險的事情來。” 裘里斯對她微笑了,然後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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