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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紅線創作思考

紅線 九把刀 1921 2018-03-12
紅線是個軟性科幻的老把戲:利用科技反思人性,用一項尚未存在世上的物件,去探討人性的某個面向。這在“陰莖”中也有類似之處,但我相信在紅線中的科幻成份顯然增加了不少,雖然我心底總是隱隱反抗科幻小說這樣的標籤,但我還是對這個題材深感興趣,所以在“月老”的創作過程中就擬定“紅線”中M晶片的存在。 很多人以為,紅線會是月老的續集,雖然我的確有過類似的想法,將彥翔與子晴的故事緊密疊合黑人牙膏與粉紅女的新故事,以全知視角去經營“紅線”。但後來我放棄了這個想法,一是“以第一人稱的自述較能豐富詮釋這個故事”,二是“想單純讓單一故事自我開展,揚棄不甚必要的舊人物”。這點,是我從“功夫”中學到的新啟示。 從來沒有一個故事至我創作到一半以上時,結局還未能確切在我腦中定型。這是場惡夢。因為我心中有數個結局彼此較勁,令我難以取捨,每每覺得一個堪稱滿意的結局無法被使用,那真是創意的浪費。直到因為我的能力不足而以消去法剔除其中幾個,最後終於出現你們所見的結局。我必須談一談這個過程。

也因為科幻的成份,所以紅線的開場頗有“透明人”的味道,但我當時並沒有為紅線安排“科技反噬”的悲劇結尾。現在一一列出結局的可能: 初構的結局約略是:子晴偶然發現自己原來受到了M晶片的控制,所以坐倒在Powerbook旁邊哭泣,彥翔開門進來時登然明白原委,子晴號啕大哭,表示自己雖然知道被控制了,卻已經無法承受失去這段感情的痛苦,她很明白自己只要一按鈕,就能使這段戀情消逝無踪,但也因為這樣,所以子晴處於絕大的矛盾與不捨,她無法親自埋葬這段虛幻的愛情。彥翔至此才明白自己的愚蠢,於是砸毀電腦,讓子晴離開。而在紅線後記中,將會以黑人牙膏與粉紅女的視角描寫他們看見彥翔失魂落魄坐在灰姑娘咖啡館裡,於是兩名月老將紅線套在彥翔與女服務生的手上,以一場“邂逅”作為結束。

“結局可以寫些什麼”是吸引我創作的最大動力,而這個版本的結局具有以下的魅力:我很想寫子晴的矛盾、我很想寫黑人牙膏與粉紅女的後記出場,而這個結局是帶有溫馨色彩的。但我放棄了,放棄的原因很簡單:我根本找不出合理的機緣,讓子晴發現powerbook裡的晶片秘密。子晴的科學知識遠遜紅線中出場的天才群,她不會有機會發現的。 既然找不出讓子晴知曉的機緣,所以我很痛苦地放棄了。本來我還以為自己可以在創作得過程中得到天殺的靈感。 第二個結局:子晴因為某機緣發現自己遭到彥翔的晶片控制,在難以區分感情的真實與虛幻的情況下,子晴漸漸發瘋了,在精神病院裡將自己的頭髮剃光,從此不戴耳環等飾品,拒絕與人接觸。而彥翔“極為後悔”,所以發誓要發明最新的M晶片,將子晴的記憶洗光光,在重新追求子晴一次。

這個版本的結局魅力在於:帶有陰森浪漫的色彩,我很想寫彥翔強迫性的愛情導致他不斷重複“進行控制”的舉動,這結局的風格我自己蠻喜歡,但放棄的原因同上:子晴無法發現的。為了彌補無法寫這個結局的缺憾,我將變態的重責大任交給Ken來執行,讓他終生對嘉玲的腦袋進行奇怪的手術。 第三個結局:彥翔在婚禮上,衛星古怪地掉了下來,於是彥翔槍殺了痛苦不堪的子晴,槍殺了他的同夥前野抵命,再結束自己的生命。血濺滿地的結局,也符合彥翔偏執的個性,但因為不知道槍從哪裡來(尤其在婚禮上!),所以嘆口氣,罷了。 第四個結局:婚禮上衛星殞落,子晴痛死,於是彥翔變成極其偏執的怪人,投向複製人或擬真人的研究,企圖創造出另一個活生生的子晴,以便繼續愛她。這個結局很棒,也很符合彥翔的個性。沒有不能寫的重大理由,但因為我更愛你所看到的結局,所以我讓彥翔的愛往上提升了一層,讓他在合理的範圍內具有反省的機會,讓他為子晴犧牲。

彥翔雖然是個如網友八寶君所言的“隱性瘋狂”,但他真的是很愛很愛子晴的。紅線結局雖沒有月老亂石崩雲、兩軍對峙的大場面,彥翔更沒有黑人牙膏那樣的驚天氣魄、子晴也沒有機會表現她“單純而強大的愛”。 但“紅線”令我落淚不已,真的,我深深為彥翔可惜,尤其是他說出:“希望有一天,你能夠親口跟我說,我們之間,不都是假的。”時,我的心神大受激盪,一夜哭了五次。或許子晴最後的落淚,真的代表著即使不需要M晶片,她依然深愛著彥翔?也許有一天子晴或親口告訴彥翔吧:) 創作者要能喜愛自己的作品,這是我始終相信的,我的眼淚告訴我“紅線”及格了。 最後要感謝我的女友毛毛狗,與她共同堆積的情感與老地方,構成了我在紅線所描述的情感基礎,在創作過程中,我也重審了自己與毛毛狗的人生地圖,也更加珍惜這段難得的感情。所以,M晶片雖不存在(想要反省愛情控制下的種種,雖在創作層次上頗有很大空間討論,但在現實層面是有些空泛的),然而,若說紅線有什麼寓意,那就是“珍惜身邊的人”吧?

這個故事僅獻給毛毛狗,我愛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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