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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讀書但願登科第」-“少年科第”

李鴻章傳 梁启超 6492 2018-03-03
“少年科第” 鴻章在文安諸子中,排行第二,本名章銅,字漸甫,號少荃,晚年自號儀叟。他踏上人生旅途之日,正是中國封建社會進入末世、清王朝面臨深刻的政治經濟危機、西方殖民主義者把侵略觸角伸進神州大地之時,社會環境的薰陶,家庭出身的影響,封建傳統思想的束縛,使少年時期的鴻章把自己的前途寄託於科舉功名,期望有朝一日通過科舉的門徑登上仕途,擠進統治階級的行列。他的啟蒙教育,是由嚴父兼良師李文安進行的。 1828年6歲偽鴻章開始在父親開設的家館中學習。書房叫棣華書屋,又叫棣書屋,是一所方塘花樹環繞的水閣:“門臨方塘,水光照屋。菊花三徑,楊柳數株。”過去他的父輩們曾在“水閣談經,柳堂論藝” ①,而今,這個水閣柳堂又成了他們小字輩切磋學問的場所。 1834年當父親到費氏墨莊就館時,12歲的鴻章也陪同前往攻讀。 1835、1836、1838年其父連續三年赴京會試,無暇授徒,鴻章便拜堂伯父仿仙為師。此外,鴻章還曾“從徐明經遊”

②。那時的鴻章,由於將主要精力集中在應付科舉考試上,所以目光只局限於應制時文和試帖詩等,還談不上什麼學術性研究。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沒有受到當時社會上流行的學術思想的影響。鴉片戰爭前後,作為封建政治、經濟反映的文化,主要是漢學、宋學、桐城派古文和與之相對立的今文經學。鴻章的三位導師,無不崇尚宋學,有的還兼治桐城派古文,喜愛詩賦。其父致函仿仙說: 第近來學者之弊,捨本逐末,有才無行,舉動盡皆浮妄, 文章不求根柢,縱能文獲微名,終非令器所成,亦幾何矣, 足下少有至性,早濡節母之教,沈深經術,發為文章有序有物,礪節砥行,不苟取與,不與外事,早為鄉里推重,經師人師,津梁後學,表正裡閭,使同里諸子知所宗仰,不至流為外間壞習,幸甚,幸甚。

③這封信中所說的,既是其父的學術見解,又是對仿仙學術觀點的首肯。 其中有兩點值得注意。 首先,文安批評的“捨本逐末,有才無行”的學者,不是別人,正是漢學家。 “棄本貴末” ④是宋學家方東樹對漢學家的評語。宋學家認為,讀經應以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而漢學家卻反其道而行之,毛舉細故,埋頭考證,“眾口一舌,不出於訓詁、小學、名物、制度”,“於聖人躬行求仁,修齊治平之教,一切抹煞” ①。 其次,文安讚賞仿仙的,並非是什麼別的東西,而恰恰是他崇尚宋學和桐城派古文:“沈深經術,發為文章育序有物”。他認為,要闡發儒家典籍的義理,讀書就“先須沈潛體玩,熟讀熟思,以求實得要,洞悉古人立心製行,與人經世實在處,斷不可誦言忘味,至賞奇析疑時,斯收麗澤之益。”

②而仿仙正是這樣做的,所以才得到“沈深經術”的定評。他說仿仙“發為文章有序有物”,無非是肯定仿仙為文遵循了桐城派的義法說。義法說,是桐城派文論的重心。 “義”指“言有物”,“法”指“言有序”。 ① 李文安:《乙已仲春都門寓宅寄示諸子侄》,《李光祿公遺集》,卷5,第6頁。 ② 李鴻章:《致三弟》,《李鴻章尺牘》,第1頁。 ③ 李文安:《寄兄書》,《李光祿公遺集》,卷7,第27頁。 ④ 《漢學商兌》序例。 ① 《漢學商兌》序例。 ② 李文安:《寄玉坪六弟書》,《李光祿公遺集》,卷7,第17頁。 宋學家認為“經濟之學即在義理之中” ③。 “經濟之學”,又稱經世致用之學。研尋義理、經濟之學,必須著意經史。李文安也正是這樣訓勉鴻章等人的。他致函玉坪說:

我輩經濟學問,仍鬚根柢經史。 ……讀書果能貫通,自能致用,真實見地還須在經史中求之。餘閱銳、銅等文賦, 氣焰尚好,功夫亦熟,只見地未盡高超,未盡踏實。故前書示以用功之法,須著意經史,驚弟早見之矣! ④鴻章的另一位老師徐明經,雖然生平事蹟不詳,但崇尚宋學卻無疑義。 鴻章致函鶴章說: 兄少時從徐明經遊,常告讀經之法。窮經必專一經,不可泛騖。讀經以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讀經有一耐字訣,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讀,今年不精,明年再讀,此所謂耐也。弟亦不妨照此行之,經學之道,不患不精焉。 ①“讀經以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這是宋學家的主張,鴻章得之於徐明經,又傳之於李鶴章,這表明他對此說深信不疑,並且是身體力行的。

鴻章天資聰穎,加上良師督導,在義理、經濟之學和製藝技巧方面進步較快。 1840年考中秀才,歲試時曾被滋園學使拔取第一。 1842年年屆20的鴻章,長得身軀頎長,精焊之色,露於眉字。他回首往事,展望未來,百感交集,詩興泉湧,於是有《二十自述》七言律詩之作。 蹉跎往事付東流,彈指光陰二十秋。 青眼時邀名士賞,赤心聊為救人酬。 胸中自命真千古,世外浮沉只一漚。 久愧蓬萊仙島客,簪花多在少年頭。 丈夫事業正當時,一誤流光悔後遲。 壯志不消三尺劍,奇才欲試萬言詩。 聞雞不覺身先舞,對鏡方知頰有髭。 昔日兒童今弱冠,浮生碌碌競何為。 ②這是《二十自述》詩中具有代表性的兩首,作者孤芳自賞、受寵若驚和追逐功名而仕途蹉跎的悲喜交集的心境,躍然紙上。

人生惟有青春好,世事須防白首催。 萬里請纓終子少,千秋獻策賈生推。 ③作者決意克服“因循”積習,珍惜青春年華,“辛勤讀五車”,爭作像西漢終軍、賈誼那樣弱冠揚聲的人物。 1843年李鴻章在廬州府學被選為優貢。時任京宮的父親望子成龍,函催鴻章入都,準備來年順天鄉試。鴻章謹遵父命,毅然北上,並作《入都》詩10首,以抒發胸懷。 一肩行李又吟囊,檢點詩書喜欲狂。 帆影波痕淮浦月,馬蹄草色薊門霜。 ③ 《曾文正公手書日記》,道光二十一年七月二十一日。 ④ 《李尤祿公遺集》,卷7,第17頁。 ① 李鴻章:《致三弟》,《李鴻章尺牘》,第1頁。 ② 《李文忠公遺集》,卷6,第1頁。

③ 《李文忠公遺集》,卷6,第1頁。 故人共贈純仁麥,荊婦同持陸賈裝。 自愧長安居不易,翻教食指累高堂。 鴻章首次離開故鄉,奔赴首都,欣喜欲狂。夫人周氏(何時結婚待考)幫助打點行裝,親朋摯友饋贈餞行,離思深情,悠然不盡。告別廬陽八景之一的淮浦春融,在滿天霜華的季節到達地處華北平原的薊門,沿途泛舟策馬,觀賞波光草色,令人心曠神估。但當發現京中薪桂米珠而家庭經濟拮据時,愁悵抑鬱之情又油然而生。 《人都》詩其餘9首的主題,一是決意爭取科舉功名,二是希望訪求師友。 “丈夫隻手把吳鈞,意氣高於百尺樓。 一萬年來誰著吏,三千里外欲封侯。 ” “出山志在登鰲頂,何日身才入鳳池。”

“倘無駟馬高車日,誓不重回故里車。” “即今館閣須才日,是我文章報國年。” “馬是出群休戀棧,燕辭故壘更圖新。 篇交海內知名士,去訪京師有道人。 ” ①據說在李鴻章的存詩中,《入都》10 首,“為世所傳誦” ②。一個行裝寒傖而氣字軒昂的弱冠書生,懷著訪求師友、獵取功名的強烈願望,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奔赴名利之都,其心境,其行踪,正是那些皓首窮經夢想顯達的士子們所嚮往的,因而反映其心境和行踪的詩篇,“為世所傳誦”,就是不難理解的了。李鴻章在故鄉結識的幾位朋友,都是像他那樣懷才不遇、困頓場屋的土子,諸如“學宗宋儒”的蒯德模、王學懋,蒯德標等,鴻章因人都而賦詩話別: 共戰名場秋月白,聯吟旅館夜燈紅。

天涯到處皆傾蓋,知已今惟屬蒯通。 “讀書但願登科第,得不為榮失便羞。” “傷心猶未脫藍袍,空嘆吾廬歲月滔。” “臨別一言須鄭重,他年惟望毆金鰲。” “途窮不用太拘墟,入世原無憤可擄。” “他日燕台南望處,天涯須報李陵書。” ①鴻章的留別詩,以依依惜別的心情,縷述了昔日共戰名場的情景,勉勵好友立志躡金鰲奪龍頭,期望大家一如既往,心心相印。 鴻章這時雖有幾位共戰名場的朋友,但卻沒有結交過著名的文人學士,及至從鄉野進入作為清朝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才交遊漸廣,視野開闊,並因得到名師指導,學術水平有了明顯提高。 鴻章抵京後,先住安徽會館,後移居獅子胡同馬文虎家。鴻章在《享母》

函中說:“馬君溫厚誠篤,年逾五旬,精神尚矍鑠,評閱詩文,則高談闊論,竟日無倦態,與男意氣相投,足堪告慰者也。京中繁華富貴之氣,觸目皆是。 惟男作客此間,萬不敢背庭訓而稍涉浮華也。 ” ①鴻章抵京不久,便以年家子① 《李文忠公遺集》。卷6,第1—3頁。 ② 《清詩匯》,卷149,第1頁,李鴻章詩話。 ① 《李文忠公遺集》,卷6,第3—4頁。 ① 《李鴻章心牘》,第13頁。 進謁曾國藩。曾國藩(1811—1872),字伯涵,號滌生,以戊戌翰林供職京師,與鴻章父親為戊戌同年。 1844年鴻章應順天恩科鄉試,“三場文墨,差堪自滿” ②,結果中試第48名舉人。鴻章致函瀚章等說:“北鬧中試,蒙曾滌生夫子薦館於何仲高幕府”,“居停系初年翰林,學問淵博,晨昏清講,實獲吾心。公子亦少年好學。”“安硯此間,差堪告慰。” ③鴻章一面教授居停公子,一面準備會試。當時在京“各地應舉文人,組織文社於九條胡同三號,慕曾滌生夫子之名,請渠出任社長,社規每月應交文三篇、詩八首。” ④鴻章通過這個文社既同各地士子交遊問學,又經常向曾國藩請教詩文。 1845年鴻章參加恩科會試,曾國藩出任本科會試同考宮。鴻章雖然會試落第,但詩文卻博得曾氏青睞。鴻章在《禀母》函中說:“初次會試,男以詩文受知於曾夫子,因師事之,而朝夕過從,求義理經世之學。” ⑤後來曾國藩曾對瀚章說:“令弟少荃,自乙末之際(指1845、1846年),僕即知其才可大用。” ⑥曾國藩曾從理學大師唐鑑、倭仁、吳廷棟等講習理學,向治古文經學、精通考據的劉傳瑩請教考據學,並承襲桐城派姚鼐之說而治古文,“務為通儒之學”,在士林中頗有名氣。他認為“為學之術”有四,即義理、考據、辭章和經濟。其中“義理之學”處於首要地位,“經濟之學”包括在“義理” 之內。 “義理之學”講的是“明禮”、“遵禮”、“守禮”,“經濟之學” 則是以禮經世治民,實行“禮治”。 “辭章”是用以載道,闡揚“義理”的。 “考據之學”即漢學,原本是“義理之學”,即宋學的冤家對頭。他主張“於漢宋二家構訟之端,皆不能左袒以叩付一哄”,應“兼取二者之長”,以漢學作為充實宋學的工具,以考據作為“明禮”的手段。鴻章說曾國落“為學研究義理,精通訓詁;為文效法韓、歐,而輔益之以漢賦之氣體。其學問宗旨以禮為歸。常曰:'古無所謂經世之學也,學禮而已。'” ①曾氏“規切友朋,勸誡後進,一以此意竟竟焉。” ②由此可見,李鴻章先後就學的四位導師: 文安、仿仙、徐明經和曾國藩,學術見解依稀相似,因而他所受教育是一脈相承的。李鴻章受業於曾門後,發憤攻讀經史,以“求義理經世之學”,並“習制舉文”。 1847年(道光二十七年丁未)鴻章再次參加會試,出場後給母親寫信說:“男春闈仍應經試,此番文墨,較上科稍為遂心,不穩能僥倖否?前日偕諸好友遊通州,返京啟蒙上皇恩澤賜遊北海。通州天然勝景,北海以匠工爭巧,眩人耳目,履其地竟流連不忍去也。” ③稍為遂心的文墨和賞心悅目的美景,相映成趣,使鴻章飄然若仙了。不出所料,鴻章果然脫穎而出,列為二甲第十三名進士,朝考後改翰林院庶吉士。此次會試正考宮潘世恩, 副考宮杜受田、朱鳳標、福濟等,座師孫鏘鳴。是科狀元為張之萬。是② 李鴻章:《禀母》,《李鴻章尺牘》,第14頁。 ③ 李鴻章:《寄瀚章》、《寄弟》,《李鴻章尺牘》,第15頁。 ④ 李鴻章:《禀母》,《李鴻章尺犢》,第13頁。 ⑤ 《李鴻章尺牘》,第13頁。 ⑥ 曾國藩:《與李小泉》,《曾文正公書札》,卷3,第35頁。 ① 李鴻章:《皇清誥授光祿大夫、贈太傅、武英殿大學士、兩江總督、一等毅勇侯曾文正公神道碑》,《曾國藩年譜》附榮哀錄,神道碑,第91頁。 ② 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譜》,第11頁。 ③ 李鴻章:《禀母》,《李鴻章尺牘》,第17—18頁。 科同年有不少是曾門弟子,鴻章感嘆道:“諸好友均高中,曾夫子門下可謂盛矣。” ④曾國藩在丁未科進士中,對李鴻章、郭嵩燾、帥遠、陳鼐四人非常器重。他致函李瀚章說:“丁未館選後,僕以少荃及筠仙、帥逸齋、陳作梅四人皆偉器,私目為丁未四君子。” ①鴻章春闈告捷,文安欣喜若狂。 1846 年因鴻章袒父殿華去世, 文安丁優守制,從京城返回家鄉,不久入浙江學政趙光幕。喜訊傳來,文安喜而賦詩: 年少許交天下士,書香聊慰阿翁期。 天恩高厚臣家渥,不愧科名要慎思。 ②文安看到丁未會墨後,對鴻章“首藝入選”所表現出來的才華,頗感自豪,並擊節讚賞: 少年氣象自崢嶸,翹秀居然荷匠成。 老輩傳衣原特識,儒生報國在和聲。 品題尤重師庭譽,文字先邀海內名。 盛世闢門資拜獻,要恩什帛有殊榮。 ③翌年,文安服喪期滿,重返北京,從此約有5年光景,文安與鴻章同在京城做官。 1850年庶吉士散館,鴻章以成績優異而改授翰林院編修。他在《禀母》函中說:“掛榜之日,男託大人洪福,名列二院編修。男出辭館席,承何公(仲高)至誠款留。故席雖辭,仍安身幕府。現已入院視事。” ④中進士、做翰林,是鴻章“少年科第”的頂峰,在仕途上“一路扶搖” ⑤的起點。翰林院是朝廷儲備人材之地,掌管朝廷制浩、文史修撰一類工作。 “翰林官七品,甚卑,然為天子文學侍從,故儀制同於大臣。”按清製只有翰林出身的大臣,才能人閣為大學士,死後乃得溢文。 “故論者終以翰林為清品雲” ①。從1851年起,鴻章累充武英殿纂修,國史館協修。 做翰林、纂修等,比較清閒,又能接觸宮內藏書。鴻章利用職務之便,潛心經史,曾寫成《通鑑》一書②,並以親身體會諄諄教導兄弟、子侄。 朱子家訓內有子孫雖愚,經書不可不讀。兄意亦然。 ……讀經以研尋義理為本,考據名物為末③。 (考試)得失常事,不足慮,總以發憤讀書為主。史宜日日看,不可間斷。讀經先窮一經,一經通後,再治他經, 不可兼營並騖,一無所得。侄能聽餘言,毋論考試之得失, 他日必能成一“有用之人。 ④鴻章不僅著意經史,而且喜好藝文。他認為“文墨能定人生夭壽”,關乎人的壽命長短。 “蓋長於新奇藻麗,短於含蓄雍容,以之取科第則有餘,④ 李鴻章:《禀母》,《李鴻章尺牘》,第14—15頁。 ① 《曾文正公書禮》,卷3,第39頁。 ② 李文安:《嘉禾幕中得鴻兒春闈捷音喜賦》《李光祿公遺集》,卷5,第14頁。 ③ 李文安:《閱丁未年會墨見鴻兒首藝入選》,《李光祿公遺集》,卷5,第14頁。 ④ 《李鴻章尺牘》,第18頁。 ⑤ 吳永:《皮子西狩談》,卷4,第I07頁。 ① 朱克敬:《翰林儀品記》,《瞑庵二識》,卷2。 ② 《合肥李氏三世遺集》,卷首,張士珩敘。 ③ 李鴻章:《致三弟》,《李鴻章尺牘》,第1頁。 ④ 李鴻章:《諭侄》,《李鴻章尺牘》,第1—2頁。 享天年則不足。 ”他反對雕章琢句而內容空虛的文風,讚賞以委曲婉轉、平易流暢的文體宣揚綱常倫理、孔孟程朱之道的唐宋八家和桐城派古文。他把兩者比喻為“出水芙蓉”和“蒼松翠柏”。他說:“出水芙蓉,光華奪目,曾幾何時,無復當初顏色。蒼松翠柏,視似平常,而百年不謝也。 ” ⑤他特別推崇唐代古文大家韓癒的《論佛骨表》和北宋古文大家蘇軾的《代張方平諫用兵書》。他曾致函其弟說: 餘平生最喜讀者,為韓愈《論佛骨表》,取其氣盛也。三弟可常常閱之。 ……蘇拭《代張方平諫用兵書》,言之非常庸快,餘亦常讀。 ①《論沸骨表》意在“尊儒排佛”。 819 年唐憲宗派人把藏在鳳翔縣法門寺護國真身塔內的釋迦牟尼的指骨迎進長安皇宮供奉三天,韓愈憤然上表,斥責禮佛求福之虛妄,要求將此骨“投諸水火,永絕根本”。憲宗本想藉此祈求長壽,而韓愈卻偏偏說信佛的皇帝都得短命。憲宗一怒之下,將韓愈貶為潮州刺史。這就是韓愈和著血淚寫成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的絕唱的由來。 《代張方平諫用兵書》意在宣揚“好兵者必亡”。當時西夏擾邊,宋神宗派兵進擊。以太子少師致仕的張方平建議神宗。 “絕意兵革之事,保疆睦鄰,安靜無為”。李鴻章認為前者“氣盛”,後者“言之非常痛快”,說明他十分欣賞韓、甦的文采和見解。李鴻章既喜歡閱讀唐宋古文大家的名著,又熱衷於舞文弄墨,宣揚唐宋八家和桐城派古文的理論基石——“文以載道”論。他曾精心寫成《文以載道賦》,吹噓北宋理學家周敦頤“文以載道一言,發前人未傳之秘,實聖賢之通矩,記籍之樞轄也。”他認為“六經為載道之書,後世祖述,為文因時遞變,而揆道則一”。這就是說,文學是為“道”服務的,是“道”的載體,歷代文學雖然文體各異,但是在宣揚封建的倫理綱常、孔孟之道方面卻是一致的。 ⑤ 李鴻章:《寄弟》,《李鴻章尺牘》,第13—14頁。 ① 李鴻章:《致三弟》,《李鴻章尺牘》,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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