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博雅,把葉二放在唇邊,吹起了笛子。
地點是在堀川橋邊。
在相撲大會結束後,他又來到這裡。
每天夜晚,他都站在橋邊吹笛。
在這段時間,月亮變成一勾銀鐮,又慢慢變圓,快成滿月了。
那個曾經跟他說過希望海恒世敗陣的女子,他一直惦記在心上。
經過正常的比賽,海恒世勝出了。
可是,勝出的海恒世胸骨折斷,如今連獨自步行都不能稱心如意了。
比賽是獲勝了,但在某種意義上,也可認為是恆世敗北了。這種傳言已經傳到那女子的耳邊了吧。對此,那個女子是怎麼看的呢?
後悔當時沒有滿足女人的願望,不過,即使她再次拜託同樣的事,也還是難以聽命吧。
“真的是一支好笛子呀。”
離別之際,女子對博雅說過的話,仍縈繞在耳邊,無數次地閃回。
博雅一直回憶著、惦念著。
如果能再次聽到那種聲音,如果那朱唇用那吹氣如蘭的清音再次說出“真是好笛子”的話,自己會無數次走到橋邊吹起笛子的。
就在此時,博雅看見對面有一個閃著淡淡青光的人影。
那人影不是正慢慢地朝著這邊靠近嗎?
會是她嗎?
博雅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女子好像披著薄霧一般發著青白微光的單薄羽衣。
就像發著磷光、在黑暗的海底棲息的海魚一般,她身披朦朧的光澤,一步步走近了。
可是,為什麼沒有乘坐牛車,而是獨自一人徒步走了過來呢。
不一會兒,女子來到博雅跟前,站住了。
包裹著淡淡光澤的女子。注視著博雅。
博雅忽然發現。女子根本沒有肉身。
透過女人的面靨,可以看見對面柳樹的枝柯。
不過,確實是那個女子。
十二年前初次相逢的那個女子,如今再次相會了。
可是,女子的身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一個想法盤旋在博雅的腦海裡,一個可怕的念頭一陣冷風般掠過博雅的後背。
那個近乎透明的身體會是……難道是鬼魂?
女子用難以形容的眼神凝望著博雅。
她的嘴唇好像是絕望地壓抑著什麼。
“您難道不是世間之人嗎?”博雅問。
女子的嘴唇終於動了起來。
“博雅大人——”
是悲痛欲絕的聲音。
“您的身影,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子沒有答复。
女子用求救的眼神緊盯著博雅。
“博雅大人——”
聲音纖弱得像空穴的風。
“幫幫我吧。”
像是從杳遠的、迢遙的地方遠眺著的眼神,凝望著博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幫您都行啊。可是我到底要怎樣做呢?”
“到底要請您幹些什麼,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細若游絲的聲音,夾著青綠色的火焰,從女子的朱唇裡零零落落地吐漏出來。
“拜託您了,請幫幫我吧,如果這樣下去,這樣下去的話……”
每次說話,女子的嘴裡都會噴出青綠色的火焰。
“這樣下去……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要我做什麼才好呢?”
面對博雅的提問,女子只是一臉的淒慘、哀怨。
“幫幫我吧,博雅大人——”
女子用絕望的聲音說著。就在博雅前面,她的身影變得縹緲起來,終於,融化到大氣中一般,消失了。
女子剛剛站過的空地上。惟有淡青色的月光無聲地照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