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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美國佬滾蛋

第四秘密議定書 弗·福赛斯 9494 2018-03-21
5點以後,遊行者們終於排成了七人縱隊,隊伍有1英里長。隊頭從伊克斯沃路口(叫做A1088)沿著狹窄的公路向北行進,目的地是小費肯翰村,然後,通過更窄的公路去霍寧頓皇家空軍基地。 這是一個天空晴朗,陽光明媚的早晨。雖然時間太早,但遊行者們個個鬥志昂揚。他們這樣早就來,正是為了趕上運送巡航導彈的美國銀河運輸機到來之時。當隊伍行進到路兩邊都栽有樹牆的地段時,人們便喊起來:“不要巡航導彈——美國佬滾蛋!” 幾年以前,霍寧頓皇家空軍基地是旋風殲擊轟炸機基地,從全國范圍講,還沒有引起多大注意,只是小費肯翰、霍寧頓和薩皮斯頓的村民們難以忍受旋風轟炸機在頭上轟轟亂吼。在霍寧頓設立英國第三枚巡航導彈的決定使事情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

旋風轟炸機都遷到了蘇格蘭,在原來的地方,鄉村居民的和平生活卻被抗議者們所打破。大多數抗議者都是婦女。她們有著奇怪的生活習慣。她們侵占了土地,在田地上支起簡易帳篷。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兩年。 以前,也出現過遊行示威,但這次規模是最龐大的。報紙、電視台的記者們也背著沉重的設備和攝影機,在隊伍裡跑前跑後,拍攝那些憤怒的場面。隊伍中還包括三名影子內閣的成員。兩名大主教、一名修道院院長、基督教革新派的一些頭面人物、五名工會領袖和兩名著名科學家。 在他們的後面跟著和平主義者、自覺反對派:牧師、貴格會教徒、學生、親蘇馬列主義者、蘇聯托洛茨基反對派、講師和工黨積極分子,還摻雜著一些失業者、流氓、嬉皮士和老生態學家,也有數百名家庭婦女、工人、教師和中學生。

前面道路的兩側,都住著一些婦女抗議者,掛著許多大標語牌和旗幟,她們都穿著登山服,留著平頭,有的手挽手,有的為遊行者鼓掌。在行進隊伍的兩側是兩排騎摩託的警察。 瓦列裡·彼得羅夫斯基在5點15分離開塞特福德,跟往常一樣,駕駛著小汽車一直向南,沿著A1088號公路來到通向伊普斯威奇的主要公路,向家中馳去。他一夜都沒有歇息,覺得很疲倦。但他知道,他的消息會在3點30分發出去,莫斯科會知道他沒把事情搞糟。 他在尤斯頓豪爾附近越過郡界,進入薩福克郡內,看到路邊有一個警察崗,另一名警察跨坐在摩托車上。不該在這條路上設崗啊,而且時間也不對頭。前幾個月中,他在這條路上跑過多次,但從來沒見過警察崗。 又開了1英里,到了小費肯翰,他的所有神經都緊張起來了。兩輛白色的警察巡邏車停在村北頭,旁邊有一群老警察,正跟兩名騎摩託的警察商量著什麼。他從旁邊開過時,他們看了看他,但沒讓他停車。

隨後,在伊克斯沃,事情發生了。他剛剛出村朝著右邊的一座教堂開去,突然看到一輛警察摩托靠在路欄上,巡邏警察站在馬路中央,舉起胳膊讓他停車。他慢了下來,同時把右手伸進車門上的地圖袋裡,袋中一捲毛衣下面,是一支芬蘭造自動手槍。 如果是圈套的話,後面一定被包抄了。但好像只有一個警察,附近看不到把話筒貼著嘴的警察。他慢慢地把車停住。那位穿著維尼綸黑色警服的大個子警察向他的駕駛窗口走來,躬下腰。彼得羅夫斯基看到一張紅紅的薩福克人的臉,並沒有顯出惡意。 “請把車開到路邊好嗎?就停在教堂前。然後,你就不會有事了。” 看來,確實是一個圈套。敵意被掩蓋著,但附近為什麼沒有別的警察呢? “出了什麼事,警官?”

“恐怕前邊的路堵住了,先生。我們得疏通一下。” 真的還是假的?或許前邊有大拖車翻了?他決定不向警察開槍,也不逃走。還不到時候。他點了點頭,鬆開離合器,把車開到教堂前的停車處,然後等著。從反光鏡中,他看到那個警察再不注意他了,卻在指揮另一輛轎車開到停車處來。這回是了,他想,是反間人員。但那輛車裡只有一個人。那輛車停在他的後邊。那人爬了出來。 “出了什麼事?”那人喊著問警察。彼得羅夫斯基開著車窗可以聽到他們談話。 “你還沒聽說呀,先生?遊行。所有的報上都登了,而且電視也是。” “咳,見鬼!”那個司機說,“沒想到是這條路,而且在這個時候。” “不會用多長時間他們就會過去的,”警察安慰說,“不會超過一小時。”

正在這時,遊行隊伍的隊首在拐彎處出現了。彼得羅夫斯基滿意而欣賞地望著遠處的旗幟,也模糊地聽到喊叫聲。他從車中爬出來觀看。 馬格達蘭路邊,帶有三十個車房的柏油廣場上人聲嘈雜起來。發現那間車房幾分鐘後,普雷斯頓就派巴尼和第二輛車到格羅弗路警察局去求援。當時,在前屋有一名值班警察,後屋有一個警士在喝茶。 與此同時,普雷斯頓利用警方通訊網向倫敦打電話。儘管這是無線電話,他一般也是用暗語以汽車出租公司的名義打電話。他小心謹慎地對空中講著話,並指名要與伯納德爵士本人講話。 “我需要諾福克郡和薩福克郡的警察幫助,”他說,“也要一架直升飛機,爵士。要特別快,不然就完蛋了。”在等待的時間裡,他花了20分鐘研究東英格蘭的大比例尺地圖,地圖鋪在喬爾的車蓋上。

5分鐘後,一名塞特福德摩托巡邏警察,受派出所所長的指派,來到了廣場。他關掉引擎,停住車,向著普雷斯頓走來,邊走邊摘頭盔。 “你是倫敦來的先生嗎?”他問,“我能幫什麼忙嗎?” “你要是魔術師的話,還能幫點忙。”普雷斯頓嘆氣說。 巴尼從警察局回來了。 “給你照片,約翰。我跟值班警士講話時到的。” 普雷斯頓凝視著在大馬士革街道上被拍下來的那個漂亮小伙子的面孔。 “你這個混蛋。”他小聲地說。他的聲音被另一個聲音淹沒了,所以,誰也沒有聽見。兩架美國們11殲擊轟炸機從城市上空一掠而過,飛得很低,向東飛去了。它們震耳欲聾的吼叫聲打破了醒來城市的寂靜。那個警察連看都沒看一眼。巴尼站在普雷斯頓旁邊,看著飛機消失在空中。 “吵人的傢伙。”他說。

“咳,它們老是在塞特福德飛過,”當地警察說,“過幾天就不用理會了。從拉肯希思飛來的。” “倫敦機場就夠糟的了,”巴尼說,他住在豪斯洛,“但那些班機至少不會飛得這麼低。真難想像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活下去。” “別理會它們,就讓它們待在天上吧,”那警察說著,手中剝著一塊巧克力糖,“別墜毀就行。它們攜帶原子彈,真的。小的,留神點兒。” 普雷斯頓慢慢地轉過身來。 “你說什麼?”他問道。 在科克大街,五局的工作也很緊張。伯納德·亨明斯爵士省卻了平時靠法律顧問聯繫的程序,親自直接打電話給諾福克郡和薩福克郡的警察署副署長(刑事處)。諾里奇的署長還沒起床,而伊普斯威奇的署長卻已上班了,因為遊行示威使薩福克的一半警察都出動了。伯納德在電話裡找到副署長的時候,塞特福德警察局的電話也來了。他授權給以全面協助,文書手續隨後便下達。

布賴恩·哈考特·史密斯正在找直升飛機。英國有兩個情報機關可以呼叫特種空中警察,即所謂“獻身”的直升飛機,他們駐紮在倫敦外的諾索爾特。在緊急情況下可以叫到一架直升飛機;但正常情況下要預約。對於副總局長的緊急請求,對方回答說,過40分鐘可以起飛,然後就飛往塞特福德。哈考特·史密斯讓諾索爾特等一下。 “得80分鐘。”他對伯納德爵士說;這時,總局長正在與薩福克警察署副署長談話。 “你手頭有直升飛機沒有?就是現在,有嗎?”他問薩福克的副署長。 對方稍有一段停頓。副署長正用內線電話與交通監理聯繫。 “我們在貝里聖埃德蒙茲的上空有一架。”他說。 “請立即飛到塞特福德,把我們的一個官員接上去,”伯納德爵士說,“這是關係到國家安全的事情,我可以保證。”

“我現在就下命令。”薩福克的副署長說。 普雷斯頓招呼塞特福德的警察走到車跟前來。 “把附近的美國空軍基地指給我看。”他說。 巡邏警察用粗大的手指點著地圖。 “嗯,差不多到處都有。斯卡爾索普,在北諾福克;萊肯希思和馬爾登豪爾,在這兒,西部;契克桑茲,在貝德福德希爾。但我想那裡已經不再飛了。另外,本特沃特,在這兒,薩福克,靠近伍德布里奇。” 6點了。遊行隊伍在奧爾聖教堂前的兩輛轎車前走過。這所教堂雖小,但很漂亮,跟村子一樣古老,屋頂是用諾福克草苫的,沒有電燈,所以,晚待時要點蠟燭。 彼得羅夫斯基站在車旁,抱著雙臂,臉上無動於衷的樣子,看著隊伍走過。他自己的想法是惡毒的。他身後的原野上,一架交通監理直升飛機飛過,朝北飛去。由於遊行者的吵嚷,他沒有聽到飛機的聲音。

另一位開車的原來是一位餅乾商。他外出銷售奶油餅乾,剛剛回來休假,正在趕回家去。他走過來,朝遊行者點點頭。 “淨瞎胡鬧。”他朝著高喊的人們說。那邊喊著:“不要巡航導彈,美國佬滾蛋!”俄國人笑了,點點頭,沒做出進一步的反應。那商人又踱回到自己的車旁,鑽進去,讀起他那厚厚的推銷經。 如果瓦列裡·彼得羅夫斯基有更強烈的幽默感的話,他一定會微笑地看著這個場面。他正站在上帝的一個教堂前,而他又不相信上帝;正站在一個他要摧毀的國家裡,正在給那些他所鄙視的人民讓路。而且,如果他的任務完成了的話,所有遊行者的宿願就實現了。 但是他嘆了一口氣,因為他想到這種“飛行集會”式的遊行,完全是自己國家內務部的人們搞的,隨之還要把競選領袖們交給第五總局的小伙子們,並且在列佛爾托沃召開擴大答辯會。 普雷斯頓盯著地圖上剛剛圈起來的五個美國空軍基地。如果我是一個間諜、住在外國、隱藏得很深的話,他想,我會住在一個大的縣城或市內。 在諾福克郡,有金斯林、諾里奇和雅茅斯;在薩福克郡有洛斯托洛夫特、貝里聖埃德蒙茲、科爾切斯特和伊普斯威奇。他追捕的那個人,如果要回金斯林、靠近斯卡爾索普美國空軍基地的話,一定要開回來,在加洛斯希爾經過他那裡。但沒有人過去。這就剩下四個基地:三個在西部,一個在南部。 他又考慮了一下把他們這幫人從切斯特菲爾德引到塞特福德來所行駛的路線,一直是朝東南。在這條線上設一個中轉點,將摩托換成小汽車。這是很符合邏輯的。從萊肯希思和馬爾登豪爾到切斯特菲爾德的發報機房子,在米德蘭的沿途,在艾利或彼得博羅租一間帶鎖的車房,也將是更符合邏輯的。 他從米德蘭向東南劃一條線到塞特福德,再向東南延長,則直接指向伊普斯威奇。離伊普斯威奇12英里的地方,在一片濃密的森林裡,並且靠近海邊,是本特沃特斯。他想起來了,聽說F-5從那裡起飛,這是一種現代的殲擊轟炸機,帶有戰術核武器,是為了阻止29000輛密集隊形坦克而安排的。 在他身後,那個警察的步話機響了。 “有一架直升飛機,正從南邊飛來。”他說。 “是來接我的。”普雷斯頓說。 “啊,可是,你讓它在哪兒降落呀?” “附近有平坦的地方嗎?”普雷斯頓問。 “有個地方,我們叫'草地'。”那個警察說,“在古堡街那邊,靠近山的轉彎處。那兒還是挺平的。” “告訴它在那兒降落,”普雷斯頓說,“我到那兒去。” 他喊自己的人,有的正在車中打噸。 “大家都上車,我們到草地那邊去。” 大家上車時,他把地圖拿到巡邏警察面前。 “你說說,假如你在塞特福德的這個地方,要開車去伊普斯威奇,你會走哪條路?” 那警察毫不猶豫地指著地圖上的一點說:“我要走A1088號公路,一直到伊克斯沃思,過了交叉路,再在艾爾穆斯威爾村插入通向伊普斯威奇的A45號高速公路。” 普雷斯頓點點頭。 “我也會這樣。我們希望那人也這樣想。我要你們留在這兒,了解一下其他車房的租戶,有人可能看到過那輛失踪的車。我要那個車牌號。” 輕型的貝爾牌直升飛機在轉彎處的草地上等著。普雷斯頓爬出車來,帶上自己的無線電。 “待在這兒,”他告訴伯金肖說,“很遠了,他可能跑出了好多英里了。他可能出發50分鐘了。我最遠要到伊普斯威奇,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線索。要是找不到的話,就得靠那個車牌號了,可能會有人看到過。如果塞特福德警察找到什麼人看到過的話,我就到那兒去。” 他躬身從螺旋槳下走過去,鑽進窄小的機艙,向駕駛員出示了身份證,又向交通監理警察點點頭,監理蜷身坐在後面。 “挺快呀!”他對駕駛員喊道。 “我早就在空中了。”駕駛員喊著回答。 直升飛機升起來,離開了塞特福德。 “你要到哪去?” “順著A1088號公路走。” “要看示威嗎?” “什麼示威?” 駕駛員看看他,好像他是從火星上來的。直升飛機低低地順著A1088號公路飛著,以便讓普雷斯頓能看清遊行。 “霍寧頓皇家空軍基地遊行,”駕駛員說,“報上都登了,電視也是。” 當然,他看了包括抗議空軍基地示威的新聞。在切斯特菲爾德,他花了兩週時間看電視。但他沒有想到基地會設在塞特福德和伊克斯沃思之間的A1088號公路上。過了30秒鐘,他就看到實況了。 在他右邊的遠處,明媚的朝陽照耀著基地的跑道。巨大的美國銀河運輸機著陸以後,正沿著跑道滑行。在基地外面的幾個門口處,數百名薩福克警察形成了一條黑色的線,背朝著鐵絲網,面對著遊行群眾。 在警戒線的前面,從一片波動的人流中,一條暗色的隊伍又流回到進來的巷道上,手中揮舞著旗幟,向A1088號公路的方向湧去,又向東南朝著伊克斯沃思路口行進。 正下方,他可以看到小費肯翰村,也可以隱約看到霍寧頓村。在公路的遠處,他可以分辨出霍寧頓村公所的大房子和麥芽作坊的紅磚牆。在這邊,遊行隊伍最密集,他們都擁在這個通向基地的狹窄入口處。他的心格登一震。 在通向霍寧頓村的路上,汽車一輛接一輛,有半英里多長。所有的駕駛者還沒有意識到這條路要堵塞好長時間;甚至有的還希望能及時通行。這兒有一百多輛。 在遠處的遊行隊伍中間,有兩三輛車的頂蓋閃閃發光。顯然,他們是在戒嚴前過去的,但還是沒能及時趕過伊克斯沃思路口,就被困在裡面了。在伊克斯沃思村中心處也有幾輛車,而且,在遠處的小教堂前也停著兩輛。 “很可能。”他小聲說。 瓦列裡·彼得羅夫斯基看到原先讓他停車的那個警察向他這兒走來。遊行隊伍開始稀疏下來,現在走過去的快是隊尾了。 “對不起,走了這麼長時間,似乎比預計的要多些。” 彼得羅夫斯基友好地聳了聳肩。 “沒辦法,警官。我走這條路可是太傻了,我以為能及時過去呢!” “咳,不少車都被擋住了。現在不會長了,遊行的人大約還要走10分鐘吧,然後是幾輛大型廣播車殿後。他們一過去,我們就放行。” 在他們前面的原野上空,一架警察直升飛機在兜著大圈子。從飛機開著的艙口,彼得羅夫斯基可以看到交通監理正對著手中的無線電講話。 “哈里,你能聽到嗎?哈里回話,我是約翰。” 普雷斯頓正坐在直升飛機的艙口,在伊克斯沃思的上空盤旋。他在呼叫哈里·伯金肖。 哈里·伯金肖的聲音從塞特福德傳來了,又小又有雜音。 “我是哈里,說吧,約翰。” “哈里,這邊下面正在進行反巡航導彈遊行。這邊有一個機會,只有一個,可能那人被堵住了……等一下。” 他轉身問駕駛員:“遊行有多長時間了?” “大約一小時。” “在伊克斯沃思,他們是什麼時候封鎖道路的?” 後面的監理探過身來說:“5點20分。”普雷斯頓看了一下表,6點25分。 “哈里,趕快沿A134號公路到貝里聖埃德蒙茲,再開到A45號公路,在A1088號公路與A45號公路在艾爾姆斯威爾的交叉路口跟我匯合,讓車房前的那個警察做前導。另外,哈里,讓喬爾拼命地開,越快越好。” 他拍了一下駕駛員的肩膀。 “把我送到艾爾姆斯威爾,讓我在路口附近下去。” 在空中只用了5分鐘。在他們飛過伊克斯沃思的A134號公路交叉口時,普雷斯頓可以看到路邊那一串長蛇車隊。就是這些車把遊行者送到這美麗的林區的。兩分鐘以後,他可以看出從貝里聖埃德蒙茲到伊普斯威奇的A45號公路的雙車道了。 駕駛員拐了個彎,找一個著陸點。在窄窄的A1088號公路與A45號公路交叉的地方有一片草地。 “這可能是水草地,”駕駛員喊道,“我懸浮著,離地幾尺時你可以跳下去。” 普雷斯頓點了點頭。他轉身對穿著制服的交通監理說:“抓住你的帽子,你跟我下去。” “那不是我的差事,”那監理抗議說,“我是交通監理。” “正因為你是監理,我才要你哪。來來,咱們下。” 他從離地2英尺的貝爾直升飛機的梯子上跳到深深的草里。那個監理抓著帽子,不讓螺旋翼的風給吹走,跟著他下來。直升飛機又升起來,掉頭朝著伊普斯威奇它的基地飛走了。 普雷斯頓在前頭,他倆磕磕絆絆地走出草地,爬過路邊柵欄,跳到A1088號公路上。 100碼以外,這條路與A45號公路相匯。在路口那邊,他們看到沒完沒了的車隊向伊普斯威奇爬去。 “現在幹什麼?”監理問。 “現在,你站在這兒,把朝南的車都攔住,問司機是不是從霍寧頓開過來的。如果是在伊克斯沃思以南上這條路的,或者本來就在這條路上的,讓他們過去。當你截住頭一個從遊行隊伍中過來的車時,就通知我。” 他向A45號公路走過去並向右朝著貝里聖埃德蒙茲方向望去。 “加油,哈里,加油!” 所有向南開來的車都被穿制服的監理攔住,但都聲稱是在反核示威隊伍以南才開到這條路上的。 20分鐘後,普雷斯頓看到塞特福德的那位巡邏警察響著警報器開道,向他駛來,後邊跟著兩輛跟踪車。他們都停在A1088號公路的入口處。 那警察掀起護面鏡。 “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你在幹什麼。我還沒看到在那條路上開這麼快的車,這要出事的。” 普雷斯頓對他表示感謝並讓他的兩輛車朝窄路上開過去一段。他指著路邊的長滿草的路堤說:“喬爾,撞過去。” “撞什麼?” “撞車,別把車撞壞了,只是看出撞了就行。” 兩位薩福克警察奇怪地望著喬爾把車撞到路堤上。他的車尾甩過來,正好擋住了半面路。普雷斯頓又指著15碼以外的地方,讓第二輛車開過去。 “出來,”他命令司機說,“來,小伙子們,大家一齊使勁,把它翻過去。” 他們推了七次才把這輛五局的汽車推翻。普雷斯頓從路邊拾起一塊石頭,向喬爾的汽車側窗砸去,又捧起一把碎玻璃揚到路面上。 “金格,躺到路上,這兒,靠近喬爾的車。巴尼,從車尾拿出一條毯子給他蓋上,臉和全身都蓋住。”普雷斯頓說,“好,其他的人,到路邊去,別讓人看見。” 普雷斯頓把兩名警察叫過來。 “警士,這裡撞了車,你站在屍體旁指揮車輛從這兒通過。警官,把你的摩托停在這兒,向那邊走過去,讓開來的車慢下來。” 兩位警察都分別從伊普斯威奇和諾里奇得到命令,要與倫敦來的人合作。即使他們是瘋子,也要合作。 普雷斯頓坐在路堤的下面,用手絹捂著臉,好像在捂著出血的鼻子。 沒有比屍體更能讓司機減速行駛的了,而且司機從屍體旁邊開過時,沒有不從車窗伸出頭來看看的。普雷斯頓有意地把金格的“屍體”放在順著A1088號公路朝南開的司機座位一邊。 瓦列裡·彼得羅夫斯基少校是第17輛車,跟前面的車一樣,這輛家庭用小轎車按照警察的手勢慢了下來,從出事地點緩緩開過去。普雷斯頓坐在草堤上,半睜著眼。兜里那張照片的樣子深深地印在腦海裡。當俄國人的車在12碼以外緩慢經過兩輛堵道的車時,他就看到了那張臉。 他從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輛小轎車向左拐上了A45號公路,在車流中稍停了一下,便插到開往伊普斯威奇的車流中去。然後,他站起來就跑。在柵欄外面的兩名盯梢聽到他的喊叫後也跟了過去。一輛車剛開到屍體旁探頭去看,突然驚愕地看到那具屍體一挺便站了起來,幫助其他的人去把那輛翻了的車再翻過來。 喬爾爬到方向盤後,把車退出路堤。巴尼將大燈上的草和泥擦掉,然後爬了進去。哈里·伯金肖一連嚼了三塊檸檬泡泡糖,一口都吐了出去。普雷斯頓走到巡邏摩托前。 “你可以回塞特福德去了,非常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他又對另一個警察說:“恐怕我得讓你留下了,你的製服跟我們在一起太顯眼了。但非常感謝你。” 五局的兩輛車向A45號公路開去,又拐向伊普斯威奇的方向。看到這件事的司機問那個留下的警察:“他們在錄電視嗎?” “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警察說,“順便問一下,先生,你能把我帶到伊普斯威奇嗎?” 去伊普斯威奇的路上,生產車和上下班的車很多,離城越近車越擁擠。這種情況給跟踪車提供了良好的掩護。兩輛車不時地交換位置,以便始終能看見那輛福特車的車尾。 他們在維頓旁進入市區,但過了市中心後不遠,前面那輛小車向右拐向騎士街,繞過廣場朝漢福德橋開去,這條橋橫跨奧威爾河。在河的南岸,目標順著雷奈拉路開去,然後又向右拐。 “他又出城了。”喬爾說,始終保持與目標距離五輛車。他們又開上了貝爾斯台德路,這條路從伊普斯威奇一直向南伸去。 突然,那輛小車一下子向左拐去,進入一小片私人住宅區。 “穩一點,”普雷斯頓提醒喬爾說,“不能讓他看到我們。” 他讓第二輛車停在這個路口,以免目標從前面的轉盤再繞回來。喬爾慢慢地開進了有七條死胡同的“海斯”綜合住宅區。他們開進去,從切里海斯路口經過,剛好看到他們盯的那個人把車停在半條街以外的小房前面,那人正從車中爬出去。普雷斯頓讓喬爾繼續開,直到那邊看不見他們時才停車。 “哈里,把你的帽子給我,看看手套盒裡有沒有保守黨的玫瑰形徽章?” 有。還是在羅依斯頓家時留在那裡的。那兩週他們曾戴著它從前門出入,沒有引起任何懷疑。普雷斯頓把徽章別在衣服上,脫掉風衣(穿著這件風衣曾在路邊第一次面對面地看到彼得羅夫斯基),戴上哈里的圓頂帽,爬了出來。 他走到切里海斯胡同,沿著蘇聯間諜小房對面的路邊走過去。正對著12號的是9號,窗戶上貼著社會民主黨的標語。他向前門走去,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位年輕漂亮的女性。普雷斯頓可以聽到屋裡的小孩聲和一個男人的聲音。現在是8點,這家人正在吃早飯。 普雷斯頓抬了抬帽子。 “早安,太太。” 那女人看到他的徽章,說:“嗯,對不起,你別耽誤時間了,我們選社會民主黨。” “我完全明白,太太,但我有件東西,謝謝你給你丈夫看一下。” 他把自己的塑料身份證給了她,證明他是五局的一位官員。她沒有看,只是嘆了口氣。 “咳,好吧,但我肯定不會起什麼作用。” 她讓他站在門口,回到房中去。幾秒鐘後,普雷斯頓聽到後面廚房里傳來竊竊的談話聲。一個男人從門廳中走出來,手中拿著他的證件——是位年輕的商業經理,穿著暗色的褲子,白襯衣,寬領帶;沒穿上衣,去上班時才能穿上。那人拿著普雷斯頓的證件,皺著眉頭。 “這是什麼東西呀?”他問。 “就是上面寫的,先生,五局官員的身份證。” “不是開玩笑吧?” “不,完全是真的。” “我明白了,那麼,你要幹什麼?” “讓我進來關上門好嗎?” 那年輕人停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普雷斯頓又欠了欠帽子,進到門裡,隨手關上了門。 在街對面,瓦列裡·彼得羅夫斯基正在自己客廳的紗窗簾後面。他很累,開車開得肌肉酸疼。他給自己倒了點威士忌。 透過窗簾,他可以看到接連不斷的政治遊說者跟對面9號的人談話。在前十天,他也接待了三個人,而且,他回來時,在他門口的墊子上還放著一疊政黨文件。他看著那家主人把那人讓到屋裡。他想,又是一個說道者,這會給他們帶來許多好處。 普雷斯頓鬆了一口氣。那年輕人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他的後邊,女人從廚房門向這邊盯著、一張3歲小女孩的臉,在媽媽膝旁的門框邊露出來。 “你真是五局的人嗎?”那人問。 “是。你知道,我們不是青面獠牙。” 年輕人頭一次笑了。 “不是,當然不是,只是挺奇怪。可是你找我們幹什麼呀?” “當然沒什麼事,”普雷斯頓笑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我和同事們跟踪一個外國特務,而他進到對面房子裡去了。我想藉用一下電話,或許讓一兩個人到你樓上臥室的窗前去監視那所房子。” “12號?”那人問,“基姆·羅斯?他不是外國人。” “我們想他可能是。我可以用電話嗎?” “嗯,可以。我想沒問題。”他轉身對家人說:“來,到廚房去。” 普雷斯頓往查爾斯大街打電話,並被接給了伯納德·亨明斯爵士,爵士還在科克大樓。伯金肖已經通過警察無線電網用暗語通知了科克大樓,說“顧客”已經回到了伊普斯威奇的家中,“的士”正在鄰居家打電話。 “普雷斯頓嗎?”總局長在電話中問,“約翰,你到底在哪兒呢?” “一個小住宅區的死胡同里,叫切里海斯胡同,在伊普斯威奇。”普雷斯頓說,“我們已經找到了大魚,我肯定這回是他的老窩了。” “你認為是採取行動的時候了嗎?” “是的,爵士。我恐怕他有武器,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見這回不用特勤處人員或當地警察。” 他告訴了局長他想怎麼幹,放下電話,他又往桑蒂納爾給奈傑爾爵士那兒打了個私人電話。 “對,約翰,我同意。”局長聽到同樣的消息後說,“如果他帶著我們想的那個東西,最好按你說的去辦——空中特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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