町田警察署轄區內發生的案件傳到了棟居的耳中。起初,棟居僅僅瀏覽了一下報紙上的報導。他沒有料到町田署轄區內發生的案件跟自己辦的案子有什麼牽連。
他在看報紙的時候,只是想到好久沒有見到有馬了,感覺真是有些想念他。
町田警察署搜查本部按照調査方針,首先著手調查了被害者的交友關係。調査的重點放在了被害者生前接的最後一個外線電話。
警方調査了被害者的親屬、同事、朋友、知己等人,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又對被害者的經歷進行了調查,被害者沒有前科。被害者來自於埼玉縣,中學畢業後來到東京上學,工業職業高中畢業後,進入都下調布市的家木精工所。 26歲時來到現在的城北精機株式會社。 27歲時與同社的副社長(當時為常務)的次女結婚。結婚的同時,提拔為中央技術研究所的主任技術員。城北精機是精密機械製造部門的領頭羊,特別在通信機械的技術更是處於領先地位。
有馬注意到,田原幹夫在來到公司後的第二年,就被提拔為中央技術研究所的主任技術員,他認為田原幹夫的晉升速度過於快了。有馬推測這與他那身為副社長的岳父成澤升一不無關係,但是成澤升一為何看中了田原幹夫呢?
有馬想知道詳細的情況。半路上進公司的田原幹夫越過資歷高於他的同事,僅用了一年的時間,便被提拔為主任技術員。這不僅是岳父的關係,大概田原幹夫也有一定的能力吧,因此才能得到成澤升一的賞識。有馬想弄清楚成澤升一為什麼會賞識田原幹夫。
對於田原幹夫的發跡肯定有人感到不滿。有馬收集到了有關田原幹夫的情報。
“田原幹夫以前在家木精工所工作,它雖然屬於町下的中小型企業,但是那家工廠的技術在業內是很高的。那時,我們公司的弱項是通信關聯機器的技術。當時擔當常務的成澤副社長想與家木精工所搞技術聯合。但是家木精工所的家木社長是個倔強的人,他不願意與大企業聯合,拒絕與我們公司合作。”
“於是成澤副社長向田原幹夫投下了誘餌。只要他將家木精工所的技術帶來,許諾他晉升為主任技術員,還答應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田原幹夫接受了這個誘餌,將家木精工所的技術盜出,來到了我們公司。田原幹夫帶來的技術填補了我們公司的弱項。從那以後,我們公司的通信關聯機器的技術上了一個大大的台階,一直到現在,我們公司在這個領域還是處於領先地位。”
“成澤副社長由於這項功績,由當時的常務一躍成為副社長。現如今成澤副社長在候補社長中排名第一。成澤副社長假如當上社長後,田原幹夫就能晉升為技術本部的部長。現在他正紅得發紫,我想他是不會自殺的。我們聽說他死了都感到大吃一驚。”
對田原幹夫抱有反感的人說出了內幕。
“家木精工所後來怎麼樣了?”有馬問道。
“社長一手培養起來的技術員將自己的王牌技術出賣了,迫使家木精工所的經營狀況惡化。聽說四年前家木社長自殺,最後廠子也倒閉了。”
“社長自殺後廠子倒閉了?”有馬的眼睛一亮。
“家木精工所的社長等於是田原幹夫殺的。”
“家木社長有遺屬嗎?”
“聽說有一個女兒。詳細的情況不太清楚。”
“田原幹夫本人的能力如何?他僅靠出賣家木精工所的技術,如果本人沒有能力的話,主任技術員不是很難維持下去嗎?”
“田原幹夫的確很有能力,所以家木社長才會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將技術全部傳授給他。家木社長真可謂是叫自己餵的狗咬著手了。”
有馬終於弄清楚了,原來田原幹夫拿著家木精工所的社長的生命換取了現在這個職位。
儘管後來的發跡與自己的能力有關係,但他一開始畢竟是靠背叛使自己發蹟的。家木的遺屬肯定會怨恨他的。
“有馬君,您是不是在考慮家木的女兒?”
年輕的同事松阪在揣摩有馬的心思。
“她可是有充分的動機。”
“不過,家木社長自殺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假如遺屬要報仇的話,何必等上四年呢?”松阪問道。
“那我不知道。總之,咱們先把這個情況報告給搜查本部。我認為,調査一下家木的遺屬是很有價值的。”
根據有馬的提議,搜查本部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這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難道還有這麼深的仇恨嗎?復仇這種事情距離現實差得太遠。”
“我認為自己的父親被迫自殺,最終導致公司倒閉,作為遺屬,終身都不會忘記的。再加上元兇是父親最信賴的、親手培養起來的職員,遺屬的怨恨會加倍的。假如田原和家木的女兒之間有什麼約定的話,或許她能寬恕他的背叛。反正我認為不能忽視這條線索。”
在有馬的堅持下,搜查本部決定調査家木遺屬的下落。
家木路江的現住址從戶籍的中得到確認。有馬和松阪走訪了家木路江。正巧家木路江出去陪團不在家,通過聯繫取得了預約。
會見的場所是家木路江指定的,在世田谷區內一家叫做奧阿西斯咖啡館。
店內的裝飾設計為統一的榆木色,濃郁的咖啡香味飄散在整個室內。背景音樂為舒緩的古典名曲。稀稀拉拉的常客們佔據著自己的座位。
家木路江已經先來等候。有馬和松阪推開奧阿西斯咖啡館的門,發現坐在裡面座位上,有一位二三十歲白領小姐模樣的女子。那女子一見他們二人進來,便起身向他們點頭致意。儘管是初次見面,她馬上就能猜出他們的身份來。
“大老遠把你們叫到這兒來,實在抱歉。”家木路江向兩位刑警致意。
“沒什麼。在百忙之中打擾您,實在對不起。”有馬也急忙致歉。
當有馬與松阪喝下第一口咖啡時,不禁大吃一驚。這是一杯完美的咖啡,無論是味道、香氣、濃度、溫度,無不恰到好處。容器也是無與倫比,可謂到了最高境界。兩人感到了家木路江在先發製人。
對嫌疑人進行調查,這無疑是最差的環境。也許因此家木路江才選擇了這麼個地方。喝這種具有親和力的咖啡是最不適宜敵我雙方的對決。
一杯咖啡下肚,無疑會使對決的銳器磨鈍。在這煙霧繚繞的氛圍中,可以掩蓋表情的變化。有馬從這咖啡裡感到了家木路江的防線。
寒喧過後,有馬單刀直入地問道:
“您知道在町田市的山中發現了田原幹夫的屍體一事嗎?”
“知道。我看過報紙。”路江坦率地點了點頭。
“您跟田原幹夫很熟吧?”有馬追問道。
“當然忘不了。”
家木路江正視著兩位刑警的眼睛。從她那堅強的目光可以看出,她已經察覺到了警察的意圖。
“您對田原幹夫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是什麼意思?”
“您現在還恨他嗎?”
“不恨他是說不過去的,等於是田原殺了我父親。”
“對田原幹夫死亡一事,您是怎麼想的?”
“沒什麼想法,我想這大概是天罰吧。”家木路江冷冰冰地答道。
“天罰”是個有深刻含義的詞語。替天行道是戰時日本軍部最喜歡使用的一個詞語了。另外,在江戶幕府末期肅清反對派時,最喜歡用的詞是“天誅”。總之,為了使自己的行為正當化,都喜歡借用“天意”。
家木路江暗示她的私怨借用天的名分了結了。
“7月29日夜裡您在什麼地方。”有馬直奔核心問題。
“你們懷疑我?不過,你們既然懷疑我,我也沒法子。我的父親等於被田原幹夫殺害的。”
“凡是多少有點關係的人,我們都要進行排查。我們這也是為了破案,希望您能夠理解。”
“說起有關係的話,我當然比任何人都有關係。我的確恨不得殺了田原幹夫。但我沒有殺人。7月29日晚上,我陪著美國客人去了京都,我們在京都的奈良賓館住了兩夜。你們儘管去調查好了。”
家木路江的口氣充滿著自信。她帶領美國的旅遊團去了京都,不可能偷偷地潛回東京,將田原幹夫殺害後移屍町田市的山中,然後再返回京都的賓館。
她怎麼能知道客人晚上不會找她呢?假如她是兇手的話,她不應該這樣冒險的。
有馬和松阪對家木路江的陳述做了調查。那天夜裡,她確實住在京都。家木路江的不在現場是成立的。雖然她有作案的動機,卻沒有作案時間。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嫌疑人,卻有不在現場的證據。除了家木路江以外,有馬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線索。
在公司內部,雖然有人對田原幹夫超乎尋常的晉升感到不滿,但也到不了產生殺人的動機。因為田原幹夫的發達,並沒有使哪個特定的人的利益受到損害。對他的反感,只是職員們的一種通病而已。
由於嫉妒別人的晉升而殺人,有多少人也不夠殺的。在公司裡沒有找到有殺人動機的人,家木路江也被排除了嫌疑。調查工作進入了膠著狀態。
家木路江所簽約的旅行社在新宿。有馬和松阪到旅行社去核查家木路江的證詞,回來時路過新宿警察署。
凡是牽涉到其他署轄區的案子,都要打聲招呼,這是警察們的慣例。處於閉鎖的警察社會可不喜歡其他署的警察介入,但是他們必須配合其他署的工作。
有馬的老朋友牛尾和青柳就在新宿警察署。他們加入了明星被害一案的搜查本部。好久與他們沒有見面了。正好到新宿警察署來辦事,順便去探望一下他們倆。那天,牛尾與青柳正好在署裡沒有出去。
“喲,好久沒有見面了!”牛尾笑嘻嘻地迎接有馬他們的到來。
牛尾的臉被太陽曬得黑黝黝的,像個老農民似的。
“你的案子牽涉到我們這兒了嗎?”
青柳為有馬二人衝了兩杯速溶咖啡,笑嘻嘻地問道。他認為一向忙忙碌碌的有馬刑警不會只是順路來串門的。
“不,不,好久沒有見到二位了,順路過來看看你們。”有馬高興地答道。
“太好了。承蒙您還惦記著我們。聽報紙上說,您又接案子了?”牛尾問道。
“來這兒核實一下參考人的證詞。可不能過門不入喲。”有馬坦白地說道。
“要是過門不入的話,我可要恨你的。”牛尾說道。
“謝謝!”有馬和松阪接過青柳為他們衝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後有馬客氣地說道:“這咖啡味道真好。”
“雖然是速溶咖啡,評價還是不錯的。”青柳衝的咖啡得到褒獎,感到非常高興,“速溶咖啡能衝出這個味道,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前些日子在一家專門的咖啡館裡喝了一杯,那味道才叫棒呢。”
有馬感慨地附和道:
“是的,是的。昨天我們與一個參考人見面的時候,也喝了一杯咖啡,那味道真叫好。好久沒有喝到那麼好的咖啡了。”
“嚯!參考人給你們煮的?”喜歡喝咖啡的牛尾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是,是參考人指定了一家咖啡館,店名叫奧阿西斯。那咖啡改變了我對咖啡的認識。”
“奧阿西斯?”牛尾的表情變了。
“有什麼線索嗎?”
“那家咖啡館是不是在小田急線成誠學園站前附近?整個店裝修都是統一的榆木色,背景音樂是舒緩的古典樂曲?”
“是的。牛尾也知道這家咖啡館?”
“豈止是知道!這下可不得了。”
牛尾的臉色大變。有馬和松阪對牛尾的反應感到意外。牛尾告訴有馬,新宿警察署、代代木警察署及碑文谷警察署所發生的三個殺人案的參考人,都是奧阿西斯咖啡館的常客。
“東京大約有一萬多家咖啡館。三個殺人案中的參考人都是同一家咖啡館的常客,這個概率夠希奇的了。”
牛尾審視著有馬和松阪的臉色。有馬和松阪察覺到牛尾啟示的重要性。牛尾將三個案子的調査情況,及三個捜查本部的聯絡會議的概略與統一調査的方針,向有馬和松阪做了介紹。
“沒想到這三起案子與町田署轄區內的案子也有了關聯,看來案件越來越複雜了。到現在為止,這三個案子的參考人,除了是同一家咖啡館的常客之外,還沒有找到其他連接點。但是我們査明了這三個被害者是同鄉、同所中學的同學這一事實。這與案件有沒有關係,我們還不知道。碑文谷警察署的水島及少數派認為,津田文吾一案是暴力團發生了內江。我的假設是:這三個參考人採取了循環作案,假如有馬的案子中的參考人也與那三個參考人有關係的話,四個參考人循環作案的假設就能成立。有馬的參考人會西洋箭嗎?還有,調查過被害者的出身地和中學了嗎?”
“田原幹夫的出身地是埼玉縣的H市。他畢業於當地的中學。我沒有想到會跟碑文谷的案子有關聯,所以沒有調查西洋箭一事。我得趕緊去査一下。”有馬無地自容地說道。
從牛尾那裡得到情報太不合常規了。有馬和松阪面對這複雜的情況頓時亂了方寸。
按照時間順序,名叫黑特的栗山利昭、伊崎文也、津田文吾、田原幹夫先後被殺害。四個參考人對四個被害者都有深仇大恨。其時間從幾年前到十幾年前不等。他們的至親遭到殘害;他們的家庭遭到破壞。這些仇恨隨著歲月的增加會更深。
如果是四個參考人對四個被害者採取的複仇行動,為何要等這麼多年呢?這個疑問由於四人在奧阿西斯咖啡館相遇迎刃而解了。
一個人也許只能以淚洗面,對仇人無可奈何。四人相遇便能結成共同的戰線,實行複仇計劃。一個人沒有力量解決的問題,四個人集結在一起就好辦多了。
“總之,阿牛的緊張情緒傳染給我了。”
從新宿警察署回來的路上,有馬苦笑了。
“我也被傳染上了。”松阪說道。
“不過,有件事我理解不了。”
“什麼?哪件事理解不了?”松阪直直地盯著有馬問道。
“四個被害者既是同鄉,又來自於同一所中學,但是四個參考人之間好像沒有什麼共同點。也就是說,四個被害者有共同點,但四個參考人的共同點僅僅是巧遇而已。四個參考人除去是同一家咖啡館的常客以外,沒有其他共同之處。”“所以說,他們不是在咖啡館裡認識的,對嗎?”
“假如他們是在咖啡館里相識,當得知彼此都有深仇大恨時才結成了統一戰線?”
“這種考慮不對嗎?”
“住在奧阿西斯咖啡館附近的,只有家木路江和矢澤寬兩個人。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不應該是奧阿西斯咖啡館的常客。”
“這兩個是那兩個人約來的呢?”
“假如那樣的話,那他們在這以前就有了聯繫。四個人在奧阿西斯咖啡館見面前,就有了某種聯繫。”
“是的。如果沒有咖啡館這個連接點的話,他們四個人相識的可能性太小了。”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如果那四個參考人搞的是循環作案的話,那他們在接受調査時,就不該指定奧阿西斯咖啡館這個地方。他們四人理應竭力隱瞞這一點才對頭。特別是矢澤寬和家木路江領著棟居和我們去那裡見面就更加奇怪了。假如他們是協同作案的話,哪能把刑警叫到他們議事的據點去呢?他們應該料到警察會懷疑奧阿西斯咖啡館是他們的據點。”
“這麼說來,看起來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不管怎麼說,先去調査一下田原幹夫的學校。我們只知道是當地的中學,還沒弄清到底是哪所中學。剛才在阿牛那兒我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言外之意指責我們連哪所學校都沒有搞清楚。”
“誰都有疏忽了的時候。從阿牛的口氣我也聽出來,新宿和代代木在第一階段(案件發生的20天內)也沒有去調查被害者的出身地和學校。”
“是的。按常規應該先調查被害者最新的交友關係。不過,兇手往往是不按照常規的。這個常規和兇手有一定的距離。按常規來調査,往往是査不到兇手的。”
田原幹夫出生在長野縣,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到中學畢業是在埼玉縣H市度過的。他與其他三個殺人案的被害者曾是同所中學的同學。
四個案件的關係越來越緊密了。
田原幹夫死於他殺,給予家木路江很強的衝擊。家木路江、矢澤寬、末次雅俊、星野友信的四個仇敵全部被消滅掉了。家木路江跟他們三人取得了聯繫,到奧阿西斯咖啡館集合。
“刑警找到我頭上來了。”家木路江對他們三人說道。
“家木小姐,不是您殺的田原幹夫嗎?”
“家木小姐的預言終於應驗了。”星野道。
“另外,末次的預言也應驗了,家木小姐受到懷疑了。”矢澤寬道。
“幸好路江小姐也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果然又有人捷足先登。”
“這個捷足先登的人是誰呢,他把我們四人的仇人,一個個地全部除掉了。”
星野提出了大家的疑問。
剎那間,大家都沉默不語。四人的表情都有些疑心生暗鬼似的。這四個仇人另有仇敵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正當他們互相試探的時候,咖啡上來了。四個人被咖啡的香味拽回到現實中來。
“我們為什麼要到這家店裡來呢,我看把它忘了吧。倒不是害怕招惹嫌疑。一個人也不能報仇雪恨,集中起來同樣也不能報仇雪恨。倒不是為了害怕落下嫌疑,我們還是依靠法律的力量來懲治罪犯吧。現在我的仇人已經遭到了天罰,這個結局,比誰來處罰他都要好得多。”家木路江道。
“不過路江小姐不是說過不能親手除掉仇敵,難解心頭之恨嗎?”矢澤寬道。
“是的。我的確那麼說過。既沒有玷污了我的手,仇人又得到了懲罰,哪有比這個結局更好的呢?假如我親手除掉他,父親的在天之靈未必感到高興。萬一失手,父親肯定會悲傷的。我可不想讓他老人家再傷心了。我現在最最想知道,是誰代替我們懲辦了我們的仇敵。”
“我也想知道是誰幹的。”末次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兇手是誰,總之,應該是除我們之外,也跟這四個人有仇的人幹的。這四個人怎麼會有一個共同的仇人呢?不過,他們是社會共同的仇人,被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星野友信環視了一周。
“不過,一個人跟四人有仇,真是難得。”矢澤寬也感到不可思議。
“兇手有可能是四個人,也可能是一兩個人。這沒有什麼希奇的。他們惡貫滿盈,罪有應得。”
路江的口氣似乎有些袒護兇手似的。
“有個現象值得注意,也許出於偶然,不過,我能感覺到兇手對我們的好意。”矢澤寬道。
三個人將視線刷地一下集中在了矢澤寬的臉上。
“四個仇敵被殺,我們的嫌疑最重。可我們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難道兇手考慮到我們不在現場,才採取行動的嗎?”星野友信問道。
“也許只是偶然而已,不過四個人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明,我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兇手怎麼會預料到我們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去做什麼呢?我們自身都難以預料呀。”
當時在栗山、伊崎、津田三人被殺後,只剩下田原一個人的時候,路江曾經說過,也不知道田原什麼時候被殺,預先能製造不在現場就好了。
“抓到兇手之前,警察對我們的不在現場的疑慮就不能解除。儘管我們有不在現場的證明,我看警方對我們的懷疑還是很強的。”
家木路江的一番話,把四個人又拉回到了現實。
警察如果知道這四個人是奧阿西斯咖啡館的常客的話,一定會懷疑他們循環作案。警方大概已經知道了奧阿西斯咖啡館是他們的據點。矢澤寬和家木路江在接受刑警的調查時,指定的會面地點都是奧阿西斯咖啡館。
“真想認識一下殺手啊!”
末次雅俊自言自語道。這句話同時表達了他們四人此時此刻的心情。
“找到殺手怎麼辦呢?”家木路江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只是想認識他。我們既不能感謝他,也不能埋怨他把我們的仇人都處治了。只是想知道他是誰而已。”
“我也有同感。我的仇人是暴力團的頭目,我即使有再深的仇恨,也奈何不了他。我真想見見那位殺手,好好地向他致謝。”星野友信道。
“這種話要是讓警察聽見了,對星野先生更加懷疑了。”
“我早就說過警察大概懷疑上我了。他懷疑他的,這只不過是我的立場而已。”
“是的。殺手這麼橫插一槓,我們的處境可是有些不妙。似乎有搭車之嫌。”
矢澤寬講的搭車一事,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他們這些人都是社會的公敵,我們只是不知道他們在其他什麼地方也結下了仇恨的種子。”末次雅俊說道。
“雖然我們個人的仇人已經被抹去了,可是社會上的仇人還沒有被消滅。所以,我們還要繼續救助那些被害者及被害者的遺屬們。”
“我們幫助他們復仇嗎?”星野友信問道。
“我們的仇人被消滅以後,共同戰線不能再存在了。可是我認為還是要給予被害者們一些幫助的。”
“那好。我們繼續吧!”矢澤寬表示贊同,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也點頭表示同意。
“由我們四人做發起人,逐步增加新的成員。法律做不到的地方由我們來補充。”
“”
“不是,不是,是咖啡變成了馬了。”
“有勁使不上的咖啡喲。”大家一起哄堂大笑。
接到有馬和松阪的報告後,町田警察署的搜査本部緊張了起來。據他們兩人的報告,這可能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被害者只是同鄉、同所中學的同學而已。再說中學畢業後,四個人也沒有什麼交往。僅僅因為他們是同鄉、同學,就懷疑這四起案子是連環殺人案,其根據略顯不足。”
對有馬的報告,有人提出了強烈的反對意見。
“不僅僅是被害者有共同點。四件案子的重要參考人都在同一咖啡館會合。重要參考人也有連接點這一事實能放過嗎?”有馬堅持自己的主張。
先前發生的三起殺人案,三個搜査本部非常重視,已經召開了聯合會議。加上現在町田警察署的這個案件,四個案子的關聯性越來越強了。
於是,四個搜査本部在代代木警察署召開了聯合會議。將案件發生經過整理出來。
第一個案件:被害者栗山利昭。 30歲。歌手。
死亡推斷時間:3月10凌晨1點至3點。
死因:窒息。由於鈍器錘狀物的作用,頭蓋骨呈凹陷性骨折。伴有腦內出血的腦內傷。
案發現場:澀谷區代代木四丁目,“法米尤”高級公寓301室。
第二個案件:被害者伊崎文也。 30歲。演員。
死亡推斷時間:4月13日零點至黎明前。
死因:繩子繞頸部一周用力勒緊,使氣管閉鎖導致窒息。頭部有用鈍器作用形成的傷痕。
案發現場:新宿區西新宿五丁目,“太陽公寓”501室。
第三個案件:被害者津田文吾。 31歲。暴力團關東門傳會若頭助理,津田組組長。
案發時間:6月12日零點剛過。
案發現場:在柿木坂二丁目,“高地柿木坂”高級公寓前的路邊,被西洋箭射中,穿透左胸,當即死亡。
第四個案件:被害者田原幹夫。 30歲。城北精機株式會社中央技術研究所主任技術員。
死亡推斷時間:7月29晚上11點至凌晨1點的兩個小時之間。
死因:繩子繞頸部一周用力勒緊,使氣管閉鎖導致窒息。頭部有鈍器作用而造成頭骨凹陷,伴有腦挫傷。
案發現場:都下町田市上小山田町的山林。
按照案件發生的順序,第一案件、第二案件、第四案件的作案手法相同。
作案手法明顯不同的是第三個案件。
已經査明四個被害者的共同點是同鄉、同所中學的同學。
根據調查,栗山利昭有綁架、強姦、汽車肇事逃逸等嫌疑。
伊崎文也在當飛車隊的小頭目時,將一女子撞傷,造成該女子腰椎骨折、骨盆骨折嚴重傷害,使其終身癱瘓在床。
津田文吾在遭到對立派襲擊時,將一幼女拉過來做人體盾牌,使自己倖免於難,而幼女當場畢命。
田原幹夫當年曾將公司的王牌技術秘密出售給競爭對手,迫使培養他的恩人——家木社長上吊自殺身亡。
與這四個被害者有關的矢澤寬、末次雅俊、星野友信、家木路江四個參考人,均有完美的不在現場證明。
聯合會議的氣氛特別緊張。四個搜查本部召開聯合會議,可謂前所未有。與會人員大多數傾向於這四起案子為連環殺人案。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僅憑被害者是同鄉、同學這一共同點就斷定為連環殺人案,證據略顯不足。
特別是津田文吾一案的作案手法與其他案件明顯不同。四個參考人的不在現場都成立,他們當中沒有人會使用西洋箭也說明了這起案件有別於其他案件。
田原幹夫被殺以後,感到這四個案件的關聯性越來越強了。
參加聯合會議的四個搜查本部做出決定:攜手破案、共同調查。
併案後,四個搜查本部指揮系統將一體化,形成部署、情報交換、資源共享、設施互用的態勢。
註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