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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新婚交叉點

掛鎖的棺材 森村诚一 14244 2018-03-21
“部長,有人找您。” “誰?” 榊原省吾記不得和誰約好這時候會面,見秘書說有人找他,不禁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在辦公室的時間沒有一定,一般不會有突如其來的來訪者。 “那人說見了面您就知道了。” “見了面就知道了?” 榊原皺起了眉頭。作為永進商事的業務計劃部長,就是公司的頭面人物見了也得讓他三分,可對方居然說出“見了面就知道了”這樣的話來,口氣實在不小。能用這樣的口氣對榊原說話的可沒有幾個人。 “我現在正忙著,把他趕走了事。”榊原說。一般說來對於這樣身份不明的來訪者秘書是不應該來通報的。他的口氣也帶著對秘書的斥責。 “這——”不知怎麼搞的秘書竟支支吾吾不走開。 “怎麼?”

“那人纏著我說,如果告訴您他是為一個叫佐佐木的人找您商量來的,您多半會接見他。” “什麼!”榊原的神色一緊。 “我告訴過他,凡不是事先約好的人是不能通報的。”秘書巧妙地表示自己是忠於職守的。 “對方說的我一點也不明白,把他謝絕了。”榊原鎮住一瞬間的驚愕,恢復了原先毫無表情的神色說。如果來者是警察,那肯定會清楚地言明身份。等秘書出去後榊原抓起內線電話找到直屬部下,吩咐他去搞清這個突然來訪者的身份。 見面雖然拒絕了,可對於這個為佐佐木的事來找他的人的身份卻不可不留神。究竟是誰,又是為了什麼目的來的?他認為先搞清這個問題再和對方見面也不遲。 對方到這兒來找自己,這說明對方認識自己。與之相反,自己對於對方卻一無所知。這簡直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和身份不明的敵人見面。

可是榊原剛才對部下的吩咐是多餘的。秘書不一會兒就回進來對他說:“剛才我把部長的意思跟對方講了,那人一再強調說如果告訴您原芝加哥飯店間渫水島求見,您八成是會見他的。” ——是嗎,終於找上門來了! 聽了秘書的話榊原明白了心裡的某一個預測終於變成了現實。 對方自報家門,可能是因為明白榊原也已經知道有他這麼個人了吧。水島的存在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發現的,但榊原還是知道了。而且水島也預測到榊原已知道他了。 至此,兩個都在黑暗中活動著的敵對人物第一次現身亮相正面交鋒了。 “好吧,把他帶進來。”榊原撤消了原先的命令。果然不出所料,敵人布下了“反陷阱”。他原本就從“依莎朵拉”跟踪布麗奇特時,布麗奇特在毫無防備的現像中估計這是敵人為摸清跟踪者的身份布下的圈套,事情果然如此。

水島果然在後面跟踪著他。 榊原深深感到對方的手腕很不一般。不多一會兒,水島跟在秘書後面進來了。兩個人第一次面對面地互相對視了一會兒。 “沒你的事了。”榊原揮手把秘書趕出去以後,用手指著沙發說:“來,請坐。” 水島確定秘書已經走遠了以後開口道:“古谷先生,雖然這樣和您正式見面還是第一次,可閣下的英姿鄙人已經有幸拜識過幾次了。” “我也非正式地見過閣下好幾次了。比如說您和前川總經理在一起的時候,再比如說在長良岡家和溝呂木家婚禮宴會的收禮櫃檯上——” “哈哈,古谷先生果然非同一般,痛快,痛快。既然這樣,我們可以不必互相兜圈子了。”水島炯炯有神的雙眼罩定了榊原,只用嘴角笑了笑。 “您找我有什麼事?”榊原單刀直入地問。

“看來話可以更直截了當了。今天我是為佐佐木的事登門拜訪的。” “佐佐木怎麼啦?” “我指的是皇家飯店的從業員佐佐木信吾,您不會不知道他吧?” “請稍微說得詳細點。” “喲,您怎麼一下子感覺遲鈍起來了?好吧,我指的是布麗奇特原先的同居者,恐嚇久高光彥的佐佐木。” “這個佐佐木怎麼啦?” “幾天來一直不見他的踪影。飯店裡他沒請過假,公寓裡也沒有回去,和布麗奇特也沒聯繫。”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是為了打聽他的下落才來打攪的。” “這話就叫人不明白了,我為什麼必須知道一個飯店侍者的下落?” “正因為您是古谷先生,我想我是無須多說什麼的。” “我倒是很想听聽閣下的高論。”

“佐佐木抓住了久高光彥的把柄對他進行恐嚇,您為了探清久高的恐嚇者的身份跟踪布麗奇特,結果反而被我盯上了。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看來您也不例外。就這樣我知道了您和久高之間的關係。不過我也不無漏洞,和佐佐木接觸時被您發現了。接下去就是佐佐木的失踪,我當然想到這是您受了久高的委託把他弄到什麼地方去了。不過這樣的做法就久高來說似乎太野蠻了一點,如果他想堵住恐嚇者的嘴,通過收買就能解決問題。” “會不會是因為佐佐木不接受他的收買才迫使久高采取暴力行動的?而且佐佐木的恐嚇正在不斷升級,若是對方要多少就給多少,久高的骨頭也得讓他榨乾。” “儘管如此,綁架這個做法還是欠穩妥的。為了保住飯店經理的位置就這樣做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一點?於是我想到了,您不是久高僱傭的,而久高是受您操縱的傀儡,佐佐木可能是您出於自己的目的綁架的。”

“嗬?還有呢?” “如果佐佐木是您出於自己的目的被綁架的,那麼他很可能掌握了久高的弱點以外的情況,也就是他知道了您某個不宜公開的秘密。您聽了覺得怎麼樣?” “您的高論實在太有趣了,這是您的主觀臆測還是根據某個確切的證據所下的結論?” “是我的主觀臆測,但我很自信。您有什麼東西被佐佐木抓住了,而且對於您來說是致命的東西。久高也受過佐佐木的恐嚇,佐佐木是您和久高共同的敵人。所以在明白誰是恐嚇者之前你們攜起手來了。我不知道你們是通過什麼渠道抱成一團的,當您知道了佐佐木的存在,便甩開了久高獨自採取行動把他綁架了。是不是這樣?這樣的想法最能自然地解釋佐佐木的失踪之謎。” “確實,我很想稱讚閣下這是精妙絕倫的推理,可惜您根本錯了。首先,您說我有什麼把柄被佐佐木抓住了?因為覺得久高這樣幹太粗暴了就認為是我綁架的,這可是一個叫人無法接受的飛躍。而且飛躍之後又杜撰出一個什麼我被佐佐木抓住了弱點的理由來,簡直是無理取鬧,好吧,我也不計較您的無理取鬧,請說說您找我要什麼來了?”

“您當然不會和我計較的。總之,我鑑於剛才所說的理由和推測確信綁架佐佐木的就是您。把佐佐木和您聯繫起來考慮的只有我一人。久高當然知道您,但好像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久高不知道'古谷'是永進商事經理直屬的,業務計劃部長榊原省吾的化身。從這一事實上也可以知道久高是您的傀儡。也就是說,對於您來說久高並不是危險人物。久高即使懷疑佐佐木是您綁架的也奈何不了您。即使能對您怎麼,因為自己心裡也懷著鬼胎,也不會把這事捅出去。 “可我不同,我知道您的身份。我的推測是有著充分的根據的。我若是一通報,警察馬上就會出動。要是這樣一來對您可是一件大大的麻煩。” “我在問您您想要什麼。” “您果然是個明白人。如果能給我五百萬元,我準備解除和前川經理的契約,在您手下效勞。”

“知道了。您的手腕相當高明。且不管佐佐木是不是我們綁架的,我認為您是我們業務計劃部應該歡迎的人材。可是要一下子付給您五百萬,這可不是我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我這裡有五十萬,您不妨先拿著,其餘的錢過幾天我盡快給您回音。請告訴我聯繫地點。” “我會找您聯繫的。我可不想當佐佐木第二。” “隨您的便吧。您今天說的雖有些奇想天外,可聽起來倒挺有味道的。” 榊原露出了水島出現後的第一個笑容。睫毛和下眼瞼的陰翳疊在一起,形成了他那慣有的和氣而又極其冷酷的表情。 就在水島初會榊原進行恐嚇的時候,山名正在為一個可能性絞盡腦汁。根據後來的報導可以肯定焚燒爐被燒掉的不是佐佐木了。那麼他在哪裡呢?警察接到山名的匿名通報後似乎也行動起來了,結果如何,山名一無所知。

作為綁架佐佐木的犯人,第一個浮上山名腦子的是久高。不過如果是久高幹的話,他是不可能這麼長時間地把佐佐木幽禁在某個地方的。 久高的背後還有個長良岡,這個嫌疑很大。並且,如果長良岡和殺害細川清惠有著重大的關係的話,那就更有充分的理由要綁架佐佐木了。 山名想起了佐佐木失踪前和他講過的話。 從長良岡通過久高為他的兒子媳婦的醜聞來做封鎖消息的工作中,山名發現了久高和長良岡之間有著某種聯繫。為了進一步探明情況,山名找佐佐木商量辦法的時候,佐佐木拍拍胸脯說“這事交給我了,我認識一個曾在美國當過大旅館偵探的人,託他辦這樣的事是再適當不過了”。 這個大旅館偵探在哪裡不知道,佐佐木會不會忘了自己是個外行,在長良岡那裡暴露了自己,結果被長良岡抓起來關在什麼地方了?

想到這裡,作為綁架犯,長良岡的影子在山名的眼前清晰地浮現了出來。如果長良岡真的和過去的三件兇殺案有關的話,佐佐木的存在對他來說無疑是個最大的危險。他也許會把佐佐木幹掉。不,在動手以前他還會逼問佐佐木有沒有同夥。因為如果佐佐木是有同伙的,那麼單把一個人殺了滅口也毫無意思。他會不擇手段地撬開佐佐木的嘴。 佐佐木至今下落(生死)不明,這說明他還沒有向他們交代。但不能保證他能頂到底。如果他洩露出了山名的存在,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接下去就要輪到我了。 逃嗎?可是如果現在一逃,等於自己向敵人表明自己是佐佐木的同夥。佐佐木的嘴緊得很,也許會拼死保住山名的秘密。不能連佐佐木的生死都沒弄清楚就怕死逃命。 ——我不能對佐佐木見死不救。不管冒多大的險,我也應該相信佐佐木,設法把他救出來! 山名在心裡拿定了主意。只要佐佐木不鬆口,敵人一下子是不會找到他頭上去的。對了,敵人還有一個理由可以認為佐佐木是有同伙的。那就是佐佐木從細川清惠那裡拿來的那支鋼筆不在佐佐木手裡。這支鋼筆目前還由山名保存著。光從這一點說,山名對於敵人來說也是一個危險的人物。敵人當然會逼問佐佐木把鋼筆交給誰了。山名自己的處境也很危險。那支鋼筆是一支蒙勃朗粗型吸入式金筆,山名問過賣出這支筆的商店,回答說因為這種筆流出不少,無法知道這支筆主人是誰。 當時山名應該把筆主的搜索範圍限定得小一點。 ——若以永進商事為範圍,說不定能找出這支鋼筆的主人。 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再去做這樣的調查是不切實際的。佐佐木已落進了敵人的手裡。儘管只要這支筆還在山名手裡敵人是不會馬上對佐佐木下毒手的,可對方畢竟是連續殺了三個人(有這個嫌疑)的凶神惡煞,千萬不能大意。 最有效的辦法還是依靠警察。可是在這次事件中,尤其是在深谷事件上,山名感到警察和兇犯(操縱清惠的黑幕)之間似乎有一鼻孔出氣的味道,而這個黑幕又很可能是長良岡。山名覺得警察並不十分可信。 他決定為萬一自己也落入敵手做些準備工作。應該找個可靠的人,如果自己也像佐佐木一樣失踪了,就請他直接向警察報案。 ——托誰呢? 因為久高和長良岡有互相勾結的跡象,這事不能隨隨便便地託給飯店內部的人。 ——對了,就托麻野有紀子幫忙吧。山名想到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自從把麻野有紀子邀到“依莎朵拉”以後,他還沒有和他通過音訊。就是那次約會,也因為和佐佐木恐嚇撞到了一起,情況危險沒見成面。 有紀子很可能也在敵人的監視之下,不能輕易和她見面。最安全的聯絡方式是打電話。他往有紀子家裡打了個電話,正巧她在家。 “如果這樣的話,你應該立刻請求警察保護。”山名說完情由請有紀子幫這個忙,有紀子擔心地建議道。 “我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而且即使我去請求保護,因為事實上我身邊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情況,警察也無從保護起。隨隨便便地跑到警察那兒去請求保護其結果只是向敵人暴露自己。 “可是佐佐木先生不是已經失踪了嗎?” “佐佐木的失踪表面上跟我毫無直接的關係。要到危難降臨到我頭上的時候,才說明敵人通過佐佐木發現了我。” “可是萬一到了這個地步不已經太晚了嗎?” “我就是去請求保護,也說不出是誰打算加害於我。長良岡雖然可疑,但我拿不出他就是罪犯的證據。我只是為以防萬一才託你幫忙的。目前雖然有些危險,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如果能發現長良閃監禁佐佐木先生的場所,那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我已經向警察部門報了案,請他們尋找佐佐木的下落。關於長良岡的可疑,我也準備向警察提供出去。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盡量不要單獨出門。” “我知道了。山名先生也請多多小心。” “我準備另找機會和你見面,到時候你能來嗎?” “我很願意。” 結束了和有紀子的通話以後,山名給警察打了電話。為了預防對方的反探測,他用的是公共電話。 “在佐佐木信吾綁架事件上,永進商事輕理長良岡公造有作案的嫌疑”,他這個通報似乎使得警察吃驚不已。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至於警方對匿名的通報能相信到什麼程度就只有天知道了。 山名沒有答理對方對自己的姓名、住址的訊問,掛上了電話。 山名下一少該做的,是和警察分頭尋找佐佐木的下落。他拿不出任何證據說明長良岡綁架了佐佐木,因此警察未必會根據山名的通報對長良岡進行調查。更何況長良岡是財界巨頭,很多跡象表明他和警察部門也是互相通氣的。還是不要對警察寄託太大的希望為好。 ——和警察分頭搜索,該從哪裡入手才好呢? 山名所有的線索就是佐佐木放在他那裡的那支鋼筆,可總不能拿著這支鋼筆找永進商事的人一個一個去問這支鋼筆的主人是誰。 ——對了!找布麗奇特! 山名終於想到了一條出路。布麗奇特似乎和佐佐木已經破鏡重圓了。起初山名以為他們兩個人是在什麼地方偶然相遇害的。 “依莎朵拉”和東京皇家飯店僅隔咫尺,這種可能性是充分存在的。 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人把布麗奇特的下落告訴佐佐木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是誰把布麗奇特住在“依莎朵拉”的事情告訴他的呢?也許布麗奇特認識這個人,而且有可能和佐佐木的失踪有關。 ——跟布麗奇特打聽一下,此許會有什麼收穫。 問題是布麗奇特作為佐佐木的同居者,必然處在比有紀子更嚴的監視之下。作為佐佐木托放鋼筆的對象,最受懷疑的也是她。隨便和她接近是危險的。 布麗奇特依然住在“依莎朵拉”,這說明敵人還沒有對她下手。 山名再一次使用了電話。第一次她不在,過了一個小時再打去,布麗奇特來接電話了。 山名一告訴他自己是佐佐木的朋友,對方馬上在電話上抽抽搭搭地哭開了。山名大吃一驚問她出什麼事了,布麗奇特抽噎著告訴他她剛從警察署回來。 “警察署?為什麼?” “佐佐木沒回來,我擔心得連覺也睡不著,所以跑到警察那裡打聽消息去了,誰知道回來一看……”布麗奇特嚥下了下文。 “回來以後怎麼樣?”山名抑制著騰然而起的不安問道。 “我從警察那裡回到家裡一看……”布麗奇特抽抽噎噎地說道:“屋子裡被人翻得亂七八糟……” “屋子裡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山名重複著布麗奇特不十分地道的日語,忽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可能是敵人到她屋裡搜尋那支鋼筆去了。敵人這一行動似乎晚了一點,但這可能是因為他們一直沒有闖進去的機會。山名當然不知道這一點,事實上是因為水島一直守在那裡,那伙人沒有動手的機會。 “有沒有失少什麼東西?”山名雖然估計不可能有什麼東西丟失,還是問了一問。 “不知道。這太不像話了。” “你最好趕快去報案,說不定現場留著什麼證據,要不我替你打電話?”山名雖然覺得敵人不可能這麼蠢,但萬一發現了什麼,或許能成為追及長良岡的線索。 “謝謝,那就拜託你了。”布麗奇特似乎對山名絲毫不抱懷疑。 “我是佐佐木的朋友,佐佐木因為你不見了踪影失神落魄了好一陣子,你們是在什麼地方偶然碰到的嗎?”山名進入了本題。 “都是我不好,我一度背叛了他。” “那你們怎麼又言歸於好了?” “佐佐木到這裡找我來了。” “佐佐木不可能知道你一直住在那裡,一定是有人告訴他的。” “有人告訴他的?” “是的,而且這個人很可能和佐佐木的失踪有關。” “這麼說會不會是水島先生……” “水島先生?他是誰?”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前川經理的助手。” “前川經理,是皇家飯店的前川經理嗎?” “是的。” “前川經理和水島先生是什麼關係?” “我不清楚。你是佐佐木的什麼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山名趁布麗奇特受驚慌亂之際一口氣問出了好多情況,至此對方好像已經漸漸清醒過來了。 “佐佐木沒跟你談起我嗎?” “沒有。”看來佐佐木沒有撒謊。 “對不起,現在暫時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你的房間被人翻動過,這說明敵人已經盯上你了。敵人目前正在尋找佐佐木的伙伴。因此我如果一公開身份,敵人馬上就會找上我。我是佐佐木的朋友,我是為了營救佐佐木才不得不隱沒自己的身份的,所以我和你聯繫也只使用電話。” 布麗奇特好像拿著話筒想了一會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真的是佐佐木的朋友?” “佐佐木老是和我談起你,連不是至親好友不能說的細節都跟我說了。” “比如說?” “你住在加里福尼亞的母親胰臟長了惡性腫瘤,動手術要一百萬元。” “天哪!”布麗奇特好像吃了一驚。山名進而又講了幾樁他們兩個人之間細微的生活插曲。 “我明白了。連這樣的事情都知道,你肯定是佐佐木最好的朋友。”她好像已徹底相信山名了。 “為了救出佐佐木,你應該告訴我一些必要的情況。” “凡是我知道的,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 “那個叫水島的是什麼人?水島先生和前川經理是什麼關係,他們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山名從布麗奇特嘴裡得知了佐佐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和水島接觸過了,布麗奇特背後的男人就是前川明義等情況。山名抓住了最好的時機,因為布麗奇特剛被人抄過家,心裡又氣又亂,所以嘴巴比平時鬆多了。 ——前川和水島? 這兩個人對山名來說是新登場的人物。佐佐木背著山名偷偷地和他們有過來往。前川總經理和久高在飯店裡是公開的敵對派。佐佐木把久高的秘密賣給了前川。他背著自己行動,目的肯定是獨得其利。 ——佐佐木這狗東西! 山名覺得自己遇到了朋友的背叛。如今想起來佐佐木的話就不那麼費解了。他所說的“有個在美國當過大旅館偵探的人”大約是指水島。 佐佐木會不會連山名的存在都跟他們說了?大約不會,因為他是撇開山名做的交易。 ——佐佐木一定托水島調查久高和長良岡的關係了,如果去問問水島,或許會得到什麼新的線索。 儘管佐佐木背叛了自己,可朋友總歸朋友,對朋友不能見死不救。不過他不知道水島在什麼地方。前川總經理也許知道,可一個小小的職員是不能直接向總經理提這樣的問題的。而且,他還不清楚前川和水島究竟是他的朋友還是敵人。 由於這兩個新人物的登場,山名一開手就撞了南牆。 與此同時,東京皇家飯店裡發生了一樁令人吃驚的事情。十月是結婚的季節,更何況今年是戰後鼓勵多生孩子那年出生的孩子的結婚適齡期,因此形成了空前的結婚高峰。 不用說了,就連佛滅也照樣連日舉行婚禮。最近的年輕人可不管什麼凶吉,更有不少人為了空一點故意選中佛滅日舉行婚禮的。 東京皇家飯店一進十月也連日舉行婚禮儀式和結婚宴會。因為這是個設有大中小宴會廳共計五十個的大飯店,在高峰時期有時一天甚至要接待三十對新婚夫婦。 在這樣的日子裡經常發生新郎新娘失散、來賓跑錯了會場之類的事故。對於新婚夫婦來說這是他們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可對於飯店來說卻只不過是傳送帶上的商品而已。 只有親屬參加的儀式三十分、拍紀念照三十分、宴會兩小時,大約三個小時左右一筆買賣才算做完。神前式婚禮中奏念祈禱文的,是大學神道學科賺外快的學生,而從事奏樂的神子又是由飯店的女侍臨時扮演的。精美的菜餚,也無非是事前答配製好的商品,就連新郎新娘帶著一臉神妙的神情切刺的婚禮蛋糕,大都也是木蕊的。入刀儀式一完,由人把被刺的部分修補一下後送到另一個會場,於是又由另一對新婚夫婦舉刀切刺。 送到來賓面前的蛋糕都是前一天晚上就切好在那裡的。會場的使用預約排得密密滿滿,來賓的進宴速度一慢,飯店的宴會運營者便急得冷汗直淌。宴會廳的走廊上,到處是擦肩而過的新婚夫婦。 那些舊日相好的男女各自選定了結婚對象,在同一飯店舉行儀式時冤家路窄碰到一起的令人笑不出來的喜劇,也總是發生在這樣的高峰時期。 下午在飯店舉行婚禮的新婚夫婦,大部分都在飯店裡度過新婚之夜,第二天一早啟程新婚旅行。 這樣的夜晚因為久未相聚的親戚聚在一起遲遲不肯散去,或者是那些愛鬧惡作劇的朋友硬是把新郎拉走了,往往不能嚐到真正的新婚之夜的滋味。 新夫婦本人也喜歡婚禮宴會的興奮延長,被人們熱熱鬧鬧地圍在中心,反正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來日方長,所以都豁達大度地覺得向這些為自己聚集在一起的人們貢獻一個晚上還是應該的。 尤其是新郎,往往有一種把新娘子撂在一邊,和一班惡作劇的朋友胡喝混鬧、硬充好漢的心理。朋友們知趣地要走的時候,他們還會故意留住他們。 節日和大安日正巧重合在一起的十月十日那天夜裡,約三十對在那裡舉行婚禮的新婚夫婦住在皇家飯店。作為“新婚系列服務”的一環,飯店免費向他們提供新婚之夜的客室。 其實並不是真的免費,因為這部分錢已經巧妙地被分攤到系列服務的其他項目中去了。 被親戚朋友纏得難以脫身的新人夫婦到午夜十二點左右總算解放了,於是便各自進自己的房間去了。在新婚夫婦多的夜晚,飯店無形之中也被染上了一層艷麗的色彩。 十二點稍過一會的時候,一個青年男子從外面回來了。這個人身上帶著酒氣,腳步也有些不穩。 “我的房間是幾號?”他問帳台,他把自己的房間號碼忘了。 “您的姓名?” “高野。” “是高野正一先生?” “對啦。” 服務員看了旅客名單,見是新婚客人,點點頭回答說:“您的房間是827號室,鑰匙您太太拿走了。” 排列著高野這個姓的T項裡沒有同名同姓的客人,因此服務員的處理並無差錯。 那服務員把房間號碼告訴“高野正一”以後,便上職工食堂吃夜餐去了。 他剛離開,又從外面回來一個青年男子,也是喝得醉醺醺的。 “我叫高野,我的房間是幾號?”他通地敲了一下帳台問道,另一個服務員上來招呼道:“是高野正一先生嗎?” “是啊。” “736號房間。” “把鑰匙給我。” “鑰匙您太太已經拿走了。” “啊,對了對了,新婚之夜就在外面喝到後半夜才回來,可真有點不像話了。”那人不好意思地笑著,步履蹣跚地朝電梯那邊走去了。 “剛才那人是瑪魯辛嗎?”看清旅客進了電梯間,另一個服務員問道。瑪魯辛是他們之間的暗語,意思是新婚旅客。 “是的。” “啊——,充什麼好漢子,早就該回到新娘子身邊來了。” “用不著你狗捉耗子多管閒事,眼下的夜長著哪。” “夜長?嗨,這時候有多少對夫婦正在那兒開心著哪,可我卻在這兒賣命,連睡覺的份兒都沒有。” “吃的就是這碗飯,別發牢騷了。” 交談幾句之後服務員們又各自埋頭對付自己的工作了。這天夜裡真可謂是名符其實的“大安”,一夜平安無事。 可是到了早晨卻蹦出一件把夜間的平穩吹了個煙消雲散的事來了。清晨六點,帳台服務員們剛從打盹中醒來,櫃檯上的電話刺耳地響了起來。 值班員抓起電話,耳機裡飛出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馬上來人!我身邊睡著個陌生男人!”電話機號盤中心橙黃色的客室號指示燈亮著736這個數字。 “一個陌生男人?” 值班員拿著電話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反正請你們馬上到我房間裡來一下。” 值班員發現對方好像是出什麼緊急事情,便把情況向剛起床的主任說了。 “736號?這不是那個高野正一的新郎嗎?那就趕快去看看。” 主任帶著一個服務員急急朝那裡趕去。 736室已經鬧出大事了,一對青年男女正在大聲爭吵。 “你到底是誰?怎麼隨便闖進我的房間?” “你倒說清楚你是誰!這是我的房間。” “什麼?虧你說得出,我要喊警察了。” “好哇,我還巴不得你喊呢,我要當眾剝下你的畫皮!” 女的勉強已穿上衣服了,那男的好像剛醒,幾乎全裸體地只穿了一件飯店的睡衣。 “究竟出什麼事了?”帳台主任問過。 “還什麼怎麼呢,我一覺醒來發現這個女人侵入了我的房間,你們飯店的保安工作是怎麼做的?” “這裡是我的房間,是這個男人擅自闖進來的。我丈夫在哪裡?快把我丈夫找來。” “好啦好啦,二位,你們這樣興奮只會越吵越糊塗。請安靜下來。你們不是高野正一夫婦嗎?” “我是高野。” “我丈夫叫高野正一。” “嗯,太太,您剛才說是TAKANO?” “是的。” 到帳台一查,736號的房客是KANO。 “請問,在進房間以前帳台應該給你一張寫有房間號碼和你們的姓名卡片,你們帶在身邊嗎?” “當然帶著,是這張卡片吧?”那女的從手提包裡取出卡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高野正一先生夫婦,736號室”。有這張卡片,說明她是這個房間的正當主人。 帳台主人轉向那男的。 “先生,您有卡片嗎?” “我記不得你們給我什麼卡片了。” “對不起,能不能請您把昨夜進入這個房間時的情況說明一下?” “餵,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半點不假的高野正一,昨天在這裡舉行了婚禮住下的。我把妻子留在房里和朋友們喝酒去了,誰知道回來竟變成了這個女人。我妻子到哪裡去了?你不懂,快把你們經理給我找來!”那男人的火又升起來了。 “唉,唉,先生,您安靜一些,我們也是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才問您的。昨晚您是幾點鐘回來的?” “大約是十二點左右吧。我喝多了,記不十分清楚了。” “太太,那時候您在這個房間裡嗎?” “我丈夫傍晚和朋友出去以後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我一個人先睡了。白天的儀式把我累壞了,十二點左右的時候我睡得正熟。” “太太也是昨天在這裡舉行的婚禮?”帳台主任知道出了大事了,“但願只是搞錯了房間”可是祈禱著的心底里一股不安正在不住地漲大著。他的額頭上和腋下沁出了油汗。 “這位太太先進了房伺,您又是怎麼進來的呢?”帳台主任又問那男的說。 鑰匙肯定是在先進房間的女的手裡的,如果她是聽到這個男人的敲門聲開的門,當時就該發覺這個錯誤了。 “我怎麼敲門門也不開,於是我就到服務台讓人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當時您沒注意到床上睡著這位您不認識的太太嗎?” “我喝多了,再加上燈也關著,我就脫了衣服上床了。” “就這樣一直睡到今天早晨?” “是的。” 再往下就不便多問了。不過如果這兩個人腦子裡互相都有著新婚夫婦這一意識的話,目前怕已是主任最擔心的“最惡事態”發生之後了。正因為如此這女的才氣得連臉色都變了。 那男的至此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了。如果這是帳台上的工作錯誤所引起的錯婚,那就是說在另一個房間裡也鬧出了同樣的事。那一對兒至今沒有吵出來,怕是還沒有察覺到的緣故。 ——這個禍闖大了! 主任臉色蒼白地站在當地呆住了。 帳台主任立即和827號室的高野正一通了個電話,果然,這是一樁前所未聞的夫婦錯包事件。 827號室在帳台打電話以前一直沒有發現搞錯了人。房間裡窗簾一拉燈一關完全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827號室的兩個人在帳台打電話喊醒他們以前,好像互相都把素不相識的對方當成是新婚的配偶,稀里糊塗地抱在那兒大睡。 兩對新婚夫婦預定出門旅行的早上可真是亂成了一鍋粥。妻子哭倒在地,丈夫暴跳如雷。一個無法挽回的事實鐵一般地鑄成了。這可不是經濟賠償所能解決的問題。 兩對新婚夫婦的親屬們聞訊趕來了。事情越鬧越大了。這個錯誤是怎麼形成的?這和誤投同名同姓者的信件包裹可不是一碼事。儘管同名同姓很容易把事情搞錯,可總不至於引起夫婦錯包這樣的事,但事實上這樣的事已經發生了。 在這個場合下如果兩個高野正一是讀音也完全相同的徹底的同名同姓者,錯誤倒是可以避免的了。因為這兩個高野讀音完全不同,分別被列入了K項和T項的名單裡,服務員沒有註意到這兩個字面相同而讀音不同的同名同姓者。 其中還有一個不幸運的因素。因為他們兩個是一前一後辦的住宿登記手續,帳台發給旅客的卡片和帳台留底卡片上的房間號碼互相鎬錯了。 卡片是由他們各自的妻子拿著的。妻子根據卡片上的號向帳台要了鑰匙先進了房間。在等待丈夫回家的時候,由於白天的緊張所引起的疲勞,妻子便先沉沉地睡著了。 這時候兩個丈夫先後回來了。可是帳台留底卡片和旅客手裡的卡片上的房號是互相搞錯了的。這個錯誤是在帳台事務性操作的過程中形成的。 如果這兩個丈夫多少對自己的房間號碼還有點印象的話,錯誤在這個環節上是可以避免的、可是他們把它忘得一干二淨了。就這樣,他們被引入了對方的妻子等著的房間。 這裡還有最後一個不幸因素。兩位夫人由於白天的疲勞睡死了,沒有去開門,於是兩位丈夫便分別在七樓和八樓的服務台打電話給五樓、十樓的夜班人員,讓他們拿來備用鑰匙開了房門。 當時五樓、十樓的夜班人員從這兩個人的樣子上判斷他們是正當的旅客,也就沒有和帳台查核。而且對於新婚旅客飯店方面也一向不多說什麼。室內的燈關著,床上傳來新妻健康的呼吸聲。 醉眼朦朧的丈夫都相信床上是自己的妻子,鑽進新鮮的女體身邊,然後…… 黑暗、醉意、瞌睡以及新妻的羞怯等各種各樣的因素加在一起,釀成了夫婦錯包的事實。 被緊急電話喊出來的久高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凡事難不倒的久高終於也一籌莫展了。 兩對新婚夫婦錯包。這和夫婦交換不同,正因為這是一個由各種各樣不幸運的因素和疏忽所引起的事故,所以也不是人力所能補救的。 錯包夫婦方面固然也有責任,可因為毛病主要還是出在飯店一方,所以也沒有辯解的餘地。 “你們打算怎麼辦?” 四家人正顏厲色地逼問,飯店方而只是苦著臉,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如果這對夫婦是戀愛結婚的,通過和他們本人商量或許能找到圓滿解決的辦法,可偏偏這兩對夫婦部是由父母作主的,問題就複雜了。問題已經離開了當事人本人。 “婚姻本來就圖個吉樣,既然鬧出這樣不吉祥的事情來,還不如回到白紙狀態去。” 兩對的介紹人發表高論了。四家的父母親聽了也都傾向於這個意見。目前還只舉行了婚禮,還沒有辦法律手續。在法律婚主義下,不管舉行了多麼盛大的婚禮儀式和婚宴,在沒有提出結婚申請前是不承認他們是合法夫妻的。 回到白紙狀態,男方倒沒什麼,女方可沒這麼簡單,因為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也就是說女方已成了“失貞的姑娘”了。 久高抱住了腦袋。問題怎麼也解決不了。 “就這麼一次,過去了也就算了”這無非是事不關己者不負責任的想法。這畢竟是新婚之夜,不能和那種男女私會、逢場作戲的事相提並論。 據對方說這兩對新婚夫婦都是經介紹人結婚的,婚前並無肉體交涉,這就使事態越發嚴重了。 飯店方面決定先把四家所付的一切費用退還給對方,再商談賠償費。 “這不是把錢還給我們所能解決的事情!”四家發火了,把飯店方面拿出來的錢摔在地上。 “不不不,這不是什麼賠償金、安慰金一類性質的錢,由於我們的疏忽,至使兩對新人的美滿良緣受到了傷害,所以我們認為有關這次婚禮的一切費用我們是不應該收的。”久高想不出適當的言辭,只是一時低眉下眼地解釋著。此事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兩對新婚夫婦都預定今天出發旅行結婚,TAKANO夫婦去歐洲,KONO夫婦去美國,要不是鬧出了這麼件事的話,這時候已經懷著激動的心情從羽田機場起飛了。 還未得到這個消息的親戚、朋友一定會趕到機場去送行的。新婚旅行的飛機及其它交通工具,旅館、觀光等預約全得一一取消。 而且,KONO這次是新婚旅行兼赴歐工作、估計還有很多公司方面的人去羽田機場送行。 “你叫我怎麼向公司的上司和同事們解釋?新婚之夜在飯店裡調錯了新娘,所以這頭婚事告吹,你以為我能向他們說這樣的蠢話嗎?” 在某中流公司任高級幹部的KONO的父親死死咬住了久高。一個小小的疏忽引起一場火災,如今已延燒得無法收拾了。 “是,真是萬分的對不起。” 久高一個勁低頭哈腰。這樣的事決不是賠幾個不是所能了結的,可除了賠不是他又想不出其它辦法。久高覺得自己似乎在看著火苗通過導火線一個一個地誘爆著炸藥包。 ——歸根到底還得通過錢來解決。 久高一面在暴怒的對方面前卑躬屈膝,心裡卻已看出了苗頭。這事無論怎樣發怒都是無法挽回的了。這一點對方是清楚的。既然清楚,卻仍然狂怒不止,其目的不是為了索賠又是為了什麼? “總之我們先派人到羽田機場去通知送行的人們,說新郎夫婦突然身體不適,出發延期了。” 久高想出了一個解救燃眉之急的應急措施。雖然還沒找到根本的解決方法,但必須先把延燒著的火苗先端熄滅了。 KONO的父親雖然狂怒不減,但還是同意了久高這一意見。 久高覺得必須設法讓家長站到第三者的立場上去。當事人之間由於有感情問題,這件事怎麼談也解決不了。正因為這是個無法挽回的事實,那就只能請家長們站在第三者的立場上,勸當事人接受店方的陳謝。 久高查了一下四家的身份。宴會系的資料夾裡詳細地記載著有關資料。宴會的預約和房間的預約不同,作為宴會準備上的參考資料,對於主辦人的身份詢問得比較仔細。那個態度溫和一點的TAKANO的父親是“長浜機械的專務理事”。 久高看著宴會系的資料夾無意中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名字他是有記憶的。幾個月以前,一個遭到男人暴行的女職員用水果刀刺死了對方。那女職員被認為是正當防衛。 而且那個女職員後來和久高也深深地牽連上了。那個從青山的公寓高處落到久高車上的女人就是她。 ——那女的好像是長浜機械廠的職工。 如果和長浜機械聯繫一下,也許能請他們出面調停。可是皇家飯店和長浜機械並沒有交情聯繫。他翻了翻公司年鑑,發現一個熟悉的名字。 ——會長是長良岡公造,哈哈,看來這個長浜機械是永進商事的子公司。 一看大股東名單,百分之四十是長良岡的,其餘的百分之六十掌握在永進商事及其關聯公司手裡。也就是說,百分之一百是永進商事的子公司。 久高雖然認識長良岡,可充其量只是飯店的顧客而已,並沒有比這更深的關係。 ——真的沒有比這更深的關係了嗎? 久高腦子裡閃過一道亮光。他想起了長良岡公造的兒子媳婦參加了在皇家飯店進行的夫婦交換活動,長良岡公造託他封鎖消息的事。 長良岡夫婦的糾紛對象和暴力團有聯繫,長良岡家好像通過古谷用金錢籠絡暴力團,打算把事情了結了。古谷也無形中透出了這樣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長良岡家和暴力團之間應該已經達成了協議。可是那個和長良岡夫婦發生糾紛的高利貸者卻在暴力團的支持下綁架了長良岡英子,要實現他那未遂的夫婦交換行為。 這事又怎麼解釋? ——古谷會不會不是按暴力團的命令在行動,而是直接受長良岡指揮的? ——長良岡和古谷是一條線上的? 久高想從這點新的發現上追溯古谷的真貌,久久地把思路集中在深處的某一點上。 ——古谷這傢伙自以為完全銷聲匿跡了,但也許在意外的地方留下了蛛絲馬跡。 “經理,怎麼樣?” 部下催促著沉浸在沉思默想中的久高。他猛地醒過神來,忽然覺得眼下的事件對他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了。 人們常說姻緣是奇妙的。在TAKANO正一安慰KONO夫人的期間,兩個人無意之中產生了感情。敏感地發現了這一現象的TAKANO方面的媒人提出了“這場錯包這也許是前世姻緣所定,乾脆就這樣結婚怎麼樣”的建議。 起初兩家人聽了媒人這番突如其來的話都面露難色,可是兩個當事人情投意合的樣子卻有著比什麼都強的說服力。再說他們兩個人之間已有了既成事實,儘管是錯了包的KONO夫人畢竟向TAKANO正一奉獻了童貞。 兩家都是中流以上的家庭,也算是門當戶對。事情很快就談妥了。這真所謂是歪打正著,弄假成真了。 於是,由店方負擔所有費用,皇家飯店舉行了一場世間少有的“重演婚禮”。 這樣一來,TAKANO家的問題解決了,可是KONO正一和TAKANO夫人之間卻蹦不出愛情的火花。 這兩個人一開頭就是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樣子。 827號室的一對兒在飯店打電話喊醒他們之前彼此都不知道搞錯了人,親親熱熱地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可這一對兒卻完全不同,女的先發現搞錯了人,打電話喊來了帳台的人。 兩個人一開始就反目相向,各藏風火。 TAKANO方面的介紹人好心好意地暗示他們不妨也來個“交叉結婚”,結果被說成是胡說八道,碰了一鼻子灰。 店方決定日後另行商量解決辦法,請KONO家和原TAKANO夫人暫時先離開飯店。 ——古谷,你這隻老狐狸總算也被我抓住了尾巴! 久高死死地盯住了“新婚夫婦錯包事件”所產生的意外的副產品。自從古谷綁架了佐佐木,單方破壞同盟以來,久高彷彿像是掉了魂似的。他每天都在擔心佐佐木的屍體出現。如果佐佐木的屍體被發現,古谷作為凶手被抓了起來,他久高的名字肯定也得被掛上去。 即使久高沒有動手,但他有動機。警察當然會把懷疑的眼光傾注在他身上。光是被這樣的眼光盯上對他也是致命的了。 但是如果久高知道了古谷的身份,古谷就不會輕易殺害佐佐木了。久高立即給永進商事打了電話,問有沒有一個叫古谷竹夫的人。這個名字是古谷租用青山天城408室房間時使用的。 可是對方回答說永進商事及其屬下的單位裡沒有叫古谷竹夫的。就連和久高所描繪的人特徵相符的人也沒有。使用假名和化裝是這類人物常用的手段,久高也沒有指望一下子就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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