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不好啦!”今井洋子叫著,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她是夏目老師所帶班級的一個學生。這時剛吃過晚飯,是飯後自由活動時間,夏目弓子抽這點空正在湖邊散步。如果不想著法抽點空,帶學生出來修學旅行的老師是沒時間獨自靜靜地呆一會兒的。亂七八糟的事堆積如山,簡直要把人累垮。
學生的健康狀況、明天的行程安排、確認訂好的交通工具和住處是否有變、天氣情況如何、賬目的整理……老師簡直成了一個耍轉盤子遊戲的藝人,忙得不可開交,哪一個盤子都不能弄掉了。聽人說,帶一次修學旅行,要掉好幾公斤肉。
這會兒,夏目好不容易忙裡偷閒,走出旅店,來到了湖邊。看著暮色中長長地低懸在湖水上的紗霧,她覺得,這些天來身心的疲憊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出了什麼事?洋子。”看見洋子一副大事不好的神情,弓子心頭一緊。
“不知哪個學校的男生要強暴山岡和石野,就在前面的樹林裡。”
“真的?”弓子大吃一驚——這兩個女孩都是她班上的學生。
“老師,快,快去救她們!”洋子說話時簡直像在哭。
湖邊離旅館有一段距離,回去叫人已經來不及了。
“洋子,你回旅館去叫人,我這就去!”
“可你不知道地方啊。”
“不就是前邊的樹林嗎?”
“我帶你去!”話音沒落,洋子拔腿就跑,攔是攔不住的了。
在湖邊樹林的一角,四個男女高中生正坐在那兒你一口我一口地換著吸煙,看看他們身上衣服皺巴巴的樣子,夏目馬上就明白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男孩子身上穿著時下流行的半長風衣,下身是那種鬆鬆垮垮的叫什麼羅蔔褲的褲子,髮型也很時髦,是額頭兩邊切齊了的那種。女孩子穿的是拖地長裙,上衣的胸口開得很大,胸口處露出花紋搶眼的緊身內衣的一角,頭髮是燙過的,上面還罩著一層網紗。指甲是修整過的,塗著指甲油。頭髮側面下方有一個什麼東西閃著光,像是耳環。估計這東西平時都是用頭髮捂著的。
兩個男孩子以前沒見過。不僅在弓子帶的那個班,而且在全校,女孩子都是有名的流氓頭,為她們的事,弓子傷透了腦筋。
看樣子,這兩名女生不是被強暴了,而是做了一場兩廂情願的“遊戲”。
“你來幹嘛?”見弓子來了,山岡明子噘著嘴問。
“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什麼事?”石野和枝看著弓子,嘻皮笑臉地問。
“沒事就好,跟我回去吧!”弓子平平淡淡地說,她不想刺激她們身旁的男孩子。
“現在不是自由活動時間嗎?”明子開始頂撞了。
“可是,抽煙總是不允許的吧?”
“誰還管這些?自由活動時間抽什麼都行,你少管閒事。”和枝說話時一口流氓腔。說完,還噴出一口煙。
“那不行,你們還是未成年人,抽煙是法律明文禁止的。”
“你還有完沒完啦?什麼都得聽你的,沒那麼好的事。好不容易才有了點情趣,都讓如給攪了,還不快走!”明子吼起來了。弓子心裡明白,她自己是沒法把她們叫回去的,不如先避避鋒芒,回去叫人來再說。
“你等等!”弓子正準備轉身時,一直一聲不響地在一旁觀察動靜的兩個男學生開口了。弓子假裝沒聽見,準備帶著洋子走。其中一個男學生攔住她們的去路,說:“沒聽見叫你別走嗎?”
“沒你們的事。”弓子不示弱,盡量顯得強硬。
“你沒事找我們,我們可有事找你。”兩人露出一絲獰笑,長滿痤瘡的臉透著凶狠,一副小流氓模樣。
“有什麼事?”弓子把洋子拉到身後,問。
“你剛才說'沒事吧'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
“是不是說我們做了什麼壞事?”
“你們敢說自己沒做壞事?”
“我們不干壞事,要說好事嘛,倒是做了。噯,你們說呢?”兩個小流氓回頭看了看明子和和枝。
“是啊,很好的事,很舒服的。”兩個女學生臉上露出淫笑,應道。
“你們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嗎?”
“當然知道,至少比你清楚。”
“將來後悔的是女的,你們要自重。”
“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我們把你這兩個寶貝學生強暴啦?”
“你們說沒強暴,有什麼證據?能告訴我這個老師嗎?”
“太好了!這麼漂亮的老師,我們倒真想向你請教請教!”
“你就給我們上性教育第一課吧!”兩個男學生說話越來越放肆。說著,還從前後兩個方向一步步向弓子逼過來。
“站住,你們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弓子知道和他們硬拼是拼不過的,只能用語言把他們控制住。這時,今井洋子躲在弓子身後,嚇得直哆嗦。
“誰和你開這種玩笑?”
“要是不想讓我們對你的學生幹壞事的話,你就得用自己的身子護著她,這才叫老師嘛!”
“哇,過癮,搞老師,真棒!”
“我來幫忙!”
看見兩個男學生在一步步通近弓子,明子和和枝也湊了上來。
“給我站住!”弓子此刻意識到,這夥人真的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這兒離旅館頗有一段距離,森林裡悄然無聲,不巧的是,湖面上連一艘遊船都沒有。
弓子想奪路逃走,但是,前後左右的去路已經被這四個人擋住了。
“上!”四個人一起衝了上來。山岡明子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今井洋子。
“餵,你們哪個先上?快點!”石野和枝在叫。一個男學生迎面撲過來,把弓子按倒在地上,另一個男學生和和枝按住了弓子的手和腳。弓子剛想呼救,嘴馬上就被手巾堵住了。
——弓子被兩個男生侮辱了。雖說只是短暫的一瞬,但這一瞬間襲過她身體的風暴卻是致命的。由於弓子的抵擋,男人的魔爪這才沒有伸向洋子。儘管如此,洋子還是在一旁嚇呆了。
“怎麼樣,大先生,得了這次教訓,再不會充英雄管閒事了吧?只要你不吱聲,咱們不會說出去的。洋子,你要是多嘴,到時候也饒不了你,記住啦?”
明子和和枝甩下這句話,走了。弓子緩緩站起身來,把被剝掉的衣服穿在身上,拍了拍上面的泥土,整了整零亂的頭髮。今井洋子爬著挪到她身旁,哭著說:
“老師,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去叫你,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行啦!只當是被狗咬了一口,這不是你的錯。我擔心的是,不知他們以後會怎麼對付你。剛才的事,你只當什麼也不知道,行嗎?”
“老師!”
“行啦!以後的事交給我。你只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知道嗎?”
弓子叮囑道。洋子沒被這幫瘋狗侵害,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只要弓子不透露出去,就可以把這件事捂下去。要不然,一旦外人知道了一個教師在帶學生修學旅行途中被其它學校的男生輪姦,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女學生的幫助下進行的這一事實,新聞媒體就會趨之若鶩地大做文章的。
瘋狗咬的傷口,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會癒合,可是,一旦被新聞媒體赤裸裸地展現在世人面前,那就和被全日本強暴沒什麼區別了。與其去咽這種恥辱,倒不如死了乾脆。
案犯和山岡明子、石野和枝這兩個脅從犯是不會主動洩露自己的罪行的。只要弓子自己保持沉默,就會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剩下的,還有一個今井洋子。山岡她們的威脅已經把她嚇住了。再說,洋子自己並沒有直接受害,想來她是不會主動向人提起此事的。
叮囑過今井洋子後,弓子一回到旅館就衝了個澡。到這時,強忍著的傷心淚才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倒不是刻意要死守住自己的身子,已經二十五歲的弓子,由於一直沒機會結交異性朋友,到現在還保持著處女的純潔。可是萬萬沒有料到,這純潔竟然遭到了兩條過路瘋狗的蹂躪,想到這裡,弓子的胸口就一陣陣作痛。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熱心人,經他介紹,弓子的婚事基本上定下來了,已經定好了明年春天舉行婚禮。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清白的身子卻當著自己的三個學生的面被瘋狗踐踏了,用毒牙撕咬、啃爛了。活了這半輩子,我還從來沒受過今天這樣的屈辱,我決不能放過他們——弓子想,不過,這幫傢伙是誰?山岡明子、石野和枝也是今天才和他們認識的,恐怕也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不過,這不要緊。加上山岡明子、石野和枝這兩個同案犯,他們四個人是我終生的不共戴天之敵。我要把今天的屈辱刻在心底,把復仇雪恥作為今後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弓子在心中暗暗發誓,任由滾燙的水拍擊著自己的身體。
修學旅行結束後,一返回學校,弓子就向校方提交了辭職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