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世界歷史 失落的約櫃

第9章 第二部聖櫃與聖杯-5

失落的約櫃 葛瑞姆·汉卡克 12325 2018-03-21
從公元1世紀到公元6世紀,埃塞俄比亞北方以阿克蘇姆為中心的那個帝國,完全可以被列入當時世界上最強大、最繁榮的國家。它的地位與羅馬帝國和波斯帝國相等,能把它的船隊派到遙遠的埃及、印度、錫蘭和中國。它的建築成就和藝術成就也非常突出。 它是基督教在非洲亞撒哈拉地區的第一個堡壘。早在公元4世紀初,這個帝國就皈依了基督教,將這種新信仰作為國教(這差不多就是君士坦丁堡大帝奇蹟般地皈依基督教的那個時期)。 然而,到了公元7世紀,阿克蘇姆帝國的光芒便開始暗淡了。它派駐國外的使節已經寥寥無幾,它曾一度令人畏懼的軍事力量也分明在衰落。 這個顯著變化最終導致了該國的徹底孤立,其原因主要與伊斯蘭教敵對力量的增長和阿比西尼亞基督教的包圍有關。這個變化出現在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公元570-632年)生前和死後的時期。愛德華·吉本在他的《羅馬帝國衰亡史》裡寫道:"埃塞俄比亞人被他們宗教的敵人所包圍,沉睡了將近1000年,忘記了世界,也被世界忘記了。"

這位偉大的英國歷史學家提到的這1000年,大致是從公元7世紀到公元16世紀。公平地說,在這1000年期間,埃塞俄比亞從世人的記憶裡消失了。遙遠的非洲高原上的這個基督教國家以前曾聞名世界,也有許多遊客曾到該國旅行,現在卻逐漸轉變成了一個充滿了神話和魔法的神秘國度,人們以為那裡還生活著龍和其他怪物。它成了一塊"terra incognita"(拉丁語:未知的土地——譯者註),誰都不敢(或者不想)到那裡去冒險。 人們想必很容易做出一個假定:在阿比西尼亞人的這段歷史黑洞時期,他們又退到了野蠻或停滯狀態。但我的研究,卻讓我看到歷史真相恰恰相反——正像那些非凡的拉利貝拉獨石教堂證明的那樣。

在這個時期裡,埃塞俄比亞保留了一種既豐富又特殊的文化。儘管這種文化是自我封閉的,並且有人懷疑它的種種主題曾受到外國勢力的影響,但它還是原封未動地存在下來,與外面的世界相隔絕。 12世紀下半期,拉利貝拉王子本人曾流亡耶路撒冷25年。他也是從耶路撒冷重返埃塞俄比亞,當了國王,建造了現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那些獨石教堂。 在本書第五章,我已經做了簡要介紹:我的發現使我相信,1185年拉利貝拉離開聖城耶路撒冷回國贏得王位時,和他同行的可能還有聖殿騎士教的一支小分隊。我相信,這些騎士的首要動機就是渴望到埃塞俄比亞去找到約櫃。除了這個目的之外,我們還可以合理地假定:他們非常願意協助這位王子達到政治目的,因為這樣一來,他們便有理由指望自己能對拉利貝拉國王產生重大影響了。

讀者可能還記得,我後來聽到了一個埃塞俄比亞傳說,說有一些神秘的"白人"參與了拉利貝拉教堂的建造。這個傳說十分古老。的確,16世紀初葡萄牙的弗蘭西斯科·阿爾瓦雷茲神甫把這個傳說第一次記載下來時,它就已經非常古老了。 我知道聖殿騎士們都是出色的建設者和建築師,因此我很難否定一個結論,即他們可能就是參與建造那些獨石教堂的"白人"。何況,由於那些教堂花了24年時間才建成,這就意味著這些騎士至少在埃塞俄比亞生活過很長時期,甚至曾可能打算在更長的時期內介入該國事務。 隨著研究的進展,我越來越認為以上的推斷是正確的。為了解釋何以如此,首先就必須讓讀者了解14世紀初聖殿騎士教遭到殘酷鎮壓以及其後那些騎士的遭遇。將他們的遭遇和同一時期埃塞俄比亞發生的一些事件加以對照,這也很有必要。

黑暗時期 聖殿騎士教創建於公元1119年,於1128年在特羅耶教會會議上獲得教會的正式承認,此後迅速發展成一個強大的教派,在世界各國都擁有巨大的勢力、財富和聲望。然而,這種地位也注定使他們在不到兩個世紀內被毀滅。 這個教派災難性崩潰的歷史,在其他的書籍裡已經有了太多的詳細敘述,因此這裡無需詳細重複,只要做一個簡要介紹即可: 公元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住在法國的所有聖殿騎士突然都遭到了逮捕。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大逮捕。那天黎明,法國國王菲利普四世派遣的查抄官和執行官們同時襲擊了聖殿騎士的數百處寓所。入夜時,已經有15000人遭到逮捕。在公眾的想像中,13日星期五也贏得了一個絕無僅有的位置,成了日曆上最倒運、最不吉利的日期。

聖殿騎士們突然遭到了充滿羞辱的逮捕,而加給他們的罪名既聳人聽聞,又毫無根據。例如,他們的一條罪名是否認基督,向基督像吐口水;此外還有彼此下流地接吻,"按照該教的褻瀆儀式,羞辱人類尊嚴"。據說,新教友人教時,其肛門、肚臍和嘴都要被吻。還有一條同樣嚴重的罪名是:他們向偶像膜拜。 這個時期(一直到1377年),教皇官邸設在法國普羅旺斯省的阿維農。這裡無需解釋教皇不住在梵蒂岡的原因。但是,羅馬教廷遷到如此鄰近法國的地點,這顯然使菲利普國王對教皇克萊門特五世產生了重大影響(克萊門特五世1305年在里昂加冕時,法王菲利普也出席了加冕式)。這個影響的目的是徹底消滅聖殿騎士教。 菲利普決定不僅要消滅全法國的聖殿騎士教,而且要在所有存在該教派的國家消滅他們。為此,這位法國君主向克萊門特五世施加壓力,最終使教皇簽署了一道敕令(即1307年11月22日"教皇敕令"),命令逮捕整個基督教世界的聖殿騎士教徒。

英國、西班牙、德國、意大利和塞浦路斯都開始了大逮捕。 1312年,這位傀儡教皇又發布了一道敕令,宣布正式取締聖殿騎士教。與此同時,數千名聖殿騎士教徒遭到了最恐怖的刑訊。後來,其中許多人都被以火刑處死,包括該教大師雅各·德·莫雷和諾曼底教區主教傑福洛伊·德·沙奈。 我不想在這裡詳細敘述聖殿騎士教遭到的迫害、審訊以及被摧毀的始末。我之所以對這些事件產生興趣,完全是因為一點,即我找到的證據表明聖殿騎士們可能曾在12世紀末期到埃塞俄比亞尋找約櫃。證實了1185年曾有一隊騎士陪同拉利貝拉離開耶路撒冷以後,我自然就想弄清後來發生的事情。這個好奇心促使我去尋找有關聖殿騎士教後來歷史的線索。 那段歷史當然十分短暫:拉利貝拉奪回埃塞俄比亞王位後不到130年,聖殿騎士教就遭到了圍捕、刑訊和火刑。他們的不動產和金錢被歐洲的各個王室瓜分;他們的教派已經不復存在;他們的美名被潑上了雞姦、讀神和膜拜偶像等罪名的污水。

在有關該教派存在的最後一個世紀情況的文獻中,我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實該教派曾到埃塞俄比亞尋找約櫃。問世紀初期之後,尋找約櫃的活動漸漸冷卻了下來。從那時直到1307年的大逮捕,其間這個教派似乎只熱衷於在近東作戰,只關心積蓄自己的力量和財富。 在哪裡能找到我所需要的信息呢? 我曾經做過幾次嘗試,想按年代順序列出我關心的這個時期里埃塞俄比亞發生的事件。但我也知道,詹姆斯·布魯斯18世紀曾對埃塞俄比亞做過長期訪問,盡力蒐集並記錄了那裡的古代傳說。因此,我便去閱讀他的《遊記》,它現在經常被放在我的案頭。 如我所料,我在第一卷末尾看到了幾頁敘述拉利貝拉王朝的文字。遺憾的是,這位蘇格蘭探險家寫下來的東西,大多和我的考察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有個具體細節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布魯斯根據埃塞俄比亞"被認為是最真實的歷史文獻及傳說"記載道,拉利貝拉曾經制定過一個計劃,以減少從埃塞俄比亞流入尼羅河水系的水流量,其目的在於"給埃及造成飢荒"。扎格維王朝的這位傑出君主經過"嚴格的勘察計算",似乎弄清了以下的情況: (埃塞俄比亞)高原地區有幾條河流,可以通過開渠的方法阻斷它們,把河水引向南部的低地地區,而不是增加它們的流量,使它們流向北方而匯入尼羅河。他認為,這樣便能減少尼羅河流量,使它永遠達不到能滿足埃及人耕作需要的水位。 我不得不認為,這個計劃想必完全符合聖殿騎士們的抱負。拉利貝拉王朝結束時(公元1211年),聖殿騎士們的抱負已經集中在了征服埃及上。在這個時期,尼羅河沿岸一帶發生了大規模戰鬥,聖殿騎士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圍困尼羅河三角洲達米埃塔城(埃及東北部城市——譯者註)的阿拉伯人要塞。因此,他們無疑很願意看到一個"饑謹的"、被削弱的埃及。

結果,這個使河流轉向的計劃卻永遠沒能完成,"死亡,一切此類巨大工程的夙敵,阻礙了這個計劃,使拉利貝拉的這個工程停了下來"。接著,布魯斯對扎格維王朝的最後兩位國王做出了以下評論: 說到拉利貝拉的繼承者伊姆拉哈納·克里斯托司,他除了是拉利貝拉這樣一位父親的兒子、納庫托·拉布這樣一個兒子的父親之外,沒有任何出眾之處。拉利貝拉和拉布都以非凡的業績而聞名,只是各自業績的種類不同而已。對拉利貝拉,我已經做了簡要介紹,其業績是巨大的人力工程;而拉布的業績則是戰勝自己,這更為困難——他戰勝了自己的野心,情願放棄了自己的王位。 我已經很熟悉其後的歷史。 1270年,扎格維王朝的末代國王納庫托·拉布把王位讓給了一個名叫耶庫諾·阿姆拉克的人,此人自稱是所羅門的後裔。讀者或許還記得,這位國王曾隱居偏遠的紹阿省。在那裡,那位逃脫了10世紀猶太女王古迪特起義的王子的後代,把所羅門世系保留了下來。

關於耶庫諾·阿姆拉克本人,布魯斯幾乎沒有什麼評論。對他的兩個繼承者亞戈巴·錫安(1285-1294年在位)和維德姆·阿拉阿德(他一直統治到1314年),也是如此。 看來,這位蘇格蘭旅行家所喜歡的研究方法通常都很嚴苛,所以,他沒能獲得有關拉利貝拉1211年去世後的一個世紀的信息。他抱怨說:"這個時期全都陷入了一團黑暗。我們可以去猜測,但由於我們只能猜測,所以這些努力也只能一無所獲。" 我已經知道,拉利貝拉成為國王以前的那個時期,同樣籠罩在類似的黑暗裡。因此,一大堆尚未回答的問題就擺在了我的面前。到目前為止,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和約櫃有關。 我必須弄清,在所羅門王朝中斷的大約三百年時間裡(從10世紀到13世紀),約櫃究竟有過什麼經歷。我還要弄清,如果像我假設的那樣,拉利貝拉在位時,聖殿騎士們在埃塞俄比亞的確站住了腳,他們是否被獲准去直接接觸約櫃。 我又給住在亞的斯亞貝巴的歷史學家貝萊·戈代打了電話,看他是否能用他在埃塞俄比亞傳說方面的知識為我指點迷津。 他告訴我:"在10世紀,我們埃塞俄比亞人都說,祭司們和其他人把約櫃送出了阿克蘇姆城,以免它落到古迪特女王手裡。我們說,約櫃被送到了濟瓦伊湖上的一個島上……" "你說是在亞的斯亞貝巴南邊的里伏特谷嗎?" "正是。" "那裡離阿克蘇姆實在是太遠了。" "不錯,但要確保約櫃的安全,這是最近的距離了。你知道,古迪特是猶太人。她想在埃塞俄比亞全國確立法拉沙人的宗教,她想摧毀基督教。她焚燒和洗劫了阿克蘇姆的那些教堂。所以,祭司們就送走了約櫃,不讓它落到古迪特之手。他們把約櫃送到了很遠的地方,一直送到了濟瓦伊湖!他們相信古迪特不會到那裡去。" "你知道約櫃在那個島上放了多長時間嗎?" "我們的傳說裡說,它在那裡存放了70年,後來才被送回阿克蘇姆。" 我對戈代的幫助表示感謝,掛上了電話。他告訴我的情況,和我一直在連綴的埃塞俄比亞中世紀歷史的畫面大致相符。我知道,古迪特女王推翻所羅門世系王朝以後,曾經做過幾年埃塞俄比亞國王。我還知道,她的繼位者就是紮格維王朝的第一位國王,其本人就可能是猶太人。 然而,後來(肯定是在拉利貝拉在位以前很久)扎格維王朝的國王們卻改信了基督教。因此,他們很可能同意了把約櫃平安地送回阿克蘇姆的傳統安放地。據說,拉利貝拉做了國王的時候,約櫃依然在阿克蘇姆。與此顯然有關的,還有一個證明約櫃在埃塞俄比亞的目擊實錄,其作者是亞美尼亞地理學家阿布·薩利赫,而那段實錄在他寫的《埃及和幾個鄰國的教堂及修道院》裡面。根據有關的版本證據(即這部重要著作的譯者兼編者在"序言"裡的解釋),這本著作顯然寫於"13世紀初期"。這就是說,它成書於拉利貝拉國王在位時期。 阿布·薩利赫雖然隻字未提他是在埃塞俄比亞的哪座城市見到約櫃的,我們還是沒有足夠理由認為那座城市不是阿克蘇姆。何況,重新閱讀有關段落時,我還發現了一段以前被我忽略的文字。那段文字描述了一些儀式上運送約櫃的情景。這位地理學家注意到,"守護和搬運"約櫃的那些男人"臉色粉紅,頭髮為紅色"。 我著實大吃了一驚。我意識到,我看到的是第二則純粹的早期目擊證言,它證明拉利貝拉國王時期,埃塞俄比亞國內確實有一些神秘的白人。同一段文字的另一個譯本把"紅頭髮"譯成了"金黃頭髮",這就更證實了這一點。 阿爾瓦雷茲已經使我注意到了那個古老的傳說,即白人曾參與建造那些驚人的獨石教堂。那個傳說很符合我對聖殿騎士們先進的建築技能的了解。就像要證實我這個不斷形成的理論一樣,現在我看到,阿布·薩利赫又在他寫於七個世紀以前的著作裡,把一個驚人消息告訴給了我:與約樞密切相關、和它直接接觸的那些男人面色粉紅,頭髮為紅色甚至金黃色。換句話說,他們聽上去很像是北歐人。 認為這些人就是聖殿騎士,這個推斷雖然非常誘人,但它還是把我的調查局限在了13世紀早期,而那些關鍵問題依然沒有得到回答。如果阿布·薩利赫見到的那些北歐人果真是聖殿騎士,那麼,他們難道會僅僅滿足於偶爾抬一抬約櫃麼?他們是否嘗試過把約櫃帶出埃塞俄比亞,把它帶回歐洲呢?如果他們嘗試過,他們是否成功了呢? 我不得不承認,由於絕對缺少歷史資料,對以上所有問題的回答就遇到了嚴重的障礙。聖殿騎士們的活動無疑都異常機密,因此,我並不奇怪他們自己的文件和記載所透露的信息是那麼少。從埃塞俄比亞渠道獲得的信息也很令人不滿。 我仔細閱讀了各方面的大量資料以後,不得不承認一點:拉利貝拉國王去世後的一個世紀確實是個"陷入了一團黑暗"的時期,正像詹姆斯·布魯斯指出的那樣,我們幾乎不知道那段時期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現在,我對能否解開研究中的這個死結感到極為悲觀。儘管如此,我還是給亞的斯亞貝巴的理查德·潘克赫斯特教授打了電話,問他哪裡能找到哪怕一丁點記載,它能表明那個時期里埃塞俄比亞人和歐洲人有過任何接觸。 "據我所知,沒有任何1300年以前的記載。"他答道。 "那麼,1300年以後呢?我想,關於埃塞俄比亞和歐洲的接觸,最早的文字記載是1520年葡萄牙使節到埃塞俄比亞吧?" "不完全是這樣。在那以前,曾有一小批使臣做過方向相反的旅行。我的意思是,他們從埃塞俄比亞去了歐洲。實際上,這些使臣的頭一批,是在拉利貝拉死後不到一個世紀時派往歐洲的。所以說,這件事情也屬於你感興趣的那個時期。" 我在椅子上探出身子:"你是否知道確切的日期?" "知道,"理查德答道,"那是在1306年。那個使團的人數也相當多。派遣這個使團的是維德姆·阿拉阿德皇帝。我相信,使團的人數大約是30個。" "你還記得這個使團的使命是什麼嗎?" "我不能絕對肯定。你必須去查一查有關的資料。不過我確實知道,這個使團的目的地是法國南部的阿維農。" 是最後措施嗎? 理查德還不知道自己剛剛投下的是一枚小型炸彈。 阿維農當時是教皇克萊門特五世的官邸所在地。他於1305年在里昂加冕時,法國國王菲利普也出席了。不僅如此,正如我已經清楚地知道的那樣,正是克萊門特五世在1307年下令逮捕了整個基督教世界的聖殿騎士教徒。 現在我已經知道,1306年,埃塞俄比亞一個高級代表團訪問了阿維農(這是該國派往歐洲的第一個代表團)。一年之後,對聖殿騎士教徒的大規模逮捕就開始了。這些日期和事件難道是偶然聚集在一起的嗎?其中是否存在著某種潛在的因果關係呢?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我就必須去證實:這些阿比西尼亞使節訪歐期間是否真的見到了教皇?如果他們見到了,那麼,我還必須弄清他們彼此談了些什麼。 記載1306年使團訪歐的原始資料的人,是熱那亞的一位地圖測繪師,名叫喬萬尼·卡里格拿諾,此人在1291到1329年間曾積極從事地圖測繪工作。 我滿懷興趣地發現,就是同一個卡里格拿諾,曾大大地轉變了歐洲人對埃塞俄比亞的觀念——歐洲人經過了幾個世紀的混淆(見本書第四章的討論)之後,他成了第一位權威人士,毫不含混地指出:"祭司王約翰"統治的國家在非洲,而不在"印度"。 卡里格拿諾見到了埃塞俄比亞使團的幾位成員,那是在1306年該使團從阿維農回國,途經熱那亞的時候。由於風向逆轉,他們在這個意大利港口"逗留了多日"。在那裡,這位地圖測繪師問到了他們的"祭禮儀式、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 遺憾的是,卡里格拿諾在當時的一篇論文裡記錄了那些埃塞俄比亞人講給他的所有信息,但那篇文章後來卻遺失了。今天它所剩的,只有保留在15世紀晚期貝加摩(意大利北部城市——譯者註)人的一部編年史裡的簡單摘要,其作者名叫亞克坡·菲利坡·佛萊斯提。 我終於設法弄到了這段摘要的英譯本。它只有一段話,佛萊斯提在其中稱讚並概括了卡里格拿諾的那篇論文: 其中談到了那個國家(埃塞俄比亞)的許多事情……據說,他們的皇帝十分信仰基督教,還有74位國王和幾乎不計其數的王子效忠於他……人們知道,在公元1306年,這位皇帝派遣了一個由30人組成的使團……他們在阿維農的教皇克萊門特五世面前,表現得十分虔敬。 此外,還有一些誇讚之辭以及關於"祭司王約翰"的說法(前面我已經提到過了)。 對於第一個派往歐洲的埃塞俄比亞使團,我們只知道這些。不過,儘管資料不足,它還是證實了我的猜測,即那些使節可能見到了克萊門特五世教皇。僅僅一年以後,教皇就下令對聖殿騎士教徒進行大搜捕。 關於這次會見的實質內容,我找不到任何信息。我也沒發現任何解釋能說明,1306年這位埃塞俄比亞皇帝為什麼如此急於去接觸教皇克萊門特五世。不過,如果維德姆·阿拉阿德皇帝沒有非常強烈的動機,卻派遣瞭如此一個大型使團長途跋涉,去做那次史無前例的歐洲之旅,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現在,我覺得可以對他的動機做出自由的推測了。 我打開筆記本,寫下了以下的斷想、推測和假設: 暫且假定,1185年聖殿騎士們的確跟著拉利貝拉王子從耶路撒冷回到了埃塞俄比亞。假定他們的確把拉利貝拉推上了王位。假定傳說裡建造拉利貝拉教堂的那些"白人",其實就是聖殿騎士。再假定,13世紀初被看見在埃塞俄比亞抬約櫃的那些"白人"也是同一批聖殿騎士。 這就意味著,這個教派成功地贏得了權力和信任,能對拉利貝拉國王及其所屬的紮格維王朝施加影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可以合理地假定:扎格維王朝的最後兩位國王(伊姆拉哈納·克里斯托司和納庫托·拉布)和聖殿騎士的關係也很融洽,因而使後者繼續享有接近約櫃的特權。 假定以上就是歷史真相,假定拉利貝拉1121年去世後的60年中,聖殿騎士被允許接近約櫃,但當然不許他們把它帶出埃塞俄比亞。也許,他們已經計劃好要帶走約櫃,只是在等待時機,等最佳的機會自動出現。同時,由於最初來到埃塞俄比亞的騎士們已經年老,這個教派還會從耶路撒冷派其他成員來替換他們。沒有必要急不可待。其實,把約櫃留在埃塞俄比亞,他們對此已經頗為滿足了。 然而,這樣的局面在1270年便發生了劇烈變化,因為那年(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納庫托·拉布被說服而放棄了王位,由耶庫諾·阿姆拉克取而代之,後者自稱所羅門的後裔。和扎格維王朝的國王們不同,所羅門世系這個身份本身就不可避免地和約櫃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也和一種觀念密切相關,即在所羅門本人在位期間,門涅利克一世(扎格維王朝的創建者)把約櫃從耶路撒冷帶到了埃塞俄比亞。 在這個背景下,值得記住的一點就是:《國王的光榮》的第一個文字版本,是由耶庫諾·阿姆拉克下令編撰的。這就是說,這個傳說的口頭形式那時雖然已經非常古老,但耶庫諾·阿姆拉克還是要用文字把它正式記載下來。為什麼呢?因為這麼做可以使他的王權合法化,並使他的權力獲得榮耀。 由此可見,一群聖殿騎士這樣的武裝的、尚武的(並掌握著先進技術的)外國人出現在他的國家裡,這當然會使耶庫諾·阿姆拉克感到恐懼。這些外國人能從近東的數千名同教派成員那裡隨時獲得支援;這些外國人顯然對約櫃懷有特殊的興趣,或許正在謀劃把它偷走。 然而,假定耶庫諾·阿姆拉克(他剛剛上台,王位未穩)起初曾打算安撫這些強大而危險的白人,也許還曾想使他們以為,他願意像扎格維王朝的其他國王那樣與他們合作。這個計策非常合理(特別是由於據說這位皇帝的軍隊很少)。因此,他在位時期並沒有發生什麼重大事件。這樣一來,如何擺脫聖殿騎士並保住約櫃,尋找最後解決這個難題辦法的使命就落在了他的繼承人頭上。 耶庫諾·阿姆拉克的兒子(亞戈巴·錫安,1285-1294年在位)在軍事上比他的父親還要虛弱。可是,亞戈巴·錫安的繼承人維德姆·阿拉阿德的性格卻堅強得多,他的統治一直延續到1314年。值得注意的是,1306年派那個大型使團去見教皇克萊門特五世的,正是這位維德姆·阿拉阿德皇帝。 那個使團的目的就是要給聖殿騎士製造麻煩,也許是要為教皇和法王(菲利普四世)提供一個緊迫動機,使他們下決心摧毀聖殿騎士教。難道沒有這樣的可能嗎?他們可以說聖殿騎士正打算把約櫃帶到法國,這就是個這樣的動機。那個時期,深深的迷信畢竟還主宰著大眾的想像。聖殿騎士們掌握著如此神聖而強有力的聖物,這種獨一無二的地位必然會對法國的世俗及宗教權威構成挑戰。因此,那些掌權者必定要採取一切手段防止產生這樣的局面。 把以上理論放在法國和其他國家大肆搜捕聖殿騎士教的背景上,它就變得更加令人信服了。這些搜捕全都發生在1307年,即那個埃塞俄比亞使團離開阿維農大約一年以後。這與法王菲利普四世的行為完全相符:有證據表明,實施大逮捕的大約一年前(1306年),他已經開始計劃消滅聖殿騎士教了;還有證據表明,那一年,他曾經幾次和教皇克萊門特討論他這個計劃。 認為聖殿騎士教的毀滅單單是由那些埃塞俄比亞使節的遊說造成的,這當然是愚蠢的。菲利普四世的惡意和貪婪也發揮了作用——這位國王曾幾次受到該教派的故意冷落,因此心生惡意;而毫無疑問,他也覬覦著全法國聖殿騎士教金庫裡的大宗錢財,因此心懷貪婪。 不過,以相同的思路去想像1306年去阿維農的那個埃塞俄比亞使團與1307年發生的事件毫無瓜葛,這也是愚蠢的。恰恰相反,我堅信其中很可能存在一個牽連,那就是約櫃。 葡萄牙人和蘇格蘭人的牽連 聖殿騎士教是由武僧組成的國際性兄弟會組織,非常富有,勢力強大。作為這樣一個教派,儘管菲利普四世國王和教皇克萊門特五世做出了最大努力,最終還是證明他們無法輕易摧毀這個教派。法國的鎮壓進行得最有效、最徹底。但即使在法國,一些教徒也逃脫了逮捕,因為大逮捕那天早晨,聖殿騎士教的整整一個船隊悄悄離開了大西洋沿岸的港口拉羅謝爾。 其他國家的搜捕和審訊,其力度遠遠不及法國。儘管如此,英國(它拖延了相當一段時間才開始實施鎮壓)、西班牙、意大利、德國、塞浦路斯等國還是對該教派教徒進行了拷打、監禁、判處死刑、剝奪財產,乃至最終解散該教派。 然而,在葡萄牙和蘇格蘭,聖殿騎士教徒卻似乎幾乎全都逃脫了迫害。實際上,這兩個國家的環境十分有利於聖殿騎士,因此,他們在不同的偽裝下生存了下來。 公元1307年11月,教皇克萊門特五世下令逮捕基督教世界的所有聖殿騎士教徒時,蘇格蘭正在為維護民族獨立、反對英國的殖民野心而進行激烈鬥爭。這場鬥爭的領導人是一位最著名的蘇格蘭君主——羅伯特一世(Robert the Bruce,1274-1329,蘇格蘭國王,1306-1329年在位——譯者註)。 1314年,羅伯特一世在班諾博恩戰役中粉碎了英國的進攻,保證了蘇格蘭此後幾個世紀的自由。羅伯特一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這場戰爭上,因此對執行教皇鎮壓聖殿騎士教的敕令毫無興趣。他只是做了做鎮壓的表面文章:只逮捕了兩名聖殿騎士,而對其餘聖殿騎士的最高要求,也僅僅是要他們保持低調狀態。 這位蘇格蘭王還採取了一些措施。全部證據都表明,他不僅為蘇格蘭的聖殿騎士們提供了一個安全的天堂,而且為從其他國家逃到蘇格蘭的該教派成員提供了庇護。他採取這種寬大政策,並不是由於他天性博愛,而似乎是要鼓勵逃亡的聖殿騎士們加入他的軍隊。何況還有令人信服的證據表明,在班諾博恩戰役中,的確有一支聖殿騎士部隊為羅伯特一世作戰。這一點值得進行深入研究,因為據記載說,在那次著名的戰役中,獲勝的蘇格蘭人跟在一個約櫃模樣的小聖物箱後面前進。 羅伯特一世對聖殿騎士教的庇護,使英國的許多聖殿騎士都倖免於逮捕(因為那裡推遲了實施教皇敕令的時間),這一切都使該教派得以在英倫三島轉入地下。換句話說,他們秘密地倖存了下來,並沒有被徹底消滅。有傳言說,在數百年的時間裡,該教派都以共濟會(Freemasonry)的形式而秘密存在。 共濟會的一個特別傳說支持了這個說法:班諾博恩戰役後,羅伯特一世為了"收容從法國逃到蘇格蘭的聖殿騎士",建立了最老的共濟會分會(契爾文寧分會)。 在18世紀,蘇格蘭著名共濟會員、歷史學家安德魯·雷姆塞寫了一部著作,論述共濟會和聖殿騎士教的關聯,其中的很多篇幅都為這個傳說提供了可信的證據。大約也在同一時期,著名的德國共濟會員卡爾·馮·洪德男爵也宣布:"共濟會來自聖殿騎士教,因此,每個共濟會員也都是聖殿騎士。" 這種直言不諱的宣告居然出在18世紀(而不是出在其他世紀),這並不奇怪——共濟會在18世紀終於"走出了密室",開始公開談論自己及其歷史。結果,新的開放精神鼓勵了深入的研究,人們便逐漸弄清了一個事實:"聖殿騎士的理想"始終就是共濟會思想體系當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個研究成果,連同許多以前沒有披露的材料,最近已經被寫進了一部翔實的權威性研究著作,它列舉了共濟會形成的許多途徑,也詳細論述了逃亡的聖殿騎士對共濟會的影響(參見約翰·J·羅賓森《在血中誕生》)。 這個爭論無疑十分熱烈,令人困擾,並且極為專業化,因此我並不想在這裡參與其中。我要指出的一點只是,共濟會體系的確繼承了所羅門聖殿騎士教許多最核心的傳統,這種傳承最早發生在1307-1314年的英倫三島,其傳播者就是因為當時蘇格蘭的特殊寬鬆環境而倖免於教皇迫害的聖殿騎士們。 我已經提到過,蘇格蘭並不是不迫害聖殿騎士的惟一國家。在葡萄牙,聖殿騎士雖然受到審訊,卻被宣布無罪,因此既沒有受到拷打,也沒有被監禁。當然,葡萄牙國王丹尼斯一世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因此無法完全忽視教皇敕令:於是,他對這些指令採取了口頭服從的對策,在1312年宣布正式解散聖殿騎士教。然而,僅僅六年以後,聖殿騎士們就以新的名稱復活了。那個新名稱是"耶穌基督武士",也稱作"基督騎士教"或者更簡單地稱作"基督聖教"。 這種變相的轉變,不僅使葡萄牙的聖殿騎士們逃過了1307年-1314年的宗教審判之火,而且使他們在1318年像鳳凰那樣從灰燼中復活了。從那以後,他們的生意似乎已經大多恢復到了迫害前的水平。聖殿騎士教在葡萄牙的所有財產和資金,連同所有個人財產,都原封未動地轉到了"基督聖教"名下。不僅如此,1319年3月14日,這個新生的教派還得到了教皇約翰二十二世的批准和承認(教皇克萊門特五世已死)。 總之,儘管法國及其他幾個國家殘酷迫害聖殿騎士教,葡萄牙的基督聖教和英國的(尤其是蘇格蘭的)共濟會,卻都成了保留和發揚聖殿騎士教傳統的工具。這些傳統一直被保留到了遙遠的未來——或許甚至被保留到了當代。 隨著研究的深入,我逐漸弄清了一點:這些以此種方式而永存的傳統之一,就是對約櫃的追尋。 "狼一般地戰鬥,雄獅一般地殺戮……" 我知道,即使關於"聖殿騎士教曾在埃塞俄比亞"的理論是正確的,我也無法證實歐洲1307年的迫害發生後,聖殿騎士在埃塞俄比亞的境遇如何。 實際上,根本不存在有關維德姆·阿拉阿德王朝的歷史記載。但據我推測,維德姆·阿拉阿德皇帝向阿維農派出那個使團以後,他可能一直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並且聽到了聖殿騎士教被摧毀的消息。現在,這位皇帝確實知道了不再會有聖殿騎士被派來惹他煩惱,於是,他便著手去剪除那些還留在埃塞俄比亞的聖殿騎士,或者把他們驅逐出境,或者把他們消滅乾淨——而很可能是後者。 這畢竟是一個我認為能說得通的假設。如果我後來沒有了解到一個事實,我很可能已經不打算在這個方面做進一步調查了。那個事實就是,以"基督聖教"為代表的"葡萄牙人的牽連"。 你看,除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例外,已知的埃塞俄比亞早期訪問者全是葡萄牙人。不僅如此,葡萄牙人對這個"祭司王約翰"統治的國度的興趣,在聖殿騎士教被摧毀後不到一個世紀就公開表現了出來,並且,基督聖教從一開始就是探訪埃塞俄比亞的先鋒。 在探訪埃塞俄比亞方面,有確鑿證據支持的最早、最積極的人物就是"航海家"亨利親王。他是"基督聖教"的大師,其傳記作者說他"意志堅定,思維敏銳,出類拔萃……在成就高尚而偉大的事業上無與倫比,雄心勃勃"。 亨利親王生於1394年,1415年時曾經積極從事航海活動。他自己說,他的最大抱負就是去"了解祭司工約翰的國家"。與他同時代的編年史家和現代的歷史學家一致認為,他把自己傑出生涯裡的絕大部分時光都用在了實現這個目標上。但是,他的所有業績依然籠罩著一團神秘莫測、錯綜複雜的氣氛。倫敦大學已故的葡萄牙語言文學及歷史教授埃德加·普萊斯塔奇曾經寫道: 我們對亨利航海業績的了解非常有限,這大都由於他當時採取的保密政策,其中包括刪除事實,嚴禁出版歷史著作……嚴禁出版供航海家使用的指南、海圖、指導手冊以及他們的航海報告。 亨利時代的確實行了嚴格的保密政策,甚至透露各種航海探險結果的消息都將被判處死罪。儘管如此,我們還是知道:這位親王非常沉迷於一個想法,即親自去埃塞俄比亞。為此,他曾做過環繞非洲的航行(當時,穿過地中海、經埃及進入紅海的航線雖然要短一些,卻被敵對的穆斯林軍隊封鎖著)。 至於這位葡萄牙親王的真正目的何在,我們只能做一番推測了。學者們普遍認為,作為一名出色的"十字軍騎士",他的意圖是和那位信仰基督教的埃塞俄比亞皇帝結成反伊斯蘭聯盟。他也許真是如此。可是,亨利誕生前一個多世紀,所有為基督教王國贏得聖土的宏偉計劃已經都被放棄了,因此我很難拒絕一個想法:亨利親王必定還有其他的動機,還有某種隱秘的目的,而這種目的也許既能說明他採取保密政策的原因,又能說明他迷戀祭司王約翰的理由。 我進一步研究了這位大航海家的生平,越來越感到,這個動機來自於他的身份,即"基督聖教"的大師。這個身份使他繼承了所羅門聖殿騎士教的所有神秘傳統。值得注意的是,亨利親王一生沉迷於研究數學及宇宙學,研究"天體運行的過程和星象學",他周圍時常有一些猶太博士和天文學家,這些人很像沃爾夫拉姆筆下的那個弗萊格塔尼斯,他"能洞見星座所包含的秘密,並宣布世上有件名叫聖杯的東西,他根據星象,毫不費力地叫出了它的這個名字"。 使我認為這位葡萄牙親王深受聖殿騎士教傳統影響的另一個因素,就是他終身未娶。基督騎士教徒並不像其前身聖殿騎士教徒那樣,受獨身這條嚴格戒律的約束。儘管如此,亨利親王還是像他以前的聖殿騎士教大師一樣,"終生未娶,保持著最大的貞潔,至死一直為童男子。"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