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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部聖櫃與聖杯-1

失落的約櫃 葛瑞姆·汉卡克 21323 2018-03-21
無論一個凡人如何病勢沉重,從他見到這塊石頭那天起,其後一星期內他便不會死去,其面色亦不再繼續蒼白。這是因為,任何人,無論少女還是男子,只要目睹這聖杯兩年,你便不得不承認他的面色會如同剛出生時一樣……這塊石頭的確能對凡人施加如此的魔力,使其骨肉立即返老還童。這塊石頭被稱為聖杯。 ——《帕西法爾》 我訪問阿克蘇姆城,親耳聽到埃塞俄比亞人的一個冒昧說法,即阿克蘇姆是約櫃的最後安放地,這是1983年的事情。當時,我住在非洲。 1984年,我們全家遷居英國。但那以後的幾年裡,我還是定期到亞的斯亞貝巴旅行,為埃塞俄比亞政府編寫了一些出版物,並且和那些當權者普遍加強了接觸,其中包括門格斯圖·海爾·馬里亞姆總統本人。

這個獨裁者素有踐踏人權的惡名,不過我精心地應付了他,因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特權,具體地說,就是允許我進入許多通常對外國人關閉的地方。我若打算對約櫃的秘密做進一步的調查,那我當時的位置無疑是十分有利的。不過,我對此並不感興趣。 因此,1988年年底,"提格雷人民解放陣線"的部隊大舉進攻阿克蘇姆、只經過一天的血腥肉搏戰就攻占了該城的時候,我連半點遺憾都沒產生。那次戰鬥中,有2000多名政府軍官兵被殺或被俘。 那個時期,我和門格斯圖政權的關係已經極為密切,以至於叛軍的勝利就意味著:阿克蘇姆這座聖城的大門現在已經對我完全關閉了。不過,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特殊理由再到那裡去。至少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示巴女王在沙特爾 1988年下半年的大部分時間,以及1989年的第一季度,我一直在為一本圖冊撰寫評論。那本書集中介紹了埃塞俄比亞歷史悠久的北部地區,以及那里人們的宗教儀式和風俗習慣。這個計劃並不是埃塞俄比亞政府委託的,而是兩位國際知名的攝影家的作品,他們是安杰拉·菲舍爾和卡羅爾·貝克維思,都是我的好朋友。 由於這本書主題的性質,我不得不對不同的種族進行相當細緻的背景調查。這些種族當中包括法拉沙人,他們是埃塞俄比亞高原本土的黑種猶太人,我在1983年第一次接觸了他們。同時我也感到,我必須去研讀一部古代文本,因為在阿比西尼亞宗教形成過程中,它曾起過重大作用。很早以前,理查德·潘克赫斯特教授就讓我去研究一下這部文本。

這部文本名叫《Kebra Nagast》(《國王的光榮》),是公元13世紀寫成的,原文是傑津文。它包括了那個故事的現存最早的版本,即我在阿克蘇姆聽到的那個故事:示巴女王和所羅門王、他們的兒子門涅利克的出生、以及後來約櫃從耶路撒冷的第一聖殿被拐走。 20世紀30年代,E·A·瓦利斯·布奇爵士發表了這個文本的英譯本,他曾擔任過大英博物館埃及和亞述古物的管理員。那個英譯本已經絕版,但我還是設法得到了一個影印本,我在那本書的各個寫作階段中,始終在仔細研讀和隨時參閱這個譯本。 一直到1989年3月,我才最後完成那本書。 4月份,我打算徹底休息一下,便和我的家人去法國度假。我們在巴黎租了一輛汽車,然後就向法國南方開,而我腦子裡並沒有什麼確定的日程計劃。

我們的第一站是凡爾賽。我們在那裡住了幾天,參觀皇宮和城堡。然後我們去了沙特爾,那是厄爾一盧魯瓦爾省一個古色古香的美麗小鎮,以鎮上的天主教大教堂聞名。像阿克蘇姆古城的大教堂一樣,沙特爾大教堂也是供奉聖母瑪利亞的。 至少從公元6世紀起,沙特爾就成了基督教的一個重要聖地,並且,從公元9世紀開始,它就是聖母瑪利亞信仰的焦點。當時,著名的查理曼大帝的孫子、法王"禿頂查理"把小鎮最珍貴的宗教遺物——一方面紗送給了這個小鎮,據說,聖母瑪利亞生耶穌時戴的就是這方面紗。 公元11世紀時,"禿頂查理"建造的這座教堂被焚毀,在其廢墟上,又建起了一座更大得多的新教堂。這座大教堂根據古典"羅馬式"風格原則設計,強調水平線的穩定性,但它也被大火嚴重損壞了。後來,在12世紀和13世紀,它殘存的外殼經歷了大幅度的改動,被擴建成了一座高聳的、帶有向上飛升風格的新教堂,那種建築風格後來被稱為"哥特式風格"。

的確,沙特爾大教堂高聳的北塔樓完成於1134年,被認為是世界上哥特式建築的最早實例。 20年之後,大教堂的南塔樓竣工,其西向的皇室人口也同期完成。後來在1194年到1225年間,掀起了一陣集中的建築高潮,這座壯麗的哥特式大教堂的大多數外部工程都完成了——從此便沒有被變動,實際上至今都沒有被改變過。 1989年4月,我和家人訪問沙特爾的時候,我最初對這座大教堂更感興趣的,與其說是它的歷史,倒不如說是它富麗堂皇的美。它非常宏偉,各個牆壁上有那麼多的複雜雕刻,因而使我覺得,非要花上畢生的時間才能充分地了解它。不過,我們還要去做其他一些事情,去參觀其他一些地方,所以我們決定只在小鎮住三天,然後再向南方旅行。

在那三天裡,我用了大部分時間繞著大教堂緩緩漫步,一點點地領略它那種強有力的、超乎自然的氛圍——令人驚異的彩色玻璃窗,上面的圖案講述著《聖經》故事,用奇形怪狀的光線照亮室內的昏暗;教堂中心圓廳地面上舖的馬賽克石子,勾畫出一幅迷離錯綜的迷宮圖;飛翹的扶壁支撐著高聳的牆壁;一道道尖尖的拱門;以及由這座建築的優雅精巧傳達出來的那種和諧有度、比例勻稱的總體感覺。 我買到的那些旅遊圖冊都強調說,這座教堂的一切都是匠心獨運的傑作。整座教堂都是作為通向更深宗教奧秘的鑰匙而精心設計的。例如,建造這座教堂的許多主要區域時,建築師和泥瓦匠都使用"Gematria"(一種古希伯來密碼,用字母代替數字)"拼出"了晦澀的禮拜用語。同樣,雕刻家和玻璃匠也用他們創造出來的幾千種裝置,小心翼翼地隱含了一些複雜信息,例如人的本性、歷史以及《福音書》預言的意義等等。

教堂裡的雕像和窗戶本身就是藝術和美的作品,即使從最表面的意義上說,它們也能給觀賞者以滿足、道德啟迪甚至愉悅c不過,最難做到的事情卻是深入一步,去解讀隱藏在這組或那組雕刻表面意義後面的信息,去解讀彩色玻璃的這種或那種排列方式後面的信息。 起初,我頗不相信此類說法,並且很難發現這座教堂外表之外的意義。不過,進一步考察並參加了另一些專業考察旅行之後,我就逐漸地領會到:這座宏偉建築的確是一部"用石頭寫成的書"——人們可以從不同的層次上去閱讀理解這部深奧而富於啟迪的作品。 所以,我也很快開始了這種遊戲,並且好幾次都試圖弄懂我見到的某種雕像組合的深層含義,因而感到興味盎然。我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某種安排或者場景的正確答案時,就參看旅遊圖冊的說明,看我是對是錯。

後來,發生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大教堂南走廊對面有個咖啡館,名叫"LaReinedeSaba"(示巴女王)。我到那裡吃快餐。我剛讀過那部古代手稿《國王的光榮》,其中記載的埃塞俄比亞人關於示巴女王的傳說,此刻我仍然記憶猶新,因此,我問一個侍者這家咖啡館為什麼要起這個名字。 侍者解釋說:"因為那邊的走廊裡有座示巴女王的雕像。" 我的好奇心被激發了。我穿過馬路,登上了門級台階,來到那個華麗的走廊裡,它包括一條寬闊的中央過道,兩邊是稍窄一些的側廊。這裡幾乎每一平方英寸的可利用面積上,都擺著小雕像和一些真人大小的雕像,數不勝數。但我卻沒發現哪座雕像是示巴女王。我查閱了手頭一本最詳細的旅遊手冊《沙特爾:大教堂導遊》,它告訴我到哪裡去看示巴女王的雕像:

外走廊的內拱門處有28座小雕像,為《舊約》中的國王和女王像:我們可以看到手扶豎琴的大衛王、手持王杖的所羅門王,以及左手持花的示巴女王。拱門上方是留著長髯的四大先知,他們正在和不留鬍鬚的四小先知交談。 這本手冊還告訴我,這座大教堂的全部南走廊建於問世紀的前25年。 《國王的光榮》也正好在這個時期成書於埃塞俄比亞,講述了示巴女王、門涅利克和約櫃失竊的故事。 這個時間巧合使我吃驚,於是我便懷著相當濃厚的興趣,仔細觀看這座示巴女王雕像。不過,我卻沒有看出它有任何特別之處:在許多猶太國王和先知雕像的威嚴行列裡,這座雕像顯得有幾分不協調。 我知道,根據《國王的光榮》裡的說法,這位女王改信了猶太教。不過我也知道,《聖經》裡對她訪問耶路撒冷的記述並不太多,而其中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列王紀》第10章和《歷代誌》第9章(這是《舊約》裡惟一提到示巴女王名字的兩處地方)裡說,示巴女王到所羅門王宮時是異教徒,離開那裡時顯然仍是異教徒。所以說,正是因為示巴女王是異教徒,才使她在此處的雕像與眾不同——當然,除非沙特爾大教堂的建築者當時已經知道埃塞俄比亞人關於她皈依猶太教的故事,他們才不會這樣做。不過,這種情況似乎很不可能發生。實際上,《舊約》甚至根本沒有提到示巴女王是埃塞俄比亞人。許多學者也都認為她是阿拉伯南部的一位君主,具體地說,她是今天也門所在的沙巴(Saba,或Sabaea)古國的女王。 我進一步仔細閱讀了我的旅遊手冊,知道了這座大教堂北走廊裡還有一座示巴女王雕像。那個走廊也是122年到1225年間建成的,奉獻給《舊約》中一個帶有強烈原型意義色彩的主題。若不是這樣,我很可能把沙特爾大教堂南走廊的示巴女王雕像當作微不足道的異常,而不去注意了。 約櫃與銘文 在那第一次的參觀裡,我用了兩個小時考察大教堂的北走廊,竭力去破解那些雕刻講述的曲折故事。 左跨廊裡有幾座聖母瑪利亞的雕像,還有幼年基督與《舊約》先知(例如以賽亞和但以理)在一起的雕刻。這裡還有些表現寓意故事的雕刻——有一個雕刻表現的是美德戰勝邪惡,另一個表現對靈與肉的祝福,如同12世紀的偉大修士、克萊沃的聖·伯納德(1090-1153,法國克萊沃修道院院長,西妥教團創始人之一——譯者註)描述的那樣。 中跨廊裡的一組雕像是《舊約》裡的酋長和先知,包括麥基洗德的雕像——此人是撒冷的一位神秘的祭司兼國王,《創世記》第14章和《詩篇》第110首中對他有所描述。那裡還有亞伯拉罕、摩西、撒母耳和大衛的雕像,此外還有以利沙和聖彼得的雕像。其他一些場景還包括伊甸園和園中的四條河,以及頭戴金冠、坐在天堂寶座上的聖母瑪利亞,她身旁是耶穌。 我是在右跨廊發現那座示巴女王雕像的。這座雕像不像南走廊的那座那樣,它不是拱門上方的一座難以確認的雕像,而是一座和真人一樣大小的雕像。她旁邊是一座所羅門雕像,這恰好表現了《聖經》描述的意義。不過,我最先註意到的卻是示巴女王腳下蹲著的一個非洲人——我的幾本旅遊手冊上把此人稱為"她的黑種僕人",另一本手冊裡說他是"她的埃塞俄比亞奴隸"。 沒有對細節的描述。不過,我還是滿意地看出了一點:13世紀在沙特爾大教堂北走廊工作過的那些雕刻家,當年曾打算把這位女王準確無誤地放置在非洲的環境裡。這就是說,我已經不再能夠輕易地排除一種可能,即那些雕刻家可能熟知埃塞俄比亞人關於示巴女王的傳說,在13世紀,那個傳說已經被《國王的光榮》那部手稿記載了下來。 這個可能性至少能解釋一點,即在這座基督教大教堂的雕像群裡,一位分明是異教的君主何以會被如此看重——上面已經提到,描述示巴女王皈依那些酋長的真正信仰的是《國王的光榮》,而不是《聖經》。不過,這種可能性也提出了另一個難題:在那麼早的歷史上,埃塞俄比亞人的這個傳說是如何滲透到法國北方的呢? 我正思索著這些問題,猛然看見了中跨廊和右跨廊之間一根柱子上的一幅雕刻,它給我留下了更強烈的印象。它是一幅縮小了的雕刻,高和寬至多有幾英寸,刻的是一輛牛車上馱著一個盒子或櫃子之類的東西。雕刻的下方刻著一行大寫字母——"ARCHACEDERIS"。 我按照逆時針方向圍著柱子轉,看到了另一幅分開的場景,它損壞嚴重,剝落侵蝕,刻的好像是一個男人倚靠在這同一個盒子或櫃子上。雕刻上也有一行難以辨認的銘文: HIC AMICITUR ARCHA CEDERIS (或者是)HIC AMITTITURE ARCHA CEDERIS (或者是)HIC AMITITUR ARCHA CEDERIS (或者是)HIC AMIGITUR ARCHA CEDRES 這些字母的風格是古代的,盤錯在一起,難以分辨。我知道它肯定是拉丁文,或者是拉丁文的某種形式。不過,我在13歲時那些小學校長已經迫使我放棄了拉丁文課(因為我的語文課不及格),因此,我根本沒有打算翻譯上面那行銘文。然而,在我看來,"ARCHA"這個字的意思肯定就是"櫃"(Ark),即"約櫃"(Arkofthe Covenant)的櫃。我還能看出,這些雕刻裡的那個盒子或櫃子,其尺寸(按照其他人物的比例)恰好和里描述的約櫃一樣(見《舊約·出埃及記》第37章第1節——譯者註)。 我推論,如果我的這個假設正確,那麼,在示巴女王雕刻不遠的地方放置一個約櫃的雕刻,這就進一步支持了我的前一個假設,即沙特爾大教堂的建築師有可能(通過某種尚不知道的途徑)曾受到《國王的光榮》裡記載的那個埃塞俄比亞傳說的影響。那些建築師分明把這位女王放在了非洲的背景裡,這就使這個假定比我以前在南走廊的有關設想更可信了。因此,我覺得值得花些時間去弄清這些柱子上的小型雕刻上刻的是否就是約櫃,並去弄清那些拉丁文銘文的意思。 我坐在北走廊的鋪地石上,仔細翻閱我手中的幾本旅遊手冊。其中只有兩本稍稍提到了我感興趣的這些柱子上的裝飾。其中一本雖然沒有翻譯這句拉丁文,卻證明這些雕刻的場景確實與約櫃有關。另一本手冊提供了譯文——我雖然覺得譯文很有趣,卻十分懷疑它的準確程度: ARCHA CEDERIS(你要依靠這櫃工作) HIC AMITITUR ARCHA CEDERIS (此處諸事均要學習,你要依靠這櫃工作) 即使依靠我在小學掌握的那些拉丁語知識,也足以表明這句譯文可能並不正確。因此,我決定向一位專家請教此事,請他為我澄清這句拉丁文的意思。我突然想到,就在幾天以後,我將路過一個人的家,他完全有資格幫助我——此人就是彼得·拉斯科教授,他是美術史專家,倫敦大學考特魯德學院前院長。現在他每年都要在法國南方住半年。拉斯科還是我一位好友的父親。他畢生研究中世紀宗教美術和建築,因此可能為我提供一個權威性的見解,或者至少能為我指點迷津。 於是,我就把那行銘文仔細地抄寫下來,然後站起身子,想畫一幅整個北走廊的速寫。這時,我又看見了另一件可能意義重大的東西,即約櫃石板。儘管它矗立在走廊前面的支撐立柱上,其位置卻恰恰是在麥基洗德雕像與示巴女王雕像之間,前者是《舊約》裡的祭司兼國王,其雕像佔據了中跨廊的大部分地方;而後者的雕像則佔據了右跨廊的大部分地方。 實際上,我可以畫出一個三角形,把這三座雕像連接起來——麥基洗德雕像與示巴女王雕像分別在三角形長底的兩端,而約櫃的雕刻則位於兩條短邊的頂點。 這還不是全部。 我研究這些雕刻在兩個跨廊的分佈位置時,還領悟到了一點:雕刻上那輛牛車正載著約櫃離開麥基洗德,(沿著我已經畫出的那個三角形的邊)徑直朝著示巴女王走去。 沙特爾大教堂的不少雕像都包含著寓意,不同的人物常常被有意地並列在一起,以講述一些故事或者傳達某種信息。鑑於這個特點,我認為這三座雕刻的這種排列方式不大可能是偶然的。恰恰相反,這種排列倒很像是又一個證據,證明了我的那個假設,即沙特爾大教堂的建築師們必定通過某種途徑,了解了《國王的光榮》記載的埃塞俄比亞人有關示巴女王的傳說。 儘管僅憑現在的這一丁點兒證據還遠遠無法得出確鑿的結論,但北走廊的雕刻群至少可能包含著一個傳說的迴聲,即約櫃曾從古代的以色列(由祭司國王麥基洗德代表)被帶走,帶到了埃塞俄比亞(由示巴女王代表)。 因此,離開北走廊以前,我特別注意觀察了麥基洗德的雕像。我剛進這個走廊時,它就5!起了我的注意,而此刻,在我為它畫速寫的時候,我開始注意到了更多的細節。例如,他的右臂下面掛著一個香爐,樣子很像我在埃塞俄比亞人的教堂聖事上經常見到的那種香爐。那些聖事上通常要點燃大量的焚香。同時,他的左手還拿著一隻長頸聖杯,其中裝的不是液體,而是某種固體的圓柱形物體。 我又翻閱了我那些旅遊手冊,非但沒有找到任何有關那個香爐的說明,卻看到了有關那隻杯子的一些互相矛盾的解釋。 一本書上說,這座雕像上的麥基洗德本來要被塑造成基督的迫害者,因此,那隻聖杯以及其中的東西就本來是要代表"麵包與紅酒,即聖餐的象徵"。在另外一本書上,這座雕像照片底下的說明是,"麥基洗德手持聖杯,從聖杯中流出石頭",然後是下面這些多少令人困惑不解的話: 我們可以由此聯想到詩人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據說他是位聖殿騎士會員(不過根本沒有有關的證據)。在他的作品裡,聖杯就是一塊石頭。 此外,再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了。我終於離開了北走廊,到大教堂後面的花園裡去找我的妻子和孩子們。 第二天,我們從沙特爾出發,開車去南方的波爾多和比亞里茨。過了一會,我們向東邊的藍色海岸(即避暑勝地里維埃拉港——譯者註)開去,來到了圖盧茲市附近的塔恩及加龍省。 在那裡,我依靠一張精確地圖的幫助,終於找到了美術史專家彼得·拉斯科教授的家。我從沙特爾城給他打過電話,他已經表示願意和我談談北走廊的那些雕刻,不過,他謙虛地補充了一句,說自己不能被稱為研究那些雕刻的專家。 埃塞俄比亞的牽連? 我在彼得·拉斯科的屋子里和他呆了一個下午,他的屋子位於蒙太古·德·蓋爾塞小村。彼得·拉斯科60多歲,相貌出眾,一頭灰髮。我以前見過他幾次,而他也知道我是作家,專門報導埃塞俄比亞和非洲之角的消息。因此,他一開始便問我為什麼突然對中世紀法國的大教堂發生了興趣, 我對他簡要地敘述了我的見解:我在沙特爾大教堂北走廊看見的那些雕刻,可能在某些方面受到過《國王的光榮》的影響。我總結說:"手持聖杯的麥基洗德可能像徵著《舊約》裡的以色列。他畢竟是撒冷的祭司國王,而一些學者認為撒冷就是耶路撒冷。此外,示巴女王雕像(她腳下還有個非洲僕人)可能像徵著埃塞俄比亞。我們在這兩座雕像之間又看到了約櫃的雕刻,它正被送往埃塞俄比亞。因此,它們可能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約櫃從耶路撒冷被帶到了埃塞俄比亞——《國王的光榮》裡正是這麼說的。你以為如何?" "說老實話,葛瑞姆,這聽起來很荒謬。" "為什麼?" "哦……我認為,埃塞俄比亞的那個傳說很可能早在13世紀就滲透到歐洲來了——其實,你想想看,目前至少有一篇學術論文提出有可能是這種情況。我本人很懷疑這個說法。不過,即使當時的沙特爾已經知道了《國王的光榮》記載的這個傳說,我也不知道誰會有心把它翻譯成那座大教堂裡的雕塑群像。這在當時是個不同尋常的做法,對北走廊來說更是如此,因為那裡的雕刻主要是《舊約》里基督以前的那些先驅。順帶說一句,正因為如此,那裡才有麥基洗德的雕像。在《希伯來書》裡,麥基洗德被看作基督(見《新約·希伯來書》第7章——譯者註)。" "在雕像上,他手裡拿著一隻杯子,杯子裡還有某種圓柱形的東西。" "那可能是要像徵麵包吧——就是聖餐的麵包和紅酒。" "我的一本旅遊手冊上就是這麼說的。不過,另一本書上也說,這只杯子就是聖杯,還說那個圓柱體是一塊石頭。" 彼得·拉斯科疑惑地抬起眉毛:"我以前從來沒聽到過這種說法。比起你提出的埃塞俄比亞牽連論,它更牽強……"他思索了一陣,然後說:"不過,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我提到的那篇論文,就是談到埃塞俄比亞的那個傳說傳入了中世紀的歐洲的……" "是的。" "其中有關聖杯的說法很奇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說,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的《聖杯傳奇》裡的聖杯,就是一塊石頭,而不是一隻杯子,而這個說法就受到了埃塞俄比亞基督教傳說的某些影響。" 我向前探起身子,說:"這太有意思了……我的旅遊手冊裡也提到了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他是誰?" "他是最早進行聖杯題材創作的中世紀詩人之一。他寫過有關聖杯的整整一部書,名叫《帕西法爾》。" "就是那部歌劇的名字麼?" "不錯,瓦格納寫的歌劇。它是受到沃爾夫拉姆的啟發而寫的。" "這位沃爾夫拉姆……他什麼時候寫的那部書呢?" "問世紀末或者13世紀初吧。" "這就是說,是在建造沙特爾大教堂北走廊的同一個時期了?" "是的。"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我說:"你說的那篇論文裡提出,沃爾夫拉姆的作品受到了埃塞俄比亞傳說的影響。我想,你大概不記得那篇論文的題目了吧?" "……啊,不記得了,恐怕不記得了。我讀它的時候,至少是20年以前了。我記得,它的作者是叫阿道夫吧。我只記得那個名字了。沃爾夫拉姆是德國人,所以,你其實應當去請教研究中世紀歐洲高地國家德語文學的專家,去找到更多的細節。" 我心裡正有這個打算。於是,我請彼得幫我翻譯一下沙特爾大教堂裡那句使我困惑的銘文。我告訴他,我的旅遊手冊把“ARCHA CEDERIS”翻譯成了“你要依靠這櫃工作”,把“HIC AMITITUR ARCHA CEDERIS”翻譯成了“此處諸事均要學習,你要依靠這櫃工作”。 然而,彼得卻認為這些翻譯全都錯了。 “ARCHA”的意思當然是“櫃”,而“C EDERIS”最有可能是破損的“FOEDERIS”這個字,它的意思是“契約”。按照這樣的解讀方法,把“ARCHA CEDERIS”翻譯成“約櫃”是很簡單而符合邏輯的。不過, 還有另外一種譯法:“CEDERIS”這個字被用作ceders這個動詞的一種形式,其意思是“讓出”、“放棄”或者“走開”。這句話的時態雖然不合常規,但果真如此的話,那麼“ARCHA CEDERIS”這句話最準確的譯文就是“你將讓出(或“放棄”,或“送走”)的約櫃”。 至於那個更長的句子,困難出在它第二個單詞的第四個字母模糊不清。我的旅遊手冊上估計那個字母是"T"。不過,它更像表示兩個"T"的縮寫(因為在拉丁語裡,沒有隻有一個T的AMITTTUR的那種拼法)。如果能確認那是兩個"T",那麼,這句話就應當是"HIC AMITITUR ARCHA CEDERIS",其含義就大約是"讓它從這裡離去,那隻你們將讓出的櫃",或者也許是"讓它從這裡離去,啊櫃子,你被讓出了",或者還有一個譯法,如果"CEDERIS"這個字是破損的"FOEDERIS",那麼,整句話的意思就是:"讓它從這裡離去,這約櫃。"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第二個詞的第四個字母可能是"C"(它看上去也很像)。如果是這樣,那麼,那句話就成了"HIC AMICITUR ARCHA CEDERIS",其譯文便或者是"此處藏著約櫃",或者是"此處藏著你們將讓出的約櫃"(或"放棄的",或"送走的")。 彼得一邊合上他的拉丁語詞典,一邊總結說:"即使隱藏這個詞並不明確,這句話裡Amicitur這個詞也完全可以表示掩蓋起來這個意思了,所以整句話的意思還是一樣。是不是如此呢?我不知道。這實在有點令人困惑。" 我衷心地贊同他這個觀點。這件事的確令人困惑不已。不僅如此,我還感到它很富於挑戰性,很有趣味,很5!人入勝,因此很想解開這個謎。 在法國度假的其餘日子裡,我時常想起沙特爾大教堂的北走廊,我在那裡見到了那些小雕像。使我無法忘記的是,那個浮雕上載著那件古物的牛車似乎正朝著示巴女王走去。同樣,我心中也始終無法排除一種可能性,即浮雕上的這個景象暗示著走向埃塞俄比亞。我知道自己正沉迷在無邊的推測裡,而在學術上還沒有任何能夠支持這些推測的證據。 我完全同意彼得·拉斯科的觀點:沙特爾大教堂的雕刻家們在選擇雕刻對象時,不會讓自己受到埃塞俄比亞傳說的影響。不過,這卻使我想到了一種更令人鼓舞的可能性:大教堂北走廊(它也被稱為"啟蒙者之門")的建造者們也許已經描繪了一幅神秘的地圖,供後世的人們參考——這幅地圖暗示了當時世上最神聖、最珍貴的寶藏的所在地。他們也許發現約櫃確實被"讓出"或者"送走"了,就是從《舊約》時代的以色列被送走,後來被"隱藏"到了埃塞俄比亞。刻有那些謎一般銘文的雕刻的真正含義,也許就是如此。若是這樣,其隱含意義就的確令人驚詫,而我1983年曾打算徹底放棄的那個阿克蘇姆城傳說,至少也值得進行第二次考察。 瑪利亞、聖杯和約櫃 1989年4月末,我從法國回到英國以後,便讓我的助手去尋找彼得·拉斯科提到的那篇學術論文。我只知道它的作者可能叫阿道夫,其內容談到了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寫的"聖杯傳奇"可能受到了埃塞俄比亞傳說的影響。但我不知道那篇論文是何時何地發表的,甚至不知道它是用哪種語言寫成的。不過,我還是請我的助手到各個大學裡去尋找,看看是否有些研究中世紀德語文學的專家能提供幫助。 等候回音的時候,我出去買了幾本不同版本的聖杯“傳奇”故事,其中有克雷蒂昂·德·特羅耶的《聖杯故事》(Conte du Graal),作者寫於公元1182年,但未完成。此外還有托瑪斯·馬羅禮爵士的《亞瑟王之死》(Le Morte DArthur), 這是一部晚得多的史詩,寫於15世紀中葉。此外還有一本同樣重要的《帕西法爾》 (Parzival),據說,它是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於1195年到1210年間寫的— —這個日期幾乎與沙特爾大教堂北走廊的建造時間完全相符。 我開始閱讀這些書籍,並最先發現:馬羅禮的那本書最容易理解——因為它是後來不少小說和電影的靈感來源,它們的主題都是追尋聖杯,而我小時候就看過這些故事和電影。 然而,我很快就發現:馬羅禮所講的,是這個"惟一真正的追尋"的一種理想化和清潔化了的,最重要的是基督教化了的故事。相形之下,沃爾夫拉姆講的故事不但更準確地再現了人類行為的真實狀況,而且比較可信,更重要的是,它完全沒有《新約》裡那些和聖杯本身有關的象徵意義。 在馬羅禮的書裡,這件神聖的古物被描寫成一隻"金質容器",由一位"無比純潔的少女"攜帶,其中裝著"我主耶穌基督的一部分鮮血"。我早就知道,這正是長期以來被植人通俗文化的那個形象,其中的聖杯總是被描繪成一隻杯子或者一隻碗(通常,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受難時,亞力馬太城之約瑟用它接下了基督的幾滴鮮血)。 我自己也深受這種觀念的影響,以致於我發現自己很難不把聖杯想像成一隻杯子。然而,我閱讀沃爾夫拉姆寫的《帕西法爾》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些段落,它們能證實我在法國了解的那些情況,那就是:這件古物雖然也是由一位少女攜帶著,像在馬羅禮的作品中一樣,但它卻被描寫成了一塊石頭: 無論一個凡人如何病勢沉重,從他見到這塊石頭那天起,其後一星期內他便不會死去,其面色亦不再繼續蒼白。這是因為,任何人,無論少女還是男子,只要目睹這聖杯兩年,你便不得不承認他的面色會如同剛出生時一樣……這塊石頭的確能對凡人施加如此的魔力,使其骨肉立即返老還童。這塊石頭被稱為"聖杯"。 這個奇異而令人難忘的形象使我震驚,使我產生了一個揮之不去的問題:《亞瑟王之死》把聖杯描述成一隻"容器",而比它早得多的《帕西法爾》卻明明白白地把它描寫成一塊"石頭",這究竟是什麼原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我做了進一步考察,從有關的權威文獻裡了解到了一點:馬羅禮寫《亞瑟王之死》的時候,"僅僅是在生髮一個主題,而(他)並不理解那個主題的意義"。而沃爾夫拉姆的《帕西法爾》以及克雷蒂昂·德·特羅耶的《聖杯故事》這兩本書,則最明確地闡發了這個主題,它們都比《亞瑟王之死》早200多年。 在這個說法的鼓舞下,我開始閱讀克雷蒂昂那部未完成的故事的影印本,於是讀到了以下這段描寫聖杯的文字——這是對聖杯最早的文字記載(因而也是最早的歷史記載)。像在沃爾夫拉姆和馬羅禮的作品裡一樣,聖杯也由一位少女攜帶著: 她手持這聖杯一走進來,聖杯的燦爛光芒便立即使所有的燭光都暗然失色,如同初生的日月面前的星辰……這聖杯……是用精緻的純金做的,上面鑲著許多種珍奇的寶石,都是天下最美麗、最昂貴的寶石。 我發現,關於這一點,克雷蒂昂的手稿明確地宣布:聖杯是一隻杯子或者碗。不過,從上下文裡也可以看到,這完全就是他看見的聖杯。在手稿裡的幾處地方,他提到了一個核心人物——"漁夫國王"正在"享用聖杯中的東西",後來還寫道:"他享用的是由那隻杯子盛的一片聖餅——那聖餅能使他充滿活力,這聖杯是如此的神聖。" 通過進一步核對,我知道了"聖杯"(grail)這個字本身來源於古代法文的"gradale"(拉丁文是gradalis),其意思就是"一種廣口而中空的容器,其中可盛美食"。在克雷蒂昂時代的口語裡,"gradale"這個字的發音常常是"greal"。甚至在更晚近的時期裡,法國南方部分地區依然用"grazal"、"grazau"和"grial"稱謂各種不同的容器。 因此,馬羅禮才把這件聖物描寫成了一隻容器。不過,除了提到"一片聖餅"之外,克雷蒂昂的故事裡並沒有提到任何明確和基督教有關的東西(甚至沒有說聖杯是一件"聖物",而若受到《舊約》和《新約》的影響,便很容易產生這個觀念)。像沃爾夫拉姆一樣,這位法國詩人也根本沒有提到基督的鮮血,因而自然也沒有暗示那件古物就是它的容器。 由此,我們可以說,通俗文化中與"聖杯"相關的"聖血"這個概念是後世的作者們添加的修飾,它既擴展了最初的主題,也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最初的主題。 再稍微研究一下這個問題,我便滿意地發現,把這個主題加以"基督教化"的過程,是由西妥教團(Cistercian monastic order)的修士們完成的。而深刻地影響了西妥教團並使之形成的,則是法國克萊沃修道院院長聖·伯納德。他於1112年加入西妥教團,被許多學者譽為當時最有意義的宗教人物。 我後來發現,就是這位聖·伯納德,早年在改革和傳播哥特建築程式方面曾發揮過具有重大影響的作用。 1134年,沙特爾大教堂高聳的北塔樓的建造期間,他正處在其權力的頂峰。當時,他不斷強調神聖幾何學的原則,使它在塔樓以及整個的宏偉建築中得以實施。不僅如此,在他死後很久的1153年,他的理論和觀念依然被視為推動哥特建築進一步革命的主要思想來源,也是我在沙特爾大教堂北走廊見到的那類聖堂和雕刻的主要靈感來源。 聖杯故事的各種早期非基督教版本,與《新約》裡那個風格化了的故事(到馬羅禮時代已經形成)之間的橋樑,是所謂《追尋聖杯》(Questedel Saint Grail)這部書架設起來的。 13世紀的西妥教團修士們編輯了該書。不僅如此,編纂這部宏大編年史的時候,儘管聖·伯納德已經死去,在我看來,他卻彷彿仍然在插手這項工作,如同從墳墓裡伸出一隻有力的手,支配著編纂者們。 我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因為在他浩繁的著作當中,這位極具影響的修士已經提出了關於"基督之血"的神秘觀點,而《追尋聖杯》的編纂者們也把這個觀點結合進了他們對聖杯本身的新定義裡。從此以後,沃爾夫拉姆所說的"石頭"就全被忘記了,而克雷蒂昂所說的這只"容器"雖然被保留,其中卻被裝進了基督的鮮血。 這個概念裡使我感興趣的一點是,教會立即對它做出了解釋。我了解到,在讚美詩、佈道文和使徒書信裡,後世全歐洲的一代代基督徒,大多都把聖杯和聖母瑪利亞的祝福象徵性地等同起來——我記得,沙特爾大教堂就是奉獻給聖母瑪利亞的。這個虔誠比喻後面的推理邏輯是這樣的:(按照《追尋聖杯》以及後來對這個傳說的校正版本)聖杯裝著基督的聖血,而瑪利亞生下基督之前,她子宮裡裝著基督本人,因此這就表明——聖杯就是(並且一向就是)瑪利亞的象徵。 按照這個邏輯,聖母瑪利亞,即“為上帝孕育神子者”,就是一隻神聖的容器, 其中裝著變成肉身的基督。因此,在16世紀的《羅萊托連禱經》(Litany of Lore tto)裡,她就被說成了“vas spirituale”(神聖之容器)、“vas honorabile” (榮耀之容器)以及“vas insigne devotionis”(奉獻之奇異容器)。 這個像徵意義為什麼會引起我的注意呢?很簡單,因為《羅萊托連禱經》還把受賜福的聖母稱為"atca foederis"——而我已經知道,這就是拉丁語的"約櫃"。 我進一步研究了這個巧合,發現發明這個說法的還不止《連禱經》。 12世紀時,那位令人敬畏的修士、克萊沃修道院院長聖·伯納德還曾經把瑪利亞明確地比喻為約櫃——他在自己的幾部著作裡就做過這樣的比喻。早在公元4世紀,米蘭大主教聖·安布羅斯就曾經發表過一篇佈道文,提出約櫃曾經是對瑪利亞的一種預言性的比喻:約櫃裝的是以"十誡"為形式的舊律法,同樣,瑪利亞裝的是以基督之身為形式的新律法。 於是我發現,這樣的概念不但一直延續到了12世紀,還被編人了現代基督教信仰的體系中。例如,我有一次去以色列的時候,見到了多明我教派一座美麗的小教堂。它建於1924年,奉獻給"A la yierge Marie Arche d Alliance",即"獻給約櫃聖母瑪利亞"。教堂位於奇亞斯一雅利姆山上,俯瞰著從特拉維夫到耶路撒冷的公路,教堂的尖塔高達七米,頂上有個實際尺寸的約櫃複製品。教堂內牆上還掛著關於這件聖物的繪畫。 我參觀教堂時,聽到了以下(極具安布羅斯大主教色彩的)的講解,它解釋了教堂的供奉以及象徵。講解者是一位資深教會官員拉菲爾·米克海爾修女,她說: 我們把瑪利亞比作有生命的約櫃。瑪利亞是耶穌的母親,而耶穌是律法和契約的主人。摩西把寫著"十誡"的石板放在了約櫃裡面;同樣,上帝也把耶穌放在了瑪利亞的胎中。所以說,她就是有生命的約櫃。 約櫃和聖杯儘管大不相同,卻竟然還是被反复地比喻成同一位《聖經》裡的人物,並且比喻的方式也完全相同。在我看來,這種現象的意義極為重大。我可以做出這樣的推斷:如果瑪利亞既是"有生命的約櫃",又是有生命的聖杯",那麼,這就必定表明,這兩件聖物實際上可能並不那麼彼此不同——它們可能就是同一件東西。 我想到了這種真正令人震驚的可能性。並且,儘管它乍看上去有幾分牽強,但卻真的為我提供了一條有趣的思路,使我能從這個新角度去思考沙特爾大教堂北走廊那些雕像的選擇及其排列方式。如果我這個推斷沒錯,那麼,那座手持裝有石頭的"聖杯"麥基洗德雕像就在一個層次上代表著瑪利亞,但另一方面,其本意很可能是作為約櫃以及其中的石板的秘密象徵。 我覺得,這樣的解釋也增加了另一個假設的可能性,即北走廊的其他雕刻象徵著這件聖物被送到了埃塞俄比亞。但我也知道:對於這個如此重要的結論,我並沒有確鑿的根據——我依靠的只是巧合、猜度以及一種強烈的直覺,即我可能想到了某種重要的可能性。 我總是喜歡憑藉自己的直覺,看它會把我引向何處。然而,在我看來,如果我此刻正在不自覺地開始了一種調查,它要追根溯源,要耗費資金和時間,那我就必須從某種更確鑿的東西人手,而不能僅從幾個輕鬆的巧合和預感人手了。 我並沒有等待太久。 1989年6月,我的助手終於找到了那篇學術論文。彼得·拉斯科說過,那篇論文提出: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的《帕西法爾》裡對聖杯的描寫,受到過埃塞俄比亞傳說的影響。那篇論文鼓舞了我,使我開始了調查,而這次調查佔據了我此後的兩年時光。 文學影響,還是另有其他? 這篇論文的題目是《以新思路分析沃爾夫拉姆<帕西法爾>的東方源頭》,1947年發表在學術雜誌PMLA(《美國現代語言學會會刊》)上。 論文作者海倫·阿道夫是一位很受尊重的中世紀文學史專家,對聖杯的源流懷有特殊的興趣。她論文的中心論題(她承認自己受到以前兩位作者的影響)是:沃爾夫拉姆雖然深受克雷蒂昂·德·特羅耶的影響,但他必定"已經知道,除了克雷蒂昂寫的聖杯故事以外,聖杯故事還有個具有東方背景的傳說"。 我開始閱讀海倫·阿道夫的論文時,已經意識到了一點:根據我已經完成的背景調查,克雷蒂昂·德·特羅耶在1182年就已經卓有成效地"創造"了一個聖杯故事。在那以前,無論是歷史記載還是神話傳說裡,都沒有那個故事。 大多數有關權威都認為,歷史上還存在一些更早的傳說,例如關於那口魔法大鍋、英雄的追尋以及亞瑟王及其騎士們行俠仗義的事蹟等等。宮廷詩人和說故事者們把這些傳說加進了他們的聖杯故事情節裡。不過,這些更古老的傳說卻通過一代代人的口耳相傳,流傳了下來,並且實在過於有名,過於"經受了種種考驗而不衰"。總之,它們過於為眾人所熟知,因此使12世紀末克雷蒂昂所屬的那個傳奇文學圈子裡的作家產生了創作衝動。 這位偉大的法國詩人沒有寫完他的《聖杯故事》。不過,沒過多少年之後,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則以此為良好起點,擴展並完成了其前輩寫的那個故事——同時,他還頗為無禮地指責克雷蒂昂"做了錯事",並說他自己德國版的聖杯故事才是"真正的故事"。 他這種抗議之辭有個不合情理的地方,那就是:沃爾夫拉姆分明從《聖杯故事》裡直接提取了不少細節,並且從總體上看,他的作品也完全保留了《聖杯故事》的情節和人物。實際上,他的作品和《聖杯故事》只有一處明顯不同,那就是把聖杯描寫成一塊石頭這個離奇的發明。 因此,在一些學者看來,這個發明的動機似乎是個真正的奧秘。這不可能是沃爾夫拉姆的失誤,他是位聰明而精確的講故事高手,不可能犯這麼重大的錯誤。所以,惟一合理的解釋只能是:他是根據自己的某種特別理由,才如此描寫聖杯的。 海倫·阿道夫在這篇不長的論文裡,闡述的正是她對這個問題的見解。她提出了一個使我最感興趣的答案。她指出,無論通過哪種途徑,沃爾夫拉姆必定已經看到了《國王的光榮》,從中知道了約櫃被從耶路撒冷挪到阿克蘇姆的故事,因而決定把這個故事的要素融入自己的《帕西法爾》裡。她認為,這個影響是"間接的"。不過,沃爾夫拉姆描寫的聖杯的奇特性質,其最合理的解釋卻可以追溯到一點:"阿比西尼亞的每座教堂裡",都在使用所謂"塔波特",即一塊石板或者一塊石頭。 阿道夫解釋說,這個做法可以在《國王的光榮》記載的那些宗教傳統裡找到源頭——我認為她這個看法是正確的。早在1983年,我就听說埃塞俄比亞人把約櫃稱為"塔波特",據說,門涅利克把它從耶路撒冷帶到了埃塞俄比亞,現在它被保存在阿克蘇姆聖堂禮拜堂內。 不僅如此,讀者或許還記得:我後來還發現(阿道夫也證實了這一點),埃塞俄比亞的每一座東正教教堂都有自己的"塔波特"。這些東西常被說成是阿克蘇姆那個原初約櫃的複製品,它們不是匣子或者櫃子,而是平板。我見過的那些板子都是木頭的。不過,進一步考察這件事情以後,我發現這些板子有許多的確都是石板。 阿道夫做了一番比較之後,強調指出:沃爾夫拉姆也知道這個情況,所以按照埃塞俄比亞人的"塔波特"的樣子把約櫃描寫為石頭。她還指出,並不是《帕西法爾》裡的所有人物都藉自克雷蒂昂·德·特羅耶的作品,其中還有幾個人物來歷不明,並且很可能受到了《國王的光榮》的啟發。 至於這位德國講故事者如何知道《國王的光榮》,她提不出什麼確鑿的證據,而只是假定:流浪的猶太人可能把那部書帶到了歐洲。她指出,在中世紀,"猶太人不僅是阿拉伯人和一般基督教徒之間的調停人。他們在埃塞俄比亞還有自己的領地,並且曾在那裡(至今仍然如此)形成了人口的一個重要部分。" 我發現阿道夫的見解很有說服力,但其視野卻極為狹窄。她專門從事文學批評,因此她關心的只有文學。她著手去證實一點——《國王的光榮》和《帕西法爾》之間可能存在著關聯(即前者"間接地"影響了後者)。而當她感到已經達到了目的時,便心滿意足,駐足不前了。但我還是非常感激她,因為她已經打開了我的眼界,使我看到了某種更令人激動不已的東西——某種意義無比非凡的東西。 根據前面提到的約櫃、聖杯和聖母瑪利亞之間的比喻,我已經開始懷疑:更仔細地看,約櫃與聖杯的本質是否還會像乍看上去那樣迎然不同。我忽然想到,沃爾夫拉姆描寫的約櫃似乎曾受到埃塞俄比亞人有關約櫃的傳說的影響,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種影響就很有可能不僅僅如此,而或許會比海倫·阿道夫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 長話短說,我開始懷疑這位德國詩人是否有可能杜撰了他的聖杯故事,把它作為歷史上那隻真正的聖杯的某種"密碼"。如果是這樣,那麼,構成《帕西法爾》中心主題的那種探尋就也可能是一個密碼,如同某些神秘的探寶圖一樣,它可能指出了約櫃本身最後的安放處。 沙特爾大教堂北走廊已經使我想到了一種可能,即它或許是與此相似的一種密碼,儘管它被隱藏在了石頭里,而不是被寫進一本書中。這種可能使我躍躍欲試。這個密碼可能暗示著,那件聖物曾被帶到埃塞俄比亞——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才懷著真正的熱情和興奮,著手"破譯"《帕西法爾》。 天書、天條和神諭 看來,我的第一步工作應當是弄清一個問題:沃爾夫拉姆描寫約櫃時,是否真的把它當作真正約櫃的密碼。為此,我決定暫不深入考察阿道夫提到的約櫃與埃塞俄比亞人的"塔波特"之間的牽連。相反,我打算找出聖杯特徵和約櫃特徵之間直接的相似性,而《舊約》和其他古猶太文獻裡對兩者都做過描述。只有兩者特徵的相似性具有說服力,做進一步的考察才會有意義。 我注意到的頭一件事,就是沃爾夫拉姆把克雷蒂昂的聖杯(或容器)變成石頭的方式。我想到,那位法國詩人對聖杯的描述想必十分含混神秘,因此不可能讓沃爾夫拉姆清楚地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樣子,不可能使他把這位前輩對聖杯頗不精確的描述(即一隻神聖的容器),翻製成一種符合他自己需要的形狀。總之,克雷蒂昂對這個容器的描述並不是直接的,而僅僅只談到了它所裝的東西。 約櫃畢竟也是個容器,其中的確裝著石頭——準確地說,是兩塊石板,上面寫有"十誡",那是上帝用手指寫上去的。所以,使我感到興味盎然的是,沃爾夫拉姆描寫的聖杯也像誡板一樣,也時時帶有一種天書的印記,它規定了一些守則。 還有一些這樣的巧合。例如,聖杯對其仰仗者發揮著天啟的功能: 我們跪倒在聖杯前,突然看見它上面寫著:一位騎士將會來到我們這裡,若聽說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的悲苦便會終結。然而,若任何一個兒童、少女或男子事先告訴騎士要提問,聖杯便會立即失效,便會造成傷害,並引起更深的痛苦。 "你們懂了嗎?"那段文字問道,"你們若事先提醒他,這杯便會造成傷害。他若在第一天晚上沒有提問,這杯的力量便要消失。但他若適時地提出了問題,他便會擁有這個王國。"(沃爾夫拉姆·馮·埃森巴赫:付自西法爾》,第246頁) 同樣,約櫃也時常被用作神諭,發佈著與以色列人生死攸關的忠告。例如,在《聖經·士師記》中,上帝本身也常常被與約櫃完全混同起來。我讀到了其中這樣的段落: 那時,神的約櫃在那裡。亞倫的孫子、以利亞撒的兒子非尼哈侍立在約櫃前。以色列人問耶和華說:"我們當再出去與我們弟兄便雅憫人打仗呢?還是罷兵呢?"耶和華說:"你們當上去,因為明日我必將他們交在你們手中。"(《舊約·士師記》第20章第27-28節) 我還讀到了《聖經》裡的一段話,它在這段話後面很遠的地方。它說,約櫃極難得真正地說話,而那種"幻象現在已經是"非同尋常"。然而,即使如此,當先知撒母耳跪在"上帝之殿,約櫃也在其中"的時候,這件聖物還是發出一個聲音,警告說:"我在以色列中必行一件事,叫聽見的人都必耳鳴。 "(事見《舊約·撒母耳記上》第l-11節——譯者註) 說話也好,幻像也好,井不是約櫃傳達上帝默示的惟一方式。像聖杯一樣,約櫃也經常用書寫文字的方式來傳達這些默示,例如它曾經向大衛王透露了神殿的藍圖,而他的兒子所羅門日後將建造那座神殿(事見《舊約·歷代誌上》第28章——譯者註)。 罪孽的重量、金牛和天降之石 隨著研究的進展,我發現聖杯與約櫃還有許多共同特點,尤其與那兩塊石頭誡板有許多共同特點。其中的一點,就是聖杯的重量似乎是由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控制的。沃爾夫拉姆寫道:"聖杯(當被心地純潔者攜帶時)非常沉重,罪孽深重者無法將它提起來。" 我想,這個說法很可能和猶太人的一個古代傳說有關。那傳說談到,先知摩西帶著誡板,從西奈山上下來,誡板上剛剛寫下"十誡"的神聖律條。這位先知走進營地時,恰好看見以色列眾人在膜拜金牛,這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於是: 他發現誡板上的字跡立即消失了,同時感到它們無比沉重。這是因為,當那些天書在誡板上時,它們攜帶著誡板自身的重量,並不使摩西感到沉重。但是,這些文字一消失,情況便截然不同了。 (路易斯·金斯伯格:《猶太人的傳說》) 沃爾夫拉姆寫的那個神秘故事裡也出現了金牛。不僅如此,這金牛還出現在一個萬分關鍵的時刻,以致於我可以斷定,作者是在刻意地以此傳達一個信息,而這個信息則把聖杯和約櫃進一步地等同了起來: (在《帕西法爾》的第9章,我讀到:)有個異教徒,名叫弗列傑塔尼斯,以其知識淵博而聞名。這位精通天象者乃所羅門之後,具有自古代承襲的以色列人血統……他記載了聖杯的種種奇蹟。弗列傑塔尼斯將一隻金牛當作自己的神明崇拜,而他的父親就是異教徒……(弗列傑塔尼斯)能告訴我們每顆行星的何時消失,何時再回來,運行到天空某處的周期有多長。所有的人都受星體運行的影響。這異教徒曾敬畏地說,他能看到星座中隱含的秘密。他聲言:世上有件東西,名叫聖杯,他從星像上很容易地便讀出了它的名字。 "一群天使將它留在了地球上,然後飛向高空,飛到星星上方,又彷佛其清白還會將他們再度吸引到地球上。" 在我看來,這段話中真正重要的是:它讓弗列傑塔尼斯(他的所羅門和猶太人後裔的出身兼異教的背景十分有趣)去宣布聖杯來自天界。 何以重要呢?這完全是因為:我研讀過一些最嚴肅的《聖經》學者的著作,他們都指出,約櫃中的石頭誡板,實際上就是兩塊隕石。這個見解並不完全是後世人的詮釋,而摩西和《舊約·利未記》裡祭司們不可能有這樣的看法。相反,據說從古代起,像以色列之子這樣的閃米特人部族就已經在供奉"天降之石"了。 這個習俗一直延續到了現代,因此,最能說明它的實例就是穆斯林對那塊神聖的"黑石"的格外崇拜,它被鑲在麥加清真寺天房的一個牆角里。到這個聖地朝聖的每個香客都要親吻這塊聖石。先知穆罕默德宣布:這塊聖石自天而降,在地球上,它先被給予了被逐出伊甸園的亞當,以吸收他的罪;後來,天使加百列把它交給了希伯來酋長亞伯拉罕;最後,它成了麥加清真寺天房一一伊斯蘭世界的"跳動的心臟"的基石。 我知道,地質學家們毫不猶豫地認為這塊"黑石"來自隕星。同樣,伊斯蘭教誕生前的一些阿拉伯部族在沙漠荒野流浪時,也隨身攜帶著兩塊被稱為"Betyls"的聖石,而研究者也認為它們就是隕石。學者們也公認,有一條文化傳播的直線,把這些"Betyls"(它們常被放在隨身攜帶的神龕裡)與麥加清真寺天房裡的"黑石"、與約櫃裡的兩塊誡板聯繫起來。 後來,我還了解到,中世紀的歐洲把這些"Betris"稱作"lapis betilis"。而這個名稱來自閃米特語,後來被希臘人和羅馬人用來稱謂那些據說具有神奇生命的聖石,它們具有靈魂,並且被用於為潛水者的迷信服務,以及用於魔法和占卜。它們是些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很難相信,沃爾夫拉姆特別提到他的聖杯一石頭來自隕石,這會是純粹的玄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不僅使用了弗列傑塔尼斯這個人物,而且在幾頁之後就給聖杯起了另外一個名字——"lapsit exillis"。 對於這個偽拉丁語稱謂的真正意義,我雖然見到過種種解釋,但到目前為止, 聽上去最可信的解釋卻是:它來自“lapis ex caelis”(來自天空的石頭),“l apsit ex caelis”(它自天而降),甚至可能來自“lapis,papsus ex cealis” (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 同時,我也感到,“Lapsit exillis”這個不純的拉丁語詞組也非常接近“la pis betilis”,這就使我產生了一個懷疑:這位德國詩人是在有意製造一個雙關語, 並且也是個典型的密碼(拉丁語“lapis betilis”的一個意思是“被帶走的石頭”, 此處可以暗指被帶走的約櫃或聖杯;但它也指“流動的石頭”,即隕石,所以作者說這也許是一語雙關——譯者註)。 獻辭、超自然光和選擇之力 沃爾夫拉姆在他的作品裡反复講到,聖杯是使那些與之接觸的心地純潔者得到賜福與豐饒的源泉。這是用來把聖杯喻為約櫃的另一個頗為不同的方面,我只舉眾多例子之一。在《帕西法爾》第5章中,有以下一段文字: 在聖杯前,無論你伸手索要什麼,都能得到滿足。你會發現,你要的東西已經在你手裡了——熱菜、冷餐、鮮魚以及你平素喜歡的東西……因為聖杯就是賜福之果,就是這個世界滿載豐饒的羊角(cornucopia,古希臘神話中哺育主神宙斯的羊角,充滿花果,象徵豐饒——譯者註)。 在我看來,這段描述很可能反映了古代《猶太法典》上的說法,那裡面說: 所羅門將約櫃帶入聖殿時,殿中所有金樹皆充滿水露,結出碩果,為眾僧帶來豐厚收益與快樂。 我發現,約櫃和聖杯之間還有一個更加相似的共同特點,那就是:它們都能放射超自然的光芒。 《聖經》上說,保存約櫃的所羅門聖殿內殿(後來約櫃從中被挪走)是個"漆黑的"所在。然而,《猶太法典》裡卻說:"以色列大祭司藉著神聖約櫃發出的光進出聖殿。"而約櫃遺失以後,這種便利也就不復存在,從此,大祭司只好"在黑暗裡摸索而行"。 因此,約櫃就是一種超自然光的光源,它能發出耀目的光芒,《聖經》裡的無數段落都提到了這一點。同樣,克雷蒂昂描寫的聖杯也能放射光芒,"無比明亮……使所有的燭光都暗然失色,如同初升的日月面前的星辰。"沃爾夫拉姆想必很樂於接受這個描寫,因為他已經把聖杯描寫為石頭,而聖杯放光這個特點為他編制的約櫃密碼提供了依據。 同樣,克雷蒂昂描寫的聖杯是用"純金"做的,而約櫃則"里外都包著純金",還有一個蓋子(它被稱為"仁慈之位"),也是"純金做的"。不過,使約櫃和聖杯放光的,卻並不是這種貴重金屬,而是它們本身蘊藏的強大的天界能量。上帝的手指在誠板上寫下"十誡"之後,正是誡板發出的這種能量,使摩西走下西奈山時,臉部被一種奇異的超自然光照亮: 摩西手裡拿著兩塊誡板下西奈山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面皮發了光……亞倫和以色列眾人看見摩西的面皮發先,就怕挨近他。 (《舊約·出埃及記》第34章第29-30節。作者此處引用的是希伯來文《聖經》的希臘語譯本,與中文"神版"譯文略有不同——譯者註) 所以我認為,沃爾夫拉姆描寫的"聖杯一石頭",從它在《帕西法爾》中第一次出現起,就由一位叫勒龐斯·德·索啞的少女拿著,而她的臉也"放射著明亮的光輝,使所有的人都以為那時升起了太陽",這也不是純粹的巧合。 上天命定的英雄 勒龐斯·德·索妮是位"公主",並且"無比貞潔"。不過,她最重要的特徵卻是聖杯已經選中了她。 "聖杯本身讓一位女子持著,"沃爾夫拉姆解釋道,"她名叫勒龐斯·德·索妮……我聽說,聖杯只願讓她拿著。" 這個說法似乎是在暗示那件聖物具有某種感覺。與這個特點相連的,還有另外一個特點。 "誰都無法贏得聖杯,"沃爾夫拉姆在《帕西法爾》第9章裡說,"惟有一個上天命定者才能贏得聖杯。"該書第15章又突出強調了同樣的觀點:"誰都無法以強力贏得聖杯,惟有那個被上帝召喚到那裡的人才能做到。" 在沃爾夫拉姆作品的事物整體格局中,聖杯的這兩個特徵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即它具有選擇力,而只有"上天命定者"才能贏得它。不僅如此,我還認為,《聖經》對約櫃的描述當中,已經談到了這兩個特點。例如,在《民數記》第10章第33節裡,約櫃不但選定了以色列眾人穿過沙漠的路線,也選定了他們應當露營的地點。同時,《歷代誌》裡,也有"上天命定"某些人去接近約櫃的例子: 那時大衛說:"除了利未人之外,無人可抬神的約櫃,因為耶和華挑選他們抬神的約櫃,且永遠侍奉他。"(見《舊約·歷代誌上》第15章第2節,又見《舊約·申命記》第10章第8節——譯者註) 但是,我發現約櫃與沃爾夫拉姆的那隻有感覺、上天命定的聖杯之間最密切的聯繫,卻不是在《聖經》裡,而是在《國王的光榮》裡。該書講述了約櫃被拐到埃塞俄比亞的故事。我閱讀E·A·瓦利斯·布奇爵士權威性的英譯本時,看見了一段話,它提到約櫃時幾乎像在提到一位女性(像所有的女性一樣,她也時常改變主意): 汝言及的櫃去彼之城,去埃塞俄比亞國,若上帝願如此,若她本身願如此,那便無人能夠攔阻她。因若上帝應允,她本身願去,她本身願回。 接著,我注意到了以下幾段奇特的說法,它似乎在暗示這件聖物具有智能,而保有這聖物則是上天命定的結果: 約櫃依照其自由意願行事,無論其意願為何意願,它若不願意,便無法將它從其底座上取下。 若無上帝的旨意,上帝的約櫃便不會隨意去任何地方。 但那些為上帝選定者則是埃塞俄比亞人。因那裡有上帝之居所,即錫安山,有上帝之約櫃。 最後,同樣重要的是,在《國王的光榮》第60章裡,我發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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