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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部傳說-1

失落的約櫃 葛瑞姆·汉卡克 14302 2018-03-21
沒有報告提到約櫃究竟是被搬走了,被毀掉了,還是被藏起來了。 (《聖經》中)甚至沒有做任何評論,例如說後來約櫃便失踪了,我們不知道遭遇如何,或者說迄今無人知道它的下落。被《聖經》視為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東西,突然在這個故事裡銷聲匿跡了。 ——理查德·埃利奧特·弗里德曼 那位僧人出現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埃塞俄比亞高原上很冷。他彎腰弓背,拄著禱杖,從聖堂小禮拜堂的門廳裡蹣跚地朝我走過來。我被介紹給他,他諦聽著。他講當地的提格雷語,想通過我的翻譯了解我的來歷和來意:我是哪國人,從事什麼職業,是不是基督徒,找他做什麼? 我詳細地回答著他所有的問題,一邊走,一邊透過薄暮斜視著他,想看清他面部的細節。他深陷的小眼睛患有白內障,黝黑的皮膚上密佈著深深的皺紋。他雖然留著長髯,但我想他的牙齒也許掉光了——因為他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好聽,卻格外含混不清。

不過,我惟一能確定的就是他是位耄耋長者,或許已經活了將近一個世紀;另外,他依然神誌清醒,而他盤問我的來歷也絕非出於悠閒的好奇。他對我的全部回答感到滿意之後,才紆尊和我握手。他的手掌很乾燥,很細膩,就像埃及的紙草一樣。從他穿的厚長袍裡,傳出乳香的縷縷幽香,雖然若有若無,卻不會使人弄錯。 例行寒暄之後,我便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我指著我們身後沉浸在暮色中的那座建築說:"我聽到過埃塞俄比亞的一個傳說,說約櫃就保存在這裡……就保存在這個禮拜堂裡。我還聽說,您就是約櫃的護衛。這些都是真的嗎?" "都是真的。" "可是在其他國家,誰都不相信這些故事。你們的傳說畢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可這些人卻都說那是假的。"

"人們相信什麼,隨他們去好了。人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儘管如此,我們這裡的確有這個神聖的塔波特,也就是約櫃,而我也的確就是守護約櫃的人……" 我打斷他的話說:"請您說得再清楚一些。您說的是那個原本的約櫃,用木頭和金子做成的,裡面裝著十誡,是先知摩西放在裡面的。是這樣的嗎?" "不錯。上帝親手把十條誡命寫在了兩塊誡板上。後來,摩西把這兩塊誡板放進了約櫃。此後,以色列人在曠野流浪,又定居在了上帝恩許之地,約櫃一直伴隨著他們。無論他們走到哪裡,約櫃都帶給他們勝利,使他們成為一個偉大的民族。最後,當約櫃完成了使命的時候,所羅門王就把它放進了他在耶路撒冷建造的聖殿的內殿裡。不久以後,它就被人從那裡搬走,被帶到了埃塞俄比亞……"

"請您告訴我詳細的經過,"我問道,"據我所知,你們的傳說裡只說,據說示巴女王是埃塞俄比亞的君主。我讀過的那些傳說故事裡說,示巴女王到耶路撒冷做那次著名之旅(事見《舊約·列王紀上》第10章——譯者註)的時候,懷了所羅門王的孩子,後來給他生了個兒子,一位王子——後來,他偷走了約櫃……" 老僧人喟嘆了一聲,說:"你所說的那位王子名叫門涅利克,在我們的語言裡,它的意思是智者之子。示巴女王雖然在耶路撒冷懷下了他,他卻出生在埃塞俄比亞。女王發現自己懷上了所羅門王的孩子之後,就回到了埃塞俄比亞。在20歲時,門涅利克從埃塞俄比亞回到了以色列,來到了父親的王宮。他一到王宮就被所羅門認下了,並且得到了相應的高貴名分。可是,一年之後,年長的王子們便開始漸漸嫉妒他。他們抱怨說,所羅門對他過分恩寵,並且堅持要門涅利克回埃塞俄比亞去。國王答應了這個請求,條件是年長王子們當中最先出生的幾個也要陪門涅利克一同去。這些人裡有以色列大祭司扎多克的兒子阿扎瑞斯。從聖殿內殿偷走約櫃的,正是這個阿扎瑞斯,而不是門涅利克。實際上,這群王子直到遠離了耶路撒冷的時候,才讓門涅利克知道他們的偷盜行為。門涅利克知道了實情,就領悟了一點:若不是上帝的意願,他們這個大膽的冒險就絕不會成功。因此,他同意把約櫃留在他們身邊。約櫃就這樣被帶到了埃塞俄比亞,帶到了這座聖城……從那以後,它一直被保存在這裡……"

"您是說,這個傳說是真的了?" "它不是傳說。它是歷史。" "為什麼您這麼肯定這一點呢?" "因為我就是約櫃的護衛。我知道自己護衛的究竟是什麼。" 我們沉默地坐了片刻,我竭力讓自己的頭腦平靜而理智,去接受老僧人告訴我的這些離奇而不可思議的事情。接著,我請他告訴我,他為何被指定擔任目前這個聖職,以及如何被指定的。 他答道,他被選定守護約櫃,這是巨大的光榮。他的前任臨終時提名由他接任這個聖職;他自己壽終正寢時,也要提名自己的繼任者。 "您希望此人具備什麼樣的品質?" "熱愛上帝,心地純潔,身心潔淨。"

我問道:"除您以外,還允許誰看到約櫃呢?" "沒有其他人,只有我能看到它。" "這是不是說:約櫃從來沒被搬到聖殿和拜堂外面呢?" 這名護衛沉吟良久,然後做出了回答。他終於告訴我,在非常遙遠的過去,這件聖物曾被用於所有最重大的宗教節日。但在更晚近的時代,約櫃在宗教儀式上的使用便大為減少了,每年僅有一次。那個儀式被稱為"主顯節",時間是在每年的1月。 "這麼說,我如果明年1月來,就有機會看到約櫃,是這樣嗎?" 老僧人望著我,顯出一副奇特的忐忑之情,然後說:"你肯定知道,這個國家目前正處在動亂和內戰時期……我們的政府是個罪惡的政府,人民在反對它。戰爭一天天地接近這裡。在這樣的環境下,儀式上已經不可能再使用真正的約櫃了。我們不能冒著風險讓這麼珍貴的東西受損……何況,即使在和平時期,你也不可能看到它。我的職責就是在它被搬到儀式上之前,用厚布把它完全裹起來……"

"為什麼要裹起來呢?" "為的是使外人免受它的傷害。" 我記得,當時我曾讓翻譯為我澄清老僧人最後這句話:他的意思究竟是"使外人免受它的傷害",還是"使它免受外人的傷害"呢?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得到了回答——"是使外人免受它的傷害,約櫃的威力非常強大。" 《聖經》裡的最大奧秘 《舊約》時代初期,以色列人既把約櫃看作上帝超然意志的工具,更把它看作上帝本身、上帝在地球顯身的標誌和印璽以及上帝力量的堡壘來崇拜。約櫃的用途就是裝寫有"十誡"的石頭誡板。它是個木櫃,長3英尺3英寸,寬和高各為2英尺3英寸。約櫃里外都鑲著純金線,沉重的金質櫃蓋上,還有兩個面對面的帶翼天使雕像。

《聖經》和其他古代文獻上說,約櫃閃耀著火焰和光芒,能給人造成癌瘤一樣的腫塊,能把人嚴重灼傷,能夷平山脈,能使河水斷流,能摧毀千軍萬馬,能把城池變為廢墟。這些文獻還堅信,在一段很長的時期內,約櫃是猶太人信仰發展的基石。所羅門王在耶路撒冷建造第一座聖殿,其惟一的動機就是"為主的約櫃建造一處安放之所"。 然而,在公元前10世紀到公元前6世紀之間某個尚不清楚的時刻,這個無比珍貴、威力無比的約櫃卻從那座聖廟的內殿裡消失了,而《聖經》中對此既沒有讚頌,也沒有悲嘆,幾乎就像它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有證據表明,公元前587年,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大軍焚毀耶路撒冷城的時候,約櫃早已不在城裡了。約櫃當然也不在第二座聖殿裡,那是公元前538年猶太人流亡巴比倫返回耶路撒冷後,在第一座聖殿的廢墟上建造起來的。巴比倫人似乎也並未把約櫃掠為戰利品。

1987年,美國加州大學希伯來語及比較宗教學教授理查德·埃利奧特·弗里德曼寫過一段話,表達了許多學者的共同觀點。他把這件神聖的遺物說成是"《聖經》中眾多重大奧秘之一": 沒有報告提到約櫃究競是被搬走了,被毀掉了,還是被 藏起來了。怪經》中甚至沒有做任何評論,例如說"後來 約櫃便失踪了,我們不知道它遭遇如何",或者說"迄今無 人知道它的下落"。被《聖經》視為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東 西,突然在這個故事裡銷聲匿跡了。 的確如此。仔細研讀《舊約》,我們便會發現:在對所羅門時代(公元前970年一公元前930年)以前的記述中,有200多處分別提到約櫃;而在那位睿智的傑出國王統治時期結束後,《舊約》里便再也沒有提到過約櫃。

這當然是個核心的疑問,是個真正的歷史不解之謎——無論人類的本性究竟如何,問題並不在一隻價值無比的金質櫃子居然會丟失,而在於(除了它至高無上的宗教意義之外)它是在一片震耳欲聾、深不可測的沉默中丟失的。如同宇宙的黑洞,或者就像照片底版那樣,在《舊約》以後的書籍當中,人們只能通過說約櫃不是什麼才能界定它——總之,約櫃之所以格外引起關注,完全是由於它的離奇失踪。 根據這一點,我們似乎有理由設想:其中存在著某種掩蓋真相的做法,神甫和書記員們策劃了這些掩蓋活動,以確保無論這件聖物在何處,都永遠讓它是個秘密。如果真是如此,它就是一個許多人都曾試圖揭開的秘密。 這個秘密曾經引發了幾次尋寶探險活動(所有活動均告失敗),也使好萊塢的一部幻想片獲得了巨大成功。這部影片名叫《奪寶奇兵》(RaidersofThehatArk)。 1981年,它先在美國首映,後來到歐洲放映,由著名影星哈里森·福特擔任其中的主角印第安那·瓊斯。

當時我住在肯尼亞,所以直到1983年該片在內羅畢上映時,我才有機會看到它。我很欣賞這部影片,它把動作、冒險和考古結合了起來。記得當時我還想,要是有人真的找到了約櫃,那該引起多麼巨大的轟動啊2後來,僅僅在幾個月以後,我在埃塞俄比亞進行了一次廣泛的探訪,去了西北部被戰爭破壞得百孔千瘡的提格雷省。正是在那裡,在阿克蘇姆城(即所謂"埃塞俄比亞人的聖城"),我遇見了本章開頭提到的那位護衛僧人。 1983年:一個遍地戰火的國家 1991年5月28日,經過數年的殘酷戰鬥,埃塞俄比亞政府終於被強大的反政府聯軍推翻了,聯軍的主要力量是"提格雷人民解放陣線"(簡稱TPLF)。然而,1983年我去阿克蘇姆時,TPLF還是一支規模較小的游擊隊,而這座聖城儘管當時已經被包圍,但還是控制在政府手裡。 1974年以後,除我之外,沒有任何外國人到過阿克蘇姆。 1974年,一群英國考古學家曾在那裡被推翻海爾·塞拉西皇帝的革命驅逐,那場革命把非洲一個最嗜血的獨裁者推上了國家元首的位置,他就是門格斯圖·海爾·馬里亞姆陸軍上校。 可悲的是,我被允許自由出入阿克蘇姆城,並不是因為我本人有什麼特殊的事業心或首創精神,而是因為當時我正為門格斯圖工作。由於一項使我後來追悔不已的商業合同,我在1983年全力投入了一本大型豪華版圖書的編寫工作。那是一本關於埃塞俄比亞的書,是門格斯圖政府委託我編寫的,目的是證明這個國家的多種文化背後有一種潛在的一致性,強調該國政治版圖在古代歷史上是統一的,而反政府軍正企圖重繪這個政治版圖。 我著手工作之前,我們已經達成了協議:書中不得包含對政府目的的任何公開宣傳。在我的合同中也寫進了一條:不得讚頌或誹謗任何個人(包括門格斯圖)。儘管如此,我當時還是無法想像這個政權的高層人物如何看待這個計劃——如果他們認為我的工作對他們沒有幫助,就不會為這個計劃付款,不會批准我去參觀不對其他人開放的歷史古蹟。 即使我可以自由出入阿克蘇姆,對我來說,要到那裡去也絕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主要公路沿線以及這座聖城周圍都有激烈的叛亂活動,這意味著我根本無法開車去那裡。所以,惟一的辦法就是乘飛機了。為此,我先到了阿斯馬拉(厄立特里亞省首府),和我一起的有我妻子、研究員卡羅爾和我的攝影師鄧肯·韋萊茲。我希望我們能在那裡租到一架戰鬥機,當時有許多戰鬥機停在阿斯馬拉。 阿斯馬拉坐落在一個荒涼的高原上,俯瞰著厄立特里亞沿海地帶的可怕沙漠,是一個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具有顯著的拉丁特徵,難怪從1889年它首次被意大利軍隊佔領之後,一直就是意大利人的要塞,直到20世紀50年代厄立特里亞擺脫殖民統治,併入埃塞俄比亞為止。 這裡到處都能見到花園,閃爍著葛藤色、火焰色和藍花楹木的色彩;我們周圍空氣溫暖,陽光明亮,並儼然充滿了地中海般的花香。這裡還有一個很難被忽視的景觀,那就是大量蘇聯和古巴的軍事"顧問"。他們身穿迷彩軍裝,背著卡拉什尼科夫式衝鋒槍,大搖大擺地走在馥郁芬芳的林蔭道的柔和陰影裡。 不過,在我們看來,在埃塞俄比亞政府軍打擊厄立特里亞分裂分子的戰鬥中,這些身材短粗的顧問給政府軍的建議卻並不十分奏效。阿斯馬拉的醫院里人滿為患,全都是戰爭傷亡者,而我們見到的政府軍軍官則個個都流露出悲觀緊張的神色。 幾天之後,在阿斯馬拉頗為豪華的"阿姆巴索拉"飯店的酒吧里,我們見到了兩個贊比亞飛行員,他們暫時在厄立特里亞民航幫忙。此時,我們的關係加深了。他們起初以為自己將在這里呆半年,以積累商業飛行的實際經驗。可是,他們實際所做的,卻是把傷兵從提格雷和厄立特里亞前線運到阿斯馬拉的醫院裡。他們曾想說服航空公司讓他們擺脫這種危險的義務,不過,在仔細查看了他們那份小小的合同書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必須做這個工作。 兩個飛行員駕駛著一些DC3型舊客機,滿載著傷員,幾乎不間斷地工作了好幾個星期,現在已經累得筋疲力盡,搖搖晃晃,苦不堪言。他們告訴我們,他們都學會了以酒澆愁。 "我如果不喝得爛醉,晚上就睡不著覺,"其中一個坦言,"我見到的情景始終在我腦子裡出現。" 他接著描述說:一天早晨,有個十幾歲的男孩被拖上了飛機,男孩的左腳被地雷炸掉了;另一個年輕士兵被在他附近爆炸的一顆穿甲彈炸掉了半個頭骨。 "炸彈造成的傷口可怕極了……還有那些背上、腹部和臉受傷的人……簡直太恐怖了……有時候整個機艙裡都淌著血和內臟……我們每次都要運送40名傷員,這已經超出了一架DC3的運載極限,可是我們不得不冒險,我們不能眼看著這些人死去。" 另一個飛行員補充說,他們每天必須飛行三四次。在過去一個星期裡,他已經兩次到過阿克蘇姆,每次他的飛機都被機關槍擊中。 "那裡的機場很難使用。那是一條用碎石舖的跑道,周圍都是小山。我們降落和起飛的時候,TPLF的人只是坐在那兒指手劃腳。我們身上的埃塞俄比亞民航制服騙不了他們。他們知道我們在執行軍事任務……" 看到我們這些非蘇聯和古巴的外國人很有同情心,並且也在分享他們的痛苦,這兩個贊比亞人大喜過望,一直沒問我們到埃塞俄比亞來做什麼。現在他們提出了這個問題,我們回答說是為政府編寫一本大型豪華版圖書,他們聽了似乎極感興趣。於是我們解釋說,我們需要親自到阿克蘇姆去一趟。 他們說不出別的話,只是問道:"為什麼要去?" "哦,因為阿克蘇姆是最古老、最重要的考古遺址之一,還因為那裡是埃塞俄比亞的基督教發源地。它是一座有好幾百年曆史的古都。我們的書要是不提到它,那就太糟糕了。" 此刻,一個飛行員說:"我們可能帶你們去。" "怎麼,你是說下次運傷員的時候嗎?" "不。你們絕不會被允許登上那些飛機。不過,有一個高級軍事代表團後天要去阿克蘇姆視察駐軍。到那時候,你們或許能搭上他們的飛機。這要看你們怎麼對亞的斯亞貝巴說了。你們為什麼不試試呢?" 進入阿克蘇姆城 次日的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給亞的斯亞貝巴打電話,直接和負責我們這個計劃的部長通話。談話雖然十分短暫,但這位部長的影響,最終還是使我們得到了我們的讚比亞朋友提到的那班飛機上的座位。不過,他們並不是那次航班的駕駛員。那次到阿克蘇姆的短途飛行,那架DC3客機的機組人員全都是埃塞俄比亞人。 我們清晨要從阿斯馬拉機場起飛。起飛延遲了一個小時。在這一小時裡,在35分鐘的顛簸飛行中,我閱讀了有關的背景資料,這是為了讓自己更有信心地認為,的確很值得進行這次探訪。 早期的歷史參考資料描繪了這個重要的世界性都市中心的圖景。例如,公元64年,希臘的一位無名作者曾在這個城市銷售一本小冊子,書名叫《厄立特里亞沿岸景觀》。書中把阿克蘇姆城的統治者稱作"一位卓爾不群的王公,通曉希臘語"。幾百年以後,羅馬加斯蒂尼安皇帝的大使朱利安,也用華麗的辭藻描述了阿克蘇姆城,說它是"全埃塞俄比亞最偉大的城池"。他還說,國王幾乎全裸著身體,只圍著一個亞麻繡金圍腰,胸部和背部披著一套珍珠串。他臂上戴著黃金鐲子,脖子上圍著黃金護領,頭戴一方亞麻頭巾,上面也繡著金線,頭巾上的四條流蘇分別垂在兩邊。看來,這位君主接受大使遞交的委任書時,是站在一輛由四頭大象拉著的四輪御車上,車身很高,外面裹著金箔。 公元6世紀時,有一位遊歷很廣的基督教僧侶,名叫考斯馬斯·印第克普留斯蒂斯,又給朱利安的描述增添了新色彩。參觀了阿克蘇姆之後,他報導說,"埃塞俄比亞國王皇宮的四個尖塔"還"裝飾著四隻黃銅獨角獸",還有一個填充了穀糠的犀牛皮標本。他還看見了幾頭長頸鹿,它們是幼年時"由國王下令捕捉,並且經過表演訓練,供國王消遣"。 這些蠻國的華麗景象正好適合那個都城,當時,它已經成了羅馬帝國與波斯之間最重要的國家——它把自己的商船隊派往埃及、印度、錫蘭和中國,並且,早在公元4世紀就把基督教作為了國教。 埃塞俄比亞改變國教的經過,被保存在公元4世紀拜占庭神學家盧菲紐斯的著作裡。現代的歷史學家對盧菲紐斯的權威性評價很高。看來,有個名叫米羅普尤斯的基督徒商人,他被盧菲紐斯描述為"泰爾(古腓尼基城市,現在黎巴嫩南部——譯者註)的哲人"。他曾經航海到過印度。他告訴盧菲紐斯,他曾經教過兩個敘利亞男孩學習"人文學問"。兩個男孩中,大的名叫弗路門提烏斯,小的名叫依德蘇斯。 他們乘船經紅海返回時,根據埃塞俄比亞的一項法令,他們的船被扣留在了埃塞俄比亞海岸上。那項法令是為了報復東羅馬帝國,因為他們背棄了和當地人簽定的條約。 米羅普尤斯在戰鬥中被殺。不過,兩個孩子卻活了下來,被帶到了阿克蘇姆國王埃拉·阿米達面前。國王立即讓依德蘇斯做了他的持杯侍從,讓弗路門提烏斯(他年齡大一些,並且更聰穎機靈)做了他的司庫兼秘書。兩個孩子很受尊敬,並贏得了國王的歡心。可是,國王不久之後便死去了,留下了妻子,而年幼的王子艾扎那則成了繼位國王。埃拉·阿米達國王臨終時,曾經給了兩個敘利亞男孩自由,但現在,喪夫的王后卻含淚懇求他們留下來,直到王子長大成人。她尤其需要弗路門提烏斯的幫助,因為依德蘇斯雖然忠誠和心地坦蕩,卻過於單純。 此後幾年裡,弗路門提烏斯在阿克蘇姆王國的影響與日俱增。他找到了一些外國商人,他們都是基督徒,敦促他們"在各地建立非國教的秘密教會,以便到那裡去祈禱"。他還為他們提供了"一切所需之物,供那些秘密教會使用,並想方設法地促進基督教的種子在這個國家的成長"。 艾扎那王子即位前後,依德蘇斯便回泰爾去了。至於弗路門提烏斯,則去了埃及的亞歷山大城,那里當時是基督教的重要中心。在亞歷山大城,他向君主阿桑納修司報告了自己在埃塞俄比亞為基督教所做的工作。這年輕人懇求這位基督教領袖"尋找某個值得信賴的人,去做那些已經團結起來的基督教徒的主教"。 阿桑納修司慎重考慮了弗路門提烏斯的建議後,便在一次神職人員會議上對弗路門提烏斯大聲說:"除了你,我們還能找到誰能像你一樣心懷上帝、並且能去完成這些工作呢?"因此,阿桑納修司"給他委以主教聖職,並吩咐他以神恩的名義回到他所來的國家去"。 弗路門提烏斯回到埃塞俄比亞,成了該國第一位基督教主教,繼續完成他的使命。他的工作在公元331年得到了回報,因為國王本人也改信了基督教。艾扎那王朝遺留下來的錢幣記錄了這個轉變過程——早期的錢幣上有新月和滿月的圖案,後來的錢幣上則清清楚楚地印上了十字架,從而成為所有國家中最早使用這個基督教象徵符號的錢幣之一。 阿克蘇姆城是基督教在埃塞俄比亞的溫床。從公元1世紀到大約公元10世紀,它一直就是埃塞俄比亞帝國的國都。不過,在我們的計劃裡,阿克蘇姆的意義卻比這些還要廣泛得多。 我從有關資料上讀到,我們將會在這裡看到前基督教時代的許多壯麗遺跡,它們無不具有重大的考古價值(其中包括一些宏大宮殿的遺跡),並且依然完整地保留著這座城市的一些最著名的紀念碑——那裡的方尖碑大約都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是一種先進的藝術和建築技術的歷史見證,其年代比非洲亞撒哈拉地區其他所有文明都早得多。 這些實實在在的人工作品,並不是阿克蘇姆獨特重要性的惟一見證。使我驚異的是,我攜帶的這些參考書都報導了一件事:根據埃塞俄比亞的傳說,約櫃被保存在一座小禮拜堂裡,禮拜堂與另一座格外神聖的教堂毗鄰。這些傳說與埃塞俄比亞人的一個說法有關——《聖經》上的示巴女王曾經統治過埃塞俄比亞。不過,這個說法卻被歷史學家們普遍看作荒唐的虛構而不予理睬。 我當時剛剛看過印第安那·瓊斯系列的第一部電影《奪寶奇兵》,因此,我自然不禁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無論多麼不著邊際,它依然是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舊約》時代最珍貴、最神秘的聖物,那件幾乎遺失了3000年的聖物,很可能就在我即將探訪的這座城市裡。因此我決定,不了解到這個奇特傳說的更多情況,我就絕不離開這裡。 機長告訴我們阿克蘇姆就在我們下方時,我好奇地朝下面觀望。 DC3客機用極不合常規的方式,降落在了狹窄的跑道上,實在令人膽戰心驚。飛機駕駛員並沒有按照常規做低空的長距離慢著陸,而是讓飛機從高空猛然下降,於是,我們便提心吊膽地直接飛到了城鎮上方。飛機上的一位軍人向我們解釋說,這是為了盡量縮短著陸時間,以免使飛機成為周圍小山上狙擊手們的靶子。 我想起了那兩個贊比亞人告訴過我們的情況:他們在阿克蘇姆著陸時,每次都遭到機關槍的射擊。我默默祈禱這種情況不要發生在我們身上。在一個狹窄的金屬機艙裡,被束在很不牢靠的座位上,離地面幾百英尺,時刻都在擔心子彈會穿進機艙的地板和護壁,這種感受實在令人不快。 幸虧那天早晨沒有發生這種糟糕的情況,我們平安地降落在了地面上。我記得,我看見了跑道上的紅色碎石,看見了飛機的輪子觸及地面時揚起的塵土,也看見了大量埃塞俄比亞士兵——他們個個全副武裝,身穿迷彩軍服,我們租車和休息的時候,他們全都密切地註視著我們。我還注意到了其他一些事情:飛機跑道兩邊都挖出了戰壕,上面罩著偽裝網,網下露出了裝著重型武器的鐵桶。我記得,有一些裝甲運兵車排列在堡壘附近,此外還有五六輛蘇式坦克。跑道一側的機場邊緣地帶那邊,還停著兩架Mi-24武裝直升機,在它們短粗的平衡翼下面,還可以看到火箭發射道。 我們在阿克蘇姆的探訪,自始至終沒有一秒鐘不籠罩著一座被圍困的城市的那種戰戰兢兢、萬分警惕的氣氛。雖然我們只被允許逗留一夜,但我們卻感到自己在那裡度過的時間被拉長了,幾乎被無限地延長了。 宮殿,地下墓室和方尖碑 我們一到阿克蘇姆就開始了工作。 我們走下飛機時,一位年邁的埃塞俄比亞紳士在那裡迎接我們。他身穿一套稍顯破舊的三件套西裝,而他的長髯卻極為漂亮,頗有酋長風範。他的英語聽上去雖有些古怪,卻說得極好。 他自我介紹說名叫博哈納·米斯克爾·澤列列甫,還說他從廣播上得到了來自亞的斯亞貝巴的指示,命令他做我們的嚮導兼翻譯。他說,他受僱於文化部,"負責看護阿克蘇姆的古蹟"。他曾經以這種身份幫助過東非英國研究所的考古學家,他們對阿克蘇姆熱點遺址的考古挖掘被1974年的革命打斷了。我們自我介紹之後,他大聲地說:"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我又見到了英國人,這實在太好了。" 我們登上了一輛老式裝甲車,車身漆成灰綠色,擋風玻璃上還有兩個清晰的彈孔。我們問澤列列市這是怎麼回事,他對我們說:"幸好當時沒人被打死。" 我們從飛機場開車出發,人人都苦笑著。我介紹了我們的來意,列出了我們打算探訪的歷史古蹟名單,還告訴他說,我對一個說法格外感興趣,那就是:據說阿克蘇姆是約櫃最後的安放地。 "你相信約櫃就在這裡嗎?"我問。 "相信。當然就在這裡。" "它究竟在什麼地方?" "它被放在了市中心附近的一座禮拜堂裡。" "這座禮拜堂很古老吧?" "不。是我們已故的皇帝下令建造的……我想是在1965年吧。在那以前,這個聖物在錫安山聖瑪利教堂內殿保存了好幾百年……"澤列列甫停頓了片刻,然後說,"順帶說一句,海爾·塞拉西和這件事有特殊的關係……他是門涅利克第225代後裔,門涅利克是示巴女王和所羅門王的兒子。把約櫃帶到我們國家的,正是門涅利克……" 我想立即就去參觀那座禮拜堂,但澤列列甫卻勸我說不必如此著急:"你們不會被批准到約櫃附近的任何地方去。它的所在地是塊聖土。阿克蘇姆的僧侶和居民都守護著它,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任何試圖擅闖聖地的人。只有一個人被允許進去,那就是約櫃的護衛。今天,我們試試能不能見到他,不過,咱們還是先去參觀示巴女王的宮殿吧。" 我們接受了這個迷人的提議,把車開上了一條顛簸坑凹的小路。我們要是能夠堅持跑完它,它就會穿過希緬山脈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和峽谷,把我們帶到西南幾百英里之外塔納湖附近的貢德爾古城。可是,在離阿克蘇姆中心只有一英里的鄉間曠野上,我們卻停了車,因為我們遇到了一個非常堅固的軍事據點。 澤列列甫解釋說,這標誌著政府控制區的邊界。他指著周圍的小山上說:"這裡除了人民解放陣線的人,什麼都沒有,所以咱們去不了示巴女王宮了。實在太可惜了。那邊有好多有意思的東西可看……就在那邊,這條路一拐彎,就有個花崗岩採石場,所有的石板都是從那兒鑿出來的。有一塊還沒有完全從岩石上鑿下來。那兒還有個很精美的母獅子雕像呢。它很古老。基督教到來之前,它就被放置在那兒了。遺憾的是,咱們去不了那兒了。" "它離這兒到底有多遠?"我躍躍欲試地問道。 "很近,不到3000米。可是,軍方可不會允許我們通過這個關卡,即使咱們過去了,也肯定會被游擊隊捉住。就是在這兒,咱們也不能久留。解放陣線的狙擊手會認出你們是外國人。他們會把你們當成俄國人,然後開槍射擊你們……"他笑了,"你們可不想這樣,對吧?來,請跟我走。" 他領我們到路左側的空地上,不久,我們就看見了一些廢墟,那想必曾經是一座宏偉的建築。 "這曾經是示巴女王的宮殿,"澤列列南自豪地說,"根據我們的傳說,她的名字叫瑪克姐,阿克蘇姆就是她的國都。我知道,外國人都根本不相信她是埃塞俄比亞人。儘管如此,她還是最有這種可能。" 我問是否曾對這個遺址進行過考古研究,以便檢驗這個傳說的真偽。 "有過,20世紀60年代,埃塞俄比亞考古研究所在這兒進行過一些挖掘……我也參加了當時的工作。" "發現了什麼嗎?" 澤列列甫露出一臉無奈,說:"當時的結論是,這座宮殿的年代不夠古老,所以不會是示巴女王的宮殿。" 考古學家當時挖掘出土的東西,以及我們現在花時間探索的東西,其實曾是一座精工建造的宏偉大廈,有砌得很好的圍牆。深深的基座和一個令人吃驚的排水系統。 我們看見了一片完好無損的石板地面,澤列列甫說它當初是一間放置寶座的屋子。我們還看見了幾個天井,不止一個上部出口的地方都有這樣的大井。這裡還有幾個十分考究的私人洗浴區,以及一間保存完好的廚房,其中有兩個磚石砌的爐灶。 路的另一側,正對著這座宮殿的空地上,我們又看見了幾塊經過粗鑿的石板,其中一些矗立著,高約15英尺,另一些則倒在地上摔碎了。大多數石板上都沒有裝飾,只有那塊最大的石板上刻著四條水平方框,每個方框上部都有一排浮雕圓環,好像是搭在一座木石建築上的過梁。 澤列列甫告訴我們,當地人認為,這座初步鑿成的方尖碑是示巴女王墓的標誌。不過,人們還沒有對它地下進行過挖掘,那片空地現在完全由當地農民耕作,為阿克蘇姆駐軍提供口糧。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恰好有兩個農民的孩子趕著牛,朝我們這邊走過來,牛還拉著一架木犁。他們根本不在乎四周土地的歷史價值,也不在乎我們的出現,開始在這塊地上播種。 我們拍了照片、做了記錄以後,便驅車返回了阿克蘇姆內城,然後又向東北方向另一片宮殿建築群開去。這座宮殿建在一個小山的山頂上,從那裡可以俯瞰整個地區。這座建築設計成正方形,邊長大約200英尺。宮牆早就坍塌了,但可以表明當初四角上曾各有一個塔樓,這大概就是被6世紀的那位僧侶考斯馬斯描述為"裝飾著四隻黃銅獨角獸"的尖塔。 在這座城堡底下,澤列列南帶著我們走下很陡的石階,來到幾個地下走廊和廳室裡。它們的頂部和牆上都有巨大的花崗石塊,全部精確地接成一體,其間沒有任何泥灰。 澤列列甫說,根據當地的傳說,這個涼爽幽暗的地下室曾經是卡列布皇帝(公元514年-542年)和他的兒子加布萊一馬斯卡爾使用過的寶庫。我們藉助手電筒的光,看見裡面有幾個空石箱,它們被認為曾裝過大量的金銀珠寶。一些地下室還沒有被挖掘,從那裡伸向小山的方向,被那些厚厚的花崗岩石牆擋住了。 我們離開這座山頂城堡,準備沿著一條碎石路回阿克蘇姆城中心去。在小山腳下,我們停下來為左邊一個深深的露天大水池拍照。它是在小山下的紅色花崗岩上鑿出來的,帶有粗鑿的梯道。它被叫做"麥·沙姆",顯得非常古老——澤列列市說它當初是示巴女王的浴池,從而印證了我們的這個印象:"至少我們的人這麼認為。從基督教時代初期開始,它就一直被用來進行慶祝主顯節的洗禮儀式,我們把這個儀式叫做提姆卡特。當然,農民們每天也到這裡打水。" 似乎是要證實他最後那句話,他指著一群婦女,她們正頭頂著葫蘆,小心翼翼地走下這些被時光磨礪的石階。 到此刻為止,我們誰都沒有註意到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而現在已經將近傍晚了。澤列列甫催我們快一點,並提醒我們,按照原先日程,我們次日就要坐第一班飛機回阿斯馬拉,因為還有更多的地方要參觀。 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很近,就是所謂"石碑苑"。它其實是阿克蘇姆考古考察的興趣焦點。我們在這裡考察和拍攝了許多令人驚異的巨型方尖碑,都是用堅固的花崗岩石板做成的。其中最宏偉的一座已經倒塌斷裂了,據說在一千多年前就倒了。不過,在它的全盛時期,它高聳到110英尺,想必是整個地區最高的建築。我想起曾在飛機上讀到過,這座方尖碑的重量估計大約有500多噸。它被認為是古代世界成功開採並豎立的、最大的整塊岩石。 這塊倒塌的石碑的雕工實在是苦心孤詣,它的樣子就像一幢又細又高的13層大樓,每層都雕著模仿窗口和其他細節的圖案,並且都通過一排象徵性的過樑與下一層區分出來。在石碑底部,可以分辨出一扇象徵的門,門上還雕著門環和門鎖,做工都十分精美。 澤列列甫告訴我們,還有一座倒塌的方尖碑比這座小得多,但沒有破碎。 1935-1941年意大利人佔領期間,這座石碑被墨索里尼偷走,並被費盡氣力地運到了羅馬,豎在了君士坦丁拱門附近。那座石碑的雕刻也很精美,具有巨大的藝術價值,因此,埃塞俄比亞政府正在努力把它要回本國。 幸運的是,與此同時這個石碑苑裡還有第三座方尖碑原封未動,也是用整塊岩石做成的。 我們這位嚮導興奮地指著這座高聳的細長石碑,它高達七十多英尺,其頂石的形狀就像半個月亮。我們走過去仔細觀看,發現它就像旁邊那座巨大的石碑一樣,外觀也很像一座傳統建築——如同一座九層塔樓。同樣,它正面的主要雕刻也很像一些木質窗口和過梁,都像徵性地嵌在牆壁上。每層之間的空隙由象徵性的圓木柱尾區分出來,一扇象徵的門則使石碑更像座樓屋。 這座精工紀念碑周圍還有幾座大小不一的石碑,顯然都是一種先進的、有組織的繁榮文化的產物。在非洲西撒哈拉地區,沒有一個地方存在著哪怕與這些石碑稍微相似的石碑,因此,阿克蘇姆便顯得十分神秘,沒人知道它的起源,也沒人記得它的靈感來自何處。 聖堂禮拜堂 這條路的另一側,正對著石碑苑,有一處帶圍牆的寬敞建築群,包括兩個教堂,其中一個很古老,而另一個的年代顯然要晚近得多。 澤列列甫告訴我們,這兩個教堂都是為錫安山的聖瑪利教堂建造的。那個新一些的教堂有個穹頂,還有個高高的方尖碑形鐘樓,由海爾·塞拉西建於20世紀60年代。另一個教堂建於17世紀中葉,是法悉里達斯皇帝建造的。也像其前後的埃塞俄比亞君主一樣,這位皇帝也是在阿克蘇姆加冕,他雖然把國都建在了別處,但依然十分崇拜這座聖城。 我們發現,海爾·塞拉西自詡的這個現代"大教堂"既索然無味,又令人很不舒服。不過,法悉里達斯建的教堂卻吸引了我們,它有碉堡般的角樓,圍堵牆垛上還有射擊用的槍眼。在我們看來,它"半是教堂,半是城堡",因此體現了一種真正的埃塞俄比亞傳統,即軍事和宗教往往區分不清。 在昏暗的教堂內部,我們仔細觀看了幾幅出色的壁畫,一幅描繪瑪利亞生活故事的畫,另一幅畫的是耶穌被釘上十字架和復活的故事,還有一幅畫了聖·雅萊德的傳說,據說,他創造了埃塞俄比亞奇特的教堂音樂。最後這幅畫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褪了色,在畫面上,雅萊德正在國王加布萊一馬斯卡爾面前表演。國王手裡掉下來的一隻矛頭,刺穿了這位聖徒的腳,但這二人完全被"塞斯特拉"琴和鼓演奏出來的音樂陶醉,以致於都沒有發覺這一點。 離這個古代教堂不遠,有一片大廈的廢墟,當年它想必很廣闊,而現在已經縮小了,僅僅比它深深的地基壕溝稍大一點。澤列列甫解釋說,這些就是第一座錫安山聖瑪利教堂的遺跡,它建於公元4世紀,當時,阿克蘇姆王國正在改信基督教。過了大約1200年,即在1535年,它被一個兇殘的穆斯林侵略者夷為平地,那人名叫阿赫邁德·格拉金(綽號"左撇子"),其軍隊從東方的哈拉爾一直橫掃到非洲之角(泛指東非臨印度洋及亞丁灣的地區,包括埃塞俄比亞、索馬里和吉布提——譯者註),並曾一度幾乎完全消滅了埃塞俄比亞的基督教眾僧。 這"第一座聖瑪利教堂"(澤列列甫這麼稱呼它)被毀之前不久,有位葡萄牙行腳僧參觀過它,他名叫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茲。我後來讀到了他對這座教堂的描述——那是惟一被保存下來的描述: 它非常大,有五個寬敞的中殿,還有個很長的穹頂,所有圓頂都塗著漆,天花板和各個側面也塗著漆;它還有個像我們這樣的唱詩班……這座美麗的教堂前面有個很大的廣場,鋪著石板,如同墓石;它還有一圈高大的柵欄,外面還有一圈高大的圍牆,如同大城鎮的城牆一樣。 澤列列甫正確地指出了開始建造第一座聖瑪利教堂的日期是公元372年,這意味著它很可能是非洲西撒哈拉地區最早的基督教堂。它是一座具有五個側廊的長方形大教堂,被視為全埃塞俄比亞最神聖的地方。這是因為,它正是為了約櫃而建造的——如果傳說裡多少有些真實的東西,那麼,約櫃必定在耶穌誕生以前很久就被帶到了這個國家,而阿克蘇姆王國正式改信基督教之後的某個時候,它也必定被基督教僧侶們所共同接受。 16世紀20年代,阿爾瓦雷茲參觀聖瑪利教堂時,約櫃還保存在這座古代教堂的內殿裡。記錄埃塞俄比亞人有關示巴女王及其獨生子門涅利克的傳說,阿爾瓦雷茲是第一位這樣做的歐洲人。不過,約櫃並沒在那裡保存太久。 16世紀30年代,阿赫邁德·格拉金的大軍日益逼近,這件聖物便被轉移到了"另外某個地方,以保安全"(澤列列甫不知道那個地方)。約櫃就是這樣逃過了1535年穆斯林對阿克蘇姆城的毀滅和劫掠。 100年後,整個帝國恢復了和平,約櫃又被放回了第二座聖瑪利教堂,它是法悉里達斯皇帝在被夷平的第一座聖瑪利教堂的廢墟旁建造的。據說,約櫃一直被保存在那裡,直到1965年海爾·塞拉西皇帝下令把它移到一座更安全的新禮拜堂裡。那座新禮拜堂是與塞拉西自己宏偉的大教堂一同建造起來的,但附屬於那座17世紀的教堂。 就是在海爾·塞拉西建造的禮拜堂裡,那位老護衛僧給我講述了有關約櫃的驚人故事,並且警告我說約櫃"威力非常強大"。 "到底有多強大呢?"我問,"您指的是什麼?" 老僧人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並且似乎突然變得更警覺起來。我們有一陣沒有說話。然後,他輕聲地一笑,對我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看過那些石碑了麼?" "是的,"我答道,"我看過了。" "你看它們是怎麼被豎立起來的?" 我承認我對此一無所知。 "使用了約櫃,"老僧人神秘地悄聲說,"使用了約櫃和天火。僅僅靠人,絕不可能完成這項工程。" 在回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的路上,我趁便研究了那位護衛憎講的傳說的歷史真實性。我想弄清示巴女王究竟是否有可能是一位埃塞俄比亞君主。如果存在這樣的可能,那麼,她在所羅門時代(即大約3000年以前)真的去過以色列嗎?她是否有可能懷下那位猶太國王的兒子呢?她是否可能為所羅門生下一個名叫"門涅利克"的兒子?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子年輕時是否去了耶路撒冷,在父王宮廷裡生活了一年,然後帶著約櫃回到了阿克蘇姆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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