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世界歷史 革命的年代

第60章 第二篇結果第十四章藝術 6

6 同時,在知識階層之外,大眾文化繼續存在。在城市以及工業區外的世界,文化上的變化微乎其微。 19世紀40年代的歌曲、節日、服飾、大眾裝飾藝術的圖案、顏色、風俗的格調,處處都保留了1789年的主體風格。工業以及日益發展的城市開始摧毀這一切。沒有人能以原本居住在村莊里的方式居住在工廠城鎮之中,整個文化的複雜體系,必然隨著將其凝聚而且定型的社會結構的解體而崩潰。人們犁地時唱歌,不犁地時就唱不出來;如果還唱得出來,也不再是一首民歌,而是別的歌曲。移民的思鄉之情,使古老的風俗和民歌能夠在背井離鄉的城市之中繼續保留,甚至還增強了其魅力,因為它們能減輕流離失所之苦。但在城市以及工廠之外,雙元革命僅僅改變了,更確切地說,破壞了古老鄉村生活的殘餘,特別是在愛爾蘭和英格蘭的某些地區,古老的生活方式已到了不可能再存在下去的地步。

實際上,即使是工業社會的變革,在19世紀40年代之前,距離完全破壞古老文化的程度還很遠;不僅如此,在西歐,手工業與製造業已並存了幾個世紀,進而發展出一種半工業的文化模式。在鄉下,礦工和織布工人用傳統的民歌表達他們的願望與不滿,工業革命不過是增加了他們的人數,使他們的感受變得更加敏銳。工廠不需要勞動歌謠,但是各種伴隨經濟發展的活動需要歌曲,並且以古老的方式加以發展。大帆船上的水手所唱的起錨歌,就屬於19世紀前半期“工業”民歌黃金時代的作品,類似的還有格陵蘭島捕鯨人的歌謠、煤礦主人和礦工妻子之歌,以及紡織工人的怨歌。在前工業時代的城鎮,手工業工人以及家庭代工發展出一種強烈的識字掃盲文化,新教各派與雅各賓的激進主義,在此互相結合或彼此競爭,以激勵自我教育。兩派的代表人物分別是班揚(Bunyan)、加爾文和潘恩、歐文。在圖書館、小教堂、學院以及工匠“幻想家”用以培育花卉、犬狗以及鴿子的花園或鳥園裡,充滿了這類具有技藝的自力戰鬥團體;英格蘭的諾威治不僅以其無神論的共和精神聞名,而且還因金絲雀而聞名。 (“還有一所古老的房子矗立在那裡,經受著種種風風雨雨”,霍納〔Francis Horner〕1879年寫道,“在城鎮的僻靜之處,過去曾有花園——往往是屬於花商的。在一扇出奇狹長明亮的窗戶邊,有一個手織工在織布機後面工作,他能將窗外的花朵和他的織物同時盡收眼底——他將勞動與快樂融為一體……然而,工廠取代了他耐磨的織布機,磚瓦建築吞噬了他的花園。”)但是古老民歌對工業化生活的適應,未能(在美國除外)承受住火車以及鋼鐵時代的衝擊,因此沒有倖存下來;而古老的技藝就像由古老的亞麻紡織工人組成的鄧弗姆林區那般,同樣挨不過工廠和機器的發展。 1840年後它們紛紛凋敝。

至此為止,還沒有什麼東西能大量代替古老文化。比如在英國,純工業化生活的新模式,直到19世紀70-80年代才充分顯現出來。因此,從古老的傳統生活方式發生危機到被完全取代的那段時期,在許多方面都可說是這個勞動貧民的悲慘世紀當中最暗淡的時期。無論在大城市還是小社區,都沒有發展出我們這個時代的大眾文化模式。 的確,大城市特別是首府,已經擁有用來滿足窮人或者“小人物”文化需求的重要機構,儘管常常——足夠典型地——也是為了滿足貴族階級的文化需求。然而,這些包含在18世紀發展主流之中的機構,它們對大眾藝術演進所作的貢獻卻常常被忽視。維也納郊區的大眾劇院、意大利城市中的方言劇院、通俗歌劇(不同於宮廷歌劇)、即興喜劇、巡迴演出的滑稽劇、拳擊、賽跑,或者西班牙鬥牛(它的原始形式具有騎士風範,主鬥牛士騎在馬上;徒步格殺公牛的創新規則,一般認為是始於18世紀倫達[Ronda]的一個木匠。)等通俗表演形式,都是18世紀的產物;附有插圖的單面印刷品和小本故事書的出現或許還更早些。大城市中真正的都會娛樂新形式,是小旅館或小酒店的副產品,它們日益成為勞動貧民在其社會瓦解過程中,尋得世俗慰藉的泉源,日益成為習俗與傳統儀禮的最后城堡,並因技工行會、工會和儀式化的“互濟會”的存在,而得以保存和加強。 “音樂廳”和舞廳脫胎於小酒館,但在1848年前,它們還未大量湧現,即使在英國也是如此,儘管在19世紀30年代已初露端倪。大城市娛樂的其他新形式則起源於集市,經常都會伴隨著走方賣藝者的演出。在大城市中,這些形式永久固定下來,即使是19世紀40年代,在某些大街上,雜耍、戲劇、沿街叫賣的小販、扒手和街頭推車小販仍混雜在一起,為巴黎的浪漫派知識分子提供了靈感,也為大眾提供了娛樂。

大眾品位也決定了那些為回應窮人市場而生產的工業商品,它們幾乎都不帶有個性化的形式與包裝,例如紀念英國國會改革法案通過的罐子;橫跨威爾河(Wear)的大鐵橋,或航行在大西洋上的壯觀三桅船;充滿著革命激情、愛國主義或臭名昭著罪行的通俗印刷品;還有城市貧民買得起的少量家具和衣服。但是,總的看來,城市,特別是新興工業城市,還是一個貧瘠可怕的地方,其為數不多的福利設施——開闊的空間和假期——逐漸因有損市容的建築物、毒害生靈的煙霧,以永無停頓的強制勞動而減弱,運氣好的話,偶爾可藉中產階級嚴守安息日的習慣而得以加強。只有在主要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新煤氣燈和櫥窗裡陳列的商品,才為現代城鎮的夜晚先行塗上了一層斑斕的色彩。但是,現代大城市和現代城市的大眾生活方式,要到19世紀後半期才得以產生。首先是破壞佔上風,即使在最好的情況下,這種破壞也只是略受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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