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華麗血時代:兩晉南北朝的另類歷史

第35章 蘇峻之亂的最後平定

東晉成帝咸和三年(328)六月,陶侃親率大軍抵至尋陽。當地的朝臣將士均議論紛紛,以為陶侃來後肯定會先“誅庾亮以謝天下”。 庾亮又驚又怕,急得差點跳河。幸虧老友溫嶠出主意,讓他親自前往陶侃營帳拜見、道歉。 陶侃沒有心理準備。忽然看見權傾一時、玉樹臨風的皇帝大舅跪伏於自己面前,口中喃喃道歉不停,也大驚失色:“庾元規竟拜我陶士行啊!” “(庾)亮引咎自責,風止可觀,(陶)侃不覺釋然”。晉人就是這樣天真、大度,崇仰人物風采。面對這樣一個禍亂天下、引狼入室又曾要加害自己的權臣對手,放在別的朝代別的人身上,早就舉刀惡狠狠當頭剁下。但“魏晉風度”的魅力不可小覷,言語舉止之間,竟可以化干戈為玉帛,化仇恨為友誼。

陶侃大笑,說:“君侯您大修石頭城就是防備我,今天倒來求我辦事了!”言畢,兩人“談宴終日”。 陶侃出兵,局勢陡然改觀。 “戎卒四萬,旌旗七百餘里,鉦鼓之聲,震於遠近”。 蘇峻沒想到陶侃會和庾亮講和,忙從姑孰回軍,還據建康石頭城,分遣眾將以迎戰陶侃。 陶侃,字士行,鄱陽人。他孤貧,喜讀書,入洛陽後,為張華所嘆異。陳敏作亂江南,陶侃在江夏太守任上,屢次破賊。元帝至江東,陶侃多所贊襄,並在進討王沖、杜弢的戰役中立功不少,深得王敦舉薦。後來,王敦又忌陶侃功高,差點殺掉這位自己曾竭力推舉的將軍。王敦之亂,陶侃堅決站在明帝一面。事平後,得授荊州刺史,征西大將軍。 “(陶)侃在州無事,輒朝運百甓於齋外,暮運於齋內。人問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過於優逸,恐不堪事。'其勵志勤力,皆此類也”。同時,陶侃本性聰敏,勤於吏職,恭而近禮,愛好人倫,終日斂膝危坐,日理萬機。他還尤其憎恨屬下賭錢、飲酒,斥之為“牧豬奴戲”,對犯者痛加鞭捶,無所寬怠。下屬有“孝敬”他東西的,陶侃都問對方何由所得。 “若力作所致,雖微心喜,慰賜參倍;若非理得之,則切厲訶辱,還其所饋。”在崇尚浮華清談的晉朝士大夫中,像陶侃這樣對政事身體力行的實干家非常少見,綜理微密,非常人可比。尚書梅陶曾非常中肯地讚歎陶侃:“陶公機神明鑑似魏武(曹操),忠順勤勞似孔明(諸葛亮)。”雖如此為世所重,陶侃“然媵妾數十,家僮千餘,珍寶奇貨富於天府”。老頭子富貴榮華,七十六歲時善終,有子十七人。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有個曾孫最有名——陶淵明。可見,富不過三代,到陶潛之時,已經窮得天天思量著是否“為五斗米折腰”了。

話說回頭。蘇峻為保險起見,打好手中王牌,便強迫小皇帝移遷至石頭城。王導固爭,蘇峻當然不聽。 “帝哀泣登車,宮中慟哭”。小孩子年僅七歲,忽然從他所熟悉的皇宮被逼搬家,其驚懼可想而知。 到了石頭城,蘇峻騰出一座空倉庫作為孩皇帝的宮室,天天有事沒事在小孩子麵前放肆狂言,大罵庾亮等人。這蘇將軍也是喪心病狂,讀書人出身,又曾有大功於東晉,得勢之後,竟天天對著一個小孩發威作福,可見被皇帝大舅庾亮氣成了失心瘋。 幸虧鐘雅、劉超、華恆等幾位大臣忠心耿耿,“臣節愈恭”,輪流伺候這位被幽禁的孩皇帝,並天天教他讀書寫字學文化。 雙方接戰,互有勝負。晉軍取得較大一點的勝利,溫嶠屬下毛寶劫取蘇峻送給祖約的萬斛糧米,並斬殺賊兵近萬,“(祖)約由是飢乏”,削弱了蘇峻這支最重要同盟軍的士氣。

不久,陶侃率水軍進至蔡洲,屯於石頭城西岸的查浦,溫嶠屯軍於沙門浦。蘇峻登上烽火樓,遠觀晉軍勢盛,始有懼色。 庾亮立功心切,派手下督護王彰進攻蘇峻,交戰大敗。慚愧之餘,庾亮把自己的節符送交陶侃請求處分。陶侃倒幽默,派人轉告說:“古人三敗,君侯始二。當今事急,不宜數爾。” 諸軍齊至石頭城後,都想馬上與蘇峻決戰,陶侃拿定主意,說:“賊眾方盛,難與爭鋒,當以歲月,智計破之。” 眾人不聽,結果真的“屢戰無功”。蘇峻軍隊身經百戰,早先在江北常和後趙的羯族軍隊拼殺,驍勇凶悍,一般的晉軍還真幹不過這支隊伍。 祖約方面,其侄祖渙被毛寶打得大敗,合肥戍也被晉軍攻占。不久,祖約諸將又暗中與後趙通謀,石聰、石堪等人指揮後趙大軍搶渡淮水,裡應外合,使得長久以來不得人心的祖約丟棄壽春老巢,逃奔歷陽。

祖約敗訊傳來,蘇峻心腹路永等人害怕大事不濟,勸蘇峻盡誅王導等大臣,清空朝堂。蘇峻一直敬重王導,不聽。 眼見己計不用,路永等人對蘇峻也起了二心。王導聽聞消息後,反而派人誘使路永歸順自己,並在十月間由路永引路,帶著兩個兒子奔逃出石頭城,跑到庾亮駐軍的白石。 雙方相持之中,數次交鋒,晉軍多敗。從石頭城逃出的朝臣都講:“蘇峻狡猾有膽略,其徒驍勇,所向無敵。”溫嶠氣得大罵:“諸君真是怯懦,怎麼反誇賊人英勇?” “及累戰不勝,(溫)嶠亦憚之。” 更要命的是,溫嶠軍隊的軍糧很快食盡,不得不向陶侃借糧。陶侃憤恨溫嶠等人輕易出兵,不答應藉糧,並想撤兵再作打算。最後,毛寶自告奮勇,前去激勸陶侃,並親自率兵燒毀蘇峻在句容等地的軍儲。陶侃定下心神,怒氣漸消,重新佈置兵力,並分糧米五萬石給溫嶠軍隊。

蘇峻的軍隊,確實是善打硬仗的士兵。這些叛軍不僅不理虧勢窮,反而連連掉轉頭主動進攻晉軍在建康周圍建立的城壘。白石壘攻不下,他們又猛攻大業壘(今丹陽附近)。陶侃本想派兵救援大業,他手下長史殷羡勸言:“我們的兵士不習步戰,如果救大業而不勝,則大勢去矣。不如急攻石頭城,則大業之圍自解。”陶侃從之。當時,吳縣、嘉興、海鹽、宣城等地戰場,官軍連連敗績,形勢一片大壞。 如果此時沒有出現一件離奇的偶然事件,晉軍不一定打勝,雙方苦戰,麻杆打狼,沒準哪天蘇峻一生氣,殺了孩皇帝和諸大臣,東晉王朝就一下子玩完掉。這一離奇事情太不可思議,就像一個蹩腳的小說家,為了偏幫理想中的正義一方,憑空給“壞人”安排了一個離奇的死亡結局——蘇峻陣亡!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東晉將領溫嶠和趙胤得知同盟軍陶侃逼近石頭城,龜縮已久的憋氣終於演化為NFDA2人之膽。他們從自己的壘中率步兵一萬多人南上列陣,想居高臨下進逼叛兵。蘇峻絲毫不懼,只率八千人出戰迎擊。對陣之時,蘇峻的兒子蘇碩與叛軍勇將匤孝兩人只率數十騎人馬,衝著趙胤的前軍就奔殺過來,竟然把晉軍打得大敗。 幾十騎打一萬多,這也是戰爭史上的奇蹟。蘇峻立馬陣中,看得高興,連飲數盞美酒,忙派人重賞那幾十個得勝還營的將士。估計是太過高估自己的身手,蘇峻對左右說:“匤孝能破賊,難道我本事不如他嗎?”言畢,他自己一人躍馬衝入溫嶠那小部分要跑未跑正在猶豫的晉軍軍陣,身後只有數騎親兵跟隨,其屬下大軍都還未緩過神來。

酒勁發作,風吹加顛簸,蘇峻搖搖晃晃,平時的英武只剩下空架子。他突陣未遂,被立陣的晉兵用長盾和長矛阻擋不得前進。見不能入陣,蘇峻掉轉馬頭,想就近趨上高坡,再掉轉馬頭借坡勢重新突陣。 晉軍陣中幾個牙門將抓住這千載難得的機會,把因醉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蘇峻當成活靶子,就近嗖嗖甩出數枝投矛,一下子把蘇峻洞穿數處,這位傳奇將軍摔下馬來,糊里糊塗結束了他傳奇的一生。幾個晉將急忙趕上前,揮刀剁下蘇峻首級,肢解屍體,並在陣前把剩下的中間一截屍體焚燒(頭顱四肢用作領功邀賞)。 “三軍皆稱萬歲”。 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叛軍一方只得眼睜睜看著主帥被本來大敗的晉軍當成一隻白切雞“料理”了。 與一般的叛亂不同,這次即使首領蘇峻被殺,叛軍仍舊人心未散。蘇峻的司馬任讓推戴蘇峻之弟蘇逸為主,繼續與晉軍抗衡。

蘇碩悲懼之下,找到庾亮父母的墳墓,剖棺焚屍。一報還一報:“我爸爸屍體被肢解焚燒,你父母屍體我也點著當柴燒。” 蘇逸一方,也只能閉城自守。蘇峻派外攻掠的諸將,聞主帥死訊,也只好紛紛回撤。雖然仍能定住軍心陣角,但蘇峻的突然死亡,叛軍銳氣已洩,只能反攻為守了。 晉朝的冠威將軍趙胤也恢復了精神,率軍猛攻龜縮於歷陽的祖約。眼見城守不住,祖約率家族及親信數百人北逃,投降昔日他哥哥祖逖的死對手後趙“天王”石勒。 石頭城內的晉朝侍中鐘雅、右衛將軍劉超等人聽聞蘇峻死訊,暗中積極活動,準備乘間帶著小皇帝逃出石頭城,投向四面集結的政府軍。謀發事泄,蘇逸派任讓去捕殺鐘、劉兩人。看見叛軍兵士手執明晃晃的兵刃,把正教自己習字的兩個忠臣綁起,粗暴地往外推搡,孩皇帝上前抱住兩人,悲哭不已,叫道:“還我侍中!還我右衛將軍!”

任讓倒乾脆,當著小孩子的面,兩刀結果了劉超和鍾雅的性命。成帝小小孩童,還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景,又悲又怕,昏死過去。 這一幕,實是叛軍最後的瘋狂。 公元329年(成帝咸和四年)3月,數路晉軍發起總攻,進擊石頭城。蘇峻死後,叛軍肝膽已喪,完全不見從前勇悍威猛的戰鬥力,很快就潰不成軍,石頭城被攻破。小皇帝被晉將救出,送回溫嶠的指揮船上。 “群臣見帝,頓首號泣請罪”。這場景現在想來很可笑,一大群老大不小的文臣武將,跪在一個八歲小孩子麵前大哭請罪,真是又壯觀又古怪。 兵敗如山倒。蘇峻之子蘇碩及韓晃等人,均在逃跑途中被晉軍斬殺,昔日的能軍強將,均成為自己人的刀下之鬼。韓晃勇將,被官軍包圍在高山之上,眾人不敢下山。 “惟(韓)晃獨出,帶兩囊箭,卻據胡床,彎弓射之,殺傷甚眾。箭盡,乃斬之。”著實英勇。可惜如此猛將,沒有在中原同胡人力戰而死,卻死於東晉漢人的自己人的內訌。

又到了秋後算賬的時刻。由於建康宮殿全在交戰中被燒毀,群臣與皇帝都在原先的建平園(禦花園之一)的小房子里處理政事。西陽王司馬羕“附賊”,罪過不小,老頭子和兩個兒子一起被五花大綁,當眾殺頭,可惜司馬皇族至今沒剩下幾個“宗室元老”,至此,如此德高望重的老王爺也被連根除掉。蘇峻的司馬任讓,卻與陶侃是多年的老朋友,陶侃“為其請死”。小皇帝雖然才八歲,又剛剛被眾人救出,但兩位忠臣被殺的情景仍歷歷在目。聽見有人為任讓求情,他對諸大臣說:“就是這個人殺掉了我的侍中和右衛將軍,不可赦免。”孩皇帝雖是孩子,卻也是皇帝。金口玉言,任讓馬上被拉出去砍了。 眾人正在論功行賞,誅殺罪人之時,有軍士氣喘吁籲地跑進來,把王導逃跑時未及帶走的象徵身份官職的節杖送了回來。陶侃掀髯,笑著說:“蘇武之節似乎與您老的東西不大一樣。” 王丞相老臉一紅,也不好回辯什麼。 王導此人,雖當時被庾氏家族壓抑了好一陣子,仍是開創東晉門閥政治的風雲人物。東晉元帝即位時之所以要他同登御床,正是說明了當時的世家大族已一反西晉朝的政治裝飾物,成為東晉司馬政權的主要依附和統治基礎。元帝死後,晉成帝給王導的親筆信,其中一直用“頓首”、“惶恐言”諸類的字眼,為歷代帝王對臣子書信中所未有。孩皇帝成帝到王導家,見王導老婆竟然下拜,行孫子見老奶奶的禮數。王導上殿,成帝也要起身示意。這完全不是皇帝對權臣的畏懼,而是出自內心的敬畏和尊寵。 士族和“仕族”本來同義,也稱世家,門閥,高門,世族。魏晉南北朝時代,門閥士族的地位越來越高,皇權對他們的依賴也越來越強。但真正使世家大族成為政治統治中不可或缺的關鍵力量,非王導一人莫屬。 想當初,王導初過江,想方設法團結吳人。身為丞相,沒事見人也枉貴屈尊說幾句“吳語”,被人譏諷也不在意,就是想拉近與當地人的距離。最令人稱道的當屬一次聚會:“王丞相至揚州,賓客數百人,並加沾接,人人有悅色,惟有臨海一客姓任及數胡人(胡僧)未洽,公因便還到任(姓客人)邊雲:君出,臨海便复無人。任(姓客人)大喜悅。因過胡人前,彈指雲:蘭奢!蘭奢!群胡並笑,四座並歡。”由此可見,王大丞相簡直就是一個高級交際花了。雖然無奈,也可見他對於團結當時諸類人等的努力和付出。 論平蘇峻之功,陶侃為侍中、太尉,封長沙郡公,郗鑒為侍中、司空,南昌縣公,溫嶠為驃騎將軍,始安郡公,卞壺及死難諸臣皆加贈官諡號。激起兵變的庾亮上書訴罪,“欲闔門投竄山海”,又假模假式全家上船,準備外出京城當老百姓,結果,當然被“優詔”攔阻,仍封為豫州刺史,出鎮蕪湖。 最後,交待一下叛逃石勒處的祖約。 老哥們儿千辛萬苦逃到後趙境內,“(石)勒薄其為人,不見者久之”。先前祖約之兄大英雄祖逖一直和石勒打仗,使這位大羯胡在河南寸步難行,勢力萎縮得厲害,估計這也是他不願見祖家人的原因。 不久,石勒的謀士程遐又進言:“天下粗定,當褒忠除奸,當初漢高祖斬丁公(以其不忠於項羽),即是此意。現在,忠於事君者莫不擢拔貴顯,背叛不臣者盡加誅夷,這正是大王您廣受擁戴的原因。祖約叛晉來投,主上您對他卻不加處理,讓臣等實為困惑。這樣的叛臣來附,竟還不時大會賓客,與宗族賓客奪人土地,鄉里為患,如此之人,留著也是禍害。” 石勒本來就自比漢高祖,又經程遐一攛掇,老羯胡殺心頓起。於是,他派人送書信給祖約,表示:“祖君遠來,一直因公事繁忙未得歡會,可邀集全家宗族子弟,來京一見。” 祖約內心忐忑,臨到覲見那天,假稱自己患重病,躲在家裡不出。發昏當不了死,石勒派程遐率大批軍士把祖約全家“請”到鄴城。 “(祖)約知禍及,大飲至醉”。到了鄴城,祖家上下一百多男丁,全被直接押送東市開斬,無一得免。 “(祖約)既至於市,抱其外孫而泣。”這麼一個人,活得窩窩囊囊,死得也不清不楚。一奶同胞,兄是萬古英雄,弟是一時鼠輩,真令人嗟嘆不已。至於祖家的婦女,全被石勒下令賜給“諸胡”為妾婢。 被殺的一百多祖家男丁中,也有祖逖幾個兒子,姓名皆不見史傳。其嫡子(正妻所生)皆死,唯獨一個庶子(妾生子)祖道重,當時僅十歲,被人救出,藏在寺廟中得活。二十多年後,石氏後趙連同羯族被冉閔整個族群消滅掉,祖道重竟能逃出生天,跑回東晉,祖逖大英雄終能保存了一支血脈。 救出祖道重的人名叫王安,是羯族人,本來一直在祖逖手下做奴僕,一直深受祖將軍厚待。與石勒在河南相持時,有一天,生性仁厚的祖逖拿出一大筆盤纏,對王安說:“石勒和你同屬一個種族,你還是去投靠他吧,我這裡也不缺你一個人。”在民族相互殘殺的年代,這一舉動實際對王安是一種深思熟慮的保護。王安歸後趙後,即是羯族“國人”,又能征戰,很快就成為軍隊中的戰將。至此,為報祖逖厚恩,王安才冒死救出祖道重,保全了祖大英雄的一滴骨血。 王敦、蘇峻、祖約的三支軍隊,本來是東晉政權實力最強的軍隊。至此,這三支生力軍皆在自己人殺自己人的內耗中煙消雲散。值得慶幸的是,當時中原地區前趙和後趙正你打我殺爭地盤,如其不然,東晉早就被胡人滅亡掉,所謂“夷狄之相攻,或為中國之利”(王夫之語),因此,風雲飄搖之際,禍起蕭牆數次,而終能安然渡過危機,實為東晉君臣的萬幸。 大英雄桓溫的抱負與遺恨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應罵名千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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