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中國歷史 華麗血時代:兩晉南北朝的另類歷史

第33章 王敦最後的下場

東晉明帝剛剛繼位三個多月,一直體虛多病的王敦也有日暮途窮之感,加強了篡位的準備步伐,“諷朝廷徵己,帝手詔徵之”。他自己不好在沒有藉口的情況下帶兵入建康,反而暗示明帝,要皇帝下詔徵召他入朝,以做到“名正言順”,然後再順水推舟,按部就班地也過把皇帝癮。 東晉明帝年輕果銳,危急時刻坦然不懼,親筆寫詔書讓王敦入京,這樣一來,反讓王敦感到有些進退兩難。 王敦想謀逆,但其宗族諸人並非一味跟隨。王導不必講,一直是以整個王氏宗族的安全為最高利益,擁戴帝室。王敦堂弟王棱屢次勸諫,被王敦派人暗殺;另一個堂弟王彬為人忠直,“諫之甚苦”,差點被殺。荊州刺史王舒也是王敦堂弟,知道王敦要起事,馬上和王導站在一起,秘勸東晉明帝加緊準備,謀討王敦。

順便一提的是,王敦移鎮姑孰,“入朝”建康之前,還聽從錢鳳之言,族滅了吳地最大的地方勢力——以周札為主的周氏。 週札時為會稽內史,“一門五侯,宗族強盛,吳士莫與之比”。錢鳳是沈充老朋友,自然要替沈氏出力。 “江東之豪,莫強沈、週”,周氏一滅,沈氏家族自然在江東就無人可比了。於是,王敦誣稱周氏一家密謀不軌,派沈充等人帶領眾兵,盡滅周氏。可嘆的是,王敦失敗後,沈充一族也被誅除殆盡,吳地土生大族至此煙消雲散。 (值得一講的是,週札的父親是周處,京劇《除三害》的主人公。周處年少時,“好馳騁田獵,不修細行,縱情肆意,州里患之”,與南山猛虎、長橋大蟒合稱為“三害”,後在陸機、陸雲兄弟勸誡下幡然自新,發奮讀書,既為能臣,又為上將,最終在與氐人作戰中英勇戰死,被西晉朝追贈為平西將軍。周處當時還有文集傳世,著《默語》三十篇、《風土記》以及《吳書》,真正的文武全才。)

大事臨發的關鍵時刻,王敦卻病勢加重。他自己無子,其兄王含的兒子王應過繼給他做兒子。於是,他矯詔拜王應為武衛將軍作為自己的副手,拜王含為驃騎大將軍。 錢鳳作為謀主,也非常焦慮,便問王敦:“脫有不諱(萬一您病重“過去”了),王應能承繼大事嗎?” 王敦倒是明白人,表示:“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為。王應年少,豈堪大事!我死之後,莫若釋兵散眾,歸身朝廷,保全門戶,上計也;退還武昌,收兵自守,貢獻不廢,中計也;及吾尚存,悉眾而下,萬一僥倖,下計也。” 錢鳳師爺淺見,為自身計較,認為“公之下計,乃上策也”,與沈充等人定謀,準備王敦一死即興兵作亂。 東晉明帝年輕英果,才兼文武,不像他老爸元帝那樣窩囊。審時度勢後,他決定先發製人,以司徒王導為大都督,並命大臣溫嶠、郗鑒等人各領兵馬,下詔討伐王敦。

王導深謀遠慮,率宗族子弟先為王敦“發哀”,造成王敦已死的假象,“眾以為(王)敦信死,咸有奮志”。看來王敦名頭確實大,如果身子骨硬朗,晉明帝、王導諸人加上一班文武諸臣還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王)敦見詔,甚怒;而病轉篤,不能自將”。晉人崇信卜筮,王敦便讓其記室參軍郭璞算上一卦。 郭璞本來就反對王敦起兵,胡亂掐指,便回答:“不成功。” 王敦懷疑郭璞一直與朝廷中溫嶠等人關係密切,聽說又是兇卦,堅信郭璞胳膊肘往外拐。他壓住怒氣,問郭璞:“你再算算我能活多久。” 郭璞想了想,說:“考慮剛才的卦象,明公起事,必禍不久;若住武昌,壽不可測。” 王敦大怒,問:“卿壽幾何?” 郭璞自知不免,答:“命盡今日日中。”

王敦立命軍士收斬郭璞。 郭璞,字景純,河東聞喜人。大文學家、大詩人、大卜筮家、大風水家。其所作《遊仙詩》意像新奇,開中國山水詩先河,文采富艷,意境深遠,詩作有“中興第一”之稱,大可摘錄一二以饗讀者: 京華遊仙窟,山木隱遁棲。朱門何足榮,未若托蓬萊。臨源挹消波,陵岡掇丹荑。靈溪可潛盤,安事登雲梯。漆園有傲吏,萊氏有逸妻。進則保龍見,退為觸藩羝。高蹈風塵外,長揖謝夷齊。 (其一) 翡翠戲蘭苕,容色更相鮮。綠蘿結高林,蒙蘢蓋一山。中有冥寂土,靜嘯撫清統。放情凌霄外,嚼蕊挹飛泉。赤松臨上游,駕鴻乘紫煙。左把浮丘袖,右拍洪崖肩。借問蜉蝣輩,寧知龜鶴年? (其三) 不僅能詩,郭璞還善作賦。其作《江賦》、《南郊賦》等,皆詞藻瑰麗,不拘一格。當然,作為中古詩人,郭璞許多詩賦作品現在已鮮為人知,但在當時是開一代風氣之先的大師級人物。

晉明帝做太子時,與郭璞、溫嶠、庾亮“皆有布衣之好”,關係非常親密,難怪王敦懷疑郭璞對自己有二心。 《晉書》之中,郭璞的大名與大煉丹家、大化學家葛洪並列一傳,而並非與一群醫士和卜士胡亂列入《藝術傳》中,由此足見他在當時的重要性。他不僅撰有卜筮大全《洞林》一書,又註釋《爾雅》、《三蒼》、、《楚辭》、《子虛賦》、《上林賦》等典籍數十萬言,誠為學問大家,才兼儒道,為一代宗師。活該倒霉,郭璞這麼一個聰明人,竟也為王大將軍臨死墊背,也正是那種“善為人謀而拙於謀己”的人物。 公元324年(晉明帝太寧二年)8月,王敦以誅溫嶠為名,讓大哥王含等率五萬多水陸精兵,一時並進,直奔建康殺來。 假使明帝司馬紹是孱弱之主,王敦可一舉成功。但這位青年皇帝有“文才武略,欽賢愛客,雅好文辭”。大戰之前,以萬乘之尊,明帝司馬紹竟能自己微服出行,帶幾個從人騎馬至姑孰,偵察王敦的兵力部署情況。

明帝穿著普通,但相貌不凡。他的母親荀氏一族是燕代一帶的人,有鮮卑血統,黃須白面。 聽兵士講營盤附近有個長著金黃鬍鬚的人四處轉悠,王敦於病床上聞聲驚坐,大叫:“此必黃須鮮卑奴來也!”忙派騎兵四出追捕。明帝見勢急,上馬馳奔而去。一路上,每有停歇,他就讓從人用冷水澆馬糞,追騎見馬糞冰涼,認為敵人偵騎已來不及追趕,就止馬當地。 “帝僅而獲免”。如果推舉皇帝級的“孤膽英雄”,東晉明帝司馬紹應該數一數二。 王含是王敦的大哥,可龍弟鼠兄,才能相差甚遠。越城一戰,明帝屬下將軍段秀(鮮卑段匹襌之弟)以千把號人大敗王含,並斬殺前鋒何康。 聽聞大哥出兵即敗,王敦大怒:“我兄,老婢耳。門戶衰,大勢去矣!”本想強撐病體,親去前線指揮。無奈病入膏肓,剛坐起身就一陣眩暈,摔倒於床上。很快,王敦就病重身死,時年五十九。

《晉書》記載,王敦死前表示要王應即位為帝,先立文武百官,然後再為他發喪。想來想去,殊不可解。王敦深知自己將亡,不可能還思前想後讓不爭氣的過繼兒子王應稱帝以招滅族之災。成王敗寇,敗者一方的“事蹟”只能由“勝利者”匯述了。 王應真是死狗扶不上牆。形勢如此嚴峻,他既不明言稱帝,給部下一個當開國功臣的“盼頭兒”,也不為王敦發喪,更不思忖攻守謀略。這個敗家子真真不知憂愁為何物,天天與手下幾個狎客縱酒淫樂。至於王敦的屍首,被這個不肖之子用席子包裹起來,外面塗了幾層厚蠟,埋在議事大廳地下。假若王大將軍死後有靈,天天躲在大青石板下面,嚴嚴實實被包裹得像個粽子,在地下靜聽逆子(應該是逆侄)在他上面大玩group sex,絲竹聲聲,肉搏陣陣,一輩子以豪爽著稱的駙馬爺、大將軍,也只能哀嘆自己命運不濟了。

晉明帝方面,又派出吳興人沈楨去誘降王敦的鐵桿死黨沈充,許以司空高官。 沈充關鍵時刻非常像條漢子。他拒絕了明帝的“好意”:“三公之位,應由望美才高的人擔當,豈是我輩能及。以此甘言厚幣誘我,不敢生受。況且大丈夫相交共事,當存始終,豈能中道變易。果真如此,世人能容我的反復之舉嗎?”言畢,沈充提兵,直奔建康,率萬餘人與王含合軍。 沈充雖有俠義之風,戰非所長。有人建議他挖掘玄武湖水倒灌建康,乘大水舟行而進,可一舉成功。沈充猶疑,不能從計。 相持之間,各地勤王兵馬紛紛趕到,尤其是臨淮內史蘇峻所率的兵眾,戰鬥力很強。沈充、錢鳳兩人一合計,覺得蘇峻等人遠道而來,兵將疲困,應該先發製人,便合兵主動進攻建康城。兩軍交戰,沈充等人還佔了先機,把東晉軍隊打得節節敗退,一直追殺到宣陽門。

叛軍正清除路障,準備一舉攻城之際,本以為遠來疲憊不能出戰的蘇峻等人忽然率眾衝出,橫擊沈充、錢鳳的攻擊兵士。 沈充等人大敗,手下兵士掉入江水中淹死的就有三千多人。未及喘息,東晉劉遐一軍又大破沈充於青溪。 最草包的當屬王含。好幾萬勁卒在手,他沒有配合沈充進攻建康,只是在一旁觀望、逡巡。得知沈充敗訊後,更是三十六計走為上,連夜燒營遁走。 王含帶著兒子逃往荊州,想投靠堂弟王舒。不料,迎接他們父子的不是熱酒美食,不是殷勤笑臉,而是冰冷的鎖鏈。六親不認的王舒把堂兄、堂侄鎖起,話也不多說一句,當眾扔入江中淹死,以“實際行動”與王敦、王含劃清了界限。 錢鳳跑到闔廬洲,也被本是同一陣營的尋陽太守周光斬殺,拿著他的腦袋到京城“詣闕自贖”。

兵敗如山倒。沈充慌不擇路,闖入昔日手下吳儒家避難。古語云:“有急莫投親舊。”吳儒一臉坏笑,把老上司沈充誘至复壁內,咣當一聲把一大塊石頭擋在暗門外。他爬到高處,自上而下笑著向從前的恩將說:“我可得三千戶侯啦!”(晉政府當時以五千戶侯懸賞斬錢鳳,以三千戶侯懸賞斬沈充。) 沈充倒也冷靜,仰頭對吳儒講:“封侯不足貪也。爾以大義存我,我宗族必厚報汝。若必殺我,汝族滅矣!” 吳儒小人,當然不信“死灰復燃”之理,一臉獰笑加冷笑,與僮僕數人矛刃俱下,把沈充活活捅死在狹窄的夾壁當中,又割下沈充的腦袋到京城領取封賞。 沈充是江東幾代大族,枝蔓繁廣,臨死之前一段話,也是有恃而言。但他自己萬萬想不到的是,替他報仇的不是沈姓親族,恰恰是他自己的長子沈勁。 王敦之亂平定,錢鳳、沈充不僅本人被殺,依王朝律令,謀逆造反至少要誅三族。沈充之子沈勁命大,竟然在鄉人的庇護下撿得一條性命,沒被東晉政府抓去砍頭。如逢王朝盛世,這種父親造反兒子得活的機率幾乎是零,但東晉偏處一隅,強敵在鄰,世道紛亂,沒過多久,逢上皇帝生日、婚慶、誕子等喜慶大赦,沈勁就又冒出市面,並果真率人把吳儒一家老小上下殺了個乾乾淨淨。吳地土豪自相魚肉,東晉政府也樂於他們窩裡鬥,加上沈勁又是子報父仇的大孝之舉,道義上也受到各方支持。沈勁不僅報得父仇,又以俠勇之名名揚四海。 “(沈)勁少有節操,哀父死於非義,志欲立勳以雪先恥”,他自告奮勇過江抵禦北虜,屢次與慕容燕國兵將爭戰,東晉穆帝昇平三年(359),沈勁以五百兵士堅守許昌,抵禦慕容恪。不久,兵敗城潰,沈勁不屈而死,被東晉朝廷追贈為“東陽太守”。 如此,青史之中,父親沈充附於“逆臣”王敦傳後,兒子沈勁赫然列於“忠義傳”中,可見血統之論,誠無真憑。 至於王敦,蓋棺論定,封建史家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功績: “王敦歷官中朝,威名素著,作牧淮海,望實逾隆,弼成王度,光傳中興,卜世延百二之期,論都創三分之業,此功固不細也。” 筆者以現代人的眼光,覺得王敦也不失為一剛烈大丈夫,敢愛敢恨,敢作敢當,而且他起事之因也是由於王氏家族成員受排擠,並非完全出於個人野心。刁協、劉隗小人煽風點火,錢鳳、沈充激成禍難,嘆只嘆時兮命兮,不佑英雄。身死之後,英名一世的王大將軍還被東晉政府刨出屍首,死都死了,還被扶跪著,斬去頭顱。 王敦死後,親兄王含、繼子王應被殺,但瑯琊王氏並未被牽連,反而因討伐王敦有功而有多人加官晉爵。王導以司徒進位太保,王舒遷湘州刺史,王導堂弟王彬為度支尚書,王氏一大家子多人位進不衰,仍舊是東晉世家豪族的翹楚。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平定王敦之亂後,晉明帝司馬紹不久即病死,年僅二十七歲。雖然只當了三年左右的皇帝,史臣對他還是有很高的評價:“帝聰明有機斷,尤精物理。於時兵凶歲饑,死疫過半,虛弊既甚,事極堅虞。屬王敦挾震主之威,將移神器。帝騎驅遵養,以弱制強,潛謀獨斷,廊清大昆。改授荊、湘等四州,以分上流之勢。撥亂反正,強本弱枝。雖享國日淺,而規模弘遠矣。” 皇太子司馬衍即位,年僅五歲,是為東晉成帝。 孩皇帝即位,明帝皇后庾氏以皇太后身份臨朝稱制,雖然明帝遺詔太保王導錄尚書事,與中書令庾亮一同輔政,但真正的權力都集中在庾亮一人手裡——當朝皇太后庾氏是他親姐,孩皇帝司馬衍是他外甥。 庾亮,字元規,出身世族,大名鼎鼎。此人“美姿容,善談論,性好《莊》、《老》”,是魏晉風度中的一個楷模人物,中常常提及此人。但在政治上,庾亮是個十足剛愎自用、心胸狹窄的庸才。 明帝病重時,其舅虞胤為右衛將軍,與左衛將軍南頓王司馬宗同掌禁衛軍權。由於這兩人私人關係也不錯,惹起庾亮的猜忌與不滿。王導出於公心,與庾亮一起曾向明帝提醒,怕司馬宗會與虞胤在明帝死後擁立司馬宗的哥哥西陽王司馬羕為帝。明帝不信,反而更加信任虞胤、司馬宗。 司馬宗、司馬羕兄弟是汝南王司馬亮的兒子(汝南王是“八王之亂”中第一個被殺的老王爺,他自己從未為亂,也被編入“八王”之中,確實冤得可以)。從輩份上講,司馬宗、司馬羕是明帝的叔祖輩,也都是五十歲左右的半老頭子,與元帝一系又為疏宗,應該沒什麼篡位的野心。庾亮只想著明帝死後自己外甥登基的絕對安全,十分疑忌這兩個司馬王爺。 明帝病重時,庾亮半夜想入見,被南頓王司馬宗呵止,吆喝道:“皇家宮廷大門是你們家自己的家門嗎,想進就進?”庾亮為此,更是對司馬宗恨之入骨。 明帝彌留之際,庾亮聲淚俱下,指稱司馬宗、司馬羕與虞胤三人有逆謀,希望明帝馬上“處理”他們。明帝不納,反而讓人把時任太宰的司馬羕、太保王導、尚書令卞壺、車騎將軍郗鑒、丹陽尹溫嶠以及庾亮等人叫在一起,共受遺詔輔政。 雖然如此,明帝死後,庾太后稱制,孩皇帝衝幼,大權自然集於庾亮一人手中。王導主持朝政時,寬和馭下,深得眾心;庾亮掌權,苛刻任法,頗失人心。同時,他對擁軍在外的陶侃、祖約、蘇峻等人深加猜忌,整日盤算如何提防這三個人。 陶侃時為荊州刺史,擁有荊、湘、雍、梁四州之眾。祖約任豫州刺史,統管其兄祖逖北伐後佔領的大片地盤。這兩個人見明帝遺詔中褒進大臣名單裡沒有自己,都懷疑是庾亮從中作鬼,刪除了他們兩人的名字。此外,歷陽內史蘇峻,在平討沈充、錢鳳過程中居功甚大,手中又擁強兵數万,也存驕盈之心。 為了防備這三個外臣,庾亮派和自己關係不錯的老友溫嶠任江州刺史,鎮武昌,任王舒為會稽內史,以為聲援。同時,他又派人大修石頭城,以防萬一。 母后臨朝,皇帝衝幼,外戚專政,如此,禍亂之萌,已見端倪。 成帝咸和元年(326)十一月,庾亮執政才半年多,就藉口南頓王司馬宗謀反,派禁兵去上門逮捕。司馬宗老王爺性格固執,拒戰反抗,被殺。其兄西陽王司馬羕也被降封為縣王,已被封為虛官大宗正的前右衛將軍虞胤也被貶為桂陽太守外任。庾亮此舉,一點不是出自公心,大失天下之望,都認為他是剪除宗室,鞏固自己的威權。 司馬宗、司馬羕兄弟一直與蘇峻關係很好。事發後,司馬宗手下有個親信跑到蘇峻處匿藏,庾亮派人去抓捕,蘇峻隱匿不交,惹得這位皇上大舅更是惡從心起。 六歲的晉成帝對外面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有一天,學習功課完畢,忽然想起了什麼,便問庾亮,“從前常常在殿中看見的那位白頭髮老爺子去哪裡了?”司馬羕、司馬宗兩個王爺,對成帝來講是曾叔祖輩,宗室元老,都在朝會大殿上專門設有床位(坐床,以示尊寵)。 庾亮告訴外甥:“那個人謀反,已經被殺掉了。” 小皇帝一聽,哭了。平日里司馬宗對他很好,常常抱著他在宮內游玩,白頭白須的慈祥相貌,更使小孩子覺得親切。 “舅舅你說別人做賊,便殺之,如果別人說舅舅你做賊,又當如何?”小孩子抽泣著說。 庾亮聞言大懼,色為之變,也不知如何回答這位六歲小皇帝的問話。 庾太后很生氣,用牙尺敲打成帝的腦袋,怒斥:“小孩子怎麼說這種話?”顯然是看見哥哥被兒子說得一臉驚惶,心中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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