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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仇恨的辯護士

人所共知,德國的反猶太主義在納粹黨出現之前就早已存在。如同在其他歐洲國家一樣,反猶太主義的漫長而臭名昭著的歷史,可追溯到中世紀初期。把自己的思想淵源同中世紀的天主教和宗教法庭聯繫在一起的新教徒讀者會驚奇地發現,在德國第一個有影響而激烈地反對猶太人的是馬丁·路德。他解決德國的“猶太人問題”的辦法很簡單:把他們趕出德國。他寫道:“城市和鄉村都受到他們的影響,……他們是個沉重的負擔,就像是一種瘟疫、災禍……。”對於那些拒絕離去的猶太人,他建議,“讓年輕力壯的男女猶太人拿起連枷、斧頭、鋤頭……,迫使他們靠汗水糊口,就像壓在亞當的子孫們的肩上的重擔一樣。”他進一步提議,“把他們的教堂和學校付之一炬。……把他們的房屋夷為平地。……讓他們象吉普賽人一樣住在牛棚馬厩裡,……生活於痛苦和牢籠之中。”

強烈的德意志民族主義,再加上那種認為一個優等種族注定要統治世界的理論,則是過了相當長的時間以後才出現的。實際上,它第一次形成理論是在哲學家費希特1807年的《對德意志人的演講集》中。說來十分奇怪,最早從人類學的角度為北歐日耳曼民族的優越性進行辯護的,不是德國人,而是一個法國的貴族約瑟夫·德·戈賓諾伯爵。他的著作長達4卷,於1853至1855年出版(第1卷於1915年譯成英文,書名為《人類種族之不平等》)。戈賓諾對民族主義毫無興趣。他主要關心的是反對由於法國革命而深入人心的民主概念,為貴族統治的優點進行辯護。他把一大堆人類學的事實和迷信說法混為一體,提出了一個種族等級論,其中北歐日耳曼人(高身材、黃頭髮、白皮膚、藍眼睛)為最上等,黑人為最劣等。

戈賓諾的觀點極大地鼓舞了作曲家理查·瓦格納和瓦格納的女婿豪斯頓·錢伯林。錢伯林原為英國人,但後在德國定居,為日益高漲的德意志人的命運感到鼓舞。 1899年,他出版了《十九世紀的基礎》一書,成為關於北歐日耳曼人神話般的歷史的第3部巨著,對德國人的思想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實質上,錢伯林是把戈賓諾的北歐日耳曼人優越論與德國的愛國大義和強烈的反猶太主義結合了起來。 德國種族主義史上第三個顯赫人物,是訓練有素的人類學家耶拿大學教授漢斯·君特。整個納粹統治時期,他是納粹在種族問題上的最高權威。當然,如果認為像君特或諸如路德維希·沃爾特曼和路德維希·舍曼之流的種族主義人類學者應對納粹的反猶太罪行負責,那將是愚蠢的。反猶太主義在德國人的文化偏執狂中根深蒂固。不過,象君特這樣的人所寫的書,明顯地證明了科學會輕而易舉地被強烈的感情偏見所歪曲,而科學家之所以產生這種偏見,並不是由於他研究的題目,而是由於他周圍的各種文化勢力。

君特承認德國是多種族的國家,但他認為純北歐日耳曼人所佔的比例比任何其他民族都大。他在他的著作中用了大量篇幅來解釋北歐日爾曼人如何不同於劣等種族的人。例如,他們愛清潔。據君特說,肥皂和髮刷都是北歐日耳曼人發明的。他們愛好運動(1936年在德國舉行的奧林匹克運動會上,當一些黑人得獎時,希特勒十分生氣,拒絕和他們握手)。他們喜歡藍色和淡綠色。北歐日耳曼女人長雀斑更顯得好看,君特認為這是北歐日耳曼人的一個特徵。但是歌唱“深棕色的少女”則大受譴責,因為皮膚黝黑的少女不是北歐日耳曼人。北歐日耳曼人的婦女端莊賢淑。她們在乘坐電車時,總是併攏雙腿,這和其他種族的婦女不同。如華萊士·德爾在《希特勒統治下的人民》一書(上面的例子就是從這本書中引來的)中寫的:“君特博士……在這個問題(坐電車)上顯然花費了不少時間。”

根據君特教授的說法,凡是種族混合體均屬劣等。德國的希望就在於避免出現這種混合體,並提高北歐日耳曼血統的純潔性。不幸的是,正是北歐日耳曼人的美德造成了他們的衰落。例如,他們非常英勇,因此很可能去當兵而成為炮灰。他們敢於冒險,因此便移居他鄉。他們注重貞操,因此晚婚節育。他們天真無邪,便容易上當,與具有“魔力”的外族女人結婚。 在希特勒的統治下,日益抬頭的反猶太主義達到了頂峰,這當然是由納粹黨的宣傳機器竭力鼓動,並由君特和讓他一些人類學家提供了“科學”根據的。一個民族如此冷酷無情地、有計劃地消滅另一民族,這在歷史上是空前的。這裡只須簡略地重述一下現在已盡人皆知的惡夢般的恐怖史實。他們建立了一套等級制度,人們地位的高低取決於猶太血液的多少;嚴厲而復雜的法律,決定誰能與誰結婚。猶太人和雅利安人之間發生兩性關係,要受到監禁懲罰。法律甚至保護妓女不受猶太主顧的“種族法污”。只有猶太人和雅利安人之間的商業接觸還未被視為“種族恥辱”。跳舞和遊戲之類的交往受到阻攔。猶太人吻了雅利安姑娘,即使是姑娘情願,也要坐牢。有一次,法院在審理這樣的案件時宣布,“猶太人吻雅利安姑娘,不僅僅是侮辱了姑娘本人,而且也是侮辱了整個德意志民族。”

舉世皆知,最後,猶太人進行職業和經商活動的權利也被剝奪,財產被沒收,公民身份被取消。在仇恨達到歇斯底里的頂點時,便出現了集中營、毒氣室和震驚世人的虐待狂醫學試驗。 在這種瘋狂行為不斷加尉的情況下,德國的偽人類學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赫爾曼·高克在他1934年出版的《種族研究的新因素》一書中寫道,“非北歐日耳曼人處於北歐日耳曼人和類人猿之間。”再舉一個典型的“科學”事實,尤利烏斯·斯特雷徹在1935年的一次講演中說:“猶太人與北歐日耳曼人的血液構成完全不同。至今人們還不敢承認這個已由顯微鏡觀察證實的事實。”人們當會記得,斯特雷徹主編的《前鋒》是一份專門刊載關於猶太人的淫猥故事的黃色刊物,粗野、下流,鼓吹仇恨。

希特勒所使用的“雅利安”一詞,最後失去了一切合理的含義。例如,日本人在成為盟友後,也被宣佈為雅利安人。有一個納粹記者恰好有一位祖母是美國印第安人中的蘇人,1938年,經過若干人類學審議,新聞協會規定印第安人中的蘇人是正式的雅利安人!但沒有查到有關其他印第安部落的規定。 關於納粹的神話,最突出的文字解釋當然是希特勒的。其次使是由納粹主義頭號哲學家阿爾弗雷德·羅森堡為受過教育的德國人寫的長達700頁的著作《二十世紀的神話》。這本書可謂集十足狂人神經錯亂特徵之大全。正統的人類學和歷史學被一筆勾銷。所謂“神話”,就是德國北歐日耳曼人所自認的種族純潔,並命定要統治世界。一切好的東西都貼上“雅利安”的標籤。一切壞的東西都來源於猶太人、天主教徒、俄國人和正統的新教徒。甚至基督也是一個雅利安人,不過他的觀點很快就被猶太人的影響所敗壞。這本書毫無價值,問世後並未受到德國著名學者的重視。他們小看了這本書,沒有想到它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沒有一個國家能免除種族主義的毒害,美國也不例外。我們最大的罪愆,當然是對待我國有色民族的態度,這個罪想與種族問題上的偽科學是分不開的。甚至在北方各州,今天一般的白人也許還認為黑人的天賦略低。在南方,則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這一點。根據現代人類學的觀點,這和認為地球是扁平的觀點同樣幼稚,只不過有一個重要的區別,那就是這種觀點會造成無窮無盡的災難。如果黑人的環境與白人一樣,他們同樣會作出有創造性的、具有才智的成就。已經有人進行了成百上千次認真的有控制的研究,以便找出這兩個種族之間在遺傳學上的差別,來證實其中一個高於另一個,但都失敗了。喬治·蕭伯納恰當地概括了美國的情景,他在《人與超人》中寫道,“……目中無人的美國人……迫使黑人給他們擦皮靴,於是,便以黑人與皮靴一樣只為理由、證明他們是低劣的。”

在美國早期的歷史上,當種族觀念達到登峰造極之時,曾有許多書籍和小冊子證明黑人低劣。然而很難找到一本是由一個專業的人類學家寫的書。其中大部分都帶有宗教性質,主要是以《聖經》為根據。內容五花八門,但這些拙劣著作的基本主題都是:上帝創造了不同的種族,他不想讓他們通婚,黑人是注定做奴僕的一個種族。這個觀點遍及整個南方。約翰·卡爾霍恩有一次宣稱:“讓我看看哪個黑鬼能解決一個歐幾里得幾何的問題或者分析一個希臘語的動詞,我就承認他是個人。” 在今天,看來任何有知識的人都不會再認為黑人是低等種族了,但是,甚至到本世紀初,這種看法在南方仍相當普遍。 1867年,巴克納·佩恩牧師用“艾利爾”的筆名,出版了一本小冊子(後來擴寫為一部較大的著作),書名為《黑人在人種學上的地位》。佩恩的結論是,黑人是一種沒有靈魂的動物。而聖路易斯的一位居民查爾斯·卡羅爾則更給這個瘋狂理論制定了明確的公式。他寫的兩本有關這個問題的書——《黑人是野獸》(1900年)和《引誘夏娃的撒旦》(1902年),創了種族文學的記錄,恐怕以後再也沒人能超過他了。

卡羅爾認為,黑人是作為一種較高級的類人猿,與動物一同被創造出來的,目的是充當亞當及其後裔的僕人,在伊甸園裡做體力勞動。他們和其他哺乳動物一樣,有腦子但沒有靈魂。引誘夏娃的撒旦,實際上就是一個黑人女僕。該隱從哪裡娶到妻子這個古老的問題,獲得了巧妙的解決。原來,該隱娶了一個黑人,在歷史上開創了人獸混合這個滔天大罪的先例。除白人以外,所有的種族都是亞當世族與黑人動物的混血種。 這些混血後代有靈魂嗎?卡羅爾甚至認為這也不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他宣稱,他們沒有靈魂。他寫道:“人類不能由黑人這種沒有靈魂的生物來傳宗接代。因此,所有的混血兒都沒有靈魂。”黑人和白人的混血兒所取得的輝煌的學術成就以難不倒卡羅爾:他說,“僅憑小仲馬有一個好腦子這個事實,決不能證明他有靈魂。”

如果說紅種人、黃種人、棕種人和一切黃種或棕種人後裔都沒有靈魂的話,那麼為什麼還要費力氣派傳教士向他們傳播福音呢?象許多怪誕的學者一樣,卡羅爾出人意外地維持了自己論點的一致性,他爭辯道:上帝從未想過把福音傳播給這些混血種。這樣做不過表明現代的教會已變得多麼的罪惡深重、腐敗墮落和“黑人化”。自從亞當和夏娃墮落以來,人類的幾乎所有罪惡的根源,都是由於沒有承認除了純種的白色的亞當後裔以外一切民族都具有獸性。 卡羅爾引用了傑出的人類學家的說法。他復制了腦子的重量表等等,企圖為自己的觀點提供“科學”證明。在他的前一本書中,有10幅惡意誣衊黑人的諷刺畫,拿它們與耶穌、聖母瑪利亞以及男女白種人的畫像相對比。卡羅爾毫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偏見”。他僅僅是一個恭順地“為上帝工作的人”,進行著“將黑人從現在在人類大家庭中所處的反常地位上趕走,使之回到猿類中應有的地位。”他把反對他的人說成是“渺小的、心胸狹隘的頑固分於”,對《聖經》和現代科學同樣一無所知。 當然,我們希望,今日的南方再沒有人相信黑人沒有靈魂的說法。但是在一些宗教性的文章中,仍在利用卡羅爾在人類學方面的許多論據來證明黑人低劣。最常見的一個論據是,黑人的腦子平均起來比白人的略小。但是,白人的腦子比愛斯基摩人、波利尼西亞人、美洲印第安人和日本人的腦於都略小,更不要說與非洲的卡菲爾和阿馬利薩這兩個部落的人的腦子相比了。甚至連尼安德特人的腦子也比現代白人的腦子大。 當然,就人類的智能而言,這種形體方面的人類學變異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但是數量驚人的所謂科學著作,常被人信以為真,那裡盡是這一類的廢話。例如,一個顱骨寬大的法國人類學家保羅·布羅卡,在1871年寫了5卷書,證明頭顱越寬大,腦子就越好,而法國人的頭顱是特別寬大的。 在無知的白人中廣泛流傳著一種民間信仰,據說有色人種比別的種族在構造上更接近了猴子,這是毫無根據的。每一個種族都有某些類似於猿的特徵,人們往往容易對到別的種族的這種特徵,而不容易看到自己種族的這種特徵。黑人嘴唇厚、捲髮、身上的毛少,這些都表明,他們比高加索人距離類人猿更遠。類人猿就是薄嘴唇、直發、身上毛多。 有一本書著重講白人長得家黑猩猩。當它於1924年首次問世時,曾在英、美兩國風靡一時。這本書的書名是《我們中間的蒙古人》。作者是一位內科醫生,名叫弗朗西斯·克魯克香克。 1931年出版的最後一版,共有539頁,並附有許多有趣的照片。克魯克香克爭辯說,人類種族主要分為三支;白人、東方人、黑人。白種人拉近於黑猩猩,東方人接近於猩猩,黑人接近於大猩猩。由於各種族間的繁殖,偶然出現了隔代遺傳的返祖現象。蒙古人的白痴顯現出“猩猩”祖先的特徵。畸形小頭的人和精神分裂症患者是“黑猩猩”血緣的返祖現象。黑人的呆痴,則是“大猩猩”特徵的重新顯現。不消說,這些都是再純不過的偽科學了。 在美國,最能迷惑人的種族主義作家,無疑要數兩位律師——麥迪遜·格蘭特和洛斯羅普·斯托達德。他們的著作比別人的更接近於納粹人類學家的作品。二人都接受了北歐日耳曼人優越的神話。他們警告說,與外族混合將使北歐日耳曼人的血統退化。值得注意的是,在君特的一本書中,把格蘭特和斯托達德的照片同戈賓諾和錢伯林的照片並列,作為北歐日耳曼人優越論的四大辯護士。格蘭特的像是一座青銅半身塑像的照片,也許這是為了掩蓋他皮膚是黑色(他並非北歐日耳曼人)這一事實。 格蘭特死於1937年,生前是一位紐約的律師、業餘動物學家、美國自然博物館理事。他的兩本有關種族問題的主要著作是1916年的《偉大種族之沒落》和1933年的《一個大陸的征服》。兩書都由著名的生物學家亨利·奧斯本作序。這對於讚揚奧斯本的人來說,總是一件尷尬事。 最足以說明格蘭特這兩本書特色的是這樣的說法:即這兩本書是對刻在自由女神像碑座上那幾行詩句的最有力的抨擊。這幾行詩句是: 交給我吧!把你們那些筋疲力盡、一貧如洗, 困居在一起的渴望自由的人們, 你們擁擠的海岸傾倒出來的可憐的廢物, 交給我吧!把這些無家可歸,顛沛流離的人們。 格蘭特認為,美國最早的居民是純血統的北歐日耳曼新教徒(艾里斯,赫德利卡在1925年發表的論文《古老的美洲人》中曾對此說提出疑問)。格蘭特接著說:不幸的是,這個本來能使美洲發展到頂峰的優秀種族,很快就被潮湧般移來的“異族”所“敗壞”。結果我們變成了一個混合的民族,就像羅馬帝國衰亡前存在的那種“種族混亂”一樣。幸運的是我們還有百分之七十的北歐日耳曼人和百分之八十的新教徒。格蘭特寫道:只要我們能夠制止這種“異族侵略”,我們仍然可以朝氣蓬勃地成長,並實現我們的命運。 格蘭特認為,一切種族間的繁殖都是壞事。他說,“必須牢記,作為高等種族特點的特化現象,相對來講是最近的發展,是相當不穩定的,而且一旦與一般的或原始的特點混合起來,就會趨向於消失。不管我們是否願意承認,兩個種族混合的結果,從長遠看,會使一個種族倒退到更原始、更一般、更低等的類型。白人和黑人的混血兒是黑人;白人和印度人的混血兒是印度人,三個歐洲種族中的任何一個與猶太人的混血兒是猶太人。” 上述說法當然絲毫沒有科學根據。它們屬於民間信仰,完全是一種神話,就像下面這種迷信一樣:一對白人夫婦,如果其中一個有一點黑人血統的話,他們就會生出一個“黑孩子”來。 黑人處於種族等級中最低的一等,這在格蘭特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他寫道:“……確實有證據表明,有色人種的知識和能力與他們的白人血統的成份完全成正比。……”甚至那些“流著”足夠的白人血液的黑白混血兒,仍具“理智和感情上的特點”,這些特點“也許會不知不覺地使他們退回到他們的黑人祖先那裡,也可能以同樣的方式使他們成為白種人”。 格蘭特說,“南方人懂得如何恩威並施地對待黑人;而只要黑人保持與白人的正當關係,人們也會喜歡他們呆在南方。……”格蘭特解決“黑人問題”的辦法是,各州制定嚴格的法律,,禁止互相通婚(順便說一下,現在已有3O個州制定了這種法律,其中有許多還禁止白人與蒙古種人結婚),盡一切可能防止社會融合;最後,教給黑人節制生育,讓他們不冉繁殖得I如此之快。 另一位美國律師洛斯羅普·斯托達德(曾獲哈佛大學哲學博士學位)的觀點與格蘭特大部分相同。他最著名的著作《潮湧般發展的有色人種》於1902年由斯克里布納公司出版。正如書名所表明的,有色人種(黑、黃、棕、紅)就像巨大的浪潮不斷上漲一樣,簡直要把優秀的白種人吞沒。斯托達德寫道,白種人就像克努特國王一樣,“坐在漲潮的沙灘上,命令浪潮停息。如果他能濕著鞋跑掉,就算是幸運。” 根據斯托達德的說法,種族就是一種文化的“靈魂”。文明僅僅是軀體。他說:“如果喪失了靈魂,軀體也就衰亡了。……”是什麼促使種族的靈魂喪失呢?是雜交繁殖。所有的種族混合都是壞事,特別是劣等種族捲入的話就更壞。斯托達德爭論道:種族愈原始,其基因愈佔優勢。 “這就是與黑人通婚毫無例外都會招致致命後果的原因。” 他繼續寫道:“如果則在的趨勢不改變,我們白人最終都將遭到厄運。……而那將意味著,顯然被賦予最偉大創造力的種族,在過去已取得很大成就、而將來也最有前途的種族,就會消亡。隨之而被帶入墳墓的,是人類最崇高的希望賴以實現的那些潛在的力量。幾百萬年來人類的進化就會付之東流,地球上最高級的生物——人類,就會永遠實現不了天賦的命運。” 那些自認為本種族比一切其他種族優越的人們,在寫文章時競如此頻繁地使用“命運”一詞,實在是令人驚訝。斯托達德爭辯道,如果美國要實現自己的命運,它必須以某些方式建築“堤壩”,以便阻擋不斷上漲的有色人種的浪潮。而只有當白人具備了一種“真正的種族覺悟”,並且認識到保持優越的遺傳血統是頭等重要事情的時候,才能做到這一點。 斯托達德堅持認為:在這種新的看法中,有一個要素是基本的。 “這就是血液。這純淨的、產生天才的血液,從古至今通過準確的遺傳而流傳下來,在某種有利的環境中就會成倍增加,解決我們的各種問題,使我們的命運進入更崇高、更高尚的境界。” 1935年,斯克里布納公司出版了斯托達德就同一問題寫的另一本書《有色人種的洶湧浪潮》,“不斷上漲的浪潮”,現在已變成了一片“巨瀾——旋轉翻滾的渦流和洶湧澎湃的浪潮匯成驚濤,互相拍擊。”他雖然感到納粹的新種族理論“很難評價”,但對納粹人類學家君特的話卻很讚賞,並加以引用。 1940年,“迪尤爾、斯龍和皮爾斯出版公司”出版的斯托達德最後寫成的一本書,描述了他在美國參戰前不久德國之行的情況,書名是《走進黑暗之中》。該書雖然溫和地批評了希特勒的種族和優生綱領,但給人總的印像是,作者對希特勒的種族主義的目的,在許多方面抱有同情態度。 斯托達德當然不是什麼受到專業訓練的人類學家。他和格蘭特一樣是個律師。他們對所寫的主題僅知皮毛。這種缺乏科學根據的情況,在下面一些更為幼稚的種族主義著作的作者身上,表現得更為突出:查爾斯·古爾德的《美國:一個家族問題》(1920年);歐內斯特·考克斯的《白人的美國》(1923年);詹姆斯·塞耶斯的《白種人能繼續存在下去嗎? 》(1929年);肯塔基州列剋星頓一位家財萬貫的馬場主威廉·斯托克斯的《出生於優等種族的權利》(1917年);以及這方面的大量英國著作,如詹姆斯·柯爾的《考驗我們的時代》(1926年)等。 這些作家中沒有一個是“科學家”,這一點對我們的國家來說是件幸事。它表明,雖然我們的種族感情在普通群眾中,特別是在沒有受過教育的人們中間,是那樣地強烈和普遍,但在這樣的問題上,我們和納粹國家還是完全不同的。沒有一位有名望的人類學教授認為種族仇恨是合乎科學的,而且自從1935年以來,各主要出版社實際上已不再出版種族主義的著作。 在美國,最猛烈的反猶太主義宣傳總是來自那些不懂科學的人。這種人散佈種族謊言的一個主要來源,是著名的偽書《猶太人會議記錄》。這是一本粗製濫造、語無倫次的著作,偽稱是猶太人領袖們陰謀控制世界而召開的一系列秘密會議的記錄;實際上,它是抄襲了一本法國著作,即1865年出版的莫里斯·若利所寫的一本攻擊拿破崙三世的書。若利的書與猶太人絲毫無關。然而,儘管這一偽造行為早在1921年就已徹底暴露,但是.無論哪裡出現反猶太運動,這本書就會在哪裡繼續出現。納粹哲學家阿爾弗雷德·羅森堡於1923年出版了這本書,並精心撰寫了一篇評論。當時在美國,這本書只是在專門以反猶太人為業的人們中間傳閱。 美國人塞繆爾·羅思(紐約市的一個出版半色情書籍的出版商)的一部奇怪的著作,值得簡略地提到。這本書的書名是《猶太人必須生存》,副標題是《以色列在文明的一切領域對世界的殘害》。此書令人懷疑的特點是,它是由一個美國猶太人寫的最激烈的一本反猶著作。書的附錄的標題是《猶太人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嗎? 》作者的回答是肯定的。羅思於1934年自費出版了此書(他的書全是自費出版的)。它在美國的銷售量很小,但德國和其他國家的納粹組織予以大量翻印。羅思後來的書《對現代的窺視》(1945年),概述了一個哲學和物理學的新體系。但是,這本書十分晦澀難懂。思想很亂、校對馬虎,因而不堪卒讀。 如果讀者看到竟有人把這樣的無稽之談當成一回事,而不禁對這種愚蠢行為發笑的話,那麼就請先回想一下:在種族問題上,荒謬絕倫的迷信行為在美國是多麼廣泛!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公眾輿論曾迫使紅十字會將血庫分開,一個保存白人獻的血漿,一個保存黑人獻的血漿,雖然血漿是相同的。在南方,每一處飲水噴泉都有兩個噴頭,一個上面標有“白人用”,另一個標有“有色人用”。這成了可恥的紀念碑,象徵著荒唐的種族觀是多麼根深蒂固。 人們都記得關於好心的撒瑪利亞人的寓言,然而很少有人認識到,耶穌之所以選擇撒瑪利亞人作為受人喜愛的真正“鄰居”的典型,是因為在古代的耶路撒冷,撒瑪利亞人是被人看不起的少數民族。如果把“撒瑪利亞人”換成“黑人”,你就會開始象基督的聽眾那樣理解這個寓言的意義了。 納粹分子斯特雷徹曾有一次宣稱:“要美,要自然,要像上帝一樣。”希特勒的種族政策辦公室主任沃爾特·格羅斯博士說:“國家社會主義重新體現了神的意旨,因此是按照上帝的意旨行事的。”基督教導人們博愛和同情,而有人竟然把他的名字同種族問題上的偽科學聯繫到一起。在基督教的歷史上,褻讀神明的事,莫過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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