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普學習 金枝

第25章 殺死神王:國王在任期屆滿時被處死

金枝 詹姆斯·乔治·弗雷泽 7021 2018-03-20
在前面描述的例子中,人民允許神王或祭司掌權,直到他出現身體外形的缺陷、健康衰退,或出現某種可見的老年跡象,從而提醒人們他已經不能再繼續履行神職的時候。這類跡像出現以前,是不會將他處死的。不過有些民族似乎認為連等到最小的衰弱跡像出現都不保險,寧可在國王還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就把他殺掉。因此,他們訂一個期限,超過期限他就不能統治,期限終結時,他必須死去,期限訂得很短,可保在此期限內他不可能身體衰老。在印度南部有些地方期限訂的是十二年。據一個古代旅行家說,在基拉卡爾邦,“有一個異教徒的祈禱殿,裡面有一尊他們很尊重的偶像,每十二年為他舉行一次大會,異教徒都到那裡去,像參加歡樂的節日慶祝一樣。這個廟有不少土地,很多收入:大會是一件很大的事。這個邦有一個君王,他的統治只限於十二年,從上一次節日到下次節日。他的生活方式是這樣的,也就是說,十二年一滿,無數的人在這個節日聚在一起,花許多錢給婆羅門供飯。國王做一個木架,上面鋪掛絲織品;到這一天,在盛大儀式和樂聲中,他走到一個木桶裡沐浴,然後到偶像前祈禱,再登上木架,當著所有人的面,拿幾把非常快的刀,開始割掉自己的鼻子、耳朵、嘴唇和四肢,盡可能從他身上多割些肉下來;並很快地扔開,直到他流血過多,開始昏迷,於是他就自己割斷喉嚨。他就是這樣祭祀偶像的。任何人想在下一次的十二年里為王,並保證願作這樣的犧牲以示對此偶像的敬愛,就要在架上看著。人們就在那個地方立他為王。”

馬拉巴爾海岸[屬印度,位於印度半島的西部海岸,北起潘吉姆港,南至科摩林角。 ]的卡利卡特的國王稱為薩莫林或薩莫里。他“假充比婆羅門還高一級,只比看不見的神稍低一點;他的臣民承認他的冒充,婆羅門卻認為是荒謬可惡的,他們只把他當作一個首陀羅[婆羅門教把人分為四等種姓:婆羅門(祭司),剎帝利(武士)、吠舍(農民和工商業者)、首陀羅(無技術的勞動者)。]”。從前,每十二年任期結束的時候,薩莫林必須當眾割斷自己的喉嚨。但是在17世紀將近終結的時候,這條規矩更改如下:“在從前,這個國家要遵循許多奇怪風俗,有一些非常古怪的風俗還繼續流行。薩莫林只統治十二年,不能多於十二年,這是個古老的風俗。如果期滿前他就死了,他倒省去了一個麻煩的儀式:在專門搭起來的架子上當眾割斷自己的喉嚨。他先宴請他所有的貴族們,人數非常之多。宴會後,他辭別他的客人,走上架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地割斷他自己的喉嚨,過了一會,他的軀體就在極隆重的儀式中燒掉,貴族們再選一位新的薩莫林。這個風俗屬於宗教禮儀還是民間禮儀我不知道,不過現在是不時興了。現代的薩莫林遵從一個新的風俗:十二年終結時,在整個領土上宣布舉行盛大集會,在一廣闊的平地上給他搭起一個帳篷,擺設宴會連續慶祝十天或十二天,又是歡樂又是笑鬧,日夜放槍,到了宴會終結的時候,客人中有心捨命取得王冠的四個人,就從國王的三萬到四萬個警士中殺出一條路來,直到帳篷裡將薩莫林殺掉,誰殺了他,誰就在他的王國里繼承他的王位。公元1695年,又遇上一次這樣的大會,帳篷搭在國王的一個海港蓬納尼附近,在卡利卡特以南45英里。只有三個人願意試一試那個亡命的行動,他們持著劍和盾闖入警衛中,他們殺傷許多人之後,自己也被殺了。亡命之徒中,有一個人帶了十五六歲的侄兒。這孩子緊緊跟著叔父,當他看見叔父攻擊衛士倒下時,便穿過衛士進入帳篷,對準國王陛下的頭猛然一擊,要不是國王頭上點的一個大銅燈擋住了,這一下一定把他打發了。但是,孩子來不及再來一下就被衛士殺掉。我相信,那個薩莫林至今還統治著。當時我恰巧從海邊經過,一連兩夜或三夜都聽見槍聲。”

我是引用一個英國旅行者的敘述,他本人並沒有親眼看見他所描寫的大會,雖然他從遠處聽見了槍聲。幸好這些盛會和會上死亡人數的精確記錄都保存在卡利卡特的皇家檔案中。 19世紀後半葉,W.洛根先生查閱了這些檔案,還得到在任國王的親自幫助。從他的著作中可以得到那種悲劇和場景的準確概念,直到1743年,那種悲劇和場景還依然延續,定期舉行。 卡利卡特國王將他的王冠和生命押在戰鬥結局上的那個節日稱為“大祭禮”。每十二年一次,這時木星在巨蟹宮中運行,歷時二十八日,至馬卡蘭月第八天結束。由於節日取決於木星在天空的位置,兩節之間的時間是十二年,大致是木星環繞太陽的周期,我們可以推定這顆輝煌的行星大概(在特定意義上)是國王的命星,主管他的命運,它在天上繞行的周期正合國王在世上統治的周期。不管它究竟如何,節日儀式總是十分豪華地在蓬納尼河北岸的提魯納法伊廟裡照例奉行的。該地離現在的鐵路線很近。火車馳過時,你正好可以瞥見那座廟宇,它幾乎全隱蔽在河岸上的樹叢後面。從廟的西門伸出一條筆直的路,路面和周圍的稻田幾乎差不多高,漂亮的林蔭道覆蓋著,伸出半英里之後就到了一個急坡的高脊上,坡上至今還看得出有三四級平台輪廓的痕跡。節日那天國王就待在平台最高處。從這裡眺望,景緻很美。一片平坦的稻田,寬闊平靜的河水從田中蜿蜒而過,一眼望去,西及高高的台地,其低矮的斜坡上林木環繞,更遠處則是隆起的高茨山西部的山脈,在最遠的地方是尼爾杰里斯或蘭山山脈,與它上面青藍的天空幾乎都分不開了。

在這決定命運的時刻,國王的眼睛自然不是去看遠方的景色。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離身邊更近的景物上。因為整個平原上滿是熱熱鬧鬧的軍隊,他們的旗幟在陽光中輕快地飄動著,他們許多白色的宿營帳篷,襯著稻田的碧綠金黃,鮮明而突出。四萬戰士,或者還不止四萬,結集在那裡保護國王。平原上雖然滿是士兵,但從廟裡直到國王住處的路上卻空無一人。路的兩邊有欄柵隔著,由強壯的手臂握著的長矛自兩邊柵欄後面伸到空路上,矛尖在路中相遇,形成一道閃亮的鋼鐵穹拱。此時,一切都準備好了。國王揮動寶劍。同時,有人把一根刻有浮雕的金制長鏈條放在他身邊的大象背上。這是信號。半英里外的廟門處立即出現了騷動。幾個佩劍的武士,身上綴著花,塗上灰,從人群裡走了出來。他們剛吃過他們在世上的最後一頓飯,現在正接受朋友們最後的祝福和道別。又過一會,他們來到長矛架起的巷道裡,忽左忽右地對著持矛人砍刺,在矛刃中迴旋、轉動、扭曲,好像他們身上沒有骨頭。那都是徒勞。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有的離國王近一些,有的遠一些,都滿意地死去,倒不是為了一頂空虛的王冠,只不過是要向世上顯顯他們大無畏的精神和劍術。每逢節日的最後幾天,同樣輝煌的勇敢表演,同樣無謂的生命犧牲,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不過,也許只要能證明有些人是重榮譽勝於生命的,那麼,任何犧牲都不是完全無謂的了。

當年限已到,國王不管是自己動手也罷,假手他人也罷,終將赴死的時候,他們自然願意將這個痛苦的職責和統治的某些特權一起送給一個願意代他受罪的替身。這種權宜的辦法是馬拉巴爾的某些君主所常用的。當地的一個權威作者告訴我們,“在某些地方,所有的權力,包括行政和司法兩方面,都在一定時期內由國王交給當地人代理。這一習慣做法叫做'撒拉維提巴羅西阿姆',意即因受斬首而換得的權力……這是一項為期五年的職務,在這段時期內任職者在他管轄中具有最高的獨裁權力。五年期滿就把他的頭砍下來,在大群村民的聚會中拋向空中,當頭落下時,人人爭著接住它。誰接住了,誰就受命任職,又是一個五年。” 那些在任期屆滿必須橫死的國王,一旦有了可請別人代死的愉快想法,很自然,他們必然付之實施;因此,我們發現,這種權宜的辦法或這種辦法的痕跡在許多地方都很流行,就不足為怪了。斯堪的納維亞的傳統有一些線索表明,古代的瑞典國王只有為期九年的統治,然後他們或者被殺或者請人替死。據說瑞典國王奧恩或昂恩,一連幾天祭奠奧丁,後來神回答說,只要他每隔九年拿自己的一個兒子獻祭一回,他就可以活著。他照神的說法獻祭了九個孩子,要不是瑞典人不允許他這麼做,他還會獻祭第十個,也就是最後一個孩子。於是他就死了,葬在阿卜撒拉的一個小山上。關於奧丁被纂位或放逐的奇怪傳說是類似的保持王位條件的另一跡象。奧丁的錯誤行動激怒了另外的一些神,他們剝奪了他的職權,將他放逐,但在他的位置上立了一個替身,名叫奧勒爾,是一個狡猾的巫師,他們把王權和神權的標誌都交給了他。代理人以奧丁的名義統治了將近十年,這時原來的奧丁又回來了,將他從皇座上趕走。他退居瑞典,後來在一次圖謀復得王位的行動中終於被殺。由於神常常不過是在傳統的迷霧中放大了的人,所以我們可以推定這個北歐神話保存了紊亂的歷史片斷:即古代瑞典國王每任九年或十年,然後讓位,讓別人代他為國家而死。在阿卜撒拉每九年舉行一次的節日盛會也許就是國王或其代理人被處死的時刻。我們知道以活人為祭品是這個儀式的一部分。

據我們掌握的材料可以確定,許多古代希臘國王在位的年限只有八年,至少每當八年之期終結時,要重新舉行就任聖職的儀式,重新接受神所恩賜的新的活力。這樣可使國王能履行他的行政和宗教的職務。所以,斯巴達憲法裡有一條規定,五位民選行政長官必須選一個晴朗無月的晚上,坐下來靜察天空,每八年一次。如果見到火球或流星,他們就推定國王對神犯了罪,就暫停他的職權,等待德爾斐或奧林匹克的神諭再給他恢復。這個習俗具有一切遠古風味,甚至在斯巴達王權的最後時期也還是一項死的條文;因為到了公元前3世紀,有一個國王受到改革黨派的憎惡,被用各種捏造的罪名纂了他的王位,其中在天空見到惡兆這一條佔有突出的地位。 如果從前斯巴達人把國王任期限定為八年,我們自然會問,為什麼恰好定那麼一個時期為國王統治的期限呢?其理由也許可以從決定古希臘日曆的那些天文觀念中找到。太陰曆算時間總難和太陽曆算時間協調,這是一個長期的難題,使剛脫離野蠻狀態的人們為之絞盡了腦汁。

八年的循環是一個最短的時期,在整整八年之內,按太陽和月亮計時,總是部分地一致,只有到了八年周期的末尾,太陽曆法和太陰曆法在計時上才真正一致,例如,滿月正好是最長或最短的一天,這只有八年一次;這種遇合靠簡單的日昝就能夠觀測到,對於一種要把太陰曆和太陽曆大致(雖然不能精確地)協調起來的日曆來說,這種觀測自然首先提供了基礎。但是在古代,恰當地調整日曆是一件宗教方面的事,因為要知道求神的正當節令就得依靠它,神的恩惠是社會福利所不可缺少的。所以,毫不奇怪,國王是國家的大祭司,或者就是一尊神,他當然多半是在一個天文週期的末尾下台或死去。日月星辰高高地在它們的軌道上運行,當它們要重新來一次在天上的競走時,人們自然會想到國王也應該更新他們神性的權能,或者證明它們並未衰退,其做法就是讓位給更有精力的繼承者。我們談到過,在印度南方,國王的統治和生命隨著木星繞太陽一周而終結。另一方面,在希臘,國王的命運也是懸在八年終結時的天平的一端,只要對面的秤盤上放上一顆流星,它馬上就抬了起來,不足以與之抗衡。

不管八年周期的起源是什麼,斯巴達之外,在其他希臘地區,國王統治的正常時間也有同樣以八年為期的。如克里特島上克諾修斯國王彌諾斯,他的巨大宮殿近年才被發掘出來,據說他的任職是八年一期,每期結束時,他退到伊達山上的神洞裡去住上一個季度,在那裡與他的神父宙斯交談,對他敘述他過去幾年執掌王政的情況,並從他那裡接受教誨,作為未來年月的指導。這個傳統明明表示每當八年之末,國王的神力需要用與神靈交談來更新,並表示沒有這種更新,他就會被剝奪王位的權利。 我們可以毫不魯莽地推測,雅典人之所以必須每八年給彌諾斯送一次七個童男童女,是與另一八年周期中更新國王精力有一定的聯繫的。關於那些童男童女到達克里特後的命運,一些傳統說法各不相同,但通常的說法似乎是認為他們被關在迷宮裡,在那裡讓人身牛頭的怪物彌諾陶洛斯吃掉,或至少是終身囚禁。他們也許是在青銅製的牛像中或牛頭人的銅像中被活活烤死獻祭,以便更新國王和太陽的精力,國王就是太陽的化身。無論如何,有個泰洛斯的傳說提示了一點,就是泰洛斯是一個銅人,他把人抱在懷裡跳進火中,把他們活活烤死。據說宙斯把他送給了歐羅巴[希臘神話中腓尼基王阿革諾耳的女兒,被宙斯鍾愛,化作白牛將她劫到克里特島,後來生下了彌諾斯和拉達曼堤斯。彌諾斯後來成為克里特王。 ],或赫淮斯托斯[希臘神話中宙斯和赫拉的兒子,火與鍛冶之神。 ]把他送給彌諾斯,以保衛克里特島,他每天巡視克里特島三週。據一種說法,他是一條公牛,據另一種說法,他是太陽。他也許就是人身牛頭的怪物,剝去他神話的面貌,他不過是一個太陽的銅像,由牛頭人來代表。為了更新太陽的火,也許要給這個偶像奉獻活人作為祭品,在其空洞的軀體內烤死,或放在他斜垂的手上滾進火坑里。迦太基人奉獻犧牲給莫洛克是用後一種方式。把孩子們放在一個牛頭人身的銅像的手上,使他們從銅像手上滑進火爐裡,這時人們按著笛子和手鼓的音樂跳舞,把燒著的犧牲者的尖叫聲壓下去。克里特的傳統跟迦太基人的做法相似,表明閃米特人對日神的崇拜對於彌諾斯和牛頭人身怪物的崇拜有強大的影響。在阿格里金吞的暴君德拉里斯和他的銅牛的傳說中,我們可以見到同樣儀式在西西里的再現,在這裡迦太基人的影響很深。

在巴比倫,在有歷史記載時期國王任期實際是終身的,不過在理論上似乎只是一年,因為在每年的紮格穆克節上,國王要更新他的力量,要在巴比倫的依斯吉爾地方馬爾達克神廟裡握一下馬台達克神像的雙手。甚至在巴比倫歸亞述管轄之後,該國國王也都要每年一度使他們的王位權利合法化,即在新年節日期間到巴比倫去履行那一古代儀式。有些國王覺得這件事太麻煩,他們不去履行它,根本放棄國王的頭銜,做一個卑微一些的執政官也就滿意了。但是,看來在遠古時期,在有史記載之前,巴比倫國王或他們野蠻的祖先在一年任期之末,不僅失去他們的王冠,甚至連他們的生命也被收拾了。至少下列的證據可以說明這種結論。歷史學家貝羅瑟斯,作為巴比倫祭司,非常了解情況,據他說,巴比倫逐年慶賀一個叫做撒卡亞的節日。節日從勞斯月(the month Lous)的第十六天開始,為期五天,五天中主僕易位,僕人下令,主人服從他們。一個判了死刑的罪犯穿起皇袍,坐上王位,可以發布任何他喜歡發布的命令,吃、喝、玩,與王妃同居。但五天一滿就剝去他的皇袍,挨鞭子,被吊死或刺死。在他短期的任職中,他的稱號是佐格尼斯。也許這個風俗不過是過節的人們在歡樂的節日拿不幸的犯人開開心。不過假王可以享樂王妃這一點肯定是不適用於這種解釋的。東方獨裁者的后宮是禁地,由此我們完全可以肯定,除非有極重大的原因,獨裁者決不會讓人侵占后宮,更不用說讓一個死囚了。這個原因恐怕就是死刑犯人將要替國王而死,為了完全代替,他需要在他短暫的統治中享有充分的王權。這是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在身體衰弱的任何跡像出現時,或在期限終結時,國王必須受死,這條規定國王遲早是要設法取消或修改的。我們談到過,在埃塞俄比亞、蘇德拉和埃俄,有見識的君主都大膽地撇開這條規矩。我們還談到在卡利卡特,每十二年末殺死國王的老規矩,改為在十二年末允許任何人襲擊國王,如果殺掉國王,就可取而代之,不過,國王在這時注意讓衛士環立四周,這種許諾不過是徒具形式而已。另外一個修改嚴峻舊法的方式則見於方才描寫的巴比倫習俗中。處死國王的時候要到了(在巴比倫約是一年統治之末),他就離職數日,這期間由臨時國王統治,並替他受罪。起初,臨時國王可能是一個無罪的人,可能是國王自己家族中的一員:但隨著文明的進展,一個無辜的人作犧牲總是違反公眾情緒的,因此就把短期的最後導致死亡的統治活動交給了死囚。往後我們還會見到死囚代替將死之神的其他例證。我們絕不要忘記,正如西努克國王的情況所表明的,國王是以一位尊神或半神的身份被殺的,他的死亡和復活是使神靈生命永垂不朽的唯一辦法,人們認為這是拯救人民拯救世界所必需的。

一年統治期滿時殺掉國王的做法,在叫做馬卡希提的節日里還保存著遺跡。在一年的最後一個月裡,夏威夷島上總要慶祝這個節日。大約100年以前,一位俄羅斯航海家[指1815~1818年進行環球航行的俄國水兵奧芬斗科採布]描述這個風俗如下:“土人的馬卡希提節和我們的聖誕節倒不無相近的地方。它持續整整一個月之久,這期間,人們尋歡作樂,跳舞、演戲,各種假斗等。國王不管在哪裡都要給這個節日揭幕。這時,國王陛下穿戴著最漂亮的袍子和頭盔,在小船裡沿岸劃行,有時後面跟著許多臣民。他登舟很早,必須在日出前巡游完畢。最強壯、最精悍的戰士在他登陸時接待他。這位戰士沿岸看視著小木船;國王一上岸脫下袍子,他就把他的矛向國王投去,相距大約三十步,國王必須用手接住矛,否則就被矛刺傷: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接住矛後,尖端朝下用胳膊夾著帶到廟(土名“希佛”)裡去。他一進廟,集合好的人群就開始假鬥,一時矛頭如雲,連人都看不清了。這些矛頭都是特製的鈍矛頭。哈馬米亞(國王)常勸告人們廢除這種可笑的儀式,而且每年儀式中他的生命都有危險。但是他提出的建議並無效果。他只能永遠回答說島上任何人投給他的矛他都能接住。在馬卡希提節中,全國所有的處分都廢止;凡在該地開始過節的人一個都不許離去,不管有多麼重要的事。”

通常一年統治的定期滿了就處死國王,並非顯得很不可能。我們知道直到今天還有一個王國,在這個王國里國王的統治和生命限定只有一天。在古剛果王國的恩戈約地區,照規定戴上王冠的酋長總是在戴上王冠后的當晚被殺。繼承權屬於姆蘇朗哥的酋長;但他並不行使這個權力,王位也是空的。對此,我們毋須奇怪。 “誰也不願為了在恩哥約王位上享受幾小時的榮華而丟掉性命。”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