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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建築者——威廉·福克納

知道點世界文學 邱立坤 3921 2018-03-20
人生如癡人說夢,充滿著喧嘩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 ——莎士比亞《麥克白》 我相信人類不僅能延續,而且能戰勝一切而永存。人類不朽不是因為在萬物中唯有他能永遠發言,而是因為他有靈魂,有同情心、有犧牲和忍耐精神。詩人和作家的責任就是把這些寫出來。詩人和作家的特權就是去鼓舞人的鬥志,使人記住過去曾經有過的光榮——人類曾有過的勇氣、榮譽、希望、自尊、同情、憐憫與犧牲精神——以達到永恆。詩人的聲音不應只是人類的記錄,而應是使人類永存並得到勝利的支柱和棟樑。 ——福克納1949年諾貝爾文學獎領獎演說 福克納在寫的時候,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這部他最重要的小說的誕生也沒有使他一夜成名,但是,他的影響卻在逐步增長。他1949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死後的影響越來越大。人們談論意識流小說,就不能不談他的,談論福克納虛構的著名的“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就無法迴避。

威廉·福克納(1897—1962年)是美國現代最重要的小說家之一。他出生在南方一個沒落的莊園主家庭。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他參加過加拿大皇家空軍。復員後,上了一年大學,以後做過各種工作,同時業餘從事寫作。他最早的兩本小說是當時流行的文學潮流影響下的作品,本身沒有太多的特點。從第三部小說《沙多里斯》(1929年)開始,才形成自己獨特的題材與風格,即不斷寫“家鄉的那塊郵票般大小的地方”,即他所虛構的位於密西西比州北部的約克納帕塔法縣,這個縣的中心是杰弗生鎮。福克納後來的作品,除了少數幾部之外,都以這個縣和杰弗生鎮為背景。福克納的這套“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由15部長篇和幾十個短篇小說組成。書中的主線是若干個家族的興衰榮辱。這裡有康普生等莊園主世家,有斯諾普斯這樣的暴發戶,有本德崙這樣的窮白人農戶。另外,還有各式各樣的黑人、印第安人以及白人商人、牧師、律師、醫生、軍人、婦女等等。據統計,福克納筆下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共有600個,其中較為飽滿完整的有100多個。這些長、短篇小說本身是獨立的,但彼此又多少有些銜接、聯帶關係。主要人物也在各書中穿插出現。在這套“世系”中,福克納對兩百年來美國的南方社會作了寫照。南方社會的變遷,各階級、階層人物社會地位的浮沉升降,各種類型人物精神面貌的變化,都可以從福克納筆下見到映影——當然,不一定是十分客觀的映影。

(1929年)是福克納第一部成熟的作品,也是福克納花心血最多,自己也最喜愛的一部作品。書名出自莎士比亞悲劇《麥克白》第五幕第五場麥克白的有名台詞:“人生如癡人說夢,充滿著喧嘩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 故事發生在杰弗生鎮上的康普一家。這個家庭曾經顯赫一時,黑奴成群,如今已經沒落,只剩下一幢破敗的宅子,黑傭人也只剩下老婦人迪爾西和她的外孫勒斯特。康普生先生是1912年去世的。他在世時算是一個律師,但從不見他接洽業務。整天醉醺醺,發一些憤世嫉俗的空論,把悲觀失望的情緒傳染給大兒子昆丁。康普生太太冷漠自私,無病呻吟,拖累和折磨全家人。這個家庭沒有絲毫的溫暖。女兒凱蒂可說是全書的中心,雖然沒有單為她開闢一章,但書中一切人物的所作所為都與她有關。物極必反,從古板高傲、循規蹈矩的家庭中,出現了她這個放蕩的女子。她行為不檢點,先和一個暴發戶子弟私通,後來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體面人家,但是,真相揭穿後,夫家將她驅逐出門。她給康普生家留下女兒,自己則去大城市,成為一個名聲不好的女人。

哥哥昆丁和妹妹凱蒂關係很好,他作為一個沒落家庭的最後一個道德的維繫者,生性高傲、敏感而孱弱,竭力要挽救家族的名譽。當家族醜聞暴露後,他站出來,居然承認這個私生女是自己和妹妹私通的產兒,試圖把妹妹屈就於暴發戶子弟的反傳統的道德觀,轉化為貴族世家內部的亂倫關係;在凱蒂出嫁後,他投河自盡。 傑生是凱蒂的大弟弟,他和昆丁相反,隨著金錢勢力在南方上升,他已順應潮流,成為一個實利主義者,仇恨和絕望有時又使他成為一個沒有理性、不切實際的複仇狂和虐待狂。昆丁對凱蒂的感情是愛,而傑生則是恨。由於凱蒂夫妻間離異,使他無法得到凱蒂丈夫應允給他的一家銀行里的職位。為此,他居然把凱蒂留給私生女的贍養費據為己有,誰知私生女長大後,又把錢偷走,與一個流浪藝人私奔。

班吉是凱蒂的小弟弟,他先天性白痴。 1928年,他33歲了,但是智力水平還相當於一個3歲的孩子。他沒有思維能力,腦子裡只有感覺和印象,而且還分不清它們的先後,過去的事與當前的事都一起湧現在他的腦子裡。通過他的意識流,我們能夠體會到,他失去了姐姐的關懷,非常悲哀。 1928年月7日,是班吉33歲生日,他大部分時間是在年輕黑人勒斯特看護下東遊西逛度過的,他們在曾經屬於康普生家的場地上看人打高爾夫球,然後在場地來回尋找一枚丟失的2角5分錢硬幣。晚餐時,班吉注意到傑生和昆丁在爭吵,到了睡覺的時候,他看見有人從昆丁的臥室鑽出來,沿著一棵樹爬了下去。 大部分時間裡,班吉的頭腦塞滿了各種支離破碎的記憶。這些回憶大多數是關於童年和他姐姐凱蒂的經歷:一會兒他的腦子裡浮現出他和凱蒂、昆丁在水邊玩耍的情境;一會兒他的腦子裡又浮現出黃昏時分他在院子裡瞎逛,使正在和男朋友接吻的凱蒂大吃一驚;一會兒他的頭腦又浮現出在凱蒂出嫁時他喝醉的感覺;一會兒他的腦海又浮現出自己被母親改名的情境;一會兒他的腦海又浮現出凱蒂因失貞回家後默不作聲,顯得心慌意亂,他感到情況不妙,朝她猛撲過去,放聲痛哭起來。

昆丁是在哈佛大學學生宿舍裡自殺的,臨死時昆丁把祖父傳給他的手錶砸得粉碎,同時劃破了自己的手。事前,他仔細穿上最好的衣服,把自己的東西打成包,還分別給父親和同學寫信,然後從容吃過早飯,到五金店買了兩個大熨斗。當他坐在有軌電車上時,想起妹妹凱蒂,她最近嫁給了海德。她的性生活使他心情變得極度煩躁,無論是她同先前的愛密司私通還是現在和海德結婚,都令他厭惡。昆丁在哈佛大學生活得併不愉快,覺得康普生家為了給他交學費,賣掉了屬於班吉的那份土地,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昆丁在轉乘另一輛有軌電車時,回想起他同海德那次痛苦的見面,那人非常傲慢,自大得令他反感。昆丁下了電車,走近一家小村店。在那裡,他看見有位小姑娘,看上去非常靦腆,於是,他給她買了幾個小麵包。不一會兒,有很多人前來和他搭話,其中有這個女孩的哥哥,他誤解昆丁是企圖誘拐他的妹妹。昆丁也不辯解,任憑他們把他扭送到警察局。這時恰巧碰上了他的幾個哈佛大學的朋友,他們澄清了誤會,把昆丁救了出來。他高興地同他們一起共進野餐,但是,每當他回憶起同愛密司的不愉快接觸,情緒馬上低落下來。所以,當杰拉爾德信口胡說女人時跟他打了起來。施里夫最終把他們分開,昆丁氣憤地回到哈佛住處。他把身上打架時沾到的血跡擦乾後,便在傍晚時分跳水自殺了。

贏得了評論界極大的褒揚,他們驚嘆小說結構的繁複和完整。從四個部分看,小說發生的時間排列是“CABD”式。大小說家康拉德稱讚這是一部堅實的四個樂章的交響樂結構。這是小說家奉為圭臬的小說——它本身就是一部完整的創作技巧的教科書。 但福克納絕不僅僅是一個描繪地方色彩的鄉土作家。他更關心的是祖先的罪惡給後代留下的歷史負擔問題,機械、金錢文明對人性的摧殘問題,現代西方社會中人的異化問題,現代西方人與人之間的疏遠與難以溝通的問題,精神上的得救與淨化問題。他的作品像手術刀似的狠狠刺向南方的痼疾——不是政治、經濟上的而是精神、心理狀態上的痼疾。在觸及最敏感、最忌諱的問題上他可以說是敢於“刺刀見紅”。他書中所發出的痛苦的吶喊引起人們靈魂的震顫,撥動了人們最不想觸動的心弦。福克納所接觸的都是西方現代社會中每一個敏感的知識分子所面臨的重大問題,不解決這些問題人們便不能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有人認為,他的作品在深刻性與精神氣質上,有與《聖經·舊約》、古希臘悲劇和莎士比亞悲劇相通之處。

作者本人處在資本主義沒落時期,他書中寫的是南方種植園世家飄零子弟的精神苦悶,書中人物的這種苦悶與作者所處的歷史環境中一般敏感的知識分子的苦悶,本質上是共同的。正因如此,福克納被認為是一個表現了“時代精神”的重要作家。 在藝術表現方面,福克納也是一個大膽的試驗者。他筆下的世界,與生活真實不一定“形似”。他追求的是反映精神實質與神韻的“神似”。他常常有意使生活變形、扭曲、誇大並突出其中的某些方面,使讀者在一個特定的角度,在強烈的光線的照耀下,看到了習以為常的生活中令人驚駭的一個方面。他在“掘進”人物的內心生活上也達到了新的深度。他嘗試各種“多角度”的手法,以增加作品的層次感與逼真感。他還運用“時序顛倒”、“對位式結構”、“象徵隱喻”等等藝術手段,使他的作品如萬花筒般繁複、雜亂,同時引人入勝。他的小說在開初時顯得雜亂無章,但讀完後能給人留下一個異常鮮明的印象。 “延宕”也是福克納愛用的一個手法,這個手法迫使有毅力與耐心的讀者跟隨作者一起參加藝術創作的勞動,因此在掩卷時所得到的印象便不僅僅是作者硬攤派給他們的,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他們自己親自經歷後所得到的。在語言的運用上,福克納也有意突破常規以取得特殊的效果。福克納是一個在探索新手法上作了很多努力與試驗的作家。

福克納雖早在30年代就寫出了大部分重要作品,卻不受本國讀者賞識,還得常去好萊塢寫電影腳本以維持生活。但法國文學界一直很重視福克納。 40年代後期美國批評界也逐漸對他開始注意。 1949年的諾貝爾文學獎金頒發給了福克納。 福克納的重要作品,除外,還有《我彌留之際》(1930年)、《八月之光》(1932年)、《押沙龍,押沙龍! 》(1936年)、《去吧,摩西》(1942年)以及《村子》(1940年)、《小鎮》(1957年)、《大宅》(1959年)(以上三書合稱“斯諾普斯三部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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