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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情乎?欲乎? ——湯顯祖

知道點中國文學 姜赟 1880 2018-03-20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皆非情之至也。 ……人生之事,非人世所可盡。自非通人,恆以理格耳! ——湯顯祖《牡丹亭題詞》 其款置數人,笑者真笑,笑即有聲;啼者真啼,啼即有淚;嘆者真嘆,嘆即有氣。杜麗娘之妖也,柳夢梅之癡也,老夫人之軟也,杜安撫之古執業,陳最良之霧也,春香之賊牢也,無不從筋節竅髓,以歎其七情生動之微也。 ——王思任《評點玉茗堂牡丹亭詞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題引所道的這種能夠生死、死生的至情,讀來就叫人嘆絕。而這個美麗、絕嘆的情愛故事就是在湯顯祖的中晰細展現了,怎不叫人對之心向神往? 湯顯祖,明代戲曲家,生於1550年,卒於1616年,字義仍,號若士,祖籍江西臨川。萬曆十一年(公元1583年)進士,歷任南京太常博士、詹事府主簿、禮部祠祭司主事。十九年因抨擊朝政,貶為廣東徐聞縣典史;二十一年被任命為浙江遂昌知縣,任職五載;二十六年眼見橫行不法的稅監到來,他在京述職後徑直返回故里。晚年以繭翁為號。湯顯祖的思想比較複雜矛盾,他視科舉為唯一出路,又對科舉、八股文字表示厭棄;30歲時潛心佛學,企圖在宗教中尋求人生的意義,又譏笑服食丹藥的迷信者,並嘲諷佛學的輪迴說教。湯顯祖少年時受學於泰州學派的羅汝芳,受到了反正統宋學思想的熏陶;在南京為官時,又受到李贄、達觀等人反程朱理學思想的影響。他思想中不同的側面,都在他的戲曲創作中得到反映。湯顯祖作有、《邯鄲記》、《南柯記》、《紫釵記》,合稱《玉茗堂四夢》。是他的代表作。湯顯祖同時還是一位傑出的詩人。其詩作有《玉茗堂全集》四卷、《紅泉逸草》一卷、《問棘郵草》二卷。

全劇共55場,杜麗娘遊園傷春、夢書生折柳傷情,竟至一病不起,死後魂魄不散,尋覓夢中情郎不止。 3年後,真等到書生柳夢梅來掘棺復生,共結情緣。情節跌宕起伏,情思縝密。 開篇即寫情,情在湯顯祖的筆下竟能生而死,死而復生。他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而中的“情”的內涵究竟是什麼?很少有人深究過。其實,與其說她表現的純潔的愛情,不如說是火一般的青春慾望。杜麗娘與柳夢梅的故事始終與性相連,他們倆的感情一直是在性關係的牽引下愈往愈深,以至成為湯顯祖所認為的至情。杜與柳的接觸是性愛的接觸。因此,他們彼此雖沒有太多的了解或理解,一切言語卻似乎都是多餘的。杜麗娘的閨中幽情,是獨處深閨的春愁而不是對某一個具體的情人的思戀。杜麗娘一夢而死生以之,這個夢,是她青春慾望騷動的折射;麗娘在夢中與柳夢梅一見鍾情,達到如痴如醉的狀態。這個夢,多少是她慾望被喚起的象徵,慾望雖被喚起卻未能得到繼續滿足以致意欲闌珊,已而致病。使麗娘死而復生、生而復死的正是這種慾望的力量。柳夢梅拾美人像,後與畫中美人共會雲雨情。雖可以說杜麗娘的美貌讓柳夢梅動情,這畫像卻也似明清時盛行的春畫一幅。杜麗娘的魂魄夜夜來與柳夢梅相會,夜間相會倆人交流的方式大抵就是床上之事了。在中對性場面的描寫似乎也無太多忌諱,卻因情滲於其中而更顯得充滿了融融的暖意與暗昧。而情與欲在中國的傳統性文化中基本上是合一的。我們從“三言”、“二拍”等大部分明清小說中可以得到佐證。湯顯祖的至情說恰是情慾相和的至情了。

在中,杜麗娘被描寫成一個有著強烈性慾望的女性卻絲毫沒有貶斥與牽強之意,反而突現了她因情慾而演繹翻生覆死的故事的動人之處。而在西方社會,長久以來忽視女性的慾望。在西方的文學作品中,那些受到高度稱讚與推崇的女性似乎是無性的。但丁在《神曲》和其他大部分詩作中所寫到的貝阿特麗絲,但丁視她為畢生真正的戀人,但他一生從未與她說過一句話,更不用說什麼親暱行為。在但丁的心目中,貝阿特麗絲就像她在《神曲》中出現的形像那樣,是個女神,一尊純粹的精神偶像,但她絕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性。在中,杜麗娘卻在情慾的召喚下由生入死、因死復生,似乎情慾對女性來說卻有發現生命價值、重塑生命的作用。 在中的第23出的《冥判》,以十分輕鬆活潑的調侃筆調,寫了酷好男風的李猴兒在陰間受到了喜劇性的發落。 “你是個好南風的李猴,著你做蜜蜂兒去,屁窟兒裡拖著一個針。”將斷袖之癖寫得輕鬆自然,絲毫沒有故意加重筆墨與特意對待的痕跡,似乎不過是與其他事兒同樣合情合理的。這個屁窟兒帶針的蜜蜂恰是對斷袖者云雨方式的形像比喻,作者卻要遂了其心願讓其下輩子能帶著那枚針在花叢中飛來飛去無拘礙,顯示了作者對同性戀者極其寬容的態度,也折射出晚明南風盛行的狀況,當時很多人認為狎玩孌童是名士風流倜儻,灑脫不羈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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