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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其他詩作

多多詩選 多多 1144 2018-03-20
真要感謝周身的皮膚,在 下油鍋的時候作 保護我的 腸衣 再往我胸脯上澆點兒 蒜汁吧,我的床 就是碟兒 怕我 垂到碟外的頭髮嗎? 猶如一張臉對著另一張臉 我瞪著您問您 把一片兒 很薄很薄的帶鹹味兒的 笑話,夾進了 你的麵包 先生: 芥末讓我渾身發癢! 我們反复說過的話它們聽不見 它們彼此看也不看 表面上看也不看 根 卻在泥土中互相尋找 找到了就扭殺 我們中間有人把 這種行為稱為: 愛 剛從樹叢中爬起來的戀人 也在想這件事兒 他們管它叫: 做愛。 長久地摟抱著白樺樹 就像摟抱著我自己: 滿山的紅辣椒都在激動我 滿手的石子灑向大地 滿樹,都是我的回憶……

秋天是一架最悲涼的琴 往事,在用力地彈著: 田野收割了 無家可歸的田野呵 如果你要哭泣,不要錯過這大好時機! 吸收冬天的寒冷,傾聽雲的遙遠的運動 北方的樹,站在二月的風裡 離別,也站在那裡 在玻璃窗上映得又遠又清晰 一陣午夜的大汗,一陣黎明的急雨 在一所異國的旅館裡 北方的麥田開始呼吸 像畜欄內,牛群用後蹄驚動大地 獨自地,保持一種聽力 但是沒有,沒有任何靈感 可以繼續榨取這城市 北方石頭堆積的城市 獨自向畫布播撒播種者的鞋 犁,已脫離了與土地的聯繫 像可以傲視這城市的雲那樣 我,用你的牆面對你的遼闊 從打在火腿上的郵戳辨認出生地 就像種麥收麥,總是屏住呼吸

從馬的嘶鳴中辨認鄉音,總是 在等兩片鈸急切地合到一起 在冰冷漁夫捶打魚乾的村落裡 揣著當天的報紙,迎風吞下生蠔 數對襟衣領上的扣,總是 在數到咽喉時就數不下去 總是站在木鞋裡,踩到高蹺上 手搭涼棚,望兩隻飛鳥 合用同一副翅膀,卻 總是透不出鐘面的一半 一個插滿筷子的大坡,萬匹 紙馬燒盡,挑淨每隻鞋內 盛放的每粒花生,選而 總是選不出一個民族的良知 從四萬畝鬱金香凸出的那片低地 向刷過睫毛膏的馬頭招手 總是一領大席,三千死人織就 老城的每塊磚石便總是發出人聲 在先人的骨骸拒絕變為石像的那條線上 聽馬尿又要順著馬腿淌下時的砲聲 總是斷臂噴血,石人的嘴豁開

那總是讓誰疼的,就是祝福了 可就著燒酒大口送下去,再 從死馬腦子中溢出蝴蝶的漢語啊 問七十二棵松,不問師傅的蟬林 只允許疼的一小會兒,竟無限延長了── 沙漠既完全走了樣,必是風 遇到了直角,既有諾言要相守 學到的必是比失去的少 能通過沙漏漏掉的就更少 但正是多出來的那種東西 進入了後來的那種天氣 在越是均勻地分配風沙的地點 看上去,就越來越像一座城市 那非思而不可言說的,非造出 而不可籠罩的一種命運,就像 從老城的每一側都能走進一家鞋店 在這裡就是在那裡,在哪裡 都是在到處,在菲尼基人的原駐地 夾著整張牛皮人的張望 也被討錢的掌遮沒了 那就是從門縫下邊倒出的污水

讓嗅味兒變得尖銳時 發出的存在的信號:如果 有人來此只是為了帶走陽光 能被帶走的肯定是一種懷念 尤其是掮客對著錫灰色的天空 裝好假眼的那一刻,總會有人 比賭馬人還要緊張地瞄準: 從蒙面女人眼神中射出的恨 亦集中了她全身的美,好像 既彎曲了思,又屈從於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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