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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之卷

向著明亮那方 金子美铃 2563 2018-03-20
藍藍的天空深不見底 星星就像海裡的小石頭, 沉靜著直到夜晚來臨, 白天的星星我們用眼睛看不見。 看不見它卻在那裡, 有的東西我們看不見。 乾枯散落的蒲公英, 默默躲在瓦縫裡, 直到春天來臨, 它那強健的根我們用眼睛看不見。 看不見它卻在那裡, 有的東西我們看不見。 雲影 從這座山 到那座山。 春天的鳥兒 從這棵樹 到那棵樹。 娃娃的眼睛 從這片天 到那片天。 白日的夢 從天空 飛到了天外。 在街上遇到 母子倆 我好像聽到他們說 “明天” 小鎮的盡頭 晚霞紅滿天, 我知道春天要來的 那一天。 不知為什麼 我高興起來 心裡頭想的也是

“明天” 拿氣球的娃娃站在我身旁, 就像是我拿著一樣。 遠處傳來,滴的一聲笛子響, 廟會散去的背街上, 紅氣球, 白月亮, 掛在春天的天空上。 拿氣球的娃娃不見了, 我的心裡有一點點寂寞。 鳥兒不要叫 天氣這麼好 呼嚕嚕,呼嚕嚕 再讓我睡一覺。 上眼皮想要睜開 下眼皮還不願醒來 呼嚕嚕,呼嚕嚕 再讓我睡一覺 天空昨天藍今天也藍, 道路昨天白今天也白。 水溝邊的花兒開了, 鵝腸草的小花兒開了。 寶寶也換上了輕薄的衣裳, 一步,兩步地走起路來。 邁一步就開心地笑, 笑啊,笑啊大聲笑。 穿著新買的紅鞋兒, 寶寶啊,小腳丫上,春天到 鳥兒 停在小樹枝尖尖,

娃娃 坐在樹蔭下鞦韆, 嫩葉兒 藏在樹芽里里面。 樹呀 樹呀 開心得不得了。 月亮說 “睡吧睡吧”。 輕輕地為它披上月光, 唱著無聲的催眠曲。 風說 “起床啦”。 當東邊天空發白的時候, 輕輕把它搖醒。 白天照顧它的 是小鳥。 大夥兒唱唱歌, 在樹枝間鑽進去,又鑽出來。 小小的 樹葉寶寶, 喝奶睡覺, 睡著睡著就長胖了。 睡吧睡吧, 太陽下山的時候, 采回來的紫雲英 也要睡了。 它纖細的綠色脖頸, 正往下耷拉呢。 睡吧睡吧, 太陽下山的時候, 山坡上的那座白色小屋 也要睡了。 它藍色的玻璃眼睛, 已經閉上啦。 睡吧睡吧, 太陽下山的時候,

忽然睜開眼睛的 只有電燈泡和 樹叢裡的 貓頭鷹啊。 短短的,綠色的 春草, 桃樹把花兒給了它。 乾枯寂寞的 竹籬笆, 桃樹把花兒給了它。 又濕又黑的 田地, 桃樹把花兒給了它。 太陽公公 很高興, 來叫桃樹的花魂。 (那就是從草上, 從田裡, 晃晃悠悠升上去的光焰啊。 ) 我伸展雙臂, 也不能在天空飛翔, 會飛的小鳥卻不能像我, 在地上快快地奔跑。 我搖晃身子, 也搖不出好聽的聲響, 會響的鈴鐺卻不能像我 會唱好多好多的歌。 鈴鐺、小鳥、還有我, 我們不一樣,我們都很棒。 蜜蜂在花朵裡 花兒在庭院裡 庭院在圍牆裡 圍牆在小鎮裡 小鎮在日本里

日本在世界裡 世界在神靈裡 就這樣,就這樣,神靈, 在小小蜜蜂裡 別人知道的草的名字, 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別人不知道的草的名字, 我知道好多。 那都是些我取的名字, 給我喜歡的草取我喜歡的名字。 別人知道的草的名字, 也不過是誰給取的吧。 草的真正的名字, 只有天上的太陽才知道。 所以我取的名字, 只有我在叫。 嚓、嚓、 被挖的土 變成良田 才能長出好麥子。 從早到晚 被踩的土 變成好走的路 車子才能通過。 不被挖的土 不被踩的土 就是沒用的土嗎? 不不不,它還可以, 給不知名的小草們, 當住所呀。 蘿蔔地裡春天的雨 落在綠色的葉子上,

小聲地笑著。 蘿蔔地裡正午的雨, 落在紅色的沙土上, 默默地滲進去。 海髮菜長出了嫩芽兒, 海水也變綠了。 天上也是春天了吧? 探頭看一看亮得刺眼睛。 飛魚叔叔,忽閃著 飛過了那片天空。 長出嫩芽兒的海藻從裡, 我們也來捉迷藏吧。 星星點點 開著花的, 紫雲英地 要耕種了。 目光和善的 老黑牛 套著犁頭 犁過來, 花兒和葉子 一個接一個 被埋到了又黑又沉的 泥土下面。 天上的雲雀 啼叫著, 紫雲英地 要耕種了。 蕨菜葉一樣的雲彩飄過來, 春天來到天空中。 我一個人望藍天, 一個人踏步走。 我一個人踏步走, 一個人笑起來。 我一個人笑起來,

有人也跟著笑起來。 枸橘樹籬發了芽, 春天也來到小路上。 花兒被摘下 會到哪裡去? 這裡有藍天, 還有會唱歌的雲雀, 可是我好想知道 那個快樂的旅人 風的去向。 在花枝間尋覓的, 那些可愛的小手, 有沒有哪一隻 會摘下我? 新新的課本, 放在新新的書包裡。 新新的葉子, 長在新新的樹枝上。 新新的太陽, 照著新新的天空。 新新的四月, 快樂的四月。 正月裡 花盛開, 在我的紅花飯碗上。 四月來 花不開, 在我的綠色筷子上。 因為有日曆 才忘記了日子。 看了日曆才知道, 已經四月啦。 雖然沒有日曆 卻記得日子。 聰明的花兒 在四月開放。

因為有時鐘 才忘記了時間。 看了時鐘才知道, 已經四點鐘啦。 雖然沒有時鐘 卻知道時間。 聰明的公雞 在四點鐘啼叫。 星期六是葉子 星期天是花兒。 把日曆上的 葉子撕下來, 星期六的晚上 好開心啊。 可是花兒不久 就會凋謝。 把日曆上的 花兒摘下來, 星期天的晚上 真寂寞啊。 紫雲英的田埂上,春霞飄, 女孩站在那一邊。 女孩拿著紫雲英, 我也在採紫雲英。 女孩笑起來, 我也不由地笑起來。 紫雲英的田埂上,春霞飄, 滴哩滴哩雲雀叫。 我邊聽雲雀唱歌邊採花, 不知不覺就采了一滿把。 帶回家吧花兒會枯萎, 枯萎了,就會被扔掉。 像昨天那樣,被扔進垃圾箱。

我在回家的路上, 看到沒有花的地方, 就把花兒撒在路邊。 -----就像春天的使者那樣。 雖然它的名字叫芝草 卻從來沒有人叫過它 它真是沒意思極了, 滿地都是,又長不高, 竟然長到路中間, 用力拔也拔不掉, 多麼強韌的草。 紫雲英開紅紅的花, 紫花地丁葉兒嫩, 簪子花可以插頭髮, 京雛花可以做笛子。 可是如果原野上, 長的都是那樣的花草, 我們玩累了的時候, 該往哪裡坐、哪裡躺呢。 綠綠的,強韌的,軟軟的, 歡喜的窩啊,芝草! 大海呀大海,為什麼藍? 因為映著天空藍。 天空陰沉沉的時候, 大海也映得陰沉沉。 晚霞呀晚霞,為什麼紅? 因為映著夕陽紅。

可是白天的太陽不藍 天空為什麼藍? 天空呀天空,為什麼藍? 在染坊的藍染缸里浸過, 白絲線就變成了深藍色。 在藍色的大海里浸過, 白貝殼為什麼還是白的? 在傍晚的天空中染過, 白雲就變成了紅霞。 在深藍的夜空中飄浮, 白月亮為什麼還是白的? 春天的天空亮閃閃, 絲綢一樣地亮閃閃, 為什麼為什麼亮閃閃? 天空裡的星星 透出光芒亮閃閃。 春天的大海亮閃閃, 貝殼一樣亮閃閃, 為什麼為什麼亮閃閃? 貝殼裡的珍珠 放出光彩亮閃閃。 女兒節到了, 我什麼擺設都沒有。 鄰居家的偶人那麼美, 可那是人家的東西。 那麼我和我的小洋娃娃, 兩個人一起吃菱糕吧。 花謝了

果熟了, 果子落下來 葉子掉光了, 然後又發芽, 開花。 就這樣 要重複多少次, 這棵樹 才可以歇息呢? ―― 藏好了嗎? ―― 還沒呢! 在枇杷樹下, 在牡丹從裡, 捉迷藏的孩子們。 ―― 藏好了嗎? ―― 還沒呢! 在枇杷樹枝上, 在綠色的果實裡, 小鳥和枇杷果。 ―― 藏好了嗎? ―― 還沒呢! 在天空的盡頭, 在黑色的泥土裡, 夏天和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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