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詩歌戲曲 草葉集
草葉集

草葉集

瓦尔特·惠特曼

  • 詩歌戲曲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261118

    完全的
© www.hixbook.com

第1章 1

草葉集 瓦尔特·惠特曼 5120 2018-03-20
來吧,我的靈魂說, 讓我們為我的肉體寫下這樣的詩, (因為我們是一體,) 以便我,要是死後無形地回來, 或者離此很遠很遠,在別的天地裡, 在那裡向某些同夥們 再繼續歌唱時, (合著大地的土壤,樹木,天風, 和激蕩的海水,) 我可以永遠欣慰地唱下去, 永遠永遠地承認這些是我的詩—— 因為我首先在此時此地, 代表肉體和靈魂, 給它們簽下我的名字。 我歌唱一個人的自身,一個單一的個別的人, 不過要用民主的這個詞、全體這個詞的聲音。 我歌唱從頭到腳的生理學, 我說不單止外貌和腦子,整個形體更值得歌吟, 而且,與男性平等,我也歌唱女性。 我歌唱現代的人, 那情感、意向和能力上的巨大生命,

他愉快,能採取合乎神聖法則的最自由的行動。 當我沉恩默想地, 重讀我的詩篇,估量著,留連不已。 這時一個幽靈在我面前出現,帶著不信任的神情, 它年老而有才能,驚人地美麗, 這古代各國詩人的天才, 它的目光如火焰直盯著我, 手指指向許多不朽的詩集, 你唱什麼?它以恐嚇的聲音發問, 你不知道對於永世長存的詩人只有一個主題? 那就是戰爭的主題,戰鬥中的命運, 和完美士兵的造成。 就算是這樣吧,傲慢的幻影,我回答道, 我也同樣在歌唱戰爭,一場比任何一次都更長久更宏大的戰爭, 它在我的書中進行,經歷不斷變化的命運,追逐,前進和後退,被推遲 和動搖不定的勝利, (不過我對結局是有把握的,或者幾乎是有把握的,)戰場即世界,

為了生死存亡,為了身體和永恆的靈魂。 瞧,我也來了,唱著戰鬥的歌, 我首先鼓勵勇敢的士兵。 在海上帶有房艙的船裡,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一片蒼茫, 是呼嘯的風和悅耳的波濤,巨大而傲慢的波濤; 或者一葉孤舟飄浮於層層翻捲的海面上, 小船歡樂而滿懷信心,張著白帆。 在白天閃爍的浪花和泡沫中,或在夜晚的繁星下疾駛向前, 在那裡,像一個陸地的懷念者,我也許將被年青和年老的水手們閱讀, 終於同他們親切地相處。 “這兒有我們的思潮,航海者的思索, 這兒出現的不只是陸地,那堅實的陸地,”那時他們會這樣說, “天空籠罩著這裡,我們感到甲板在腳下起伏, 我們感到長久的波動,不息的潮漲潮落,

看不見的神秘的曲調,海洋世界的含糊而重大的暗示,流動的音響, 那芳香,那些繩索的微弱的聲息,那憂鬱的唱和。 那遠處漫無邊際的朦朧前景和地平線,都在這裡了, 這是海洋的詩歌。 ” 那麼,我的書啊,請別猶綻,要履行你的宿願, 你不僅僅是對陸地的緬懷, 你還是一隻乘風破浪的船,儘管我不知駛向何方,卻始終滿懷信念, 請伴著每一艘航行的船,揚帆前進呀! 請把我的愛包藏著帶給他們(給你們,親愛的水手們,我把它藏在每一 頁裡面,) 我的書啊,加速前進,我的小船啊,把白帆高舉, 橫跨傲慢的波瀾, 歌唱著,越過無邊的蒼茫向每一片海洋行駛, 將我的這支歌帶給所有的水手和他們的船。 我聽說你們在尋找什麼東西來打破新世界這個謎,

並為美國,為她的強有力的民主制度下著定義, 因此我把我的詩篇送給你們,使你們在其中看到你們所需要的東西。 你歌頌往事, 考察了各個民族的外形和表面,和已經顯露了的生命, 你把人當作政治、社會、統治者和牧師的創造物, 而我,阿勒格尼山區的居民,把他當作憑自己的資格而本身存在的人, 緊按著很少顯露自己的生命的脈搏,(人本身的偉大矜持,) 作為個性的歌唱者給未來描繪藍圖, 我規劃將來的歷史。 給你,崇高的目的喲! 你無比的、熱情的、美好的目的, 你嚴峻、堅定而美妙的理想, 永存於所有的時代、民族和疆域, 在一場奇怪而悲慘但對你極為重要的戰爭之後。 (我想正是為了你,古往今來的戰爭才真正打起來,或將要真正地打

起,) 這些歌曲獻給你呀,作為你永恆的進行曲。 (士兵們啊,一場不僅僅為其自身, 而是有更多更多的東西悄悄地等在後面的戰爭,如今就要在這本書中前 進。 ) 你,許多天體的天體喲! 你沸騰的原則喲!你精心保存的潛伏的幼芽喲! 你這中心喲! 戰爭在環繞你的理想旋轉, 以它全部憤怒而猛烈的關於種種目的的表演, (連同未來數千年的巨大後果,) 獻給你,這些吟誦的詩——我的書和戰爭本是一體, 我和我的一切都融合在它的精神中,就像鬥爭以你為軸承, 這本並不自知的書,環繞著你的理想, 像一個輪子在它的軸上轉動。 我遇見一位先知, 他在世界的萬象萬物前徜徉, 涉獵藝術、學問、樂趣和官能的領域,

為了要撿拾幻象。 他說不要再採納 那些費解的時辰或日子,或者是部分、碎片, 首先要採納幻象,如普照的光,如開場的樂曲, 要把幻象納入你的詩篇。 永遠是混沌初開, 永遠是周期循環,是成長, 永遠是頂點和最終的融台(當然要重新開始,) 是幻象,是幻象! 永遠是可變的。 永遠是物質,變化著,碎裂著,又重新粘合, 永遠是畫室,是神聖的工廠, 生產著幻象。 瞧,我或你, 或者女人、男人,或者國家,無論有無名望, 我們好像在建造真正的財富、力量和美, 但實際是建造幻象。 外表是轉瞬即逝的, 一個藝術家的心境或學者的研究其實質卻能久長, 或者是戰士的、先烈的、英雄的勞績,

在塑造他的幻象。 每一個人類生命, (所有的元件都已收集、安排,包括每一思想、感情和行為,) 無論大小,全部歸總,加在一起, 都在它的幻象裡。 那老而又老的慾望, 建立在古代的尖峰,以及較新和更高的尖峰上, 如今更為科學和現代所慫恿, 那老而又老的慾望,那些幻象。 如今,在此時此地, 是美國的熱鬧、多產而復雜的繁忙, 這包括集體和個別的,因為只能從那裡 釋放出今天的幻象。 這些與過去的那些, 屬於已消失的國家和大洋對岸所有的王朝, 屬於古代征服者、古代戰役和古代的海航, 都是彼此連接的幻象。 密集,生長,外觀, 層迭的山巒,岩石,喬木,土壤, 遠古誕生的、早在死亡的、長命的、要走的,

是連綿不絕的幻象。 高興的,狂喜的,著迷的, 看得見的只是它們的環形傾向, 在孕育的子宮裡不斷地形成形成, 那宏偉的地球幻象。 所有的空間,所有的時間, (那些星球,無數個太陽的可怕的紊亂, 膨脹,崩潰,完結,為了它們或長或短的用場,) 只不過充滿了幻象。 那無聲無息的萬象, 百川傾注的無邊無際的海洋, 像視線般分散的無數自由的個體, 是真的現實,是幻象。 這個並不是世界, 這些也並非宇宙;它們才是宇宙 是生命的永恆生命,目的和意向, 這些幻象,這些幻象。 超出你博學教授的演講, 超出你精明觀察者的望遠鏡和分光鏡,超越於 一切的數學之上, 超出醫生的外科手術和解剖學,超出化學家和

他的化學, 實體的實體,是幻象。 沒有固定而又固定了的, 總是將要發生、總是已經發生的和現存的, 將現今迅猛地刮進無限未來的, 是幻象,幻象,幻象。 預言家和詩人, 還要保持自己,在更高的歷史舞台上, 要向現代、向民主介紹,還要為他們講解 上帝和幻象。 而你,我的靈魂, 在不停的鍛煉、喜悅和得意中, 你的嚮往已終於滿足,已準備停當, 去會見你的伙伴,幻象。 你的軀體是永久的, 那軀體在你的身軀內潛藏, 它是你那形態的唯一要旨,真正的自我, 一個肖像,一個幻象。 你的真正的歌並不在你的歌裡, 沒有特別的曲調可唱,也不為自己而唱, 但是從那整體終於產生著,上升和飄浮著,

一個完滿而滾圓的幻象。 我為他歌唱, 我在過去的基礎上把現今舉起, (如多年生樹木從它的根上長出,現今也紮根於過去,) 我以時間和空間將他擴展,並將永久的法則融合, 讓他憑它們來使自己變成自己的法律。 當我閱讀那本書、一本著名傳記的時刻, 那麼(我說),這就是作家稱之為某個人的一生了? 難道我死之後也有人來這樣寫我的一生? (好像有人真正知道我生活中的什麼, 可連我自己也常常覺得我很少或併不了解我真正的生活, 我只想從這裡找出能為我自己所用的一些些暗示, 一些些零散而模糊的、可供追踪的謀略和線索。 ) 一開始我的研究,最初的一步就使我非常地歡喜, 只看看意識存在這一簡單的事實,這些形態,運動力, 最小的昆蟲或動物,感覺,視力,愛, 我說最初的一步已使我這麼驚愕,這麼歡喜, 我沒有往前走,也不願意往前走, 只一直停留著徘徊著,用歡樂的歌曲來歌唱這些東西。 他們在地球上那樣受到供養,(在間或出現時,) 他們對於大地是多麼可貴而又可畏, 他們那樣如適應環境般適應自己——他們的時代顯得多麼離奇, 人們那樣響應他們,可是還不認識他們, 他們的命運在一切時代總是那樣有點嚴酷,殘忍, 一切時代總是那樣把它們所奉承和獎賞的對象選錯了, 並且還得為同樣的巨大收穫付出同樣毫不通融的價格。 對各個州,或它們中的任何一個,或者各州的任 一城市,我說,多抵制,少服從, 一旦無條件地服從,就徹底被奴役嘍, 一旦被徹底奴役,這個地球上就再沒有哪個民 族、國家、城市,還能恢復它的自由。 我們開始在美國各州到處旅行, (哎,在全世界,為這些歌所慫恿, 從這裡出航,到每塊陸地,每個海洋,) 我們這些願意學習一切、講授一切和熱愛一切的人。 我們觀察了季節怎樣調配自己和不斷運行, 並且說過,一個男人或女人為何不該像季節那 樣多多地生產和發揮作用? 我們在每個城市和市鎮都呆些時候, 我們穿過加拿大,東北部,廣闊的密西西比河流域,以及南部各州, 我們平等地與合眾國的每個州交換意見, 我們審判自己,邀請男男女女來聽, 我們對自己說,記住,不要害怕,要但白,敞開肉體和靈魂, 呆一會兒又繼續前進,要大方,溫和,純潔,使人親近, 這樣,你所輸出的就會像季節那樣回來, 並且與季節那樣同等地豐盛。 來,把這個禮物拿走, 這是我留給某位英雄、演說家或將軍的, 他應當服務於有益的事業,人類的進步和自由, 偉大的理想, 是一個敢於對抗暴君的人,一個大膽的反叛者; 但是我發現我所保留的東西屬於你,像屬於任 何人一樣。 我沉著,悠閒地站在自然界, 作為萬物的主人或主婦,直立於非理性的生物當中, 像它們那樣充盈,那樣馴服,那樣善於接受,那樣沉靜, 發現我的職業、貧困、壞名聲、缺點和罪惡,並不如我想像的那麼要緊; 我面對墨西哥海,或者在曼哈頓,或者田納西, 或者遠在北部或內地, 做一個生活在河邊的人,或是在林區,或在這個 國家或沿海的任何農業地帶,也許是加拿大, 或者湖濱; 我無論生活在哪裡,遇到任何意外都要保持自我平衡, 面對黑夜,風暴,飢餓,嘲弄,事故,挫敗,都要像樹木和動物那樣堅 韌。 當我向那裡望去,我看到每一樁成果和光榮都在追溯自己,偎依著向那 裡靠攏,常常以感激之情, 向那裡,一個個時辰,日子,歲月——向那裡,各種行業,契約,機 構,乃至最微小的產品, 向那裡,日常生活,言詞,器皿,政治,人物,社會階層; 向那裡,也有我們,我與我的草葉和歌,羨慕而信任, 像一個父親攜帶著他的兒女去見他的父親。 看哪,這無邊的大海, 它的胸脯上有一隻船啟航了,張著所有的帆,甚至掛上了她的月帆① 當她疾駛時,船旗在高空飄揚,她是那麼莊嚴地向前行進,——下面波(,) 濤竟湧,恐後爭先, 它們以閃閃發光的弧形運動和浪花圍繞著船。 ① 月帆是船上所用的一種最高的輕帆。 我聽見美洲在歌唱,我聽見各種不同的頌歌, 機器匠在歌唱著,他們每人歌唱著他的愉快而強健的歌, 木匠在歌唱著,一邊比量著他的木板或樑木, 泥瓦匠在歌唱著,當他準備工作或停止工作的時候, 船家歌唱著他船裡所有的一切,水手在汽艇的甲板上歌唱著, 鞋匠坐在他的工作凳上歌唱,帽匠歌唱著,站在那里工作, 伐木者、犁田青年們歌唱著,當他們每天早晨走在路上,或者午問歇息, 或到了日落的時候, 我更聽到母親的美妙的歌,正在操作的年輕的妻子們的或縫衣或洗衣的 女孩子們的歌, 每人歌唱屬於他或她而不是屬於任何別人的一切, 白晝歌唱白晝所有的,晚間,強壯而友愛的青年們的集會, 張嘴唱著他們的強健而和諧的歌。 什麼地方被圍困了,要想突圍也沒有用? 瞧,我給那地方派去一個司令,敏捷、勇敢、威武絕倫, 他帶著騎兵和步兵,以及成批的大砲, 還有砲手,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砲兵。 我可還是歌唱這一個, (這一個,但是由矛盾所構成,)我把他獻給民族的命脈,.. 我在他身上留下反叛的種子,(那潛伏的起義之 權啊!那無法撲滅的必不可少的怒火! ) 不要向我關門吧,驕傲的圖書館, 因為我帶來了你所有滿滿的書架上都找不到而又最需要的東西, 這是我寫好的書,從戰爭中帶出來的, 書中的文字不算什麼,它的傾向才是一切, 一本單獨的書,與別的書沒有聯繫,也沒有為人的智力所認識, 但是你們,從沒透露過的潛伏者,將使每一頁都令人心悸。 未來的詩人們喲!未來的演說家,歌唱家,音樂家喲! 今天不能給我以公正的評價,也不能解答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可是你們,土生的、強力的、大陸的、空前偉大的新的一群, 起來呀!因為你們心須給我以公正的評價。 我自己將只寫下一二指示著將來的字, 我將只露面片刻,便轉身急忙退到黑暗中去。 我好比是一個不停地漫步著的人,偶然向你們 看一眼,立刻又轉過臉去, 一切留下讓你們去證明,讓你們去解釋, 對一切主要的東西,把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 陌生人喲,假使你偶然走過我身邊並願意和我 說話,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呢, 我又為什麼不和你說話呢? 你,讀者 你,讀者,與我同樣因生活、驕傲和愛而心悸, 所以我將下面的詩歌獻給你。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