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詩歌戲曲 唐宋詞簡釋

第5章 卷五

唐宋詞簡釋 唐圭璋 6068 2018-03-20
周邦彥瑞龍吟 章台路。還見褪粉梅梢,試花桃樹。 □□坊陌人家,定巢燕子,歸來舊處。黯凝佇。因念個人疑小,乍窺門戶。侵晨淺約官黃,障風映袖,盈盈笑語。前度劉郎重到,訪鄰尋裡,同時歌舞。惟有舊家秋娘,聲價如故。吟□賦筆,猶記燕台句。知誰伴、名園露飲,東城閒步。事與孤鴻去。探春盡是,傷離意緒。官柳低金縷。歸騎晚、纖纖池塘飛雨。斷腸院落,一廉風絮。 此首為歸院後追述遊踪之作,與(瑞鶴仙)、[夜飛鵲]追述送客之作作法相同。第一片記地,“章垂路”三字,籠照全篇。 “還見”二字,貫下五句,寫梅桃景物依稀,燕子歸來,而人則不知何往,但徘徊於章台故路、□□坊陌,其悵惘之情為何如耶!第二片記人“黯凝佇”三字,承上起下。 “因念”二字,貫下五句,寫當年人之服飾情態,細切生動。第三片寫今昔之感,層層深入,極沉鬱頓挫纏綿宛轉之致。 「前度」四句,不明言人不在,但以側筆襯托。 “吟□”二句,仍不明言人不在,但以“猶記”二字,深致想念之意。 “知誰伴”二句,乃嘆人去。 “事與孤鴻去”一句,頓然咽住,蓋前路盡力盤旋,至此乃歸結,既以束上三層,且起下意。所謂事者,即歌舞、賦詩、露飲、閒步之事也。 “探春”二句,揭出作意,換醍全篇。前言所至之處,所見之景,所念之人,所記之事,無非傷離意緒;“盡是”二字,收拾無遺。 “官柳”二句,寫歸途之景,回應篇首“章台路”。 “斷腸”二句,仍寓情於景,以風絮之悠揚.觸起人情思之悠揚,亦覺空靈,耐人尋味。

風流子 新綠小池塘。風廉動,碎影舞斜陽。羨金屋去來,舊時巢燕,土花繚繞,前度莓牆。繡閣裹,鳳幛深幾許,聽得理絲簧。欲說又休,慮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觴。瑤知新妝了,開朱戶,應自待月西廂。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問甚時說與,佳音密耗,寄將秦鏡,偷換韓香。天使教人,霎時斯見何妨。 此首寫懷人,層次極清。 “新綠”三句,先寫外景,圖畫難足。廉影映水,風來搖動,故成碎影,而斜日反照,更成奇麗之景,一“舞”字尤能傳神。 “羨金屋”四句,寫人立池外之所見。燕入金屋,花過莓牆,而人獨不得去,一“羨”字貫下四句,且見人不得去之恨,徒羨燕與花耳。 “繡閣裹”三句,寫人立池外之所聞。 “欲說”四句,則寫絲簧之深情。換頭三句,寫人立池外之所想,故曰“遙知”。 “最苦”兩句,更深一層,言不獨人不得去,即夢魂亦不得去。 “問甚時”四句,則因人不得去,故問可有得去之時。通篇皆是欲見不得之詞。至末旬乃點破“見”字。嘆天何妨教人斯見霎時,亦是思極恨極,故不禁呼天而問之。

蘭陵王柳 柳陰直。煙裹絲絲弄碧。隋堤上,會見幾番,拂水飄鯀送行色。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容。長亭路,年去歲來,應折柔絛過千尺。閒尋舊踪跡。又酒趁哀弦,燈照離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淒惻。恨堆積。漸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冉春無極。念月榭攜手,露橋聞笛。沈思前事,似夢裹,淚暗滴。 此首第一片,緊就柳上說出別恨。起句,寫足題面。 “隋堤上”三句,寫垂柳送行之態。 “登臨”一句陡接,換醒上文,再接“誰識”一句,落到自身。 “長亭路”三句,與前路回應,彌見年來漂泊之苦。第二片寫送別時情景。 “閒尋”,承上片“登臨”。 “又酒趁”三句,記目前之別筵。 “熬一箭”四句,是別去之設想。 “愁”字貫四句,所愁者即風快,舟快、途遠、人遠耳。第三片實寫人。愈行愈遠,愈遠愈愁。別浦、津堠,斜陽冉冉,另開拓一綺麗悲壯之境界,□起全篇。 “念月榭”兩句,忽又折入前事,極吞吐之妙。 “沈思”較“念”字尤深,傷心之極,遂迸出熱淚。文字亦如百川歸侮,一片蒼茫。

瑣窗寒 暗柳啼鴉,單衣佇立,小廉朱戶。桐花半畝,靜鎖一庭愁雨。灑空階、夜闌未休,故人剪燭西窗語。似楚江暝宿,風燈零亂,少年羈旅。遲暮。嬉游處。正店舍無菸,禁城百五。朕亭喚酒,付興高陽儔侶。想東園、桃李自春,小唇秀靨今在否。到歸時、定有殘英,待客攜尊俎。 此首寒食感懷詞。起句黜染,突句入事,第三句記地。 “桐花”兩句,寫雨。 “灑空階”兩句承上,言夜深話雨。 “似楚江”三句,因今思昔,文筆蕩開。 “瞑宿”與夜“雨”應,“風燈”與“剪燭”應。 “遲暮”自“少年”轉下,更寫羈客之淒寂。旗亭喚酒,已屬他人之事,故曰“付與”,用撇筆以襯己之無心作樂。 「想」字直到底,言思家之切。 .家中挑李無人同賞,故曰“自春”。 “定有”與“在否”應。 “攜尊俎”與“換酒”應。 “待客”之“客”字,從“笑間客從何處來”之“客”字悟出,頗有意味。

六醜薔薇謝後作 正單衣試酒,悵客裹、光陰虛擲。願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為問花何在,夜來風雨,葬楚宮傾國。釵鈿墮處遺香澤。亂點桃蹊,輕翻柳陌。多情為誰追惜。但蜂媒蝶使,時叩窗隔。東園岑寂。漸朦朧暗碧。靜繞珍叢底,成嘆息。長條故惹行客。似牽衣待話,別情無極。殘英小、強簪巾幘。終不似、一朵釵頭顫裊,向人欹側。漂流處、莫趁潮汐:恐斷紅、尚有相思字,何由見得。 此首“薔薇謝後作”,精深華妙,後難為繼。起句,點天時人事。次旬,言久客之感。 “願春”三句,言花落春去,留之不住。上言“光陰虛擲”,已是悵惘,此言留春不住,悵惘更甚。又“春歸如過翼”已見春丟之速,再足“一去無遊”一句,更見花盡春盡矣。週止庵謂此十三字“千迴百折,千錘百煉”,信不誣也。 “為問”五字,一“問”字振起全篇,意亦雙關。 “夜來”兩句,承上作答,風雨葬傾國,是無家也。 “釵鈿”三句,言落花狼藉之狀。 “多情”句一問,又作頓挫,蜂蝶叩窗□尋香,即追惜者。換頭,承上花落。花已落盡,無人來賞,故曰“岑寂”。 “朦隴”句,以綠葉為櫬。 “靜繞”句,可見徘徊之久,與惜花之深。 “成嘆息”,束上起下,亦頓挫處。此下三事,皆可嘆息之事也。 “長條”三句,言長條戀人。 “殘英”三句,言殘英無神。末三句,言斷紅難見。 “何由見得”一問,尤見情致纏綿,依依不盡。

夜飛鵲 河橋送人處,良夜何其。斜月遠墮餘輝。銅盤燭淚已流盡,霏霏涼露沾衣。相將散離會,探風前津鼓,樹杪參旗。花驄會意,縱揚鞭、亦自行遲。迢遞路回清野,人語漸無聞,空帶愁歸。何意重經前地,遺鈿不見,斜徑都迷。兔葵燕麥,向斜陽、影與人齊。但排徊班草,欷□酹酒,極望天西。 此首,上片追述昨夜送行情況,下片則述送客歸來,更寫一夜到曉之景。 “相將”句,束上起下。 “風前”兩句,寫前程景色,曙光已可見,故曰“探”。 “花驄”兩句,寫離會散後,再送一程,不言人不願行,而言花璁會意,語極巧妙,“縱”字與“亦”字呼應。 “迢遞”三句,言歸路,去時難分,故不覺遠,歸來無侶,故覺“迢遞”。 “何意”一轉,貫下數句。 “前地”應篇首,地則猶是,而情景則大異矣。尋昨日之遺跡既無,而路又遙遠,但見斜陽影裹葵麥之高與人齊耳。 “但徘徊”三句,撫今追昔,悵望無極!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風老鶯雛,而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闌久,黃蘆苦竹,疑泛九江船。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容,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此首在溧水作。上片寫江南初夏景色,極細密;下片抒飄流之哀,極宛轉。 “風老”二句,實寫景物之美。鶯老梅肥,綠陰如幄,其境可思。 “地卑”二句,承上,言所處之幽靜。江南四月,雨多樹密,加之地卑山近,故濕重衣潤而賚□煙,是靜中體會之所得。 “人靜”句,用杜詩,增一“自”字,殊有韻味。 “小橋”句,亦靜境。 “憑闌久”,承上。 “黃蘆”句,用白香山詩,言所居卑濕,恐如香山當年之住湓江也。換頭,自嘆身世,文筆曲折。嘆年年如秋燕之飄流。 “且莫思”句,以撇作轉,勸人行樂,意自杜詩“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尊前有限杯”出。 “憔悴”兩句,又作一轉,言雖強抑悲懷,不思身外,但當筵之管弦,又令人難以為情。 “歌筵畔”一句,再轉作收。言愁思無已,惟有借醉眠以了之也。

大□ 春雨 對宿煙收,春禽靜,飛雨時鳴高屋。牆頭青玉旆,洗鉛霜都盡,嫩梢相觸。潤逼琴絲,寒侵枕障,蟲網吹黏廉竹。郵亭無人處,聽簷聲不斷,因眠初熟。奈愁極頻驚,夢輕難記,自憐幽獨。行人歸意速。最先念、流潦妨車轂。怎奈向、蘭成憔悴,衛□清羸,等閒時、易傷心目。未怪平陽客,雙淚落、笛中哀曲。況蕭索、青蕪國。紅糝鋪地,門外荊桃如菽。夜遊共誰秉燭。 此首因春雨而有感。起三句,點春雨。 “牆頭”三句,寫屋外景;“潤逼”三句,寫屋內景,皆於靜中會得。 “郵亭”三句,寫聽而入夢;“奈愁極”三句,寫雨驚夢醒,皆足見雨聲之繁,與獨處之愁。換頭,抒思歸之情。 “怎奈向”三句一轉,言歸去不得,觸景傷戚。 “傷心目”三字,是全篇主腦,與(瑞龍吟)之傷離意緒相同。 “未怪”二句,言傷極而淚落。 “況蕭索”三句,重述雨景。 “夜遊”旬,與“自憐幽獨”相應,餘情淒絕。

蝶戀花 月皎驚烏棲不定。更漏將闌,□輾牽金井。喚起兩眸清炯炯。淚花落枕紅綿冷。執手霜風吹鬢影。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 此首寫送別,最真情真。 “月皎”句,點明夜深。 “更漏”兩句,點明將曉。天將曉即須趕路,故不得不換人起,但被換之人,猛驚將別,故先眸清,而繼之以淚落,落淚至於濕透紅綿,則悲傷更甚矣。以次寫睡起之情,最為傳神。 “執手”句,為門外送別時之情景,“風吹鬢影”.寫實極生動。 “去意”二句,寫難分之情亦纏綿。 “樓上”兩句,則為人去後之景象。鬥斜露寒,雞聲四起,而人則去遠矣。此作將別前、方別及別後都寫得沈著之至。 解連環 怨懷無托。嗟情人斷絕,信音遼邈。縱妙手、能解連環,似風散雨收,霧輕雲薄。燕子樓空,暗塵鎖、一狀弦索。想移根換葉。盡是舊時,手种红藥。汀洲漸生杜若。料舟依岸曲,人在天角。漫記得、當日音書,把閒語閒言,待總燒卻。水驛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拚今生、對花對酒,為伊淚落。

此首託為□怨之詞,起句“怨懷無托”,己攝全篇。 “嗟情人”兩句,承上,言人去信杳。 “縱妙手”兩句,言人不在,無與為歡。 “縱”字與“似”字呼應。 “燕子”兩句,言獨處之淒涼。 “想移根”兩句,因見紅藥換葉,叉憶及人去之久。換頭推開,從遠處說起。 “人在天角”與“情人斷絕”相應。 “漫記得”句一開,“把閒語”句一合。燒卻音書,蓋怨之深也。 “水驛”兩句,仍望寄梅以慰相思,末句,更述其思極落淚,並合忠厚之旨。 拜星月慢秋思 夜色催更,清塵收露,小曲幽坊月暗。竹檻燈窗,識秋娘庭院。笑相遇,似覺瓊枝玉樹相倚,暖日明霞光爛。水盼蘭情,總平生稀見。晝圖中、舊識春風面。誰知道、自到瑤台畔。眷戀雨潤雲溫,苦驚風吹散。念荒寒、寄宿無人館。重門閉、敗壁秋蟲嘆。怎奈向、一縷相思,隔溪山不斷。

此首追思昔遊,無限傷感。昔日之樂與今日之哀,俱能加倍寫足。起三句,寫坊曲之夜色。 “竹檻”兩句,寫入門見人。 “笑相遇”以下數句,極稱人情態纏綿。 “似覺”兩句貫下,“總平生”一句總承上文。 “畫圖中”一句開,“誰知道”一句合。 “瑤垂畔”與“竹檻燈窗”相應。 “眷戀”句承上,“苦騖風”句起下。 “念荒寒”三句,皆寫現今苦況,與上片對照,最為出色。末句,說出相思之情,亦悠然不盡。 關河令 秋陰時晴漸向暝。變一庭淒冷。佇聽寒聲,雲深無雁影。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此首寫旅況淒清。上片是日間淒清,下片是夜間淒清。日間出陰而暝而冷,夜間出入夜而更深而夜永。寫景抒情,層層深刻,句句精絕。小詞能拙重如此,誠不多見。上片末兩句,先寫寒聲入耳,後寫仰視雁影。因聞聲,故欲視影,但云深無雁影,是雁在雲外也。天氣之陰沈、寒雲之濃重,並可知已。下片,“人去”補述,但有孤燈相映,其境可知。末兩句,一收一放,哀不可抑。搏兔用全力,觀此愈信。 尉遲杯離恨 隋堤路。漸日晚、密靄生深樹。陰陰淡月籠沙,還宿河橋深處。無情畫舸,都不管、煙波隔前浦。等行人、醉擁重衾,載將離恨歸去。因思舊客京華,長偎傍疏林,小檻歡聚。冶葉倡條俱相識,仍慣見、珠歌翠舞。如今向、漁村水驛,夜如歲、焚香獨自語。有何人、念我無聊,夢魂凝想鴛侶。 此首夜宿舟中之作。 “隋堤路”兩句,寫舟行所見兩岸之晚景。 “陰陰”兩句,寫舟泊河橋之夜景。 “無情”四句,逆入近事,用唐人鄭仲賢詩意,恨舟行之速,載人到此荒涼之景。換頭,逆入遠事。 “因思”二字,直貫五句。 “舊客”三句,是當日歡聚之地。 “冶葉”兩句,是當日歡聚之人。 “如今向”,勒轉現境,“漁村水驛”正應“河橋深處”。陳述叔雲:隋堤一境,。京華一境,漁村水驛一境,總收入。焚香獨自語一句中。蓋所語者,即當日之樂與今日之苦也。清真之因今及昔,因景及情,皆從柳出,特較之更深婉,更多變化耳。末句,言此際無人念我,我則念人不置,用意極樸拙渾厚。 西河金陵懷古 佳麗地。南朝盛事誰記。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斷崖樹,猶倒倚。莫愁艇子誰系。空餘舊跡鬱蒼蒼,霧沈半壘。夜深月過女牆來,傷心東望淮水。酒旗戲鼓甚處市。想依稀、王謝鄰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說興亡。斜陽裹。 此首金陵懷古,□括劉禹錫詩意,但從景上虛說,不似王半山之“門外樓頭”、陳西麓之“後庭玉樹”,搬弄六朝史實也。起言“南朝盛事誰記”,即撇去史實不說。 “山圍”四句,寫山川形勝,氣象□峨。第二片,仍寫莫愁與準水之景象,一片空□,令人生哀。第三片,藉斜腸、燕子,寫出古今興亡之感。全篇疏盪而悲壯,足以方駕東坡。 瑞鶴仙 悄郊原帶郭。行路永、客去車塵漠漠。斜陽映山落。斂餘紅、猶戀孤城闌角。凌波步弱。過短亭、何用素約。有流鶯勸我,重解繡鞍,緩引春酌。不記歸時早暮,上馬誰扶,醒眠朱閣。驚飆動幕。扶殘醉,繞紅藥。嘆西園、已是花深無地,東風何事又惡。任流光過卻,猶喜洞天自樂。 此首追述昨日送客之作。起句,點送客之地。 “客去”句,言,“客去”之狀。 “斜陽”三句,是送客後返城之所見。 “凌波”三句,寫過短亭時又有所遇,因解鞍重酌。換頭,從酒醒說起,略去昨日薄暮醉時之事。 “驚飆”三句,因風起而念花落,故扶醉往視。 “嘆西園”三句,極寫東風之惡,與花落之多。末兩句,聊以自娛之意也。 浪淘沙慢 曉陰重,霜凋岸草,霧隱城堞。南陌脂車待發。東門帳飲乍闋。正拂面垂楊堪攬結。掩紅淚、玉手親折。念漢浦離鴻去何許,經時信音絕。情切。望中地遠天闊。向露冷風清無人處,耿耿寒漏咽。嗟萬事難忘,惟是輕別。翠尊未竭。憑斷雲、留取西樓殘月。羅帶光消紋衾疊。連環解、舊香頓歇。怨歌永、瓊壺敲盡缺。恨春去、不與人期,弄夜色,空餘滿地梨花雪。 此首懷人。自起處至“親折”,皆追述往事。 “曉陰重”三句,述曉發時景色。 “南陌”兩句,述餞行。 “正拂面”二句,述折柳送別。 “念漢浦”二句,始拍到現在。以下兩片皆承上,念悵望之深。 “嗟萬事”二句,嘆輕別之難忘。 “翠尊”兩句,即承述難忘之實。第三片,寫別後之怨情,一氣貫注。所謂光消、衾疊、香歇、壺缺,皆層層深入,如驟雨飄風,颯然而至。 “恨春去”二句,總束春去無情,不與人以佳期,但鋪滿一地梨花,使人愁絕。 “弄夜色”三字,於前路奔馳之下,忽作停頓,姿態橫生。未句,又暢說,極盡搖曳之致。萬紅友謂此詞“精綻悠揚,其千秋絕調”,確是的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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