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宗教哲學 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

第26章 第三部分道家學術思想與佛家密宗文化-7

(一)《密宗六成就法》前敘 神秘之學 自古以來,哲學科學尚未昌明之先,凡探尋宇宙人生奧秘之學術,即盡歸於宗教。故古之宗教,皆極盡神秘玄奇。迨世界學術昌明以後,有以智慧窮理探討宇宙人生奧秘之哲學,嗣復有以知識實驗追求奧秘之自然科學,紛紛崛起,於是宗教神秘之藩籬,幾已破碎無餘。時在二千年前,有雖為宗教,而重於實驗心理、物理、生理之真知灼見,無過於佛教之修持證悟,及中國道家修身養性之學術,若融會此二者於一爐,發揚而光大之,其於醫世利物豈有限量裁! 佛法密宗 佛之全部教法,其最高成就,以徹見宇宙萬有之全體大用,會於身心性命形而上之第一義諦為其究竟,確乃涵蓋一切,無出其右者。其中教法所傳之即事即理,亦已發揮無遺,盡在於三藏十二部之經論述敘之中,固無所謂另有秘密之存在。有之,即明白指出心性之作用,當下即在目前,親見之,親證之,即可立地成佛,而人不能盡識者,此即公開之秘密是也。蓋其密非在他人不予,只在自己之不悟,誠為極平實而至玄奇者也。等此而下,有以修持證悟之方法,存為枕中之秘,非遇其人而不輕傳者,即為佛法秘密宗之密學。當盛唐之時,一支東傳中國,後又流傳日本,又一支傳入中國邊睡之西藏。前者人稱為東密,後者人呼為藏密。值此二密之門未開,每於宮牆外望,或登堂而未入室者,皆受神秘玄奇之感染,幾乎完全喪失人之智慧能力,一心依賴神秘以為法,此實未得其學術之準平者,亦可哀矣。

密宗修法 密宗修持方法,固有其印度淵源所自來,原與中國道家之學術,相互伯仲之間,難分軒輕。自經佛法之融通,術超形而上之,確已合於菩提大道矣。今且去其用神秘以堅定信念之外衣,單言其修持身心之方法,歸納而次序之,大體不外乎,加行、專一、離戲、無修無證之四步。迨達無修無證之域,即佛地現前,所謂前行之步驟,皆視為過渡之梯航,術而糟粕之矣。然未及佛地之間,則非依木而作涉津之渡筏,終恐不易驟至也。且其下手正修之觀點,大體都以先加調伏身體生理之障礙著手。蓋人生數十寒暑,孜孜屹屹,大半為生理需求而忙。且心為形役,為之所以不能清淨圓明者,受身體感受之障礙為尤多。故彼與道家者流,有先以調身為務,良有以也。然身之基本在氣脈,是以調身必先以修氣修脈開始。但此氣非呼吸之凡氣,此脈非血管神經之筋脈。如強作解人,依現代語而明之,則可謂此乃指人身體具靈能所依之路線,唯神經而明者,確能證實此事。若徒借形軀神經而摸索之,此實似是而非,毫釐之差,天地懸隔矣。

六成就法要 密宗修法有多門,然此六成就法者,已可概其大要。所謂六種成就者,第一重要,即氣脈成就。此乃調伏身體生理,去障入道之要務也。蓋人身乃秉先天一種業氣力量之所在,幾百煩惱慾望之淵源,病苦生死麇集之窠囊。如不能首先降伏其身,其為心之障礙,確亦無能免此。而修氣修脈之要,大體會於一身中之三脈四輪。三脈謂其左右中之要樞,四輪謂其上下中之部分。此與道家注重任督衝帶脈之基礎,根本似乎大不相同。其實,平面三脈,與前後任督,各有其妙用,而且乃殊途而同歸。苟修持而有成就人,一脈通而百脈通,未有不全能之者。否則,門庭主見佔先,各執一端之說,雖有夫子之木鋒,亦難發聾振聵之矣。密宗主五主佛氣,道家則主前任後督中衝左青龍右白虎,其名異而同歸一致之理,何待智者之煩言哉。唯修氣修脈,法有多門,大抵皆易學而難精,托空影響之談,十修則九見小效,殊難一見大成。此蓋智與理之所限,能與習之不精,師傳指示,大而無要之所致,均非其術之咎也。

氣脈成就已達堂奧,或進而修持第四之光明成就。首得身心內外之有相光明,再以智慧觀照,而得佛智之無相光明。或由此而修第二之幻觀成就,則可壞欲界人間世之世間相,徵得確實人於如夢幻之三昧。第二幻觀成就,與第三之夢成就,修法最近相似,皆為趨向有為法修得小神通之路也。此之四法,已經概括密宗修持身心之全部過程。於此旁枝分化,即有各宗各派之駁雜方法,或加以其他外貌,幾乎使人有目迷十色、耳亂多方之感矣。過此以往,恐人或一生修持而無成者,則有補救之二法,即第五之中陰成就。乃於人之臨死剎那前,依仗佛力他力,度其中陰神識,即俗所謂靈魂成道。再又不能,即第六之破哇成就。即所謂往生成就,乃促使人之神識往生他方佛國,不致墮落沉迷之謂也。

總之,六成就法中之後五種,皆以第一修氣修脈為其基礎。如此基不立,間或有獨修其中一法者,雖現在小得效驗,若缺虔誠之信仰心,終又歸於烏有。但氣脈之修法,既有理論,又需得過來人明師之真傳,方能如科學家之實驗求證得到。不然,徒知方法,不能博知其理,又不足以望其成。徒知理論,不知實行,又不能望有成就。如全修而全證之,則宇宙人生之奧秘,不待他力而神自明之矣。密宗諸法,雖亦有法本存在,但有時亦有盡信書不如無書之憾。何況翻譯之法本,有通梵藏文字而不諳中文,有通中文而不諸梵藏。甚至,有兩不通達,亦作托空影響之言,欺已迷心,大可哀也。六成就一種,比較信達可徵者,即為美國伊文思溫慈博士纂集,而由張妙定居士譯為中文者。

出版因緣 蕭兄天石,自創自由出版社以來,貢獻於古典文化事業,已達十餘年。選刊《道藏精華》已近百餘種。今又發心搜羅密宗典籍,出為專帙,以冀利益修持行者。其志高遠,其心慈悲。然持有密宗之典籍,或習密宗之法者,唯恐深藏名山而不暇,豈肯輕以付人。复慮得之者,挾術以自欺欺人,則其過尤甚於保守而絕跡矣。故雖百計搜羅,盡數年之力,始有收穫,其中不少為世所罕見之珍本。並勸餘出所藏密典,印行少數,以公之於世,俾供研究密學密法,與有志於道密雙修者參持之用。今復以出版之事相商,並與論其可否,躊躇尋思,遲遲已達數年。然每念古聖先哲,既已作書,其志乃懼法之將滅,欲寄於文字而流傳也。既已見之文字,世界各國學者,又已有外文之翻譯,等同普通書籍銷售。如吾人猶欲抱殘守缺,自作敝帚千金之計,亦恐非先哲之用心矣。苟或有人得此,不經師授心法,挾其粗淺經驗而眩耀售寄者,終必自食其果,噬臍無及,此於流通者之初衷無傷也。況且修一切有為法者,如不親證性空之理,體取無為之際,無論或密,或顯,為佛法,為道家,終為修途外學,何足論哉。故於其付印之先,乃遵囑為敘,言之如是。

南懷瑾敘1961年客於台灣 (二)《大圓滿禪定休息清淨車解》前序 佛教秘密一宗,初傳入於西藏之時,適當此土初唐盛世。開啟西藏密宗之教主,乃北印度佛法密教之蓮花生大師,據其本傳,稱為釋迦如來圓寂後八年,即轉化此身,為密教之教主也。當其初傳之佛學概要,已見於拙著《禪海蠡測》中之《禪宗與密宗》一章。其土自蓮師初傳之密宗修持方法,即為西藏政教史上所稱之寧瑪派,俗以其衣著尚紅,故稱為紅教。紅教修法,除灌頂、加行、持咒、觀想等以外,則以大圓滿等為最勝。此後傳及五代至宋初期,有因紅教法久弊深,嫌其雜亂者,又分為噶居派,俗以其衣尚白,故稱為白教。迨元代時期,又有分為薩迦派者,俗以其衣著尚花,故稱為花教。復至於明代初期,西寧出一高僧,名宗喀巴,入藏遍學顯密備乘佛法,有感於舊派之流弊百出,乃創黃衣士之黃教。遞傳至現代為達賴、班禪、章嘉等大師之初祖也。大抵舊派可以實地註重雙修,黃教則以比丘清淨戒律為重,極力主張清淨獨修為主。此則為藏密修持方法分派之簡略觀點。至於所謂雙修,亦無其神秘之可言,以佛法視之,此乃為多欲眾生,謀一修持出離之方便道也。苟為大智利根者,屠刀放下,立地成佛,又何須多此累贅哉!如據理而言,所謂雙修者,豈乃徒指男女之形式!蓋即表示宇宙之法則,一陰一陽之為道也。後世流為縱慾之口實,使求出離於欲界、色界、無色界之方便法門,反成為沈墮於三界之果實,其過只在學者自身,非其立意覺迷之初衷也,於法何尤哉!

民國諦造之初,對於漢藏文化溝通尤力。東來內地各省,傳紅教者,有諾那活佛。傳白教者,有貢噶活佛。傳花教者,有根桑活佛。傳黃教者,有班禪、章嘉活佛等等。各省佛學界僧俗入藏者,實繁有徒,指不勝舉。密宗風氣,於以大行。上之所舉,亦僅為犖犖大者。活佛者,即呼圖克圖之別號,表示其為有真實修持,代表住持佛法之尊稱,實無特別名理之神秘存焉。紅教徒眾,集居於西康北部者為多。白教徒眾,集居於川康邊境者為多。 1949年以前,花教徒眾,亦以散居於西藏及雲南邊境者為多。黃教則雄踞前後藏,掌握西藏之政教權,以人王雨兼法王,形成為一特殊區域之佛國世間矣。 因漢藏佛教顯密學術之交流,密宗修法,亦即源源公眾。而且於近六十年來,傳布於歐美者為更甚。大概而言,紅教以大圓滿、喜金剛為傳法之重心。白教以大手印、六成就法、亥母修法等為傳法之重心。花教以大圓勝慧、蓮師十六成就法為傳法之重心。黃教以大威德、時輪金剛、中觀正見與止觀修法為傳法之重心。當其神秘方來,猶如風行草堰,學佛法而不知密者,幾視為學者之不通外國科學然,實亦一時之異盛也。

要之,密宗之側重修持,無有一法,不自基於色身之氣脈起修者。只是或多或少,讀雜於性空緣起之間耳。大圓滿之修法,例亦不能外此。所謂大圓滿者,內有心性休息一法,即如禪宗所云明心見性而是當下清淨者。又有禪定休息一法,即為修持禪定得求解脫者。又有虛幻休息一法,即以修持幻觀而得成就者。今者,自由出版社蕭天石先生,先取禪定休息之法流通之,即其中心之第二法也。其修法之初,勢必先能具備有如道家所云:法、財、侶、地之適當條件。尤其特別注重於擇地,一年四季,各有所宣,且皆加有詳說。至於擇地之要,當須參考《大藏經》中密部之梵天擇地法,則可互相證印矣。至其正修之方法,仍以修氣修脈,修明點,修靈能,如六成就法之第一法也。其中尤多一注視光明而定,與註視虛空平等而定之法。道家某派,平視空前之法,其初似即由此而來者。最後為下品難修眾生,又加傳述欲樂定之簡法。此即《大圓滿禪定休息清淨車解》一書之總綱也。造此揭論者,乃蓮師之親傳弟子,名無垢光尊者所作。解釋之者,乃龍清善將巴所作。譯藏文中為中文者,乃一前輩佛教大德,意欲逃名,但以傳世為功德,故佚之矣。本書旨簡法要,大有利於修習禪定者參考研習之價值。唯所憾者,蓋因藏漢文法隔礙,譯筆失之達雅,良可嘆耳。但有宿慧之士,當參考六成就、大手印等法而融會之,自然無所礙矣。如能得明師之口授真傳,了知諸法從本來,皆自寂滅相。性空無相,乃起妙有之用,則尤為難得之殊勝因緣。至於譯者稱此法本,名為《大圓滿禪定休息清淨車解》,此皆為直譯之筆,故學者難通其義。如求其意譯為中文之理趣,是書實為《大乘道清淨寂滅禪定光明大圓滿法要釋論》,則較為準確。其餘原譯內容,顛倒之句,多如此類。今乏藏本據以重譯,當在學者之心通明辨之矣。是為敘言。

南懷謹敘於1961年客於台灣 (三)密宗《恒河大手印》《椎系三要訣》合刊序 溯自元初忽必烈帝師發思巴傳譯西藏密宗大手印法門始,大乘密道之在國內,猶興廢靡定。造民國諦造,藏密之教,再度崛起,競習密乘為時尚者,尤以大手印為無修無證之最上法,以《椎系三要訣》為大手印之極至,得之者如獲驪珠,咸謂菩提大道,獨在是矣。然邃於密乘道者,又稱《大手印》與《椎系三要訣》等,實同禪宗之心印。且謂達摩大師西邁蔥領之時,复折入西藏而傳心印,成為大手印法門。余聞而滋疑焉!餘昔在川康之時,曾以此事乞證貢噶上師,師亦謂相傳云爾。等餘修習此法後,擬之夙習禪要,瞿然省證,乃知其雖有類同,而與達摩大師所傳心印者,固大有差別,不可誤於習談也。蓋禪宗心印,本以無門為法門,苟落言筌,已非真實,何況有法之可傳,有訣之可修也哉!有之,但略似禪宗之漸修,困難擬於忘言舍象之頓悟心要也。倘依此而修,積行累劫,亦可躋於聖位。如欲踏破毘盧頂上,向沒踪跡處不藏身而去,猶大有事在。況以陡然斥念而修為法門,不示“心性無染,本自圓成”,則不明“旋嵐偃岳而不動,江河競注而不流”之勝。以“樂、明、無念”為佛法極則,而不掀翻能使“樂、明、無念”者為何物,允有未盡。以“心注於眼,眼注於空”為三要之要,而不明“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之妙旨。則其能脫於法執者幾希矣。今遇是二法本合刊之勝緣,乃不惜眉毛拖地,揭其未發之旨而贅為之序。

(四)影印《大乘要道密集》跋 人生數十寒暑耳,孩童老邁過其半,夜眠衰病過其半,還我昭靈自在,知其我自所為生者攢積時日而計之,僅有六七年耳。況在此短暫歲月中,既不知生自何處來,更不知死向何處去,煩優苦樂,聚擾其心。近如身心性命所自來者,猶未能識,逞言宇宙天地之奧秘,事物窮奇之變化,固常自居於惑亂,迷晦無明而始終於生死之間也。審可哀矣。餘當束髮受書,即疑其事,訪求諸前輩善知識,質之所疑,則謂世有仙佛之道,可度其厄,乃半疑半信而求其事。志學以後,耽嗜文經武緯之學,感懷世事,奔走四方。然每遇古山名剎,必求訪其人,中心因未嘗忘情於斯道也。學習既多,其疑愈甚,心知必有簡捷之路,親得證明,方可通其繁複,唯苦難得此捷徑耳。迨抗戰軍興,羈旅西蜀,遇吾師鹽亭老人袁公於青城之靈巖寺,蒙授單提直指,絕言亡相之旨,初嘗法乳,即桶底脫落,方知往來宇宙之間,固有此事而元無物者在也。於是棄捐世緣,深入峨嵋。掩室窮經,安般證寂。三年期滿,雖知此靈明不昧者,自為參贊天地化育之元始,然於轉物自在,旋乾坤於心意之功,猶有憾焉。乃重檢幼時所聞神仙之術,並密乘之言,互為參證,質之吾師。老人笑而顧日:此事固非外求,但子狂心未歇,功行未沛,何妨行腳參方,遍覓善知識以證其疑。倘有會心之處,即返求諸自宗心印,自可得於圜中矣。 從此跋涉山川,遠行康藏,欲探密乘之秘,以證斯心之未了者,雖風霜摧鬢,飢渴侵軀,未嘗稍懈也。參學既遍,方知心性無染,本自圓成,實非吾欺,第鍛煉之未足,猶烹煉之未至其候也。乃返蓉城,以待緣會。日則赴青羊宮以閱《道藏》,夜則侍吾師鹽亭老人,並隨貢噶、根桑二位上師,以廣見聞。既會心於禪、密、道、法之餘,复核對藏密移譯法本,於其文辭梗隔,義理阻滯,深引為憾。時前輩同參,潼南傅真吾,華陽射子厚,皆深入藏密之室,且得密乘諸教之精髓者,咸同此見。乃促餘肩荷整理藏密法本之責。傅、謝二公,並儘出其歷年蒐集密本,付予審編。餘乃謂欲探窮密乘之賾者,當從《大乘要道密集》求之,則於清末民初東傳內地之諸宗秘典,皆可迎刃而解,而得其游刃有餘之妙矣。故擬從編年之式,首冠其書。方欲編輯全帙,則適值日本投降。即因事南游,入滇轉滬,遂未果所願。乃舉昔年共同蒐集密乘典籍,寄託友家,以期他日蕆事。忽焉二公作古,餘亦塵展名山。時窮勢變,蜀道艱難。吊影東來,法本蕩然。每於夢寐思之,常復自笑多此結習也,壬寅之春,故交邵陽蕭兄天石,發心印行藏密黃籍,商之於眾。竊謂大劫餘灰,已非名山舊業,與其藏之私閣,徒資珍秘,何如公之同道,以冀眾護。但求無負吾心,何須躊躇損益,乃促其完成斯業。蕭兄即不辭勞瘁,親赴香港搜求。有志者事竟成,終复覓得斯本,並囑冠記其端,餘以慶遇所願,隨喜無似,遂不辭膚陋,率爾為敘。 夫《大乘要道密道》者,乃元代初期,崇尚藏密喇嘛教時,有西藏薩迪派(花教)大師發思巴者,年方十五,具足六通,以童稚之齡,為忽必烈帝師。隨元室人主中國,即大弘密乘道法,故揀擇歷來修持要義,分付學者,匯其修證見聞,總為斯集。其法以修習氣脈、明點、三昧真火,為證入禪定般苦之基本要務,所謂即五方佛性之本然,為身心不二之法門也。唯其中修法,雜有雙融之欲樂大定,偏重於藏傳原始密教之上樂金剛、喜金剛等為主。終以解脫般若,直指見性,以證得大手印為依歸。若以明代以後,宗喀巴大師所創之黃教知見視之,則形同冰炭。然衡之各種大圓滿,各種大手印,以及大圓勝慧,六種成就,中觀正見等法,則無一而不入此範圍。他如修加行道之四灌頂,四無量心,護摩,遷識(頗哇)往生,菩提心戒,念誦瑜伽等,亦無一不提玄鉤要,闡演無遺。但深究此集,即得密乘諸宗寶鑰,於以上種種修法,可以了然其本源矣。至於文辭簡潔,移譯精明,雖非如鳩摩羅什、玄類大師之作述,而較之近世譯筆,顛倒難通者,何啻雪泥之別。集中如《道果延暉集》、《吉祥上樂輪方便智慧雙運道》、《密哩乾巴上師道果集》等,皆為修習喜樂金剛,成就氣脈明點身通等大法之總持。如:修習自在擁護要門,修習自在擁護攝受記,則為修六成就者之綱維。如大手印頓入要門等,實乃晚近所出大手印諸法本之淵源。其他所匯加行方便之道,亦皆鉤提精要,殊勝難得。若能深得此中妙密,則於即身成就,及心能轉物之旨,可以釋然,然後可得悟後起修之理趣。且於宋、元以後,佛道二家修法,其間融會互通之處,以及東密、藏密之異同,咸可得窺其踪跡矣。 或曰:若依所言,則密乘修法,實為修持成佛之無上秘要,余宗但有理則,而乏實證之津梁耶?答曰:此則不然。顯密通途,法無軒輕。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修習密乘之道,若不透唯識、般苦、中觀之理,則不能得三止三觀之中道真諦。習禪者,苟不得氣脈光明三昧,是終為滲漏。自唐宋以後禪宗興盛,雖以無門為法門,而於顯密修學,靡不貫串無遺。第歷時既久,精要支離,故後世成就者少。借攻錯於他山之石,煉純鋼於頑鐵之流,幸而有此,能不慶喜。至若心忘筌象,透脫法縛,一超直入,不落案自,則舍達摩傳心之一宗,其餘皆非真實。末後一句,直破牢關。自非道密二家所能也。進口何謂末後句,可得聞乎?曰:也須待汝一口吞盡西江水時,再向汝道。是為敘。 壬寅三月南懷謹記於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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