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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牙牌令中藏玄機(1)

紅樓望月 刘心武 6260 2018-03-20
“雙懸日月照乾坤”,這是第四十回“金鴛鴦三宣牙牌令”情節裡一句令詞兒,歷代許多讀者都是馬馬虎虎地就讀了過去,周汝昌先生卻鄭重地告訴我們,這裡頭隱藏著一件公案,那就是在乾隆四年(1739年),出現了打算顛覆乾隆帝位的一股政治勢力,他們以康熙朝的廢太子胤礽的兒子弘皙為首,儼然組織起了“影子政權”,圖謀行刺乾隆,取而代之,那短時間的情勢,比喻為“雙懸日月照乾坤”,真是恰切得很。 並不是曹雪芹寫的家史,而是一部含有高度虛構性的小說。但是這小說的創作源泉,卻是曹雪芹自己家族的興衰際遇。據周汝昌先生考證,自第十八回後半回元妃省親至第五十三回,所依據的生活體驗均來自乾隆元年(1736年)曹家的景況,當然,加以了一定的誇張、挪移、想像與編造。一般人都知道,曹家所把持的江寧織造在曹任上,於雍正五年(1727年)被抄家治罪,從南京拘至北京,一度在崇文門外欖桿市的一所17間半的院落裡勉強苟活,那時曹雪芹還小。但是,一般人很少知道,到了乾隆元年,曹家猶如枯木逢春,曹恢復了官職,曹家的兩門親戚身居高位,曹家的住宅肯定也恢復到“大宅門”水平,因此少年曹雪芹很過上了幾年錦衣紈絝、飫甘饜肥的日子,這便是他所以能寫成的生活基礎。那麼,有讀者會問,既然如此,怎麼又忽然更遭巨變,不但弄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竟連相關的史料也幾乎蕩然無存了呢?這就必須了解到乾隆朝初期的那個情況,即乾隆起初打算通過懷柔安撫政策,把他父親當政期間弄得非常緊張的皇族內部以及相關的官僚集團之間的關係加以緩解,頭兩年裡似乎這政策頗為奏效,沒想到“三春過後”,他忽然發現反對他父親的各派勢力竟然擰成了一股繩,要“舊賬新賬一起算”,甚至幾乎就要把他刺殺掉!這裡面有他父親老政敵的後代倒不稀奇,令他不寒而栗的竟還有他父親一貫善待而且表面上也一直對他父親和他極為順從的王爺及其後代,這樣的政治現實一定傷透了他的心,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鐵腕手段干淨利落地撲滅了這一夥政敵,當然也毫不留情地把包括曹這樣的與弘皙家族過從甚密的危險分子連株清除,而且,他決定盡量不留相關的檔案材料,這樣,社會上一般人就並不清楚在表面平靜的生活深處發生了多麼丟他臉的事,而不留痕蹟的內部鎮壓也就避免了諸多的後遺症。拋開曹雪芹個人在這場巨變中的個人悲劇,就事論事,我們得承認乾隆如此應變處理,實在是大政治家的手筆。

現在回過頭來再讀“金鴛鴦三宣牙牌令”的情節,就洞若觀火了。豈止“雙懸日月照乾坤”等幾個句子有深意在焉。可以說,整個牙牌令的鋪排,也就是從乾隆元年到乾隆四年間曹家命運的顯示與預言。曹雪芹先寫的是賈母隨著鴛鴦唱牌道出的令詞。連續幾句其實都是在概括曹家在乾隆元年的好景:“頭上有青天。”乾隆一登基就大赦天下,曹原來沒能賠補完的任上虧空一風吹了。 “六橋梅花香徹骨。”曹家就彷佛終於走完了杭州蘇堤上的六座橋,經歷過嚴寒的考驗,前面即是春天,幸福生活的香氣沁入骨髓。 “一輪紅日出雲霄。”曹又能複官任職,怎麼樣地頌聖也不過分啊。最後一副牌湊成的是個“蓬頭鬼”,這兆頭是否不大好? “這鬼抱住鍾馗腿。”賈母有恃無恐。這當然也就是當年曹家老祖宗的真實心理的一種藝術再現。賈母說完,該薛姨媽說,她所說的幾句可以視為乾隆二年裡曹家以及相關姻親的基本處境的投影:“梅花朵朵風前舞。”“十月梅花嶺上香。”“織女牛郎會七夕。”“世人不及神仙樂。”儘管那一年的生活在這第四十回還沒寫到,但從第五十三回至六十九回的描寫裡,我們確實可以感受到大觀園裡眾兒女不知盛席華宴終散場的憨痴,那恐怕也就是在乾隆二年的真實生活裡一般曹家人的懵懂狀態的反映。但是下面接著寫的史湘雲的令詞,可就跌宕起伏了。她的第一句就是“雙懸日月照乾坤”。像曹家,還有史太君、史湘雲所依據的原型李家,即使自身已經不想介入皇家的“日月之爭”,那弘皙也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一定要他們入夥、內應的,因為他們幾代之間的關係真是太密切了,就像裡所寫的賈府與北靜王府的關係一樣,不可能在這樣的“雙懸”情勢下置身度外的。 “閒花落地聽無聲。”既捲入,那就要暗中付出代價。 “日邊紅杏倚雲栽。”倘若弘皙真的得逞,那麼,自己栽的這株“紅杏”,也就是所進行的政治投資,豈不就能贏來豐厚的回報嗎? “御園卻被鳥銜出。”這是暗喻,是政治押寶,但願弘皙他們奪權成功!接著往下寫,是薛寶釵的令詞,“雙雙燕子語梁間。”究竟聽從哪一隻燕子的命令? “水荇牽風翠帶長。”被拖進“日月之爭”受到牽連是無可避免的了! “三山半落青天外。”喻靠山冰蝕,終於失敗。 “處處風波處處愁。”從此以後那就是家無寧日了!這是七十回以後,特別是八十回以後故事的概括,並且也是所依據的生活真實裡在乾隆三年以後曹家命運的縮影。

在三宣牙牌令的描寫裡,曹雪芹不僅以上述的令詞概括暗示了書中賈家在“三春”裡的從盛到衰的過程(也是真實生活裡曹家的命運軌跡),還在林黛玉的令詞裡嵌入的句子,以埋下第四十二回薛寶釵藉機“審問”訓誡林黛玉的情節;又通過劉姥姥的粗話令詞引出下一回眾人大笑的一段生動描寫。曹雪芹最善於這樣“一石三鳥”地駕馭文字,了解他的這一寫作習慣也是我們閱讀應有的基本功。林黛玉和劉姥姥的令詞也都包含著捲入皇權鬥爭使得賈府終於“樹倒猢猻散”的讖語玄機,特別是“大火燒了毛毛蟲”一句。但在書中往下的情節裡,賈府的太太小姐、公子哥兒卻“商女不知亡國恨”地狂笑濫歡,這真是大悲劇中最富反諷意味的一筆。 【附】周汝昌先生壬午九月信

心武學友: 蒙你電話慰問,深感厚意。遇此突然之事(劉注:指其夫人逝世),自然心緒不佳,幸而頻見津報屢刊佳作,令孩輩讀聽,增喜減憂,此近日之實情也。 “雙懸”句系李白原文, 暗指唐玄宗逃離,肅宗擅立之史蹟,可加一注,更令讀者信服。認識雪芹筆法的獨特性——即藝術的個性,總想把紅樓拉向“一般化”,即“庸常性”,而且以為只有這樣才算“懂文學”……中國的事態如此,良可慨也。 真理常常是在“少數”這一面。不必聽“四面楚歌”(我已聽了幾十年!)可以多寫寫,編個小集,這些文章為“探佚學”增添力量光彩——即可喜的發展。現顧“全局”,有能力識力從事此學科者除你與梁歸智教授之外幾乎無人可以列舉。當然,有些人又會指手畫腳,說短話長,甚至譏誚嘲諷——此類人不讀書、不懂清史,更不能文(包括刊文與通信等文字)。要為紅學探佚學留一軌跡,啟牖後來之文士。

我現在正思索:“座上珠璣昭日月”的日月,也許與“雙懸”的日月有微妙的奧秘關係。 暫寫至此。專候 重陽節吉! 盲友解味拜 壬午九月 新出的《紅樓夢的百慕大》,廣州版,有興趣不妨覓閱一番,示我看法。又及。 中的皇帝 第一回便明文告知讀者,此書所述的雖是“親自經歷的一段陳跡故事”,“然朝代年紀,地輿邦國卻反失落無考”,所以書中雖寫到“當今”,即在世皇帝,那的確是個虛構的形象,無法與作者在世前的任何一位清朝皇帝對榫。 裡的這個皇帝,他在位時,前任皇帝還健在,他上面還有個太上皇。在第十六回賈璉講述省親之準的來歷時說:“……當今自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盡孝意……”清朝入關一統天下後,順治、康熙、雍正都是死後才由一位兒子繼位,誰也沒有當過太上皇,只有乾隆,他在坐滿了六十年帝位後,於公元1796年將帝位讓給了他兒子嘉慶皇帝,但那時曹雪芹應已去世三十二三年了,無法得知也不必預見,所以,曹雪芹顯然是故意讓書中的皇帝上面還有太上皇,這樣,他就做到了“真事隱”,可以從容地講“假語村言”,寫下“滿紙荒唐言”了。

第一回還通過“空空道人”的“思忖”,再次申明其書“上面雖有些指姦責佞貶惡誅邪之語,亦非傷時罵世之旨;及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倫常所關之處,皆是稱功頌德,眷眷無窮……”查其文本,也幾乎如此,如第二回寫到賈雨村當了知府以後,“雖才幹優長,未免有些貪酷之弊……”結果被上司參了一本,“龍顏大怒,即批革職”,體現出“當今”吏治的峻嚴;而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提及“當年賈代善臨終上一本,皇上因體恤先臣,即時令長子襲官外,問還有幾子,立刻引見,遂額外賜了這政老爹一個主事之銜……”更體現出“當今”的恩懷慈臆;第十六回更明頌“當今”的“至孝純仁,體天格物”;第五十五回則交代說“只因當今以孝治天下,目下宮中有一位太妃欠安,故各嬪妃皆為之減膳謝妝,不獨不能省親,亦且將宴樂俱免”,第六十三回寫到賈敬吞丹殞命,禮部請旨,“原來天子極是仁孝過天的”,雖賈敬系一白衣,還是額外下了恩旨;類似這樣的敘述都確實並無諷刺意味,是真的在“稱功頌德”。

惟一有間接“惡攻”之嫌的,是第十五接寫“賈寶玉路謁北靜王”時,寫到北靜王將“前日聖上親賜鶺鴒香念珠一串,權為賀敬之禮”,送給了寶玉。第十六回又寫到寶玉將此鶺鴒香念珠“珍重取出來,轉贈黛玉”,黛玉卻說:“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他。”“遂擲而不取”。故事裡的黛玉大概並沒聽清那香念珠的來源,所以其對香珠的褻瀆還不一定是有意地“犯上”,但著書人作這樣的敘述,大有肯定黛玉的嬌嗔做派之意,卻是“該當何罪”? !細想起來,那北靜王將皇帝的賜物隨便贈予一個乳毛未乾的“無職外男”,已屬悖逆,因此,著書人心中對皇帝究竟是否真的充滿“眷眷無窮”的崇敬,實可懷疑。 這都還不是值得深入探究的地方。真正值得一再玩味的是第十六回開頭的描寫:一日寧榮二府正齊集慶賀賈政的生日,忽有門吏忙忙進來,至席前報說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唬的賈赦賈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手忙腳亂起來,而賈政等奉旨進宮後,“賈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賈母尤其地“心神不定”……直到確證非禍乃福——賈元春“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又加封了“賢德妃”,賈母等“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氣盈腮”……這段文字的表層意思,顯而易見是藝術地概括出了皇權社會中,為臣者“伴君如伴虎”的處境;我曾有另文分析出了這段文字內裡的一層隱情:由於賈府曾藏匿收養庇護了“當今”政敵(類似“義忠親王老千歲”那樣的人物)的女兒秦可卿,所以他們“心中有鬼”,尤其是當年與賈代善一起作出這樁事來,負有直接責任的賈母,她不能不在皇帝忽然傳旨時“心懷鬼胎”,賈赦、賈政等也不能不因而唬成一團;固然彼時秦可卿已“淫喪天香樓”,“畫梁春盡落香塵”的埃屑也都落定,那皇帝若想追究一樣可以追究。現在我們還可進一步挖出這段文字的第三層意蘊,那就是,在這裡面,曹雪芹實際上把他家所歷經的三朝皇帝(康熙、雍正、乾隆)與他家的微妙關係,都藝術地濃縮在這短短的一段文字中了!

康熙一朝,曹氏備受恩寵,享盡榮華富貴,所以折射到一書中,便有第十六回中藉趙嬤嬤和鳳姐兒之口的釅釅懷舊之情,他們說起“當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那時……咱們賈府正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預備接駕一次,把銀子都花得淌海水似的!”鳳姐他們“王府也預備過一次”,而“如今現在江南的甄家……獨他家接駕四次……別講銀子成了土泥,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但在第七十五回中卻明文寫到,“甄家犯了罪,現今抄沒家私,調取進京治 罪”,甄家“才來了幾個女人,氣色不成氣色,慌慌張張的”,他們到了賈府上房,“還有些東西”(顯然是寄頓隱瞞的財產);雖曹家的事在小說中化為了甄、賈二家,這情節是源於康熙死後曹家的實際遭遇,當無可爭辯。小說中所寫的賈府,相當於康、雍交替期,與雍、乾交替期的曹家境況,一方面,已呈死而未僵的百足之蟲的窘態,另一方面,又似乎有點“中興”的苗頭,卻又危機四伏;賈母因究竟親歷過盛時光景,所以氣派未曾大減(如第四十二回,王太醫來給她看病,她那份尊貴威嚴,那“當日太醫院正堂王君效,好脈息”的“居高臨下”的口氣;再如第五十七回,王太醫來給寶玉看病,她竟說:“若耽誤了,打發人去拆了太醫院大堂!”這樣的話,是賈赦、賈政、賈珍等都不可能說出來的);但畢竟康熙死後換上了雍正皇帝后,此皇帝可是一點也不喜歡曹家的,甚至還相當地厭惡,因為康熙在世時,沒有幾個人對後來登上寶座的雍王“行情看好”,康熙所封的太子是老二,曹家與皇太子自然親密交好(如皇太子曾命其乳公凌普向曹寅處“取銀”,一次就是兩萬兩!)雖然康熙後來一度把這位太子廢黜了,可是他也沒有另立太子,尤其看不出他把老四雍王認定為繼承人,倒是對他的小兒子十四王子似乎越來越喜歡起來,因此,曹家繼續與原皇太子相好,與另外的幾個王子拉關係、套近乎,也都很自然,在雍正皇帝登基前也都並無多大的危險感,萬沒想到的是,偏偏曹家對其“政治投資”最少的雍王繼承了康熙的皇位,這一情勢折射到裡,就是賈家確實很想和新皇帝建立類似與當年與康熙那樣的關係,卻投靠無門;既如此,原來相好的幾個王子,似乎也未必不能把雍正拱下台,取彼而代之,所以,他們憑著“老交情”要賈家代其藏匿個什麼,賈家一來舊情難捨,二來——這是更重要的——也必得留個“後手”,乃至於巴不得由他們相好的某位王子,早成大業,好使賈府的地位不僅穩固,還可再加提升……於是一方面賈府把元春想方設法送進宮去,並儘可能讓元春能在接近“當今”時獲寵,另一方面則繼續藏匿庇護秦可卿,直到實在無望,只好任其“畫梁春盡落香塵”;這樣地兩面應付,自然是“心神不定”,任何來自宮廷的消息,只要尚屬模糊,他們就一定唬得惶惶不可終日……

特別有趣的是,第十六回寫到賈府大管家賴大從宮裡趕回來向賈母報信,是這樣說的:“小的們只是在臨敬門外伺候,裡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後來還是夏太監出來道喜……後來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也就是說,賈政在這樣一樁大事發生之後,並未回家,便趕往東宮即太子的居所見太子去了!這裡的“東宮”所影射的,當然不可能是被康熙立而又廢的,並為雍正所嫉恨,後在幽禁中悒悒而死的那位前太子,而只能是雍正所立的太子,亦即曹雪芹寫書時正當盛年的那個乾隆皇帝。從小說故事的邏輯發展來說,賈政此時此刻的此為是並不怎麼合理的,他只不過是個工部員外郎,怎可與“東宮”交厚?而且,他女兒剛被皇帝冊封,他該有多少“正經事”要忙著做,怎麼卻都“暫且拋開”,直奔“東宮”而去呢?曹雪芹寫這一筆,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顯意識與潛意識?我以為很值得深思。

曹家在雍正一朝遭受到沉重打擊,但也還不是一塌糊塗敗到了底,在乾隆之初,還曾小有起色,甚或頗為中興,但沒過多久,就徹底敗落了,“家亡人散各奔騰”,“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折射到中,就是所謂“東宮”到頭來竟不給賈府一點面子、一隙餘地,賈家就算有意無意地得罪過“當今”,可從來不敢也確實不想得罪“東宮”啊——真是巴結、感恩、效力還來不及呢!但“東宮”轉入“正宮”之後,類似“江南秦”“鐵網山”那樣的敵對力量,還在覬覦他的寶座,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他可就顧不得許多了,必得“接二連三,牽五掛四”地動一次大手術,並且盡量少留痕跡,“幹實事,去虛文”,剪除盡淨,“冤冤相報實非輕”!一個賈家對他算得個什麼!一陣狂風,便可使其“忽喇喇似大廈傾”;一聲震怒,便可使其“回首相看已成灰”!在我們現在無從看到的後幾十回中,書中的皇帝一定還會幾次出現,並是作為賈家無可抗拒的毀滅者,作為一個隱形主角而貫穿全書的。

但曹雪芹著絕不是為了“罵皇帝”,或“反皇權”,他的思想,超越於這個層面之上,他寫了許多有才能的人,尤其是許多美麗的青年女子被毀滅的悲劇,他把我們的思緒,引向帶有終極性的思考:浮生著甚苦奔忙? 這是真的:我們今天不云作者癡,我們努力地品其中味,但這“倒像有幾千斤重的一個橄欖”,我們幾時得以真解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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