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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秘書長·大結局 洪放 6139 2018-03-20
齊鳴出國了,是帶著南州經濟考察團到歐洲考察的,齊鳴是團長,副團長是現任的南州市政府常務副市長謝一飛,程一路本來不知道這事,齊鳴臨走時,給他打了個電話,問到仁義礦山的事。說真的不好意思,我正好要帶團出國考察。不過,有王進同志在家,你到南州,他會好好安排的。同時,齊鳴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最好是讓東方礦業一次性賣斷仁義礦山的開採權。如果不行,可以實行股份制,東方礦業佔多數股,仁義縣政府以礦山產權為乾股。但不管是哪種方法,都要從仁義縣的財政狀況,出發,從仁義 ” 到市場化又不脫離當地政府的監控,還要做到保證務工人員以仁義本地農民工為主,這樣才能避免矛盾,確保長期合作。 這幾點都很好,程一路聽了齊鳴的話後,說我也正這麼想著。仁義的礦山問題,是我心頭的一個結。馮軍同志為此付出了生命。很多幹部為此背了處分。在仁義工作的同志,都感到頭上懸著劍,不指望什麼時候就落了下來。我9丨進東方礦業,目的就是想徹底地解決這個問題。喬亦晨同志也同意,等東方礦業的老總來了,我會親自陪他過去。至於具體操作,我想還是交給亦晨他們直接談,我就不摻和了。齊鳴同志帶團到歐洲,也是一次機會嘛,祝你一切愉快,考察能出大成果。

齊鳴說這得謝謝了,考察嘛,你不是很清楚嘛,哈哈!這是周日,睢得有一天清閒。程一路睡了個起來稍晚的揪覺。等他起床時,已經是八點了。手機也是關著的,昨天晚上同齊鳴通電話後,他就關機睡覺了。他感到齊鳴現在的精神頭還很不錯,似乎已經從換展的陰影中走出來了。走出來了就好,一個人,最怕的就是老在陰影裡。在陰影里呆久了,心炅會逐漸扭曲,心地會逐漸狹小,心情會逐漸變壞的。而一個市委書記,這三點,攤上哪一點,都是很不利於工作的。沒有健康的心靈,就不能擺正各種利益之間的關係:沒有寬闊的心地,就不能容得下不同的意見;沒有良好的心情,就不能以高尚的姿態對待一切。 能走出來是好事,程一路甚至為齊鳴感到高興了。 九點,程一路到餐廳吃了早餐,然後回到房間。一個忙碌的人,突然一下子停下來,還真有些不太適應呢。他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又起來,到書房上了會兒網;然後又回到沙發上,總之,他覺得沒有什麼著落0十點半,他出門,沿著街道,慢慢地往前走。路上的人很多,算起來,馬上就是國慶了。程一路突然想起,張曉玉說要在國慶節前回來的。那麼說,就在這幾天了?可是,一直沒她的聲音呢?連郵件也沒有。這又是……程一路饅慢地走,饅饅地想,不覺就走到了省政府邊上。雖然是雙休日,可是進出的人依然不少。像省委、省政府這樣的機關,基本上是沒有雙休日這個概念的。從南州來省城快半年了,今天是程一路第一次給自己放假。看著省政府門口進進出出的車輛,他莫名地想起了張敏釗。如果不出事,張敏釗也許還在這幢大樓里辦公,甚至有可能升到了更高的層次。可是,一念之間,從副省長成為了階下囚。張敏釗是張曉玉的叔叔,五年前,張敏釗正等待判決的日子,程一路曾專門到嬸嬸鄉下的住宅去看望過一回。這幾年,雖然有電話聯絡,也是越來越生疏了。張敏釗這樣一個曾經讓很多人議論的典型,現在也漸漸被淡忘了。不知道他在獄中,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回去後得給嬸嬸打個電話,程一路想。 過了省政府,又走了一段路,程一路正在返回,任懷航打電話來了,問程一路中午有事不,如果沒應酬,就過來吧,就三五個人,小範圍,哨們聚一聚。程一路說我正在逛街呢。 逛街?任懷航笑道,一個堂堂的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能沒事逛街?我不信。 真的,真在逛街。不信你聽聽街頭的聲音。 好像真是。算了吧,別逛了,來我這吧,在小有天。我馬上讓司機去接你。你在哪個方位? 程一路說那就讓同機到江尚大度吧,我回去還有點亊。回到房間,程一路換了套衣服,又給嬸嬸家撥了個電話。可是沒通。他又撥了一次,還是沒人接,只好放棄了。等他下到大廳時,任懷航的司機已經在等著了。 一進小有天,程一路就看見任懷航正在包廂前的走廊上張望著。程一路問:“不是在望我吧?”

“也是,也不是。”任懷航笑著,請程一路進去,說裡面還有人呢。程一路問是誰,任懷航說你進去就知道了。 程一路輕輕地推開門,裡面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見程一路進來,馬上站起來道:“程秘書長,好久不見了。” “啊,原來是杜總哪,是好夂不見了。”程一路同杜麗握了下手。杜麗介紹說:“這是省委程秘書長,原來是南州市委副書記。這位,程秘書長,我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從北京來的王先生,我的朋友。” “你好!”程一路伸出手,王先生卻只是動了一下,並沒有伸出手。程一路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事,手略擻在空中停了下,就放下了。杜麗當然也看見了,笑道:“程秘書長,別介意,我這位朋友一直在國外。最近剛剛回來,對官場上的禮節不是太懂。王先生,我說的是吧?”

王先生點點頭,“在圓外呆久了,我不太喜歡握手。”“啊!”程一路心裡其實是很有些想法的,但杜麗這麼一說,等於先斷了他有想法的路子。他也沒再說,問杜麗最近忙吧?杜麗剛才還在笑著的臉,這會兒一本正經了,“程秘書長還不清楚?最近被西江王浩王市長給纏上了。”“這……我真的不清楚。怎麼了?”程一路問了句。 “我知道程秘書長清楚。你不是帶隊到西江搞了調研嗎?就是那事。喚,不說了,待會兒吃飯再說。”杜麗道:“我正為這事悶得慌,正巧王先生從北京來了。我就請任書記在一塊坐坐,就想到程秘書長你。我知道我是請不動程秘書長的,這不,就請任書記親自請了。” “那也不必。都是老朋友了嘛,是吧,哈哈。”程一路正笑間,任懷航進來了,同時進來的還有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鄒學農和省國土資源廳的副廳長趙均。鄒學農握著程一路的。

“應該有吧?不是我忙,而是學農部長忙哪!”程一路又同趙均握了手,大家坐下,任懷航介紹說:“其餘的人都認識,我重點介紹一下這位王先生。他是杜麗杜總的朋友,從北京過來,他的祖父現在全國人大,別的我就不說了,大家睢得雙休日聚到一塊,就好好地喝一杯,特別是一路秘書長,難得有這樣的的清閒哪!” 趙均也道:“是難得。我可是榮幸之至了。程祕書長正在忙地鐵工程吧?” “還好。還好!”程一路笑著。 任懷航說:“今天我們開放一點,王先生,你看如何?天天坐在辦公室裡,緊繃著張臉,睢受死了。這會兒,咱們就好比去了面具,真實點,再真實點!”“再真實點?任部長不虧是搞宣傳的,說話多有鼓動性。程秘書長,是吧?”杜麗笑著攏了攏頭髮,程一路看見,她的頭髮雖然煱了油,外面是烏黑的,裡面卻翻出些許的白髮來了。

任懷航把手從頭上摩挲了一囷,“我可沒有什麼鼓動性。要說有,今天最大的興奮點在王先生這兒。王先生,你從高端來,應該有一些……” “我向來不問政治的。不問政治!”王先生伸出修長的手指,白淨得如同女人。 杜麗道:“不問政治,不代表不知道政治。我也是不問政治的人,可是,誰能離得了政治?” “這話有理。”鄒學農插話說:“政治是須臾不可離開的。政治如同空氣,人怎麼能離了空氣呢?當然,王先生的意思我理解,不是不知政治,而是不問政治也!” 程一路沒想到鄒學農還能這麼古雅地說上幾句,心裡頭想笑,嘴上卻說:“關鍵是咱們這裡說的政治是個狹義的概念。概念不同,王先生說不問政治,我覺得主要還是不問狹義概念的政治而已。其實,能問政治的人並不多。政治是一種形態,它最大的特點就是為極少數人所擁有。”

“別吊書袋子了,一路啊,聽說齊鳴同志出國了?”任懷航換了話題。程一路點點頭,任懷航卻不說了。程一路覺得任懷航的語氣有呰古怪,但是古怪在什麼地方,他又想不出來。 酒菜上來後,任懷航先提議為北京來的王先生共同乾一杯,大家都喝了,王先生只是意思了一下,說胃不好,沾不得酒。程一路聽著,想現在要酒桌上出來的病,最多的就是胃病。一上桌子,總有人說胃不好。有的甚至備了常用的胃藥,被人逼急了,就拿出來,請大家鑑定一番。這也成了酒文化的一個方面了,為了少喝酒,或者不喝酒,寧願生病,豈不怪哉?又無奈也! 王先生一說胃病,杜麗馬上證實說,王先生確實胃不好。別看王先生是高乾子女,但生活儉樸得很。特別是在國外這呰年,全部靠自己打拼。 ”我尊重王先生的也就是這點,我不太:^重麗說宗“讓服務員給王先生添了杯茶,說:“可是,王先生到了江南,就得有點江南省的規矩。那就以茶代酒,大家沒意見吧?”

“行,當然行丨”任懷航手停在頭髮的位置,卻沒上去,“杜總哪,今天真正的東道主可是你啊,既然酒也喝了,就開天窗說話吧!” “這……任部長,您……好吧,當然,主要是請各位領導聚一聚。其次呢,還真有點事。我在西江搞了個房地產項目,是個土地轉換項目。一期工程已經動工了,可是出了些問題,當地的一些老幹部上訪到了北京,麻煩哪!那個王浩王市長,當初說得好好的,現在又提出來讓我按市場價補齊土地差價。這一補不是一點哪,一個多億。當初要是知道這麼高的地價,我怎麼會要那塊地?西江的房地產市場並不好,在這種大形勢下,讓我一下子拿出一個多億,我們公司豈不垮了?” “有這麼嚴重?”鄒學農問。 “當然嚴重。我這個項目不瞞各位說,除了每畝四十萬的地款,其它開支平均起來,每畝也達到了四十萬。這是看不見說不得的,可現在……”杜麗道:“我一急,只好請王先生給我說話了,他給有關領導也說了下,但是西江方面,還是……”

程一路聽到這兒,算是摸底地明白了今天為聚一聚的意圖了。任懷航拉他們來,就是要他們當杜麗的說客,至於遊說的對象,自然是王浩。可是王浩現在正在壓力和風頭上,這個時候去遊說他,程一路心想: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不給王浩一顆定心丸,他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這樣一想,程一路就一直坐著,聽著大家說話。任懷航一直想把話題扯到程—路這邊,程一路卻一直不接。如此兩三個回合,任懷航似乎知道程一路的心思了,也就不再往這邊扯了。倒是鄒學農和趙均,越來越有精神頭了。王先生也逐漸地話多了起來,談的都是呰國外的事,偶爾也說到北京上層的一些傳聞。王先生說:“生在我那樣的家庭,最大的麻煩就是,你必須得聽這法傳聞。而且,有時我感到自己就生活在這呰傳聞之中。”

趙均一鼓掌,說:“王先生這話精闢!北京是政治中心,王先生又是高乾之家,省然會……” “哈哈,是啊,是啊!”王先生大笑了兩聲,笑聲卻不像他白淨的手栺,顯得爽朗而乾脆。 鄒學農問任懷航:“曉山的事……” “啊!”任懷航嘆了口氣,“這事不好辦哪!聽說馬上要起訴了,關鍵是數額過大^而且有索^的惰節!” “不會吧?”郎學農挑了下眉毛,“不會吧,曉山怎麼會這麼糊塗?”“人嘛,就是會犯迷糊的!一迷糊,什麼事都忘了。等想起來,遲了,再悔也沒用了,”任懷航又摸了下頭髮,轉過頭問程一路:“地鐵工程的事,基本定了吧?” “快了。下週招標!”程一路道:“煩哪,煩!” “這事我知道,是煩。所以前幾天有人找到我,要我找你。我很乾脆地就給回了,找你,還不就是給你添麻煩?”任懷航端起杯子,敬了程一路一個, 程一路謝道:“感謝懷航部長的理解啊!可惜現在……”“唉,我明白。不說了,再喝一個?”任懷航側過身子,問道:“齊鳴出國不會……的吧?” “這……”程一路沒想到任懷航會問到這樣的話,壓根兒他也沒想過。可是,任懷航這一問,他心裡也有些打鼓了。不會吧,不會的!他笑著道:“考察嘛,好事,好事!” 杜麗端著杯子,向程一路說:“程秘書長,你們可不能光顧著說話,忘了我的事了?來,我敬南你一杯。程秘書長在南州時,我還真的沒有敬過酒呢。來! 程一路也端起杯子,望著杜麗眼角的魚尾紋,“好吧,喝一杯!杜總叱吒商界,令人佩服!懷航同志一直說,杜總不容易啊!我敬你!” 杜麗似乎很感動的樣子,喝了酒,謝道:“程秘書長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人生還有點意義了。我記得程秘書長以前說過有個老首長在北京,叫什麼名字來著?說不定和王先生的祖父還……” “啊!”程一路報了老首長的名字,王先生輕輕一點頭,說:“還真是熟人呢。他們以前在同一個部隊呆過。只是我祖父轉業得早一些。而老首長一直在部隊裡。不過,老首長應該比我祖父年長,““是年長一點。”程一路道, 因為這一層關係,程一路又用酒和王先生的茶碰了兩下。王先生說:“我這朋友的事,還拜託程秘書長多關照!” “我能關照什麼?哈哈。喝吧!”程一路一泯嘴,酒下去了,杜麗臉色已經有些泛紅了,瞇著眼,看著程一路,突然道:“我怎麼看著程秘書長,還是個軍人的樣子?你那個簡^簡^呢?” 程一路沒想到杜麗會問到這個,就“啊啊”了兩聲,任懷航在邊上道:“杜總是喜歡軍人的英武啊!這一塊,也就一路舒服,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部像我們……” 杜麗也是明白人,一聽任懷航的話,就知道自己說漏了,便拿著手機,出門去了。 酒結束後,任懷航讓大家稍稍留了下,說:“酒沒喝好,杜總的事還得解決。我看這樣吧,一路秘書長和我都給王浩說說。必要的時候,請學農部長也傲點 工作。還有趙廳長,國土這一塊可是關鍵,口子把住了,就好辦。 ”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王先生。不過今天,王先生不喝酒,可是很大的遺憾哪!”任懷航對杜麗道:“好好地陪王先生看看江尚,這裡同北京比起來,也是別有情調的嘛!” “既然大家都幫著我,我就有心思陪王先生好好走走了。謝謝各位了。”杜麗讓司機給每人送了一隻小盒子,說:“這是我前不久從美囷帶回來的,給大家玩玩吧!” 鄒學農笑著,“這叫洋為中用啊,哈哈!” 程一路跟著任懷航的車子,到了江南大廈。下車時,任懷航輕聲道:“我怎麼老是感到齊鳴同志出國有點……” “啊,是吧,哈哈,再見了!”程一路拿著小盒子,下了車,進了大廳,然後上樓到了房間。小盒子包裝精緻,分量也不重。裡面是……程一路倒覺得新奇了,就饅饅打開,裡面卻是一根鉑金的項鍊。旁邊有個小牌子,上面寫著“千足金,366”。再看商標下面,明明寫著“香港周大生金行”。這杜麗…… 程一路搖了搖頭,幹這一行,杜麗是行家。許多人說,中國最大的腐敗點就在建築這一塊。建築業投資大,名堂多,而且建出的成果,一般人也是看不透其中的優劣的。杜麗主要搞的是房地產,前兩年,房地產市場火爆,她著實是賺了一把。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整個行業的萎頓,自然也影響了她。在這個艱難的關節眼上,王浩又讓她再拿一億多出來,這不是拿刀子割肉了嗎?但是,從王浩這邊來想想,不讓杜麗再出來承擔,誰來承擔呢?程一路想起上次王浩來說的話,那說明王浩的心裡也是很不情應的。可是,上訪是個很危險的亊情,很多大案要案,都是從上訪裡抽出來的。上訪就像一根拉著線頭的梭子,一旦被上層拉住了,保不准就會抽出最裡面的隱秘來。而現在的干部,又有多少沒有隱秘呢?西江的土地置換,王浩不可能是一身清白的。如果真是一身清白的話,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站出來,以市政府的名義要求杜麗,對這一塊土地進行重新補償。即使真的如王浩所說,他個人甚麼也沒有,只是杜麗另外給了政府一筆補償;那到了這個關鍵時候,王浩也是可以從政府裡把錢拿出來的。王浩不能動政府的錢,只能說明政府並沒有得到錢。至少沒有得到與市面平衡的差價錢。 這樣,就形成了真空。而這真空的真正受益者, 陽光從窗子裡射進來,一片金黃。秋天是個令人沉靜的季節,程一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起秋天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相對於春天的繁華,夏天的喧鬧,他喜歡秋天的寧靜與曠達。也許是年齡和經歷使然吧?秋天如同一滴水,饅饅地開始向骨頭里沁入,這種沁入是緩慢地,卻是最有力量,也最能讓人感到逝去的疼痛與歲月的滄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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