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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從無到有

組織部長·第3部 大木 13186 2018-03-20
經過第一輪群眾民主推薦,比較順利地產生了衛生局長候選人八名、副局長候選人二十四名。 與此同時,其他九個部門也同樣產生了正副職的候選人。然後將候選人的基本情況、在各推薦單位得票情況向社會公佈。 按照實施方案,接著將對候選人進行公共基礎知識測試(筆測)和演講測評,候選人競職演講後由專家組提問。按民主測評、演講回答問題、公共基礎知識各佔30%,組織考察佔10%的分值比例,將綜合得分由高到低排序,取前三名,最後由全系統職工無記名投票,按得票最高且過全體投票職工半數以上者當選。若第一輪中三名候選人均不過半數,則將得票較多的前兩名,再進行一次差額選舉。 這樣的程序,從理論上說應該是能想到的都已經表述得很清楚了,簡明扼要,可操作起來卻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過程。雖然已經有了那次全市公開選拔四十四名副縣處級、四名正縣處級的經驗,然而上次能夠借鑒照搬的操作並不多。市委書記常友連、副書記姚雨生,以及組織部長賈士貞每天除了到各個部門的現場去親自指導外,遇到問題還要隨時碰頭。

這天下午,常友連和姚雨生、賈士貞剛剛研究了正式召開各系統大會投票的問題,常友連和賈士貞幾乎同時接到市工商局的電話,原來在群眾投票之前,一部分群眾因為各自觀點不一致發生了爭執,現在,在工商局院內已經聚集了很多群眾,而且人也越來越多,矛盾在不斷升級。接完電話,賈士貞立即返回常書記辦公室,於是三個人乘車趕往現場。 市工商局時任局長黃東平是三年前由北山區委副書記調上來的。黃東平當上工商局長後,不斷從北山區和他家鄉下臾縣調來一部分乾部,而且工商局本身的中層領導和下屬單位的負責人大都是黃東平一手提拔的。當然黃東平並沒有想到,局長會由全系統職工來投票決定。當他明白瞭如今市委新一輪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真的以民主為核心時,自然有些膽戰心驚起來。從市委公佈了市工商局作為第一批公開選拔領導幹部的單位時,黃東平不止一次反复研究了那個方案。當他確信他這個工商局長將要由市工商局那三百多名職工來投票產生時,心裡開始不踏實起來。除了他親手從北山區和下臾調來的那幾十個人,以及這兩三年一手提拔的干部之外,能有多少人投他的票,他的心裡還真的沒了底。其實,在第一輪民主推薦決定候選人時,黃東平在局機關里的一百二十三人的投票時,他獲得52.6%的票,以最高票成為一位正式候選人。但是最終成為局長候選人的對手有十二人。本來,黃東平認為,如果候選人僅限於工商系統的話,他認為尋找能和他抗衡的競選對手實在是很難的。可是,當他拿著那個方案去市委組織部時,賈士貞解釋說,工商局領導不像衛生局和教育局領導專業性強,所以縣區符合條件的同志也可以報名,最後還說,黃局長不也是區委副書記當市工商局長的嘛!一句話說得黃東平啞口無言。

在這十二名候選人中,黃東平經過公共基礎知識測試、演講答辯和民主推薦、組織考察,綜合分數險些掉到第四名,但只比第四名高出零點四分。第一名是北山區副區長洪正中,此人曾是莫由大學商學院高材生。大學畢業考入市政府辦公室,在市政府辦公室當了三年綜合科科長,調北山區當副區長時才二十八歲,成為全市最年輕的副縣處級幹部,現在只有三十三歲。第二名則是西臾上次幹部人事制度改革中公開選拔的副局長,廣州中山大學商業管理專業研究生霍啟龍。他在市工商局乾了十多年,後來出任市工商局辦公室主任,當時的文化考試以最高分遙遙領先,打敗了一百多名競爭者,奪得了第一名的桂冠。 對於這樣兩名競爭對手,黃東平豈能不膽戰心驚?固然他有很多優勢,但是平日工作中他免不了也得罪了一些人,這實在讓黃東平感到幾分意外。過去像他這樣的局長,那是由市委常委研究好了,提交到市人大常委會通過的。說實話,他知道,那隻不過是個形式,而且市人大常委不到二十個人,他又不是不認識,怎麼也好擺平的。而如今,要讓三百多名群眾在這三個人當中劃勾,黃東平的心裡如同偷了東西樣的忐忑不安。

當常書記的車子停在市工商局大門口時,只見院子裡到處都是人,人群圍得一層又一層,人群裡不時地傳出吵鬧聲,聽不清吵些什麼。 當常友連、姚雨生、賈士貞走進院門時,有人認出了他們,常友連瞪著眼睛說:“黃東平呢?黃東平幹什麼去了!” 賈士貞取出手機,撥了黃東平的電話,可電話沒人接。賈士貞一邊撥開人群一邊大聲說:“同志們,請大家冷靜下來,我是市委組織部賈士貞。市委常書記和姚副書記來了!” 圍在外面的人看著賈士貞,開始往旁邊退,正在這時一位四十來歲的戴眼鏡的男子慌慌張張地進了院子,一眼看到常書記,常友連臉色鐵青地看著那麼多毫無秩序的群眾。 “常書記,這……”男子慌慌張張地說。 “你,霍啟龍啊,你們這裡怎麼搞的,這還像市級機關幹部嗎?”常友連氣憤地說。

“我……”霍啟龍說著一邊向人群裡擠,一邊大聲喊道,“同志們,大家趕快散了,有話請到辦公室裡說。” 市工商局的副局長誰不認識,看熱鬧的群眾開始往旁邊退出去。當然在這麼多的人當中,看熱鬧的人佔多數,工商局的後院就是小區,這里居住的除市工商局的職工之外,還有其他部門的職工和家屬。 “賈部長……”霍啟龍向賈士貞走過去,揮著手說,“大家快散了吧!” 有人或許聽到了“賈士貞”這個特別讓他們敏感的名字,目光在四下里尋找著。有人看到了擠在人群裡的賈士貞,急忙往旁邊退了出去。 人群漸漸地散去,仍有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大聲吼叫著,一個中等個子的男子手叉著腰,另一個男子揮著手,只是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

霍啟龍到了賈士貞面前,朝賈士貞擺擺手,三步並作兩步擠到人群中,大聲叫道:“老周,你們到底要幹什麼?還像市級機關的干部嗎?” 這時,賈士貞也站在他們中間,說:“霍副局長,請他們到辦公室去!” 霍啟龍說:“走,到辦公室去!”隨後又說,“你們都沒有考慮這樣做會是什麼後果嗎?市委領導都來了,你們說怎麼辦吧!” 賈士貞說:“霍副局長,老黃呢?單位都鬧成這樣了,他到哪裡去了?” “黃局長今天好像沒有什麼別的事嘛!應該在局裡!”霍啟龍說,“邵市長叫我去談事情……” “在這關鍵時刻,你們工商局居然鬧成這樣,要是讓記者知道了,無論怎麼報導,對你們的選舉能有好處?”賈士貞說。 “賈部長,其實今天的事並不是偶然的,也算是市工商系統長期矛盾的積累造成的。”

“群眾之間的矛盾根源在領導……”賈士貞的話沒說完手裡的手機響了,他忙打開手機,“餵……哪位?” “哦,盧院長,找我?”賈士貞停住了腳步,“好,我馬上回辦公室。” 賈士貞和霍啟龍來到常友連面前,常友連說:“啟龍,你馬上去找黃東平,把今天的事調查清楚,今天晚上除口頭向市委匯報之外,還要作書面匯報,情節嚴重的要嚴肅處理。” “常書記,我要先走一步了,”賈士貞說,“市中院盧院長在組織部等我,說有急事!” 賈士貞匆匆回到辦公室,正要給盧院長打電話,盧志軍已經出現在門口。 兩人剛坐下來,盧志軍說:“賈部長,有一件事我先過來和你通通氣,請你千萬別對法院有什麼看法。” 賈士貞笑笑,說:“盧院長,我這個組織部長不會那麼偏見,況且我們一直提倡司法部門獨立辦案,你說我對法院能有什麼看法!”

盧志軍笑笑,說:“賈部長,我碰到一件棘手的案子……” 賈士貞看看盧志軍,卻沒有說話,但他心中升起疑惑,盧志軍和他沒什麼交往,至於工作上,也很少打交道,他有什麼事要找他這個組織部長呢? “賈部長,”盧志軍說,“有人要告你,告你們……” “告我?”賈士貞輕鬆地笑了笑,在這一瞬間,他迅速地在頭腦裡搜索一遍,自己在什麼地方,什麼事情上違法了?工作上?不可能,難道是家庭?是妻子? “賈部長,一個團體,組織所製訂的章程……”盧志軍想了想,說,“比如說殘聯的章程……” 賈士貞睜大雙眼,看著盧志軍,原來是他! “我明白了。”賈士貞說,“殘聯的章程我看過,而且認真研究過,為了這事,我還研究了黨章,諮詢了相關法律人士。”

“是啊!”盧志軍說,“殘聯的章程上說理事長由代表大會產生的主席團推舉,副理事由理事長聘任。” “盧院長,你是怎麼理解'推舉'二字的呢?” 盧志軍說:“為這事,我們也作了些了解,按照殘聯過去的做法,由代表大會產生主席團之後,組織部的分管部長在主席團會議上宣布市委提名某某人為理事長,然後主持人宣布舉手錶決或鼓掌通過。” 賈士貞說:“盧院長,你認為這樣規定合理嗎?組織部憑什麼在這樣的場合下宣布提名某某為理事長?無論是鼓掌通過,還是舉手錶決,這樣的做法民主嗎?或者我們可以問這樣的規定依據是什麼?恐怕唯一的解釋就是'權力',對吧!” 盧志軍看著賈士貞:“是啊,現在有人起訴你們沒有按照章程辦事,而是通過推薦產生候選人,在代表大會上實行差額選舉的辦法來選舉理事長和副理事長,有什麼依據?”

“我們的依據?”賈士貞說,“政治文明,民主!《憲法》規定一切權利屬於人民!” 盧志軍笑笑:“賈部長,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原告代理律師找出許多依據,還找出上級有關部門領導講話,我們打算還要走訪相關部門,必要時去北京,對於這樣的案件,我們是非常慎重的。” 賈士貞說:“盧院長,社會在發展,改革開放已經二十多年了,當前改革的核心是乾部製度,但是現在最大的障礙是既得利益者。你想,如果市委組織部、市委,或者說我賈士貞,不想把乾部人事制度改革向前大大推進一步的話,我們可以把選官的權力緊緊抓在手裡,哪個部門的官都不是自己祖上留下來的遺產,按照過去選官的方法,市委不想讓他乾了,找個理由,或者什麼理由也不需要,就可以把他免了。但是,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就是為了把選官的權力交給群眾,這是政治文明的主要體現。”

盧志軍走了,賈士貞立即把衛炳乾找來,讓他抽時間找找關於殘聯章程有關方面的依據,進行相關法律方法的諮詢,衛炳乾一听就火了,賈士貞說:“炳乾,通過法律渠道是民主的一種形式,我認為這也是一種進步。我想,只要法律能找到依據,說明他的那個理事長的推舉是民主的、合理的、文明的,那麼我們錯了就糾正。” “賈部長,”衛炳乾說,“工商局現在怎麼樣了?” “炳乾,看來群眾非常看重自己手中的民主權利。”賈士貞說,“中國歷來是小官怕大官,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但是在中國歷史上,明朝首輔張居正講過大官怕小吏的故事。美國也有這樣一個事例,美國副總統戈爾1999年說過這樣一件事:布萊德利議員進入參議院的時候,頭上有兩個光環:不但是普林斯頓最優秀的學生,還曾經是美國職業籃球聯賽的著名球星。有一次他被邀請去一個大型宴會上發表演講。這位自信的立法議員坐在貴賓席上,等待發表演講。這時,一個侍者過來,將一塊黃油放在他的盤子裡,布萊德利立刻攔住了他,說:打擾一下,請給我兩塊黃油好嗎?侍者說:對不起,每人只有一塊。布萊德利高傲地說: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羅氏獎學金獲得者、職業籃球聯賽球員、世界冠軍、美國議員比爾?布萊德利。聽了這句話,侍者回答道:那麼,也許您也不知道我是誰吧!布萊德利說:您是誰呢?侍者不緊不慢地說:我嘛,我就是主管分黃油的人。”講完了這個故事,賈士貞的臉上尤為嚴肅,“在這個權力的世界裡,總有人是主管分黃油的,如果想多吃黃油,就需要關注他們。但中國和美國不同,中國最重要的黃油分配者向來都是皇帝,其次是上級領導和領導身邊的耳目。” 衛炳乾笑笑,說:“這個故事我知道。美國的官員是選民選出來的,他們需要巴結的人很多,因此需要更多的小心和更多的知識。而在中國當官就不用這麼難,這恐怕也是中國人的當官熱情比美國人高的原因之一吧!” 臨下班前,賈士貞接到市委辦公室的電話,他匆匆來到常書記辦公室,隨後,姚雨生也到了,坐在外間的黃東平和霍啟龍迎了上來,兩人都不是往常匯報工作那樣鎮靜,而是顯得垂頭喪氣的樣子。 黃東平和霍啟龍反复解釋說,工商局發生的矛盾與這次選舉沒有關係。但是群眾之間的衝突畢竟發生在正式選舉之前的關鍵時刻,所以黃、霍倆人也自覺自己的底氣不足。況且現在他們倆人又成了這次競爭局長的對手。群眾之間的矛盾對他們各自的選票都未必有利。 聽完了黃、霍倆人的匯報,常友連半天沒有說話,他不發言,自然姚雨生和賈士貞也不好說話。 只見常友連從座位上站起來,來回徘徊著,顯然在認真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們倆人現在也是心神不寧的時候,將心比心嘛!可是,群眾之間的矛盾根子在哪裡?是領導造成的。不是領導處理問題不公平,就是親疏的問題。過去選拔幹部只是由組織部和市委,大都是主觀的,根本不考慮群眾意見。現在讓群眾投票,什麼問題都暴露出來了!” 常友連看看姚雨生和賈士貞,又說:“我現在真的擔心,如果那天在投票選舉時,群眾發生衝突怎麼辦?你們以為對你們有好處啊!我看未必。”最後常友連說:“不要只盯著自己的選票,只有精誠團結才會對你們各自有好處。更不要只想到能不能選上的問題,選不上了,只要你們有能力,取得群眾的信任了,以後的機會多得很。當不上工商局長了,還可以去競爭其他局長、副局長,領導幹部要能上能下,這是一個乾部的素質問題,希望通過這次公開選拔領導幹部,讓大家進一步成熟起來,我不是在講大道理,將來的社會只會不斷加大民主的進程,不會再走回頭路。” 常友連看看賈士貞:“賈部長,你再說說吧!” 賈士貞看看黃東平和霍啟龍,說:“二位,剛才常書記的一番話,我想真的是情深意切。希望二位抓緊時間,多和群眾溝通,消除以往的一些誤會和隔閡,要真心誠意,多聽取各方面的意見,尤其是曾經和自己有過不同意見的群眾,有一位有見地的同志說過:互相補台,好戲連台;互相拆台,都會垮台。你們想想,這說的對不對?” 黃東平和霍啟龍走後,常友連說:“士貞啊,群眾希望民主,但當民主真正地降臨到他們的頭上時,他們對如何使用自己手中的權力,還需要不斷適應。工商局的矛盾並不奇怪,暴露出了過去機關幹部中的問題。所以,組織部在這關鍵時刻還應該多做思想工作,到群眾中去,幫助群眾解決一些誤會和矛盾,使得選舉工作順利進行。” 市級機關第一批十個部門選舉領導的大會將在同一天進行,上下午各五個部門。儘管這些天來,市委和組織部盡可能地作了詳細而周密的安排,但賈士貞還是有些寢食不安。過去在省委組織部時,他也曾經參加過兩三次省黨代會和人代會的大會選舉工作,有一定的經驗。但是,現在的選舉和那種選舉有明顯的差異。 天剛亮,賈士貞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頭腦有些發漲,用涼水洗了一把臉,準備出門吸幾口新鮮空氣,剛一打開門,見衛炳乾站在大門外。賈士貞看看表,說:“炳乾,這會兒餐廳還沒開門,走,咱們找點小吃去!” “賈部長,我斷定你一夜沒休息好。”衛炳乾說,“走,我陪你去吃點酸辣湯。” 剛走了幾步,小苗的車子到了,是衛炳乾讓小苗過來的。 匆匆吃了早餐,賈士貞和衛炳乾就趕到市人民劇場,今天市工商局的選舉大會將在這裡進行。 人民劇場的樓頂往下,懸掛著兩條大標語:“加快乾部製度改革的步伐,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擴大民主、規範程序,提倡幹部能上能下”。 劇場大門的正上方還有一條橫幅:“正確使用民主權利,投好莊嚴的一票。” 賈士貞邁著穩健的步伐,踏著台階,頭腦裡浮現出去年那場驚心動魄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轉眼間,那些激進的做法已成為往事,卻如潮水般地湧上心頭。說實話,此刻的賈士貞感到步履的沉重與艱難,心中早已沒有了當時那種輕鬆和意氣風發的狀態,一往無前的精神。 登完了台階,賈士貞站在門口,他下意識地看看表,現在還不到七點鐘,離大會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劇場的大門全部大開著,大廳裡燈光通明,只見周達紅帶著工作小組的同志忙碌著,看到賈士貞,周達紅迎了上來,“賈部長,您來得這麼早!” 賈士貞笑笑:“達紅辛苦了!”說著,大步向主席台走去,登上主席台,四下里看了一會兒,說:“炳乾,達紅,將投票箱增加為四個,兩旁的四個大門口各放一個,宣布投票開始後,場內人員分成四路,每個人投完票就從大門出去,到投票結束後,可以從前面的大門進入大廳,等待宣布結果。” 衛炳乾說:“大門外除了工商局的人,我們工作組還要有兩個人,投票結束後,還不能離開,除了等待公佈結果,還要考慮到,萬一第一輪選舉沒有結果,還得進行第二輪選舉。” 周達紅說:“賈部長,我們另外準備了兩個投票預備箱,分成四個投票箱,這樣更快些,估計十多分鐘就可以結束投票。衛副部長說的事,我們已經作了安排。此外,關於統計選票問題,我們將原來的四人一組改為兩人一組,四台電腦,十五分鐘就可以統計結束。” “好,越快越好。”賈士貞說,“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不光是三個當事人,其實全體參加投票的人都迫切想早些知道結果。還有,記者可以到現場,但是,對於選舉問題,一般不要隨便發表意見,只讓他們看到最真實最直接的一面就可以了。” 衛炳乾說:“達紅,選票的發放一定要按照規定程序,在公證人員的監督下進行,每一個人都必須憑證明領取選票,獨立完成,多餘選票在監督小組的監督下投入碎紙機。” 賈士貞在大廳裡轉了一圈,又來到外面,繞大樓走了一會兒。 離會議開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賈士貞站在劇場門口,廣場上已經有群眾聚在一起,馬路上來往行人駐足觀看。這時,賈士貞的手機響了。 “是常書記吧!我們已經來了一個小時,一切準備就緒。好,有情況我隨時向你報告。” 掛了電話,賈士貞分別給其餘四個選區打了電話,正準備撥電話時,只見黃東平騎著自行車進了院子。賈士貞心想,如果每一個領導幹部都能像今天這樣謹慎小心,嚴格要求自己,那一定是群眾真心實意擁護的領導。 只見黃東平放好自行車,大步來到賈士貞面前,笑著伸出手:“賈部長,您來得早啊!” “東平同志,今天成了駕駛員!” 黃東平似乎有些尷尬,笑笑說:“本來嘛,嘿嘿……” 場內響起音樂聲,人們紛紛進入會場內,工作人員指揮大家對號入座。 賈士貞看看表,說:“炳乾,你上去吧!” 衛炳乾大步走上主席台,站在台前對著喇叭,說:“請大家找到自己的座位,我現在向大家宣布幾條規定。” 衛炳乾講完後,看看表,大聲說:“西臾市公開選拔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長一名,副局長三名,經過報名、資格審查、民主推薦、文化基礎知識測試和答辯,從高分到底分依次選出局長候選人三名,他們是洪正中、霍啟龍、黃東平;副局長候選人九名…… “現在請十二名候選人到前排就座。”衛炳乾說,“下面請每個候選人到台上來,用一句話向在座的同志們表達自己最想表達的心情。” 前排的十二個候選人相互看看,都感到有些意外,這時高音喇叭里傳來,“有請洪正中同志!” 只見洪正中快步走上主席台,深深地向台下鞠了個躬,隨後走到演講台前,稍稍停了一下,大聲說:“請大家接受我,我願意成為市工商局的一名努力學習的學生!” 接著,霍啟龍走上主席台,他說:“去年的干部人事制度改革選擇了我,我希望這次幹部製度改革中,大家還能選擇我!” 輪到黃東平了,他一邊向主席台走去,心裡一邊想,他該說什麼呢? 自從他當上市工商局局長那天,只要一開會,無論什麼樣的會,那都是眾星捧月的。重要會議的講話稿那是經過反复推敲的,有的場合即使即席講話,但因為他是老大,也從沒有為難過,可是現在,他一時真的不知道這句話該說什麼。 黃東平感到腳下輕飄飄的,似乎有些做不了主,他走到主席台正中,在鞠躬的那一瞬間,目光掃過台下的那一雙雙既熟悉而又冷漠的眼睛。 “同志們,如果我黃東平在過去的工作中有對不住各位的地方,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賈士貞坐在第一排旁邊的位置上,真的沒有想到這三個人每人講的一句都那麼謙虛而又得體,不管怎麼說,今天主管“黃油”的人是台下這些群眾,而不是局長! 無論怎麼說,我們必須讚揚用這樣的民主辦法來選舉領導幹部的大膽創新,就說已經進行過的程序吧,能夠走到今天,應該說都是有一定群眾基礎,具備一定素質,而且有相當能力和文化的人。 開始分發選票了,衛炳乾仔細講解填寫選票的注意事項。 賈士貞站了起來,他的心裡似乎更加緊張了。其實,自從到西臾之後,他那顆懸著的心從來就沒有平靜過。 投票很快結束了,主席台上又忙碌起來,兩旁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主席台上統計選票的畫面。 投完票的群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的交頭接耳,有的一群一群地圍在一起。 賈士貞默默地坐在那裡,微微閉著眼睛,看上去是那麼平靜,可是他不時地調整著自己的姿態。 過了一會兒,衛炳乾匆匆走下主席台,來到賈士貞面前,低聲說:“賈部長!” 賈士貞如同電擊一般,睜開疲倦的眼睛,隨即振作精神:“炳乾,怎麼了!” 衛炳乾搖搖頭,神情異常緊張,“三個人都沒過半數……” “果然不出我所料!”賈士貞站了起來,大步向主席台走去。剛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誰的票最少?” 衛炳乾向前邁了一步,低聲說:“老黃,黃東平。不過,三個人的票懸殊不大。” 這時主席台上的統計結果已經送過來了。衛炳乾接過統計結果,遞給賈士貞。賈士貞看了看,三個人得票分別為:洪正中129票,佔35.83%;霍啟龍117票,佔32.5%;黃東平114票,佔31.67%。賈士貞問:“副局長選舉結果如何?”衛炳乾說:“這是結果,比較順利。”賈士貞看了一會兒,說:“炳乾,繼續開會,向大家宣布每個人的得票結果,按照規定進行下一步,立即打印選票。” 衛炳乾走到演講台前,大聲說:“請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馬上宣布投票結果。” 會場上頓時安靜下來了,賈士貞走下主席台,默默地坐下來,卻不時地看看坐在前排的候選人。 衛炳乾說:“請大家不要講話了,下面繼續開會。”停一會兒,接著說,“同志們,下面我向大家宣布剛才選舉的結果。市工商局系統應參加投票為381人,實到360人,三名局長候選人得票分別為……” 這時,會場上頓時亂了起來,有的議論,有的驚嘆。而坐在前排的三名局長候選人都臉色大變。 衛炳乾接著宣布了九名副局長候選人得票情況,台下騷動起來了,只見衛炳乾大聲說:“請大家安靜,按照方案規定,如果三名候選人均不過半數,則取前兩名進行下一輪差額選舉。工作人員正在打印選票……” 坐在台下的賈士貞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振動,急忙取出手機,一看是常書記的號碼,一邊打開手機一邊大步朝大門走去,到了門口,賈士貞說,“餵,常書記,我是賈士貞……” “怎麼樣?”這是常友連的聲音。 “常書記,第一次投票三個人均未過半數,馬上進行下一步,現在正在打印選票。”賈士貞說,“其他選區情況怎麼樣?” 賈士貞掛了電話,會場上已經開始發放選票,衛炳乾在台上重複著填寫選票的注意事項。這次只有一張選票,而且只有兩個人名字。選票很快就填好了,按照剛才的投票方式,大家開始投票。 台上在統計選票時,會場上的群眾已經坐好了。室內不像剛才那樣騷動,人人都在盯著兩旁的屏幕,心情不由地緊張起來。 賈士貞有些坐立不安,匆匆上了主席台,遠遠地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看著工作人員,一會兒功夫結果就出來了。衛炳乾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沒等衛炳乾說話,賈士貞便問:“怎麼了,慢慢說!” “賈部長,情況不妙!”衛炳乾搖搖頭,“看樣子這次兩人都難說!” 賈士貞說:“結果出來了沒有?” “出現許多棄權票!” 賈士貞走到現場,這時,匯總結果已經出來了,賈士貞一看,有效票數339張。洪正中得164票,佔48.38%;霍啟龍得114票,佔33.63%,棄權31票,另選他人30票。賈士貞看了一會兒,對衛炳乾說:“如實向大會宣布結果,不宣布誰當選。下一步怎麼辦,待常委會討論後決定。”說完,賈士貞匆匆走下主席台。 出了劇場,撥通了常友連的電話:“餵,常書記嗎,我是賈士貞。”賈士貞走到劇場的角落裡,四下看看,小聲說,“常書記,工商局的第二次選舉又不成功……” 常友連猶豫了片刻,說:“士貞,如實向大家公佈結果,晚上召開常委會,再行研究。另外,注意黃東平他們的情緒,中午我們見面再說吧!” 賈士貞關掉手機,轉身向會場走去,只見黃東平低著頭,踏著台階往下走來。賈士貞快步走上去,黃東平一抬頭,看見賈士貞,滿臉尷尬。 “賈部長……” “東平同志,”賈士貞輕輕地說,“我正準備找你……”賈士貞看看臉色灰暗而蒼白的黃東平,心中升起一股憐憫。 “我……沒想到……”黃東平低著頭,有點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現在後悔已經沒有用了,哎!” 賈士貞看看黃東平,那種垂頭喪氣、神情沮喪的樣子,完全沒了當初工商局長的威風了。 “東平同志,人生啊,不可能永遠是陽光燦爛。”賈士貞說,“一個人的一生就像天氣一樣,不可能永遠是晴空萬里,有暴風雨,也有冰天雪地,那是大自然的規律,人也一樣,所以,我們要正確對待自己。” “賈部長,這些道理我都懂。”黃東平苦笑了一下,“只是這場改革來得太兇猛了點兒,我一點兒思想準備都沒有。” “人在最艱難的時刻,也要勇敢地面對。俗話說,是金子,一定會閃光的。”賈士貞說,“你在處級領導幹部的崗位上乾了那麼多年,有一定的經驗,我想,以後一定會有機會的。” “賈部長,我手裡還有許多工作要交下去。”黃東平慢慢往前走著,“反正我已經是落選的人了。” “今天晚上召開市委常委會。”賈士貞說,“下午還有五個部門要選舉,還會有其他問題的,聽候市委的意見吧!” 黃東平走了,他推著那輛舊自行車,賈士貞能夠理解黃東平今天為什麼沒有坐著別克轎車來參加這樣的會議。 賈士貞看著黃東平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中,心情愈加複雜起來。 過了一會兒,賈士貞踏著台階,到了大門口,會場里傳來衛炳乾的聲音。賈士貞快步進了會場,麥克風裡正傳來衛炳乾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當他宣布洪正中和霍啟龍的得票結果時,會場里頓時傳來各種驚訝聲。 賈士貞沿著座位之間的走道,大步向主席台走去。當他走到前排時,正巧衛炳乾的目光和他相遇了,賈士貞立即向他擺擺手。隨後向中間前排走去。就在衛炳乾宣布散會時,賈士貞來到洪正中和霍啟龍面前。 “正中、啟龍,請二位留一下。” 賈士貞來到西臾賓館時,已經過了十二點。這時,常友連也下了車。兩人向餐廳走去,常友連正要說話,手機響了,他漫不經心地取出手機,在餐廳門口停住腳步。 “餵……” “是常書記嗎?” “你是誰?” “常書記,我是市人事局駕駛員小孫。” “小孫,幹什麼?” “常書記,對不起,打擾您了。我在家裡捉住了一個賊……” “賊?連這點事也找我?小孫你……” “常書記,他可不是一般的賊,這人是交通局長蘭克彪,不是偷東西,而是偷人的賊!” 常友連愣住了,看看身邊的賈士貞,而賈士貞故意避開常書記。常友連關掉手機,說:“士貞……”可偏在這個時候賈士貞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應著常書記,一邊接通了電話。 賈士貞匆匆掛了電話,看著常友連。 “士貞,走……”常友連說著轉身往外走去。邊走邊憤憤地說,“好個蘭克彪啊,咱們去看看!” 賈士貞晃了晃手機說:“原來是……” 小孫家住在市政府老宿舍區,大家習慣稱作市委東家院。從西臾賓館開車只要幾分鐘就到了。常友連坐在轎車裡,頭腦裡反复響著小孫在電話裡的那番話。說起小孫,常友連還真的有點印象。三年前,小孫在市委開車,只是沒有固定給哪個領導,算是機動駕駛員。通常是哪個領導有急事,或者車子,或者駕駛員碰到特殊情況,自然會調動機動駕駛員。常友連和小孫打過幾次交道,他覺得小孫還不錯。後來小孫調市人事局給高局長開車,還到辦公室看過他,或而碰到常友連時,總要說上幾句話。 剛才接了小孫的電話,常友連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會兒想想,一定是蘭克彪沒幹什麼好事,可這大白天,怎麼會在一個駕駛員家裡被捉住了呢? 轎車進了市委東家院,左拐不久,車停了下來。常友連推開車門,賈士貞隨後也下了車,只見路上圍著一群一群機關家屬,見到常友連和賈士貞,人們紛紛向一旁退過去。 這時小孫迎了上來,小孫頭髮蓬亂,滿臉汗水,見到常友連和賈士貞,說:“麻煩常書記、賈部長了!” 常友連問:“到底怎麼回事?” “常書記,蘭克彪這人太無恥了,常常乘我出車不在家時跑到我家來和我老婆鬼混……” 沒等小孫說完,常友連說:“他人呢?” “被我堵在房間裡。” “走,進去看看。”常友連臉色陡變,剛走了兩步,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110來了!” 常友連瞪了小孫一眼:“報警幹什麼?” 小孫說:“不是我報的110。” 不知為什麼,常友連沒有理會110車上下來的人,跟著小孫來到門口。 突然旁邊過來一個人,賈士貞一看,原來是韋旭。韋旭看看賈士貞,又看看常友連,不知道常友連是真的沒看到他,還是故意不理他。韋旭猶豫了一下,低聲說:“常書記!” 常友連還是當作沒聽到,賈士貞向他點點頭。韋旭的表情有點尷尬。賈士貞心裡突然想到,韋旭怎麼這麼快就趕到了呢?當然不可能是小孫打電話給他的,小孫和他根本不熟悉,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蘭克彪給他打的電話。賈士貞沒有理會他,跟在常友連後面。 這是一棟三層舊式樓房,一樓是一間不大的客廳,推開後門,旁邊是一個窄而陡的樓梯,常友連和賈士貞跟在小孫後面,到了二樓便是一道門,門上掛著一把銅鎖,小孫打開鎖,一腳踢開門。 聽到踢門聲,蘭克彪驚恐萬狀地站了起來,一看出現在門口的是市委書記和組織部長,無地自容地到處看了看,一時不知所措。 旁邊的女人大約三十來歲,雖然嚇得臉色蒼白,但仍然讓人感到是一個姿色不凡的少婦,不用說,這就是小孫的老婆。 賈士貞的目光在室內掃了一眼,正中一張大床,說明是一間臥室,床上並排兩隻枕頭,一床小被子疊得很是整齊。 “常書記,賈部長,我……”蘭克彪如同罪人一樣,低著頭。 “不怪他。”女人說,“都怪我!”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嗎?”常友連大聲吼著。 “蘭克彪啊蘭克彪,我怎麼說你才好呢!” “我請求組織上處分我!”蘭克彪說。 “處分?”賈士貞說,“老蘭哪,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下午……下午……” “你以為那個交通局長非你莫屬了!”常友連氣急敗壞地說,“士貞,打電話讓市紀委書記張亞新來把他帶走,我沒空管這種事。” 常友連走下樓梯,只見兩個民警站在客廳裡,便說:“好了,沒你們的事了,讓外面的群眾都散去吧!” 過了一會兒張亞新來了,常友連說:“張書記,這事交給你處理吧,我懶得說。士貞,咱們走!” “常書記、賈部長,下午的事……”蘭克彪從樓梯上跟了下來,說,“我放棄了!” 常友連和賈士貞沒有理會他,大步出了門。 不知道什麼原因,吃中飯時,常友連一句話也沒說。賈士貞知道,發生這樣的事,而且在這樣關鍵的時候,那些小報的記者又無孔不入,這無疑是給他市委書記的臉上抹黑。 其實,賈士貞還有許多事情想利用中午吃飯時間和常書記說說,可被蘭克彪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現在連飯都來不及吃,狼吞虎咽了幾口,便站起來,說:“常書記,我先走了,下午我要去兩個選舉現場,有事打我手機!” 常友連抬起頭:“晚七點半鐘召開市委常委會,讓組織部幾位副部長都到席會議。” 常友連剛說完,又說:“士貞,我看你還是先去市交通局,蘭克彪是不是不參加競選,可以宣布他放棄?” 賈士貞猶豫了一下,說:“選票都已經印好了,我看……”賈士貞想了想,“要不還讓他參加競選,恐怕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早已滿城風雨了,我估計他是沒戲了!” “也好,那就隨他去吧!”常友連說,“衛生局那裡你還是要兼顧一下,我再給老姚打個電話,讓他也爭取去兩個選舉點。” 正在這時,常友連的手機響了,他剛接了電話,就捂著手機,大聲喊道:“士貞,等一等!” 常友連接完電話,走到賈士貞身邊,低聲說:“賈振興一行馬上到了,你抓緊時間去接一下,給他作些解釋,晚上市委、政府宴請他們。不過,你得盡快趕去交通局。” “他們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賈士貞看看常書記說。 “沒關係,也是好事,讓他看看我們的改革,他雖然是一個商人,可很關心政治。” 賈士貞快步出了餐廳,隨即給衛炳乾撥了電話。 賈士貞趕到市交通賓館時,已經是一點四十五分了,群眾已經紛紛進場,賈士貞一眼看到衛炳乾站在會議室大門口,見到賈士貞,他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 “賈部長,蘭克彪現在怎麼樣了?”衛炳乾焦急地問。 “交給張亞新書記處理去了。”賈士貞無奈地說,“這個人真幹得出來,下午競選,中午搞女人!” “那他還參加下午的競選嗎?” “這事交通系統群眾知道嗎?” 衛炳乾說:“這種事,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據我所知,不知道的人已經很少了。你看……”衛炳乾指指會議室門外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的人群,“不信你去看看,都在議論這事。” “所以,我的意見是也不要白費功夫了。”賈士貞說,“現在再去重印選票,我覺得沒必要,還有多少人會選他?就讓他在競選中落選吧。” 衛炳乾點點頭:“這樣也好。” “韋旭來了嗎?” 衛炳乾搖搖頭:“剛才給我打個電話,說身體不舒服。” “是嗎?”賈士貞說,“中午在小孫家他不是好好的嗎?” “他去現場了?”衛炳乾說,“他怎麼知道了?” 會場上悠揚的音樂聲停了下來,賈士貞大步跨上台階,邊走邊說:“炳乾,還是你主持吧,我還是不講話為好。” 正在這時,霍啟龍喘著粗氣跑來了,大口喘著氣說:“賈部長,剛才我得到消息,說有人要破壞今天的選舉……” “慢慢說。” “可能有人在會場放了炸彈!” “什麼?”賈士貞慌了,“這是誰說的?” “我也不知道。就在剛才,一個男子塞給我一個紙團,隨後就不知去向。我一看紙條……”霍啟龍趕快把那張紙遞給賈士貞。賈士貞打開紙條一看,上面有一行鉛筆字:“有人在會場放了定時炸彈!” 賈士貞臉色大變,說:“無論真假,趕快把全場裡的人都疏散出來,我馬上給魯局長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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