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官場小說 富豪俱樂部2·半上流社會

第13章 第十三章神秘來賓

歐升達剛到一號別墅,就看到了凌來來、岳小吟和江香蘭站在門口開心地聊著什麼。 看見他走過來,凌來來叫道:“歐董!” 歐升達笑著打招呼:“美女,怎麼這麼開心?” 凌來來在歐升達面前轉了一圈:“歐董,你看我今天的打扮怎麼樣?” 凌來來今天穿的是一件流行的香奈兒限量版對襟衫,手裡提的也是香奈兒的限量版手包。歐升達之所以認識,是因為有天他在涵涵的衣帽間裡看見過類似的手包,不過凌來來的似乎款式更新一些。 歐升達道:“真漂亮,簡直是無法形容。” “歐董,這是光玉送我的生日禮物。你猜猜這包多少錢?”她頗有些得意。 “不知道,怎麼也得一兩萬吧?”歐升達隨口說了一句。 “哼,那隻能買一個商標。”岳小吟在一旁說道。

“怎麼?會更多?一個包?”歐升達問。 “十八萬八一個。”凌來來道。 “天啊,你手裡提的是一輛小汽車啊。”歐升達故意這樣說,這樣女人會更驕傲。 “生日快樂。”歐升達從包裡拿出個小盒子,那是他下午叫秘書去買的,一副鑽石耳環。 “哇,太謝謝你了。”凌來來忽然伸出雙臂擁抱了一下歐升達,並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歐升達還沒來得及反映,那灼熱的雙唇已經印在了他的臉上。 歐升達盡量使自己保持鎮靜道:“同時也願你青春永駐。” 一抬頭,他看見王光玉正站在別墅門口含笑看著他。他走過去,問:“最近一切進行得怎麼樣?” 王光玉笑道:“一切都很好。橫村地產即將發表公告,大股東北京東總集團將持有的40%的股權正式轉讓給3家公司,其中康美電器受讓26.5%的股份,成為新的第一大股東。北京維達投資受讓8.5%的股權,新華達受讓5.01%的股權。”

歐升達心裡一緊,看起來很難脫身了。 但是,他表面上還是笑瞇瞇的:“謝謝王主席的運作,跟你合作我太高興了。” 王光玉道:“你呀,就是保守,當初你要是把原來裕昌工業的那些地也轉進新華達,現在你的資產不知要增長多少啊。” “不說這個了,以後我得跟你學習。你不是說要介紹兩位朋友給我嗎?”歐升達問。 王光玉笑道:“他們已經在樓上了,我在窗口看見你來了,這才下來接你。” 二樓的會客室裡坐著三個人,一個五官端正、面色黝黑、目光炯炯的,是大名鼎鼎的安廳長;另一個顯得很冷靜,目光空泛,看上去能包容萬物一樣,是沿海一個省份的副書記李佳榮;另一個身材曼妙,成熟的氣息噴薄欲發的就是凌茵茵。 相互寒暄一下,安廳長和李佳榮開始談論國際形勢。歐升達不得不承認,他們談論國際形勢的角度與普通大眾的角度完全不一樣,甚至跟主流媒體的宣傳也不一樣。

他們對時事的解讀總是站在很獨特的角度,比如,安廳長認為在阿富汗的問題上,歐盟就是在美國和中國之間玩平衡。在歐盟向美國提供實質性阿富汗問題的配合之前,美國必須簽發一系列的支票,並保證兌現,且必須有一系列嚴格的程序加以約束,以確保這些支票絕對不是空白支票。針對中國而言,歐盟維持其在阿富汗的存在既可維持北約的表麵團結,還可通過北約這個戰略平台,也就是說,在歐盟政治、軍事整合進一步提高之前,主要是“借用”美國的力量,從中亞、南亞兩個方向阻絕中國對中東的輻射力。在此基礎上。歐盟甚至可以南亞為戰略支點,在中美激烈爭奪東南亞的過程中,伺機擴展歐盟在東南亞方向的影響力,從而在三個方向限制中國的複興。 李佳榮則認為,在這個問題上,一旦歐盟在北約與中國的層面上與中國實質性對立,從而將原本非常靈活的歐盟中亞政策一步走實,或者走死,那麼,也就意味著不再有雖未正式宣布卻正在運行的、在共同打倒美元本位制問題上達成了某種共識的中歐戰略合作。

歐升達本來還聽得津津有味,但是,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安廳長和李佳榮不是專門來給他講國際政治的吧? 再細想一下,很簡單,他們就是歐盟,而自己就是中國。至於誰是美國他們沒有明說,要自己採取靈活務實的中歐合作態度,這才是這番談話的實質嘛。 安廳長忽然問:“歐董,你覺得中歐會陷入冷戰嗎?” 歐升達回答:“如果出現中歐冷戰,也就是北約與上合的對峙,那麼最害怕歐亞大陸經濟整合的美國將是最大的贏家。” “看來歐董還是很會審時度勢的嘛,有合縱連橫的思路啊。”李佳榮看了一眼安廳長。 “你覺得,如果中國要採取避免把阿富汗問題走成死棋,應該怎麼做呢?”安廳長問。 歐升達謙卑地答道:“中國如果將中亞、南亞政策走實、走死,迫使歐盟中亞政策過早地、簡單回歸北約,也就是出現北約與上合的對峙,從而做出有利於美國的選擇,並實質性地解構中歐重大問題上的戰略協調,中國就要避免上合變成一個軍事同盟。”

“哈哈,歐董心裡是有數的,光玉,要多跟歐董溝通啊。”安廳長開心地笑起來。 “從沒有接觸過歐董,一直都是一個傳說,名不虛傳啊。”李佳榮呵呵地笑著。 歐升達更加恭敬,回答:“過獎,升達不過是一小生意人,在兩位老領導面前還是小字輩,還請兩位老領導多多批評啊。” 安廳長看了一眼王光玉,話題一轉,開始談文學。歐升達知道,安廳長曾經出版過兩本書,在官員裡面一直有很高的讚譽。安廳長的話可謂是對“言之有物”那句成語的最好註解。他說話綿綿不絕,聲音平和,起承轉合恰如其分。 歐升達想,很多領導在講話的時候下面的人都會昏昏欲睡,要是安廳長講話那一定是一種享受。 安廳長在古典詩詞裡不斷地採擷,李佳榮不時地巧妙應答,凌茵茵則帶著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年近六十的安廳長。

歐升達大腦裡面的CPU則不停地運轉著,這兩個人來鵬城的目的是什麼?不是專門為了凌來來所謂的生日吧。接下來他們還要談什麼?自己又該怎麼應對? 安廳長的話似乎將歐升達帶入了另一條高速公路,他的思維越來越快,而這條路也似乎沒有盡頭,只能不斷地前進。 “歐董,讀過《江南逢李龜年》嗎?”安廳長的一句話,忽然讓歐升達腦子裡的繼電器劈裡啪啦重新接續了一番。 “讀過。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他回答。 “對這首詩有什麼理解啊?”安廳長問。 “只是小時候背過,長大以後也沒仔細去想,還請安廳長指教。”歐升達道。 安廳長道:“這是杜甫絕句中最有情韻、最富含蘊的一篇。只有二十八字,卻包含著豐富的時代生活內容。”

“嗯。”歐升達點點頭。 “世運之治亂,華年之盛衰,彼此之淒涼流落,俱在其中,對嗎?”安廳長不溫不火地看著歐升達。 “嗯。”歐升達還是點頭,他知道這時要點頭了,但他不能發表意見。 安廳長嘆息道:“人啊,永遠要知道,你一旦從開元盛世到了寥落的江南,巨大災難就會給你帶來心靈創傷。怎麼能避免災難,這是應該值得每一個人思考的。” “要學會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啊。”李佳榮在一旁不斷地強調。 歐升達看著王光玉:“光玉,兩位老領導今天給我們上了一堂深刻的人生教育課,有時間我們得好好聊聊。” “嗯,一定,一定。”王光玉回答。 “什麼教育課啊,就是隨便聊聊。走,下去吃飯,看看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安廳長看著李佳榮開心地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番談話在歐升達腦子裡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其實,所謂的人生際遇或者命運之類的,有時候就是短短的一次談話而已。 進了餐廳,凌來來蹦蹦跳跳地跑到凌茵茵身邊,伏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凌茵茵向歐升達這邊看了一眼,低聲說了些什麼。 大家坐定,安廳長坐在首席,兩邊接下來是王光玉和李佳榮。凌茵茵坐在李佳榮旁邊,歐升達坐在凌來來和江香蘭之間。 尹詩雙走過來,指揮服務員上頭盤。 頭盤就相當地誘人,波士頓龍蝦、拌醃鰻魚果凍、辣根和Oscietre頂級魚子醬。 安廳長笑道:“真不愧是頂級會所,不錯,省城看來也需要一個這樣的地方。” 李佳榮道:“這餐具也很別緻,像藝術品,都不好意思用牠吃東西。” 尹詩雙輕聲介紹道:“我們的碟子是J. CCoquet出品的,餐刀是Laguiole的。”

“乖乖,這要是打爛一個碟子我的一個月工資不是沒啦?”李佳榮嘆道。 歐升達心想,這頓飯估計也夠你一年的工資。但是,他沒說話,吃了一口面前的菜,新鮮無比。 氣氛很輕鬆,大家談政治、談友誼,當然也說天道地、天南海北。 主菜是烤蝸牛,它的製作很特別:將蝸牛肉同蔥、蒜、洋蔥一起搗碎,拌以黃油,調味之後,把肉塞回殼內,放在特製的瓷盤裡,送進烤箱裡烤。食用時油還冒著泡,香氣撲鼻。 凌來來似乎很活躍,但是凌茵茵卻是一片恬淡安靜的神情。 談了一會兒,安廳長端起杯,向歐升達這邊看了一眼,眼神一片平和。兩人同時舉起身前餐桌上盛著葡萄酒的高腳酒杯,向對方點了點頭。 李佳榮熟練而優雅地切割著面前的蝸牛,面色波瀾不驚。

王光玉殷勤地給凌來來布菜,目光中滿是柔情和關懷。 歐升達心想:“這個情形在北京那個銀行女職員那裡也會同樣出現過吧?” 兩道配菜是小紅蘿蔔伴龍蒿葉、沙律伴果仁,甜品為巧克力摩斯加朗姆酒伴威化餅。 李佳榮和安廳長又開始說一些官場笑話,可以說是妙趣橫生。 歐升達不說話,他也沒有必要說話。 他只是一隻螻蟻,這些大人物隨時可以捻死它。但是,只不過這只螻蟻目前還有點用,所以,他們才允許它在這麼莊重的檯面上爬來爬去。 好不容易吃完這餐在歐升達看來是鴻門宴的飯,他藉口還有事就告辭了。他實在不願意再跟他們雲山霧罩地談下去。王光玉找歐升達來吃這餐飯的目的很明確,歐升達怎麼能不明白。 臨走時,他在門口跟江香蘭簡單地說了一下遠志天使投資準備對毛波的項目進行投資,而且還打算叫江香蘭到公司法務部工作的意向。 江香蘭很吃驚,問:“我不明白,歐董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歐升達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毛波的項目不錯,而你的學識也適合升達地產的需要。” “除了談情說愛,我還沒向男人求助過。”她道。 歐升達大度地一笑:“像你這樣的獨立女性,認為你們可以做一切想做的,可以任意選擇事業、男人、愛情、婚姻,並且都能得到滿足。但凡事有得必有失,你應該知道你原來失掉的是什麼?任何人都不可以沒有任何損失地獲得一切。” “你不是有所圖謀吧?”江香蘭似乎有所警覺。 歐升達笑著:“當然有圖謀。” “你想怎麼樣?”江香蘭後退一步。 歐升達道:“我希望我們投資毛波的項目能賺錢,最好還能上市,那樣遠志天使投資會賺一大筆,證明我們找到了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如果你能加盟升達地產,我們會相信,我們找到了一個精通法律的專業人士。” “你真的沒有別的企圖?”江香蘭還是緊張,好像一副隨時要逃的樣子。 “你是怕跟我同流合污吧?”歐升達反問。 江香蘭沉默了一會兒:“我回去跟毛波說說這事,改天再答复你好嗎?” 歐升達的車駛上沿海高速公路,司機打開音樂,正是烏梅的碟。歐升達閉著眼睛,此時,這輛車彷彿夜海上的諾亞方舟,搭載著歐升達和他無助的靈魂漂浮在深不可測的領域。 他思考著現在跟王光玉的合作有沒有安全性的問題。所有的合作都有風險嗎?有沒有保證合作安全的準則或措施?怎麼避免不安全的合作,還是所有的合作都需要承擔危險性? 他撥了一下烏梅的電話,通了,卻是沒人接聽。 歐升達回到家裡,發現歐文達和童藍來了,樂楓和張翠在廚房做菜。 見歐升達回來,樂楓走出來問:“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歐升達道:“沒什麼意思,就早點回來。怎麼,你們還沒吃飯啊。” 樂楓把他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回頭問:“咳,童藍下班晚,等她。你吃沒吃飽,要不再吃點?” 歐升達看看桌上的菜,聞聞:“好啊,拿瓶酒來,我跟文達喝點。” 樂楓道:“你別讓他喝了,人家準備生小孩呢。” 歐升達看看在那邊親親熱熱看電視的歐文達和童藍,道:“那就讓他喝飲料,我喝點。” 一家人坐定,歐升達看著童藍:“你最近工作怎麼樣?” “還好。”童藍大大方方地回答。 “文達有沒有欺負你?”歐升達問。 歐文達馬上爭辯:“哥,你的出發點就有問題,我欺負她?你看她那樣,我敢欺負她嗎?” “文達,你就這點不好,凡事都不穩重,就不能讓別人把話說完?”歐升達有些不滿道。 歐文達有些不服氣地說:“本來嘛,你說話就帶有傾向性。” “好了,你兩兄弟別一見面就吵。對了,去遠志工作的事我跟文達說了。”樂楓趕緊打圓場。 “哥,你怎麼安排我做管理處主任?你看,我在國企乾了這麼多年,經驗早就有了。我到你們公司,雖然不能在總公司做個高層,但是在遠志那邊做個副總總行吧?”歐文達道。 “你在國企這幾年是混日子,有的經驗也是吃吃喝喝。你到了遠志就要從頭做起,我覺得大哥這樣安排是對的。”童藍道。 “你們都看不起我。”歐文達嘟囔著。 歐升達輕笑一聲:“文達啊,我承認,這麼多年我對你關心不夠,也沒給你什麼機會。但是,今天我要跟你談談,要想作為一個團隊的領導者,你應該具備的東西。” “好啊,我也想學習一下。”童藍歡快地叫道。 歐文達瞪了她一眼,她也覺得不夠穩重,吐了一下舌頭。 樂楓帶著平和的笑容看著他倆。 歐升達喝口酒,慢條斯理地說:“作為一個團隊的領導者,你必須做到,目標非常明確,無論多苦,無論艱難險阻,有此目標作為動力,永不言棄。” “我有目標啊,就是成為大哥你這樣的人。”歐文達道。 歐升達接著說:“掌船必操舵,馭心必執一。何為一?人心所在,即是一。” “就是團隊精神嘛,我懂。”歐文達道。 歐升達又給自己倒上酒,“領導的責任之一,就是分配資源。分配資源的時候你還要兼顧公正。公正與否,在於能不能讓大家感受到。如果大家都感受不到領導的公正,領導肯定得垮台。不想當核心的領導幹部不是信得過的好乾部。” “嗯。”歐文達點點頭。 “要想當核心,你就需要把隊伍團結好,減少內耗。同時,上級領導也可以通過你,找到迴旋、通融的空間。”歐升達接著說,“領導不好當啊,需要時刻注意形勢變化,體察人心。人心說變就變,翻臉如翻書。做領導一不留神,就可能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人心,抓住人心是最重要的。” “嗯,我這人有點傲氣,看著不如我的人總不想搭理他們,這點我得改。”歐文達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滿不在乎了。 歐升達又喝了一杯,歐文達給他倒上酒。 歐升達接著說:“從管理學角度來看,作為團隊的核心,應該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成員的特長,避免內耗,使1+1>2。因此,核心的個人能力未必勝過其他成員,甚至可能是最弱的,但是,如果他具有難以替代的協調能力和凝聚力,這個領導還是最合適。” “嗯,大哥說得很有道理,我覺得我在奔馬網目前就是這個狀況。我不是團隊最優秀的,但是,領導還是叫我管理那個部門,也許我真有可能是能力最弱的。”童藍忽然有些感慨。 歐升達看了一眼樂楓,她正饒有興趣地聽著大家談話。於是,他繼續說:“中國自古崇尚居安思危的理念,努力做到在危險還沒有到來時,就提前發現問題,將之在萌芽狀態就解決掉,以避免在未來某個時刻置身於危險之中。作為領導,即使你只是個小小的管理處主任,你也要有這個理念。” 電話忽然響了,是烏梅,他接起來。烏梅問:“剛才你打電話給我?” 他回答:“哦,是烏小姐嗎?你說的那個事我已經跟質檢站說了,他們還沒答复,他們一有答复,我馬上打電話給你。” 他不能不說烏小姐,萬一樂楓偶爾翻一下他的電話通話記錄,上面顯示的一定是烏梅的名字。 烏梅何等聰明,馬上回答:“好啊,我等你電話。” 放下電話,他問:“我說到哪裡了?” “居安思危的理念。”樂楓提醒道。 他接著說:“對了,就是這個理念。有了這個理念,你就應該學著怎麼不讓你的團隊人心渙散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童藍“扑哧”一聲樂了。 歐升達接著說:“身為領導,你想知道員工們的想法嗎?比方說,當你準備出差的時候,你想知道那些傢伙是不是在準備睡覺、玩遊戲、聊天、打牌、逛街……很簡單,你只要回想一下你當初是怎麼做的,然後再想一下你的領導當年是怎麼做的。把結果對照一下,你就明白你的員工們準備如何做了。” “是啊,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哥。”歐文達道。 歐升達呵呵地笑著,眼睛寬厚地看著歐文達:“所以啊,你要想當副總,你是不是要知道你手下的管理處主任心裡想什麼啊?” “我明白了,哥,我一定把這個管理處主任做好。來,哥,我用飲料敬你一杯。” 那天晚上,一家人談得很高興,歐升達很久沒有這麼快樂了。 這天早上,歐升達剛一上班。沈賓陽就走進了他的辦公室:“橫村地產停牌了。” 哦?歐升達看著沈賓陽,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 具體來講,停牌主要有以下幾類原因:一是未能如期披露定期報告;二是正在實施重大重組;三是公司財務報表數據指標或會計師審計意見不標準,被暫停交易並有終止上市可能的。橫村地產的停牌肯定屬於第二種。對於正在實施重大重組事項的公司,要等到其重大重組事項得到有關部門的審核之後,方能複牌。 沈賓陽把證券報遞給歐升達:“看看吧。” 報紙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條不起眼的公告:橫村地產公司正在籌劃有關重大無先例資產重組事宜,並將在本公告刊登後向相關部門進行政策諮詢及方案論證,因此有關事項尚存不確定性。經公司申請,公司股票自即日起停牌。 “怎麼突然停牌了?”歐升達問。 “是啊,我也覺得這個停牌時機不大對頭。你要知道,停牌價格越低,同樣的資產能夠換來的股票就越多,或者說,換來同樣數量的股票,需要評估的資產價值就越省錢。”沈賓陽回答道。 歐升達皺著眉頭,看著報紙上那條冷冰冰的消息:“也許他太急了,為什麼不事先放點利空消息打壓一下股價呢?” “其實,前些日子他也放過一些利空消息,但是效果不明顯。投資者們可能感覺到利空出盡就是利好,因此,王光玉可能覺得與其再放利空式利好,還不如趕緊停牌免得夜長夢多。” “你覺得他的這次停牌能順利通過嗎?”歐升達問。 沈賓陽回答:“光一個重組委就夠他應付的,重組委的人是那麼容易好糊弄的?他們一定會問這次一級開發土地到底能產生多少利潤,王光玉通過什麼手段能確保一級開發的土地。'招拍掛'後還是他自己的,而這些問題,恰恰是王光玉也沒有辦法用重組委員能聽懂的語言描述的——雖然每個房地產開發商都不會頭疼這種問題——他們自然知道維護一級土地收益的好辦法。但王光玉必須用官方語言回答這一問題,這可是頭疼的事情。” “有沒有可能他重組不成功呢?”歐升達問。 “太有可能了,如果重組委對他目前的評估不認可,目前的評估價值會被監管機構要求打折,甚至對折,最終王光玉可能不得不接受一個比現在低得多的評估結果。但是,關鍵是他能接受嗎?” “說到這裡,我倒是很同情王光玉,不通過股東類別表決,而通過政府政策制定的20天均價作為重組價格的政策和保護股民的對策,這是牛市思維的病態表現。這個政策的製定者腦子裡的坐標原點是這麼規定的:中國股市能夠,並且必將永遠漲下去,永遠漲,不會跌!”歐升達直搖頭。 沈賓陽笑了一聲:“要是那樣,王光玉的面子就丟大了。” “嗯,有這個可能。對了,華夏信託的人跟你們談的怎麼樣?”歐升達問。 “意向不錯,現在橫村地產一停牌,可能對他們來說更是一針強心劑。”沈賓陽回答。 歐升達道:“好,爭取早點脫手,我可不想跟他們再在這個泥潭里掙扎了。” “可是,咱們為什麼不直接轉手給王光玉呢?”沈賓陽問。 歐升達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想那樣做呢?直接轉手給王光玉是最簡單也是最好的辦法。可是,有很多事牽絆著,我也不好跟你解釋。” 沈賓陽低下眉:“你別解釋了,漢生跟我說過,你其實挺不容易的。” “謝謝。”歐升達回答。 “我聽說你要投資毛波的項目,又建議江香蘭去你那里工作。你不是有什麼目的?” 楚之洋和歐升達坐在會所的網球場邊上,看著岳小吟和江香蘭揮動著拍子,這樣說。 “怎麼?”歐升達眼睛斜過來,看著一身白色運動裝的楚之洋,他自己則是一身藍色。 “你把人家嚇著了。”楚之洋拉長聲音道。 “嚇著了的意思就是人家覺得你不懷好意,黃鼠狼給雞拜年。” 歐升達苦笑一聲:“這天底下做個好人怎麼這麼難啊?我真成了呂洞賓啦。” “哎,你跟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心懷不軌?”楚之洋一臉淫笑。 “滾你的,我跟你說,我對那個小心眼兒的毛波根本不感興趣,我也不想對他的所謂項目進行投資。”歐升達有些無奈地回答。 “怎麼?這裡難道還有別的內情不成?”楚之洋問。 “這是涵涵的建議,你說我能不照辦?”歐升達一聳肩。 “哦?是她的建議啊,為什麼?”楚之洋問。 “她說她是同情她,可是,我覺得不像。”歐升達回答。 楚之洋沉吟了一會兒:“咱們這個合作夥伴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啊。” “肯定不簡單啦,要是簡單能給咱們搞來這麼一大塊地?”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你了解嗎?”楚之洋意味深長地看著歐升達。 “你說的這種想法我也有,擔心這是一個隱患。可是,目前這種狀態,我還要讓她把我拉出苦海呢。”歐升達嘆口氣。 “我最近看見你一直覺得你很消沉,是不是遇見什麼不順心的事兒了?”楚之洋問。 歐升達很想把心裡的壓抑一股腦兒地跟自己的兄弟說說,但是,想了想覺得把自己的壓力轉嫁給兄弟,尤其是正在戀愛中的兄弟不是那麼地道。所以,就笑了笑:“我呢,就是這樣,天天壓抑,天天開心,干我們這行,有幾時是真正開心的?” “也是。”楚之洋喝了口飲料,“對了,對毛波的投資你真想幹?” “張震鐸他們做了調查,據說前景不錯,對方還沒有說接不接受投資,這事也就這麼一直撂著。”歐升達將頭仰在椅背上。 “要不要我做做工作?”楚之洋問。 歐升達斜睨了楚之洋一眼:“不用,好像咱們上桿子似的,他們愛做不做,我還懶得操心。尤其是關於江香蘭去法務部的事,你要知道你嫂子那人,雖然嘴上說不在乎,但是眼睛裡絕對不揉沙子,我可不想哪天晚上讓她訓一頓。” 楚之洋呵呵地笑著:“這個世界上,能管得了你的,也就樂楓了。” “還有一個。” “誰?” “你楚大少唄。” 楚之洋一下子把目光移開了:“我怎麼能管得了你?早些年咱倆是炮友,現在是酒友,說不上誰管誰。” 歐升達白了他一眼:“怎麼這麼抬高自己的檔次?你算我酒友?每次喝酒你都耍賴,少喝不少。” “哎,沒有我的酒量淺,怎麼顯出你的海量?是我這枝綠葉襯托出你這朵鮮花的嬌豔,懂嗎?”楚之洋一臉不屑。 “你是綠葉,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這朵鮮花怎麼遇到你這堆牛的排泄物?”歐升達坏笑道。 楚之洋做出一個要用手裡飲料潑歐升達的姿勢,歐升達往前迎迎。楚之洋無奈地道:“真拿你沒辦法。” 歐升達忽然一下子收攏臉上的笑容,很嚴肅地對楚之洋說:“我想升達地產和之洋股份之間應該做一個交叉換股。” 楚之洋一愣:“為什麼?” 歐升達眼睛緊盯著楚之洋說:“我想,咱們兩個人應該都能進入對方的董事會。不管是誰出現了不可預料的事情,失去了對公司的控制,另一個作為董事會的成員,都可以力保公司不至於出現大的波動,還能繼續經營下去。” “你這人很怪,以前之洋股份上市之前我要你持有一些你都不同意,你甚至可以拆借一些錢叫我提高我自己的持股比例,現在你怎麼啦?”楚之洋大惑不解。 歐升達本想跟他說出自己的擔憂,怕自己一旦出事,希望你能幫我的管理層把把舵。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這樣說,而是說:“你看,你現在是遠志的股東,實際上也是升達的股東。我是想,你的影響力不應該只在遠志的範圍內,你應該參與到升達整個公司的運營之中。” 楚之洋笑了:“我這人不想參與那些複雜的住宅和商業項目開發,蓋廠房正合我意,這裡的利潤也會成為之洋股份的利潤增長點,而且比較穩定,就這麼著了。哎,她們過來了。” 貓從高處掉下來總是能做到四腳著地不傷分毫,我難道就不能學學貓?歐升達望著裊裊婷婷走過來的兩個女孩子,忽然出了神。 “哎,你別看著美女就流哈喇子,有點出息!”楚之洋的話將他從九霄雲外拉到了地面。 “歐董,咱們要不要來個混合雙打?”岳小吟意猶未盡的樣子。 歐升達笑道:“你們幾個都是高手,我跟誰配對那都是拖別人後腿。得了,別掃了你們的興。” “沒事,就是個玩,我跟你搭檔。”江香蘭道。 網球是賽場上的藝術,選手們就是賽場上的演員。身體輕盈的江香蘭,在球場上跳來跳去,飛來飛去,像舞蹈一樣精彩。 比賽的結果卻不像歐升達想像的那麼一邊倒,雖然他跟江香蘭輸了,也不是那麼難看。 比賽結束,幾個人去吃日本料理。 岳小吟道:“歐董就是玩得少,以後要多鍛煉啊。你看,你的領悟力多強啊?” 歐升達回答:“我缺乏運動天賦,其實,今天多虧香蘭,要不是她左右封殺,我怎麼也接不住之洋那些刁鑽的扣殺。” “我們香蘭不僅在網球場上能左右封殺,平時處理事情也是左右逢源。你要是真能把香蘭請到升達的法務部,你就會發現你會得到一個多麼出色的員工。”岳小吟忽然道。 “怎麼?這麼說,江小姐決定了?”歐升達看著江香蘭。她的頭髮濕漉漉的,臉色緋紅,顯然是剛才的運動量過大的緣故。 “本來我是有顧慮的,但是小吟說這不僅是我的一個機會,也是毛波的一個機會。所以,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接受你的好意。”江香蘭回答。 “沒關係,你要是有什麼顧慮可以現在提出來,有話講到明處,總比以後出現了麻煩要好。”歐升達臉色平靜地說,其實,他知道江香蘭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是,他一定要這樣說,要是江香蘭稍有猶豫,這事就算了,他就可以對涵涵有所交代。 然而,江香蘭卻說:“本來我是怕毛波的性格會給你以後惹麻煩,不過,現在他想通了。至於我,能去升達地產法務部,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就怕我不能適應。” “那好啊,歡迎加入升達地產。”歐升達跟江香蘭握握手。 “香蘭,我早就說過,從表面上看,歐董總是一副壞壞的樣子,其實歐董的內心是很可愛很善良啦。”楚之洋笑道。 “話說香蘭最近只要見到歐董就擺出滿臉敵意的樣子,沒辦法,兩隻小貓見面了總是想打架嘛。”岳小吟做了個鬼臉。 “你什麼意思?”歐升達看著岳小吟。她卻專心看著菜譜,一副認真的樣子。 歐升達總是覺得這個決定有點違心,也總覺得有些不對,可是哪裡不對他也說不清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喜歡跟強手過招。但是忽然要跟毛波這樣他很不喜歡的人打交道,他忽然有種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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