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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故意賣個空子,實則是把對手引進設好的埋伏圈

掌舵2 龙在宇 3717 2018-03-20
從北京回河州的航班上,河州市長呂有順一直微閉雙眼。洪西官場即將發生重大變化,在這場變局中,自己能抓住機遇嗎?呂有順心中沒有底。 飛機剛落地,他便接到秘書的電話:“呂市長,剛接到省委辦公廳的電話,下午的省委常委擴大會議,通知您出席。” 呂有順問:“下午的會議是什麼主題?” 秘書回答:“據說是研究洪西省北部欠發達地區的經濟發展工作。” “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後,呂有順卻有些納悶。儘管並非省委常委,但作為省會城市的市長,呂有順經常出席省委常委擴大會議。不過此次會議的主題顯然與河州的工作無關,為何要把自己給“擴大”進去? 因為身體原因,省委書記於永輝正在北京療養,省長姜菊人主持省委日常工作。下午的會議上,姜菊人就坐在省委一號會議室正中間——過去於永輝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發號施令。整個下午,呂有順都沒有發言的機會。直到會議結束時,姜菊人一邊起身整理文件,一邊說道:“定國、有順,你們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陶定國、呂有順一邊點頭,一邊也在各自盤算:姜省長單獨召見省會城市的黨政一把手,會有什麼事? 姜菊人辦公室裡的陳設頗為老舊,但辦公桌上那部直通北京的紅色電話機,卻彰顯出主人的不凡地位。陶定國、呂有順都不抽煙,因此河州的大小會議上,禁煙規定都得到最堅定的執行。姜菊人卻是洪西有名的“煙槍”,當著兩位下屬,他更不會克制自己的煙癮。 姜菊人點燃一支煙,蹺起二郎腿,從抽屜裡拿出一份雜誌:“雜誌裡有一篇關於河州的文章,你們看了嗎?” 見兩人搖頭,姜菊人沒好氣地說:“你們這書記和市長,都快當成甩手掌櫃了。拿去好好看看。” 陶定國與呂有順拿起雜誌快速瀏覽起來。這家國內知名財經期刊,最新刊發了一則長篇報導,標題就叫作《高樓上天,緯通落地》。文章不僅曝光了緯通的財務危機,同時直指該企業正準備通過買殼上市去股市圈錢。

呂有順心中叫苦,這幾天忙著在北京拜會朋友,竟不知道有這篇報導。他也埋怨杜林祥,媒體公關能力為何如此差勁?這份雜誌在業界影響力不小,任由事態擴大,沒準整個河州市的形像都會受牽連。 姜菊人彈了彈煙灰:“這篇報導說的是企業,但我也聽到另一種議論,說為了支持緯通上市,河州政府提供了巨大支持。有些扶持政策,甚至超越了紅線。” 陶定國解釋說:“我們的出發點,也是想讓河州多幾家上市公司,這樣有利於推動地方經濟發展。” 姜菊人一臉嚴肅:“出發點是好的,但做法值得商榷。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能搞這種行政命令?” 呂有順說:“緯通是河州重點培育的企業,該企業為了城市發展,尤其是河州新城的建設,做出過巨大貢獻。”

姜菊人揮手打斷了呂有順:“我還是那句話,支持企業發展天經地義,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授人以柄。現在企業出了這麼多事,如果政府還一味推動其上市,不合適。據我所知,這篇稿子已經引起北京一些領導的關注。” 呂有順還想爭辯,只聽身邊的陶定國說:“好的,我們一定落實菊人省長的指示。” 姜菊人點點頭:“事緩則圓,不必爭一朝一夕嘛。先避過這陣風頭,再說上市的事也不遲。” 省長打了招呼,市委書記表了態,作為市長的呂有順,也是無力回天。從省委出來的路上,呂有順的心情更加晦暗,既為杜林祥的企業擔憂,也為自己的仕途焦慮。 晚上還有一個外事接待,就在觥籌交錯的晚宴上,呂有順接到了杜林祥的電話:“呂市長,我有事想跟你匯報。”

呂有順肚子裡憋著火,真想責備杜林祥幾句。不過想想杜林祥的處境,呂有順沒把話說出口,他只是說:“我晚上十點回家,你直接來我家吧。” 去見呂有順時,杜林祥總是畢恭畢敬。晚上九點半,他就來到呂有順家中,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十點二十分左右,呂有順終於回家了。他一面招呼杜林祥,一面吩咐保姆:“按老規矩,把菜給我熱一下。” 杜林祥了解呂有順的習慣,在正式宴會上根本吃不飽飯,回家都得加餐。呂有順特別喜歡吃剩菜,尤其是剩菜重新加熱後裡面的蔥薑蒜末。他說這東西吃著特入味,新炒的菜都比不了。看著呂有順狼吞虎咽的樣子,杜林祥心裡不禁笑道,五星級酒店的大餐,竟然不如保姆的殘羹剩飯香甜! “林祥,咱們不是外人。”呂有順終於開口了,“這次你怎麼如此大意?記者來採訪,你竟渾然不知,事後也不採取一點補救措施。這篇稿子,弄得我們很被動。”

杜林祥一臉委屈:“今天找呂市長,就為了匯報這事。這個叫廖海濤的記者,人從沒來河州,就躲在家裡把稿子弄出來了。這樣毫無採訪、偏聽偏信的稿子,怎能叫人信服?” “你呀,還是不了解媒體的殺傷力。”呂有順指著杜林祥,“稿件的影響已經出來了,難道現在去告這家媒體,說他們虛假報導?這樣鬧下去,對企業,乃至對河州,沒有一丁點好處。還是趕快做補救措施,可不要讓人家再弄個追踪報導。” “呂市長,我就要告他們。”杜林祥說,“這不僅是虛假報導,還是有償報導。這個叫廖海濤的記者,收了萬順龍的錢,才炮製出這篇東西。萬順龍的目的,也是要阻礙緯通借殼上市。” 呂有順依舊搖著頭:“我也猜到,背後是萬順龍在搗鬼。關鍵是空口無憑,沒有證據!”

杜林祥語氣堅定:“這次,我還真抓著證據了,而且是鐵證。” 呂有順有些吃驚:“什麼鐵證?” 杜林祥從皮包中掏出一個U盤,說道:“這裡面有一段視頻,還有一段錄音,都是悄悄錄下來的。從這裡面就能發現,廖海濤收了順龍集團常務副總孫興國的錢。” 呂有順拿過U盤,插進筆記本電腦,認真看了起來。看完之後,呂有順以異常嚴厲的目光直視杜林祥:“這是怎麼回事?你早就知道萬順龍找記者對付你?” 杜林祥低聲說道:“我在媒體圈也有朋友,之前就得到消息,萬順龍在整緯通的黑材料。後來索性將計就計,還聯繫了私人偵探,終於掌握了他們搞有償新聞的證據。” 杜林祥頓了頓說:“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呂市長,萬順龍在背後捅我刀子可不是一兩次了。上回摩天大樓的事,這小子手段用盡,連你和張行長都被他忽悠了。”杜林祥特別加上這一句,就是要喚起呂有順對萬順龍的滿腔怒火。

呂有順面無表情:“故意賣個空子,讓萬順龍一時得手,實則卻是把人家引進你設好的埋伏圈。林祥,你這手段也不簡單。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杜林祥說:“我準備報警,把他們之間的齷齪交易公之於眾。” 呂有順蹺起二郎腿,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膝蓋:“剛才聽錄音,現場好像只給了記者幾萬塊錢,還說事成之後,剩下的錢打進卡里。這方面的證據,你掌握沒有?” 杜林祥搖頭說:“私人偵探弄些偷拍還行,要調查銀行轉賬記錄,他們沒這個本事。” 呂有順說:“私人偵探不行,公安卻可以。要弄,就得把每一項證據都坐實了。” 杜林祥心中竊喜,看來呂有順已經認可了自己的方案。也怪萬順龍當初太張狂,得罪的人太多。杜林祥說:“那我明天就去報警。”

呂有順忽然緊鎖眉頭,“你準備向哪裡的公安局報案?” 杜林祥脫口而出:“當然是河州市公安局。” 呂有順搖搖頭:“河州市公安局的唐劍,本身就是市委常委。他是姜省長一手提拔起來的,據說和萬順龍也走得很近。” 呂有順繼續說:“大家都知道,姜菊人當市委書記時,萬順龍就是他的下屬。萬順龍棄官下海後,姜省長對他更是賞識有加。如今於永輝書記在北京療養,姜省長主持省委日常工作。只怕……” 杜林祥明白呂有順的意思,姜菊人如今權勢熏天,莫說是在河州,哪怕在整個洪西省,姜菊人打個招呼,也能把事情壓下來。況且,人家有充分正當的理由——都是洪西的企業,家醜不可外揚,大事化小,各退一步。這樣一來,可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

杜林祥問:“於書記什麼時候回來?要不等他回來再說?”於永輝與姜菊人的關係,比起陶定國與呂有順,也好不了多少。省委兩位領導間的糾葛,在洪西已是公開的秘密。杜林祥盤算著,等於永輝回到洪西再動手,那時阻力自然會小很多。 呂有順苦笑著說:“於書記這次怕是回不來了。” 杜林祥一臉錯愕:“怎麼了?於書記出事了?” “那倒沒有。”呂有順說,“於書記的人品操守有目共睹,他會出什麼事?”頓了頓,呂有順說:“北京也意識到洪西省委領導班子的團結問題必須解決,很快就會有所調整。林祥,這件事你知道就行,千萬不要說出去。” 從呂有順這里傳出的消息,自然錯不了。杜林祥繼續問:“姜省長會接書記嗎?” 呂有順冷笑一聲:“誰都有可能,就是他不可能。姜菊人繼續擔任省長的事,已是鐵板釘釘。至於新書記是誰,似乎還沒有定下來。”

杜林祥終於明白,呂有順這段時間為何老是往北京跑。杜林祥壯起膽量問:“上面的人變了,對於你接任市委書記,是好事還是壞事?” 呂有順近乎茫然地搖著頭:“新老闆是誰都不知道,說這些還言之過早。” 杜林祥算是看出來了,呂有順此刻的焦灼與無奈,並不比自己少。比起商場中的雲詭波譎,官場裡的明爭暗鬥絕不會遜色多少。杜林祥拉回話題:“如果在河州不行,去其他地方報案,讓其他地方的警察出面怎麼樣?” “其他地方?”呂有順思忖了一下說,“報案也得依法辦事,起碼也得講究屬地管理原則。緯通是河州的企業,你在河州報案順理成章。另外,你也可以在那份雜誌所在地報案。至於其他地方,道理上似乎說不通。” 雜誌總部位於沿海地區的一座大城市,杜林祥試探著問:“在那裡,呂市長你有什麼關係沒有?” 呂有順搖頭說:“認識的人倒有幾個,可要辦這種事,畢竟交情不夠。” 杜林祥愁眉不展,在沙發上不停變換坐姿。忽然,他想起一件事,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我去想個法子。” 呂有順略顯驚訝:“你有門路?” 杜林祥說:“試試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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