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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後門 吴学华 4311 2018-03-20
袁青聽完施福財的交代之後,大吃一驚,想不到事情會這麼複雜。他調到常源市後,曾經下大力打擊市內的黃賭毒,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在追查毒品來源時,卻總找不到突破點,原來問題出在這裡。也難怪馮副局長要自殺。 施福財不但說出了他所做的一切,還說出了他前些天躲藏的地方,要袁青快點去救人。 說完這些後,他軟癱在椅子上,問袁青:“袁局長,我是不是可以將功補過?你們要快些去,要不然他們會轉移的。那些材料,被我用一個防水的袋子裝著,就藏在我家廁所的水箱裡,你去拿吧!” 袁青看看天也快亮了,來不及向馬國強匯報,迅速和吳隊長做了相關的行動部署,吳隊長帶人直奔施福財說的那地方,確保救出馬濤和搗毀毒窟。偵查科科長小趙帶另一隊人,在天亮之前控制全市的各條道路路口,不讓一個犯罪嫌疑人逃出去。他則等天亮後向馬國強和肖長春匯報。

袁青拿著從施福財家中搜出來的材料走進馬國強辦公室的時候,馬國強正低頭看著文件。 “馬市長!”袁青叫了一聲。 馬國強抬頭說:“哦!你來了,案情有什麼突破沒有?” “有突破,而且收穫很大!” “我早就說過,你是位干將,果然幹出成績了。”馬國強放下文件,“趕快說說吧。” 袁青說:“馬市長,這個案子很複雜,牽扯的人很多,有些是市委市政府機關里的高層領導。” “機關里的高層領導?”馬國強一皺眉,其實他早就預料到了的。 袁青遲疑了一下,開口說:“其中有王建成和錢永剛副市長,以及一些部門的領導,他們才是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主要責任人,如果不是他們要的回扣那麼大,施福財也不敢在工程材料上大動手腳……”

馬國強似乎愣了一下,聽完袁青的簡要匯報後,立即打了肖長春的電話。在電話裡,他將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肖長春沉默了片刻,說道:“馬市長,你認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按法律程序辦事。”馬國強掛上電話,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要證據確鑿,不管犯罪嫌疑人有多高的職位,也不管他有多大的勢力,決不能猶豫,不能姑息,堅決清查到底!” 袁青經請示後,準備開始收網。當然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 此時的王建成正在開會,會議的主題是常源市東郊開發區城市建設的規劃,他正在講話,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袁青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沒進去,在門口等著。 一個多小時後,會議結束,袁青走了進去,輕聲對王建成說:“王副市長,您過來一下,有點事。”

袁青將王建成引到無人處,說:“王副市長,對不起,關於商貿大樓倒塌的事,想請你去市公安局一趟,協助我們調查。” 王建成見袁青一臉嚴肅,什麼都明白了。他沒應聲。 和王建成一同被逮捕的還有政法委書記魯兵、政府辦公室主任朱小林、安全辦主任黎東方、財政局長許林養、城建辦公室向主任等。 當專案組的人去抓市委秘書長劉時安時,劉時安不見了。 當時劉時安從廁所出來,看到袁青帶人上了三樓,知道大事不妙,不敢回辦公室,馬上溜出了市政府。他沒有回家,找了一個偏僻的街道旅社住下。從昨天開始,他打電話給施福財,總是關機,就有了預感,又給王寧盛打電話,說施福財可能被抓了。王寧盛不以為然,說公安局的人還在到處搜查呢,還說他已經派人去找了,一旦找到施福財,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殺掉,以防後患。

這時劉時安想到童艷珍。他想給童艷珍撥個電話,剛按了兩下,就打消了念頭。必須親自見見童艷珍,將王建成被抓的事告訴她,將這裡面的利害關係說出來。 好容易熬到晚上,他藉著夜色翻牆進了市政府大院,來到馬國強所住的那幢樓下,走了上去,看見門沒關嚴,敲了一下,沒回音,就推門走進去。 一會兒童艷珍擦著濕頭髮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劉時安,吃了一驚:“咦!你怎麼來了?” 劉時安說:“童阿姨,王建成被公安局的人抓進去了。” 童艷珍一怔:“真的?” 劉時安點點頭。 童艷珍問:“他被抓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想說什麼?” 劉時安笑了一下,說:“被抓的還不止他一個,有十幾個呢,這消息對你不重要嗎?你別忘了,商貿大樓的倒塌事件……”

童艷珍梳頭的手僵在那裡,片刻後又繼續梳頭:“那不關我的事。” 劉時安說:“童阿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事情既然發生了,誰都跑不了。” “你說什麼?”童艷珍的手一抖,梳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劉時安冷笑一聲:“童阿姨,難道你沒有聽清我的話?好吧!我再告訴你,借你的20萬,還有後來存到你卡上的30萬,那些錢都是施福財的。” “又存了30萬?”童艷珍瞪大了眼睛。她的聲音顫抖著,“小劉,當初說好只向你借20萬的,再說了,就算我拿了施福財的錢,可商貿大樓倒塌的事情和我無關呀!” 劉時安喝了一口茶:“你以為施福財的錢是那麼好拿的?” 劉時安蹺起二郎腿說道:“你那張卡上的錢,加起來才50萬,人家王副市長在澳門一次就輸了200多萬,還不是施福財替他出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施福財自己哪來那麼多錢,最後還不是……”

劉時安沒有往下說了,童艷珍一下子怔在那裡,不知怎樣才好。 劉時安望著童艷珍:“童阿姨,你別怕,袁局長再怎樣,也要看在馬市長的面子上,放你一馬。其實你的事,就只有我和施福財知道,只要我不說,就算施福財全供出來,也沒有用,如果我堅持說那些錢是我借你的,也就沒有事了。你叫馬市長給袁局長交代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在這件事上,其實我也是受害者。” 童艷珍搖了搖頭,真後悔當初向劉時安借那筆錢,否則就不會陷入這個圈套。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到如今後悔已經遲了,她站在那裡彷彿癡呆了一般。 “童阿姨,”劉時安說,“濤濤還在他們的手上,袁局長這麼做,我擔心會對濤濤不利。” 童艷珍彷彿被針刺了一樣跳起來,她抓著劉時安的手,語無倫次地說:“小劉,不要……不要傷害他……你答應我說濤濤會沒有事的,濤濤是我和老馬的命根子,他一定會沒事的……是不是……求你……小劉……救救他……”

“童阿姨你冷靜些,”劉時安說,“只有施福財知道濤濤在哪裡,你去問他吧!” 劉時安生怕馬國強回來撞上,就在他剛走下樓梯時,看到樓梯口站了一個人,是公安局局長袁青。 袁青面無表情:“劉秘書長,你想去哪?” 兩名警察將劉時安緊緊挾住,推搡著走向停在大院門口的警車。 在警車上,袁青對劉時安說道:“我們在今天上午就已經成功地將馬濤救出來了,還搗毀了本市最大的製毒窩點。王寧盛負案在逃,胡老大被我們當場擊斃。施福財已經交代了你和童艷珍的關係,我知道你會來找她的,所以在這裡等你。” “那你為什麼不抓她呢?”劉時安問。 袁青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緩緩說道:“每一個觸犯法律的人,都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監舍門打開,“施福財出來一下,有人來看你。” “是。”施福財說。 施福財不知誰來看他,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看他呢? 施福財來到接見室裡,看見李奮坐在那裡,心中一愣,問:“李奮,你來這里幹什麼?” “我來看看你不行嗎?”李奮說道:“我說過如果你關進去了,我會來看望你的。” 施福財看著李奮,突然哈哈笑起來。 “你笑什麼?”李奮問。 施福財笑著指指他:“你的長頭髮剪了,留了個板寸,看起來傻乎乎的,還有你那身西服,根本不適合你,怎麼看都不像你,像從鄉下來打工的,還是原來的那身打扮有藝術味。” 李奮扯著身上的西服:“學校提拔我當了系主任,這段時間我不斷出席一些藝術交流會,吃得我的肚子大起來了,在那樣的場合,不注意點形象可不行。你看你,才十幾天不見,你的肚子都瘦下去了。”

施福財看看自己的肚子,確實小了些,他曾經在李奮面前誇耀自己肚子裡全是山珍海味,這會兒一點油水都沒有了。 “李奮,”施福財說,“我跟許多當官的人來往,都是戴著面具說話,只有跟你說話,我才感到輕鬆。我與你真是君子之交,沒有任何功利。跟你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是個人。李奮,如果我死了,到時你給我收屍,好不好?” “你別這麼胡思亂想,家裡還有嫂子和孩子。” “李奮,你不知道,你嫂子跟我的關係一直不好,是因為我在外面有女人,是我不對。我不怨她,如果你見到她,請轉告她後半生一定要找一個可靠的男人。”施福財有些哽咽,“還有你,你現在和原來不同了,當了領導,不能像原來那樣無拘無束了,可是這官場上的潛規則,你還是要防著點,稍微不注意就陷進去了……”

一位公安人員走進接見室,說道:“時間到了。” 李奮說:“你保重。” 施福財點點頭,眼裡又潮濕了。 一輛車子在常源市最繁華的街上行駛著,車內坐著馬國強,他剛從省城趕回來。上午聽完袁青的匯報後,就帶上相關的材料去了省城。 如此大的一宗集體腐敗案,全省罕見。具體如何處理,還要看常源市這邊調查的結果。 馬國強看著窗外的行人匆匆忙忙,想到自己到常源市任市長,已半年多了,先是和周圍的領導需要磨合,工作難做,後來總算理順了關係,做出了一些成績,可是又因為商貿大樓倒塌的事情,搞得他焦頭爛額。 現在案情終於真相大白,事實證明他馬國強是無辜的,謠言只是一種惡意的中傷,到如今,所有謠言不攻自破,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光輝形象。 但是他的心情卻高興不起來,整件事都與王建成有關,而王建成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干部,今天落到如此下場,是非常令人痛心的。 他又想到了白雪。在袁青拿給他的那兩隻紙鴛鴦上,有兩行娟秀的字跡:馬國強,我並非不愛你,只是我太窮了,一個為了生活而被迫出賣自己的女人,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愛。 那上面的字跡,是用藍色的墨水寫的,也就是說,這兩行字,是當年白雪接到這封情書後就寫下的。 夜風習習從打開的車窗吹進來,馬國強感覺到臉上冰涼,這時才知道自己流下了淚水。 袁青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他的心並不平靜。 在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背後,原來有那麼多人在充當著幕後“黑手”,雖然案件已真相大白,可是這件事卻將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他手上拿著一份材料,材料的背後提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馬國強的妻子童艷珍。 他下午打電話給馬國強,說馬濤已經成功解救出來了,由於被綁架期間飲食上不正常,導致身體有些虛弱,精神狀態也不太好,現在送到醫院裡救治,沒有什麼大問題。這件事暫時沒有讓童艷珍知道,至於什麼原因,在電話裡他也沒有細說。 馬國強上了樓,用鑰匙打開家門,見屋內的燈開著,並沒有人。他叫了幾聲“艷珍”,沒有回音。 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都快12點了,以往這個時候,童艷珍也該回來了,難道今天晚上店裡的生意特別好嗎?記得自從馬濤被綁架後,她就沒有心思看店了,好幾次還說要把店轉出去呢。 他想了一下,撥打童艷珍的電話,語音提示是關機。他覺得奇怪,起身去廚房看看,沒見人,推開浴室的門,沒人,最後推開臥室的門,看到寫字台上擺著一張銀行卡,下面壓著一張寫滿字的紙。他拿起來看下去: 馬國強捧著信看完,愣愣地站了許久,心中感慨萬千,不禁眼睛潮濕。 那張印有圖案的銀行卡,方寸之大,卻成了腐敗分子的通行證。馬國強自言自語:“艷珍,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樣?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出了門,走下宿舍樓,看見一輛警車在樓前,車邊站著袁青和幾個刑警。袁青的手上,拿著一大摞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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