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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三線出擊,同時突破兩案

省委調查組 路兴录 13304 2018-03-20
晚秋深夜,下著霏霏細雨。 伍縣火車站皓潔美麗的玉蘭排燈,在蠶絲般銀輝的反射下,仙女縹緲般的濃情把整個車站廣場映襯得更加宏偉壯觀。由於寒流的提前降臨,又使山城的這一景觀顯得有點寂靜…… 深夜零點22分,由北京開過來的t77次列車,像一個巨大的困獸嗚嗚的兩聲吼叫,伴隨著隆隆的車輪聲緩緩駛進了車站的月台。火車停穩後,章志升從第五節包廂門口無精打采地走了下來。他拎著一隻棕色皮箱,默默佇立片刻,左右回望思緒萬千。 往日出回,車水馬龍。他是何等的榮耀,或坐飛機或坐火車或乘輪船,市委領導接,單位小車送……可如今,他形單影只,孤零零的,只有自己的身影相伴,好不淒涼。 “今非昔比嘍!” 他四下里看了看,苦澀地笑笑,好似隔世樣的陌生。他嘆息搖頭正要匯入擁擠的人流當中,忽然身後傳來了喊聲:“老章,等等!”聽聲音耳熟,但有點生硬。章志升心中掠過一絲驚顫,惶恐不安地循聲望去,只見匡釗帶著幾名威嚴的刑警隊員從車站檢票口進來,徑直走到面前。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匡釗快速地從章志升手中接過皮箱。

雖然,匡釗並未提調查組的一個字,但他的表情和話語,還是難以消除章志升的擔心和抵觸。他見到章志升的寒暄,仍像對待遠道歸來的朋友、山城市委副書記、公安局長,除了絮絮叨叨地說了些章志升半年黨校學習肯定很辛苦及刁廳長特派他來接站,因堵車險些誤了時間的一些客套話外,幾乎沒有一句涉及到“t1·5”這個案子。他告訴章志升:“倪康小組今天上午從東北迴來,8點還要到機場接他,李奇、趙飛、蔡茜他們也有任務,周局說本來他該帶他們一起來接你的,可是卻不湊巧,所以只有我帶刑警大隊的幾位同志來接你了,我也認為規格低了點。”章志升沈默片刻,笑著說:“有你來就足夠了,何必興師動眾的,現在案子進展到哪一步了?在黨校學習期間,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案子。”既然章志升提到案子,匡釗這才想起刁廳長的話,他說:“案子進展比較順利,今天上午倪康小組回來後就開始審週什東,剛好你回來了,刁廳長說讓你也參加一下,刁廳長還說龍天成書記也參加。”章志升愣了半天,突然問了句:“那週什東不是出逃了嗎,他什麼時候被抓回來的?”

沒頭沒腦的這句話,問得大家全愣了,匡釗也愣了:“出逃就找不到了?不是告訴你今天上午8點嗎?” 匡釗的反問雖是柔聲細語,但章志升還是滿面羞澀,他知道自己是走嘴失言,低頭沉默片刻後才不好意思地說:“現在準備去哪兒?” 匡釗仍是細語柔聲:“去調查組吧,恐怕龍書記已經到了。” “t1·5”調查組審訊室裡,龍天成、朝陽、戰德英、刁謙、吳柱強等早已在此恭候山城市風雲人物的到來。按照禮儀,龍天成和幾位調查組領導站了約50秒的時間,互相熱情地握手寒暄之後,刁謙伸手示意章志升坐在了主審席旁。 10點整,週什東被兩名全副武裝的公安干警押進了調查組審訊室。垂頭喪氣的周什東,戰戰兢兢地出現在章志升的面前時。章志升腦門上那根筋突然急跳兩下,就在他身不由己悸怔一下的同時,心裡說了一句,那麼安全的地方,怎麼也被抓回來呢?這一表情變化,雖說是隱藏心底的,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細心觀察的龍天成看個真切。

“案子進展比較順利。”匡釗說得實事求是。 三天前的凌晨兩點,伍縣黑玫瑰酒家的臘翠翠,正在甜蜜的夢鄉遨遊。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她似醒非醒地嘟噥一句,“討厭!”極不情願地抓起床頭櫃上的電話,問:“餵,誰呀?深更半夜的打什麼鬼電話呀,攪得人家睡不好覺。煩人!” 對方嗓門壓得很低,低得幾乎像蚊子嗡嗡:“寶貝,告訴我又跟誰在一起美啦,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 臘翠翠說:“我憑什麼告訴你呀?” 週什東沉默了,好半天才說:“因為我愛你,我愛你所以我怕你,我怕你我不在家你和別人胡來,我想知道你現在是不是正在和別人……” 臘翠翠猛然一驚:“你是誰!” 週什東暗笑一聲:“才幾天就喜新厭舊了,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臘翠翠突然一個驚喜:“呀!周老板是你啊?瞎胡扯個啥,我不理你啦!” 週什東毫不掩飾他對臘翠翠的愛和欣賞,臘翠翠嬌嗲嗲的音韻,他聽得出她是動情的,嘴裡不免有點傷感:“哎呀,好久沒和你說悄悄話了,真想啊!跟你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呢?要不是有事急求於你,也是冒著風險才給你來這個電話呢!” 臘翠翠聽著周什東唉聲嘆氣的,不免也有點傷心地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現在不是有難處嗎?有什麼需要我辦的,請儘管吩咐。” “唉!她媽去世早,我又不在家,當然非你莫屬了。” “是不是晶晶啊?” “除了你和她,別的哪個還能牽掛我的心呢?” 臘翠翠眼一熱,沒有控制住的淚水終於滴在聽筒送話器上:“瞧你說的!”

週什東好像聽出對方有泣聲,這才也紅著眼懇求地說:“國慶節快到了,我女兒結婚的事不知籌備得怎麼樣了?你幫我張羅一下,差不多就得了,不要搞得太張揚了!” “哦,婚事啊都已備妥,就等著你回來啦!” 週什東用衣袖擦擦淚水,沙啞著嗓子說:“別等了,不要等我了,看來我是一時半會兒很難回去。想結就讓他們結吧,啊!現在的年輕人不就是走個過場,何必認那真哪!你說呢?” 週什東非常高興,因為臘翠翠比他想像的要通達許多,不僅同意幫他這個忙,而且還想把這個事辦風光一些。辦也罷,風光也罷,只要是周什東的心願,只要這心願正當合理,臘翠翠就會由他。週什東心滿意足地笑了,他以為臘翠翠也會輕鬆下來,既然拜託於她,應該皆大歡喜,重任莫負。可沒想到臘翠翠衝著電話怨氣連聲:“喲喲喲,我的周老闆呀!你這是哪裡話?男人心都這麼野,這麼花。噢,你一去幾個月毫無信息,如今掌上明珠要出嫁啦,也不回來安排安排,你這個爸爸是怎麼當的?啊!也太不通人情了吧!你也不怕人家說你一個堂堂的大老闆,腰纏百萬,親生女兒出嫁這樣寒酸。”

週什東頭皮僵硬,站在那裡久久發楞,當臘翠翠沒頭沒臉地吼他“傻抽什麼瘋啊”!他才頓有一種耳膜被震破的感覺,讓周什東震驚之餘萬分氣惱,氣惱之後萬分心疼,心疼之後萬分動情!才難為情地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這也是沒法子呀翠翠,拜託啦!以後我會加倍償還的。” 臘翠翠也萬分性感地傳過來一句:“哎喲,有你這份心就行了。”接著更加柔情地說:“加什麼倍呀,還什麼了呀?沒意思!哎周老板,你現在在哪裡啊?聯繫電話?過兩天我讓晶晶給你打電話好嗎?” “好……我現在在太陽島。電話號碼是……” 臘翠翠一聽說“太陽島”便來了興趣:“太陽島?好地方。俄羅斯那邊銀貨便宜,回來時別忘了給我和晶晶買套首飾。”臘翠翠此時的睏意完全沒了,她興奮地說:“還有貂皮,那裡的貨真。東北三大寶,人參、貂皮、烏拉草嘛!一個人弄一件好貂皮大衣,我喜歡紫色的。再弄個水獺圍巾,記住噢!”

“好了……記住了……” 這樣有來有往地閒聊,聊了半個小時臘翠翠還沒有掛電話的意思。週什東不是怕國際長途話費高,百萬富翁講二天三夜也不在乎這幾個錢,他是怕隔牆有耳,一旦被人知道照樣被抓回國。這才心急火燎地要掛電話,掛電話之前依然神秘地叮嚀再三:“我的具體位置,住處,電話號碼,只你和晶晶知道,千萬別告訴其他任何人!” “拜拜!” “拜拜!” 週什東自以為逃出國境界外就可以進入保險箱了,就可以銷聲匿跡了,就可以逍遙法外了,掩耳盜鈴的陳舊招術在電子網絡飛速發展的今天,純屬兒戲。 週什東藏身處暴露就在那個電話上。暴露後,在逃犯三天就被公安刑警押解回國,神秘的現代化通訊手段監控著神秘的人,不得不令人讚嘆!

這個計劃都在調查組的議程安排之內。自打那個神秘的女人秘密到黑玫瑰酒店通風報信,週什東潛逃、公安刑警夜抓周什東撲空後,“t1·5”調查組指令情報站重點監控黑玫瑰酒店的來往電話,嚴密搜索週什東的踪跡,一有線索立即抓捕。 也就在周什東打給伍縣長途電話的同時,情報監控站,截獲了通話的全部內容,情報站立即給調查組進行了密報。專家組根據省委書記龍天成的意見,把周什東和黑玫瑰酒店臘翠翠的通話錄音錄像軟盤調出來播放,確定無誤後,當機立斷,決定倪康小組連夜乘機抵達俄羅斯國際機場,通過交涉,一舉把潛逃在俄羅斯的周什東抓捕歸案。 按照正規的審訊程序,匡釗逐項發問。當然章志升知道這裡邊還有一層不便說明的意思,主審官想怎麼審,那是他的權力,他只不過是坐在主審位上的一個陪審員,說白了,就是受審者。

“姓名?” “週什東。” “年齡?” “42歲。” “職業?” “黑玫瑰酒店老闆。” 面對調查組的威嚴,貪生怕死的周什東早就做好了投降的準備,當匡釗話鋒轉入正題的第一句:“週什東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週什東撲通跪倒在地,篩糠似的背著早已準備好的台詞:“各位領導,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饒恕的彌天大罪。只要你們不殺我,我一切都招,一切都招!政策我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請求寬大處理。”他參與黑幫中活動,買兇殺人從中漁利,畏罪潛逃。為利於案子進展,匡釗破例溫和了審訊氣氛。 “好,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們可以量刑處理。” 週什東幾乎忘了他在太陽島上究竟藏了多長時間,再回來時竟說不清山城到底是親切還是陌生。看到週什東逃犯歸案,章志升究竟是驚是喜還是怕。週什東想,沒有章志升的熱心幫助,他怎麼會銷聲匿跡到太陽島上去躲避這幾個月。至於高勝他們才是“有奶就是娘”的胡傳魁式草莽,遲早是要跨台的。光棍不吃眼前虧,捨命保他不值得。只有老實交代,把他們的罪行坦白給政府,才能保住小命不丟,才是唯一的出路。

想到此,週什東看了一眼章志升,章志升的臉上掛著鄭重而嚴肅的神情。若不是這種神情,那些左鄰右舍的同事們,準以為今天他是主審官專門從北京趕回審週什東的案子。 當然週什東知道,他知道章志升現在恐怕也是泥菩薩了,哪還有那份善心顧別人,只有靠自己救自己了。 週什東清了清嗓子:“海星集團公司經理高勝出資20萬,僱用我……” “週什東,凡事要實事求是。”章志升一句面和心善的警告打斷了周什東。他接著說,“只有實事求是,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才能得到政府的寬大處理。無中生有,罪加一等。” 儘管章志升是善意警告,但對周什東幾個月的逃亡生活來說,刁謙仍然是一個最有價值的人物,因為這時已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只有刁謙可以也能夠進入那個閉塞的囹圄,為他出謀劃策,向他表達安慰,給他帶來信心和勇氣,帶來重新做人的新生。 刁謙冷目一眼章志升後迅即移向周什東,章志升和周什東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幾秒鐘後周什東抬頭,仍是章志升那句話,但從刁謙嘴裡重複出來的那句話,給人一種調味的感覺。這種感覺對周什東來說是力量、勇氣。 刁謙說:“對,實事求是,實話實說。週什東講吧!” “是!我聽政府的,說實話。” 於是,週什東便滔滔不絕地把高勝如何高價僱用他為殺手,他於心不忍又不敢得罪他們一夥,還捨不得20萬元的巨額酬金。他又如何以10萬元轉僱崔伍為殺手,自得10萬元高利。以及高勝、錢大興打電話給章志升,要求章志升保護他潛逃出境的全部過程,逐個細節一股腦兒地全抖落出來。頓感輕鬆百倍:“領導同志,我是滅火器頭朝下,一滴不剩全倒出來了。” 隨即,週什東轉向章志升,說:“章局長,對不起,該說的我都說了。沒有亂講、瞎講吧?沒有冤枉你吧?” 如果說,章志升不願見到刁謙,因為他知道刁謙一直懷疑他,那麼他不願意見到週什東,則是因為他知道周什東會找他的麻煩。 在剛進審訊室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刁謙疑目冰睛,在周什東的坦白中又前粘後連地把自己扯進這個案子,所以章志昇在主審台前,一直比較端坐,比較注意形象,行為舉動,有點裝酷。他當然不願意讓周什東看見他現在內心裡怕他這副倒霉的樣子。週什東指名道姓的這一反問,章志升終於努努嘴,忍無可忍:“你這條瘋狗!誣陷領導幹部……” 章志升沒想到自己居然激動起來,他剛一喊出來就立即後悔不及,因為他聽到週什東言辭真切的直白,句句如針芒在背,刺得他渾身難受。章志升多次給他傳媚遞色,想制止他的講話,但周什東始終不抬頭看他,不給他緩和尷尬氣氛的機會。章志升只好喃喃細語:“我今天來……我今天來……” “你今天來是給我吵架的嗎?”週什東頭也不抬地打斷了他,“如果你是來吵架的,那就等我進了監獄再吵吧。” 章志升悶了聲音,半天才低聲說:“我今天是來審訊你的。” 週什東的氣也慢慢消了,腔也不高:“你審訊我?” 有的人不願想不想想的事,有的人卻專門想不願想的事。而且想得非常痴心。 章志升以為匡釗他們將他帶到調查組,只不過是懷疑自己而已,他們抓不到他什麼把柄,事後還不得賠禮道歉,專車送回家。 “請神”容易“送神”難哪,到時候就由不得你們嘍!沒想到週什東將他的事和盤托出給調查組,這一下算給他定了性。章志升氣得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這句話咬牙切齒。 “王八蛋拉我墊背,妄想!” 參加這次審訊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被害者程剛同志,他一直坐在牆角處耐心地聽著,他一直看著章志升那不斷變色的臉微笑。當看到朝陽氣憤地把一疊厚厚的材料往章志升面前一推,他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就朝陽的一句話:“難道邊召、高勝,還有錢大興他們交代的也是誣陷、栽贓、拉你墊背嗎?啊!” 章志升的心理防線終於被突破、沖垮,頭上暴出豆粒般的汗珠,嗓子眼裡嘟噥了一句結束了這次審問。 “我,我有罪……” 高勝本來還以為抓自己的是城北地下賭場的人,或者是胡戈、張彪的事暴露了,他們的人抓自己,是要採取報復手段的。一路上他心裡都很害怕,怕自己像胡戈、張彪那樣被他們一槍打死。他想自己還年輕,怎麼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呢!當趙飛和蔡茜把他帶到一間秘密的審訊室裡,他就不怕了。 從趙飛、蔡茜把他帶到屋裡那一刻,從趙飛揭開蒙在高勝頭上黑布那一瞬的剎那亮光,朦朧中面前的熟悉面孔,使他驚跳起來,他瞪著眼睛驚叫:“趙飛,真是你呀趙飛?” 高勝看了一眼審訊台前坐著的周清和李奇,滿腹猜疑:“趙飛你把我帶到這兒乾什麼?” 趙飛一臉嚴肅地正視著他:“高勝,你被捕了!” “好啊,你個趙飛,當初我對你不薄,不是我你能到海星城?不是我你能到商貿集團總公司?沒想到你如此害我,說什麼自己是個逃犯,我好心收留了你,想不到你卻恩將仇報你!” “坐下!” 本來趙飛是和風細雨的態度,畢竟有過那麼一段的來往,三分溫情也算回報,沒想到高勝野性難改,還是那麼愣、那麼狂。趙飛不得不強行將他按坐在被審椅上:“坐下!老實點!” 蔡茜不屑一顧,在一旁撇撇嘴:“誰稀罕你收留,人家本來就是個警察去查你的,還把自己當什麼救世主了,真是的!” “好……幹得好乾得好!”高勝自嘲自笑地用手擦了一下,不知是慚愧、傷心,還是後悔,反正是眼淚。 這時候高勝真的不怕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落在城北賭場老闆或張彪手下人的手裡,那肯定是死路一條,而且一定會不得好死,因為他們和自己一樣,可不管什麼法律不法律的。可落到警察手裡,自然有法律限制他們,他們不能拿自己怎麼樣。這樣一想,高勝便更加有恃無恐起來。他衝著周清、李奇質問:“你們憑什麼抓我?” 李奇不惱不怒,語氣平靜溫和。李奇的平靜讓高勝大吃一驚,他腦中急劇地轉著圈子,心想他們不會那麼快就知道胡戈和張彪的事,更不會知道程剛、馮凱樂的事吧? “9·26”省電視台和幾家報紙都登播了消息是自然車禍。他們肯定是在詐!要不是詐李奇為什麼那麼理屈詞窮。 “高勝啊高勝,你好好想想,我們會無緣無故地抓你嗎?你自己做過的事你還不清楚嗎?” “詐誰呀!”高勝一副無賴表情,“我告訴你李奇,我可不是普通老百姓,隨便你們抓,隨便你們放!你要想想清楚了,你們無緣無故地抓人是犯法的,到時候你們恐怕會吃不了兜著走!” 高胜張狂地怒視著李奇,顯然是希望李奇暴跳如雷,至少吼兩句,哪怕一句過激的話,他好抓他違法的把柄。但李奇沒有,他壓根兒沒有那麼大的肝火。李奇不說為什麼抓他,也不被他的張狂所激怒,仍是心平氣和不緊不慢地細說:“高勝你放心吧,不用兜,我們吃得了!” 事情的發展讓高勝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極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慌亂,外強中乾地嚷道:“那好,李奇你說說,你們憑什麼抓我?” “憑什麼?” 李奇和顏慍怒,趙飛利眼冷視,蔡茜怒目凝盯,周清板著臉一字一頓地說:“就憑你殺了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錢大興一下子懵了。他不知道警察怎麼會突然抓走了高勝,又怎麼會突然密捕週什東,連章志升也被他們秘密從火車站接走。難道殺人的事暴露了?他的腦子裡同時分析著,他又想,不可能呀!明明前一天得到的消息還風平浪靜,怎麼突然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他內心裡閃過一絲驚恐的陰影。 連著兩個電話錢大興被攪得頭昏腦漲,王豪的電話告訴他高勝已被秘密捕到公安局,他們現在正在著手密捕王飛。更讓錢大興吃驚的是,只有他、高勝和王飛三個人知道號碼的專有手機突然響起,錢大興就有一種不祥的預兆。這個電話正是王飛打來的。一是為了高勝,一是公安刑警對他和聞苟史已經開始布控監視,密捕只是時間。 從他的口中錢大興還猜到,高勝已被公安局立案突審。和高勝同案受到偵查、調查的還有許多人,他們共同涉嫌的罪名,大概是黑幫團伙犯罪。錢大興早就知道高勝在海星公司的所作所為,早晚有一天要觸礁撞雷,拿錢買通幾個小官,然後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欺行霸市,總歸長不了的。王飛還向錢大興透露的問題,除了錢大興知道的諸如械鬥、傷害和勒索行為外,還有包括非法壟斷金礦的承包開採、高利放貸、開設賭局、逼良為娼等錢大興並非詳知的罪行。錢大興就自己了解到的,其中包括他們特別是張彪團伙在飛天酒樓夜總會與高勝的人發生械鬥的過程,那是他指使高勝手下人吳天運幹的,只有高勝和他兩個人知道,不知高勝是否將這些都向公安局招了,反正要錢大興思想上有所準備。 王飛與錢大興兩個小時的通話,他讓錢大興做好思想準備,實際上他也在為自己留後路,他知道高勝是經不住公安局審問的,遲早要把他們的事全部抖出來……說不定現在高勝就已經招了。 “殺人,我殺了誰?”高勝仍抱一絲僥倖的心理,他認為李奇他們沒有抓住他什麼把柄。 “胡戈!” “胡戈?”高勝知道吳天運現在雖然在他們的手裡,但毒癮很深,有時說話顛三倒四不可信,便說,“胡戈是吳天運殺的!” “那麼謀殺程剛、馮凱樂、趙蔓、嚴光明的又是誰?”李奇終於又忍無可忍雷聲大吼! 高勝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地狂:“誰幹的,你去問誰呀!我怎麼會知道!” 李奇神氣十足地微笑:“黑鷹你不會不知道吧?” “黑鷹!” 高勝猛然一驚,難道張大旺也被他們抓住了。心裡這麼想,嘴巴說:“不可能!” 李奇收起笑臉,一臉嚴肅:“要不要見見他?” “說!” 趙飛一聲大吼! 高勝一個愣怔:“完了,完了……” 別看高勝平時高傲驕橫,但在周清、李奇的嚴厲審訊下,在證據確鑿的事實面前,雖然鬥狠抵賴了五六分鐘,五六分鐘之後便開始臉色灰白,頭上冒汗,全身癱軟,手腳麻木,嘴巴打結,結結巴巴地招了去年9月25晚上9點鐘去了龍嘴涯口,和吳天運、別麻子一起策劃,9月26日凌晨指揮吳天運、張大旺製造了人為的特大車禍;招了胡戈是他派吳天運殺的。謀殺程剛、滅張彪都是錢大興的主謀。由他僱用周什東,週什東又轉僱崔伍暗殺程剛,滅張彪是他指使手下人幹的;還招了砸賭場,追殺城北地下賭場老闆,那次迴龍賓館是他借王豪和吳英敏的名義,借請賭場老闆吃飯的機會暗殺他倆,可惜那次只去了一個,算他們命大。對所犯罪行,高勝供認不諱,一一簽字摁了指印被收押在監。 對於高勝的招認,周清、李奇、趙飛、蔡茜的臉上並沒有輕鬆之色,王飛和那個聞老闆聞苟史還沒有抓捕歸案,還有商貿集團的幕後策劃者…… 就在周清、李奇等夜審高勝的同時,遠在中緬邊境的另一個抓捕分隊,也在進行著大規模的抓捕毒梟王飛。 王飛和聞苟史飛到廣西後沒有直接回廠裡,他讓聞苟史回家等他的消息,自個兒悄悄地從建廠時就備作暗室的地道裡逃到了一個苗族的旅遊山寨。 他們幹這一行,早就為自己的今天做好了充分的打算。驚如喪家之犬的王飛隨身裝了一支攜帶方便的小手槍,拿著一個裝有各種金融卡、偽造好的證件及5萬元現金的小密碼箱,逃離了拘捕他的警戒區。 王飛沮喪極了。警察到處都是,哪有交貨的機會,要不是他耍個小聰明把那個聞老闆支走,哪有逃出來的機會。 王飛還是錯估了形勢,他又打電話給錢大興電話不通,這一下他立刻意識到問題嚴重了,總公司肯定出事了。他不敢打電話給邊召,邊召畢竟是官場上的人,一旦暴露自己的行踪,等於飛蛾投火。就這樣,東躲西藏到第三天晚上,他終於打通了錢大興的電話,王飛剛張口“是我”,電話那邊便斷了。再打,已關了機。王飛氣得破口大罵,他剛罵完,他的手機響了,他當時嚇了一跳,不敢接,怕是公安。出於求生的慾望,他還是冒險接了這個電話。王飛聽出是錢大興的聲音,這才急不可待地傳過去一句:“我出事了。”錢大興似乎先知先覺:“我知道了,你現在在哪兒?”王飛煩躁地說:“你先別管我在哪兒,你告訴我高勝是不是出賣了我們?”高勝被抓,王飛害怕,錢大興更是驚弓之鳥,“9·26”車禍發生,錢大興就注定自己的時運倒計時,就知道生命不太長了,花300萬在深圳買了一套豪宅,把父母安排在那裡,想把龐蘭芝也安置在那裡。畢竟夫妻一場,盡一點丈夫有生之恩,了卻心願,只是沒有機會。高勝被捕,錢大興就鐵心了,就是死也要把龐蘭芝送走。 錢大興不接王飛的電話,就是面對當前的殘局,他不願再插手。他接王飛的電話,是想發洩一下怨氣,證實他制止他們的違法行為是對的,他們不聽才導致今天的殘局:“高勝嘴巴要牢,你能被警察追得像過街老鼠嗎?”王飛當即一聲絕望的口吻:“幫幫我錢總,讓我出國吧,無論哪個國家都行。”錢大興還是心情沉重地嘆了口氣:“讓我想想再說。”王飛人在難處,心急如焚說話不假思索:“來不及了錢總,我要是被抓住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不是也一樣要倒霉嗎?”錢大興聽了王飛這句古怪話,就覺得不可思議,讓人噁心,錢大興本來想洩的氣更加氣了:“我憑什麼幫你,你倒霉與我什麼關係?你加工毒品、販毒運毒都是你自作自受,與我沒任何干系!”王飛驚問:“你說什麼?真的見死不救啊!”錢大興仍是冷冰冰的口吻:“你和高勝幹的都是殺頭的罪,我救得了嗎?”王飛怒火攻心,差一點沒吐出血來,他從來沒有碰見過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人,他想給他來個魚死網破:“這貨都是你要的,這個廠也是你讓辦的,要進咱們統統都進去,要死你也跑不掉。”錢大興輕蔑地哼了一聲說:“你嚇唬誰呀,我從你手裡接過一次貨嗎?再說辦工廠,我是讓你加工中藥材的,不是讓你加工毒品的呀!”王飛咬牙切齒:“錢大興你夠狠的!”錢大興不溫不火:“王飛,當心你的音量,不要被便衣警察聽到了。” 錢大興的態度使王飛恨得鑽心,卻又拿他沒辦法,他知道錢大興是個極有心計的人,也許今天這一步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了,所以他才一直對高勝和自己採取明疏遠、暗拉攏的手段。他說的的確沒錯,自己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與自己有關係,還是高勝計高他一籌,在處理張彪時事先抓了他的把柄。他沒有,錢大興的把柄他一次也沒抓住,所以現在他沒有辦法要讓他把為自己辦事變成交易,而是自己得懇求! 王飛悶聲,錢大興嘲笑。他知道王飛比高勝好對付,這才傳來了既是嘲諷又是同情的口吻:“王飛,你要認清現在自己的處境。你不要把我當成你的同夥,實際我也不是你的同夥,你如果把我當成恩人,請我看在多年相識的分兒上幫你一個忙,我也許會考慮你的請求。” 和跟高勝鬥氣不一樣的是,王飛嘴上的功夫不行,他鬥完嘴馬上就後悔了。他後悔極了,他和自己疲軟的自尊心只鬥爭了幾秒鐘就敗下陣來,就馬上認輸了。他臉色鐵青地緩和了一下語氣,強壓住心頭的餘怒,說:“好吧錢總,請你看在我們多年的分兒上,幫我這個忙吧。” 錢大興這才還原了他一貫的圓嗓滑調:“嗯!這還差不多,把照片送過來吧。” 龐蘭芝簡直不敢相信,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竟是實事,她來到錢大興的別墅已有好幾次了,居然不知道他這個家裡有地道。要不是蔡茜要她主動接近錢大興,恐怕她永遠不會來這個別墅,永遠也揭不開這個謎。 龐蘭芝明明隔窗子看見錢大興裝成一個女人的模樣帶著一個年輕人進了地道,龐蘭芝不知錢大興為什麼不願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難怪蔡茜說:“蘭芝呀,既然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就多接觸接觸錢大興,也是對我工作的支持。” 這天上午,龐蘭芝覺得心裡很亂,獨自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向外觀看,站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心裡煩煩的,正準備返身回房間,突然聽到外面有車子開進來,聽聲音不像是錢大興的車,她有些奇怪,什麼人的車開到自己家門前來幹什麼?龐蘭芝好奇地從陽台窗口望去,只見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從後院門駛了進來,接著便是一個看似相識的女人從車上走下來,她確信見過這個女人,但又記不清在哪兒見過。接著又從車上下來一個大約30歲左右的小伙子,小伙子戴一副眼鏡,手裡提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箱子,文質彬彬地跟在女人身後向後門走去。隨即便聽到開門的聲音,龐蘭芝猛然一驚,不會是小偷入室作案吧?她知道對方是兩個人,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剛想跑過去打110報警,但後門已經開了,情急之下龐蘭芝顧不得多想,三步並作兩步,搶先鑽進她和錢大興生活過多年的臥室裡,隨手鎖上門。龐蘭芝四下環顧一下,只在幾秒鐘內即完成了掀床單鑽床底的神速動作。龐蘭芝剛剛掀起床單,一頭鑽進錢大興特意定做的歐式大銅床下,一男一女那兩個人旋即跟了進來,他們用鑰匙打開房門進來後,又拉上了窗簾。龐蘭芝嚇得隨手拉拉落地大床單,大氣不敢出地往後縮縮身子,心想,千萬別讓他們發現自己藏在這屋裡。只要不讓他們發現,記住這兩個人的模樣,然後等他們走了再報警就行了,東西偷走了無關緊要,只要人安全就行。她一向不贊成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也沒這個必要,她一直比較崇拜機智的英雄。 龐蘭芝驚魂不定地聽著房間裡的動靜,只聽那位陌生的小伙子問那女人那個人呢?那女人拿腔作調地說就在這屋裡,龐蘭芝的心一下緊跳到嗓子眼裡,要不是她兩牙緊咬手指頭尖,才使驚恐的聲音沒發出來。要不是那女人說馬上下地道就見到他們了,龐蘭芝的手指早被自個兒的牙咬出了血。 龐蘭芝趴在床底下聽他們嘀嘀咕咕地交談,聲音忽而模糊忽而清楚,大體意思龐蘭芝聽得明白,那個小伙子是個整容師,是來給誰做整容的。 這場對話終於平靜地結束了,然後不知從哪兒響了一聲,便什麼聲音也沒有了,整個臥室像掉進真空一樣地安靜。當龐蘭芝確信那兩個人已不在屋裡的時候,便從床下爬了出來,從床下爬出來的龐蘭芝幾乎是釘待在那裡,那兩個人沒有出去的聲音,怎麼不見了?那兩個人不是小偷,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他們怎麼會有這個房子里外門上的鑰匙?那個女人說有地道,地道在哪兒?那個女人是誰,她怎麼對這個家比自己還熟? 龐蘭芝釘在哪裡凝思,突然書桌那邊牆里傳來了聲音,她剛剛回落下去的心跳,被這聲響動重新提到嗓子眼兒。剎那的愣怔之後,本能的一個下蹲、撲地、憑藉檀香木地板的光滑,兩手用力,猛扒地板,滑冰樣一個急竄再一次鑽回床底下,她悄悄地將床單掀起一個縫,看見那個女人神秘地從牆縫裡鑽出來,走到床邊,數秒之後聽到一聲奇怪的響聲,那人走出了臥室反鎖了防盜門。龐蘭芝這才急從床底下爬出來躲在窗後向外望去。真切的一眼,龐蘭芝幾乎被那個女人嚇呆……那個男扮女裝的竟是錢大興! 龐蘭芝不敢相信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屋裡確實有地道,地道裡的確藏著人,那人不是別人,肯定是現在到處都在通緝的逃犯,也許就是王飛!龐蘭芝不僅覺得傷心,而且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後果嚴重。看見錢大興神色匆匆地把停在後門處的車開走了以後,龐蘭芝鐵了心,決心要找到地道,揭開這個秘密。 錢大興前腳剛走,龐蘭芝即作賊似的在臥室裡到處翻騰。她估計錢大興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就想自己找到地道機關,親自進去看看裡邊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她在床邊也站了數秒,看不出什麼問題,然後趴在那張書桌邊聽聽,沒有聽到裡邊有什麼動靜,然後她又輕輕地敲敲牆,這才發現牆上發出來的聲音有些空洞。她不知道哪裡是開地道門的機關,於是在桌子周圍到處找。還是讓她發現了,在靠近桌子沿儿的牆壁上,有一個很不起眼的圓形小突起,不注意細看一點也看不出靠桌子的牆壁與別的牆面有什麼不同。龐蘭芝心裡有點緊張,她一手摀著胸口,一手慢慢地向突起伸了上去。 牆壁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她有些驚訝,以為自己搞錯了。 龐蘭芝又按,牆壁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龐蘭芝一下愣住了,剛才她明明看見牆裂了個洞,明明看見兩個人進去了,難道是走了眼!難道這不是暗道機關?想了想,她再次把手伸向那個小突起,不過這次她沒有按,而是兩個手指左右扭動那個突起,秘密終於暴露了,當她用手指按逆時針順序向左扭動小突起時,桌邊的那道牆隨即緩緩無聲地閃開了一道門。就在那門洞開的瞬間,龐蘭芝急忙用手摀嘴,始終沒讓“嚇死我了!”那聲尖叫出口。 龐蘭芝望著那扇被書桌隔成上下兩截黑洞洞的門,心不由得狂跳起來,一個小時前看見錢大興帶的那個人進來後,就再沒有見那個人出來。她很想扒著那門洞朝里看看,又怕王飛真的在裡頭,她這樣鬼頭鬼腦,豈不暴露?龐蘭芝猶豫了大約分把鐘,還是深吸了一口冷氣,仗著膽子爬上了錢大興那個古色古香的書桌。龐蘭芝從書桌那邊一腳探下去,這才發現牆裡有一個直通地下的螺旋形樓梯。她一步一步小心地扶著牆往樓梯下走去,她越走越感到心跳得厲害,越走越被一種無形的恐懼所籠罩,越走越覺得這個地道裡殺氣騰騰。突然,龐蘭芝的腦子裡不知哪根筋扑棱一聲動了一下,反應還算敏捷,手剛觸到一種東西,還未等眼前的影子閃過,即刻返身往回逃。就在龐蘭芝回身上跑的那個剎那,突然雙腳騰空,不知從哪兒伸出兩隻大手一把從空中將她揪了下來。龐蘭芝驚恐地尖叫一聲,這一聲還未出口即被一隻大手摀個嚴實。 “怎麼是你?”一個男人陰沉著說。 一個男人緊張地問:“她是誰?她怎麼會知道這裡有暗道?” 龐蘭芝還不適應眼前的黑暗,她驚恐地睜著兩隻大眼,下身被那人兩腿緊緊地夾住,上身被那個人緊緊地攬在懷裡,嘴巴被那隻大手摀得生痛。龐蘭芝驚恐地掙扎著大聲喝問,想問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是誰?但是,她被摀著的嘴裡只能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 最先開口說話的,還是那個陰沉的聲音:“放開她吧老王,她是錢總的老婆。” 聲音空洞得似乎遠離了軀殼。那人沒有回答,但捂著嘴的手鬆開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長短不過毫米,龐蘭芝仍在那人的懷裡。他們之間的空氣,已被凝結;他們之間的目光,經歷了短促的交火,很快激起彼此心中壓抑的喘息。 “你們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龐蘭芝終於喊出來了。她的聲音因為尖厲而變得急促和斷續,也變得嘶啞,那種嘶啞道出了她內心的疼痛和哀鳴:“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躲在這個地道裡?”哀鳴憑空掠過,龐蘭芝轉身掙扎,那人似乎預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反而抱得更緊,龐蘭芝頓感氣悶,臉色蒼白,胸峰緊隨著那人胸膛起伏……她漸感渾身麻木,也許是龐蘭芝渾身軟癱的緣故,使得對方放棄了應有的警惕,也許龐蘭芝心緩氣松沒再掙扎,所以他毫無戒心,傻傻地將一雙色迷迷的眼湊近龐蘭芝的臉笑。也許就是這張鐵青浮腫的臉激怒了龐蘭芝,龐蘭芝咬牙運氣猛地一肘撞在了對方的心窩上,只聽那人“哎呀!”一聲鬆開了雙腿和雙手:“這娘們儿性子還挺烈的!” 龐蘭芝一個急轉身,但還是晚了,又被那個人緊緊地攬在懷裡。 旁邊的人再一次規勸:“你最好別碰她,當心錢總跟你急。” 也許是這句話起了作用,那人不但沒有再糾纏龐蘭芝,反而“啪!”的一聲打開火機點燃了地道裡的半截蠟燭。 此刻龐蘭芝倒不急著上去了,她要看看這個王飛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三頭六臂。 在這個陰森黑暗的地道裡,龐蘭芝靠著陰影搖曳的半截蠟燭,與面前這兩張陌生的面孔對峙,她以為自己一下就能認出哪張臉是王飛的,但事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兩張面孔一樣陌生,一樣鼻青臉腫的,看不清面前哪個是陰冷歹毒的王飛,幫自己說話的那位他究竟是誰。 龐蘭芝突然敏感地感覺到,從目光怪怪的那個眼神裡,有著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同情、憐憫、嘲笑、冷漠。從這種目光中她終於確定了冷眼凝視她的這個陌生人是誰了。龐蘭芝一臉憤怒:“王飛!你這條瘋狗!” 王飛冷冷地一笑,目光陰森森地看著龐蘭芝,說:“認出來了,我相信這不是錢老大讓你下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龐蘭芝兩眼噴火,手指著那張變了形的臉,說:“你這個殺人狂!剝了皮、燒成灰我也能認出你來!”王飛不怒,也不笑,一把抓住龐蘭芝伸出的那隻手,只那麼一扭一逮,還未等龐蘭芝“哎喲!”的疼痛聲出口,便身不由己地倒在王飛的懷裡。 “放開我,你這個畜生!” “老王你找死呀!”旁邊那個陌生人阻止說。 龐蘭芝聽出來了,她終於聽清了旁邊總是向著她說話的那個人竟是後來頂替趙飛,一直在錢大興身邊的那個貼身保鏢焦胖子。龐蘭芝頓覺有一絲希望:“胖子,你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飛根本不給焦胖子說話的機會,他接著說:“我可以告訴你錢老大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要以為我們最壞,我們只不過是替人賣命。實際上錢老大才是我們真正的頭兒,最壞最狠的人是他!高勝算什麼,我王飛算什麼?還不都是聽錢老大的!如果沒有錢老大的幫助,你以為商貿承建集團能發展到今天這個樣?表面上看做壞事的是我們,但你要想想這些事是誰讓我們幹的?為了達到一個簡單的目的他可以隨意殺一個人,胡戈、張彪,還記得去年'9·26'那起特大車禍嗎?如果換作是我們,我們還做不到這麼狠,都是錢老大出的鬼主意!” 龐蘭芝聽了這番話,頓覺五雷轟頂,她泥塑木雕般地呆在那裡,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冰涼麻木了。 突然一個人從地道口急沖下來,一把拉起即將倒下的龐蘭芝,大吼一聲:“王飛,你胡說八道,找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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