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當代小說 悲觀主義的花朵

第53章 53

悲觀主義的花朵 廖一梅 1379 2018-03-20
53 晚上和林木,狗子,老大,老大的女友花春,徐晨,徐晨的新女友(他老換,記不住名字),阿趙和阿趙的老婆一起吃飯,然後去了紫雲軒喝茶,然後狗子說喝茶沒意思,越喝越清醒,大家就移位去了旁邊的酒吧。 這一干人是北京夜晚必不可少的風景,你可以放心,你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總是在那兒,你只要打個電話——餵,你們在哪呢?你便不會孤單了。有時候我想,如果沒有他們,北京就不再是北京了。 林木在藝術研究院當差,每天耗到半夜,第二天一早還去上班。他像那種老式的江南文人,熱衷詩詞歌賦、醇酒婦人。詩是真看,酒是真喝,婦人只是用來談。 我們都給林老林介紹過姑娘,徐晨帶給他的就更多,只看見他跟姑娘談心,以後就再沒下文了。

“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我就不信哥們找不來!”徐晨很是不服,當時凌晨一點,我們正在東四的永和豆漿吃雞蛋餅。 “別回頭,別回頭,千萬別回頭!”老林的眼睛忽然直了,“就在你們身後,過一會兒再看,有兩個姑娘!” “你的夢中情人?”我聞到一陣香風,直著脖子問。 “差不多,差不多。” “左邊的還是右邊的?”徐晨想回頭。 “別回頭!一會兒再回頭,別讓她們發現!” “發現又怎麼了?姑娘巴不得被人看呢!” “是嘛?那好吧。” 等我和徐晨回頭一看,幾乎背過氣去。 ——那是兩個剛下夜班,或者沒找著活兒準備回家的三陪!長得那個俗,穿得那個傻,臉像沒洗乾淨似的,風塵撲面。 我和徐晨互望一眼,看看林木,這個白淨書生有點緊張,不像是拿我們開心,我們恍然大悟。

“我說你怎麼老找不著中意的!他身邊都是女學生,白領,知識婦女,哪有這種人啊?咱們也不認識啊!”我說。 “這還不容易,我現在就過去給你問價。” 徐晨站起來就向那兩個女的走去,而老林則飛快竄出門去,當街上了一輛過路的出租車跑了。 老林的名言:“女人有兩種,一種是月白風清的,一種是月黑風高的,我只中意後者。” 狗子我早就認識,一直不怎麼熟。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倒霉的第一次見面我一直對他敬而遠之。那是一個朋友的生日,來了認識不認識的三十多號人,主人給大家介紹,說:“這是狗子。”他說的“子”是重音,三聲,和孔子,孟子一樣的叫法兒。這個被尊稱為狗先生的人就坐在了我旁邊,他看起來已經喝多了,有點搖搖晃晃,但總的來說頗為安靜。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女孩,服務員忙著加凳子,椅子就放在了我和狗子中間。這個倒霉的女孩救了我,一直悶聲不響,看起來頗為羞澀的狗子忽然作了出驚人之舉——突然吐了,吐了那新來的女孩一身!這對狗子不足為奇,他作出過在酒館裡連續喝三十個小時的吉尼斯記錄,吐一兩次稀疏平常,但我還是驚著了,後來每次看到狗子我就擔心自己的裙子。

喝了這麼多年的酒狗子一直保持著一副天真無邪的溫順表情,一副酒鬼特有的天真無邪,關於他的故事少有別的,都是關於酒的。慢慢地我倒有點佩服他了,如此任性的人也真是難得,但我還是擔心我的裙子。 狗子喝醉以後有時會大聲朗誦詩歌:“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也緊鎖著,一個聲音高叫著:'怎麼他媽的都鎖著!'” 精彩。 阿趙也是個著名混混,他的名言我記憶猶新:“社會的歧視,家庭的羈絆,經濟的拮据,都不能阻止我繼續混下去!” 這些人一無例外都是拿筆混飯吃的,我看著他們鬧酒,划拳,談文學,互相揭短,彼此謾罵,折騰到凌晨四點,直到阿趙開始把酒吧的椅子一把一把地往街上扔,我才實在撐不住溜了。

我來這兒鬼混是為了不去想陳天,至少有一個晚上不去想他。 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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