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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奇談之六妖·獸都市

都市妖奇談5·胡不歸 可蕊 32731 2018-03-12
“週影先生您好……”柔和甜美的聲音伴著一個嬌小的身影用跳躍的步子出現在周影面前。 此時周影正端坐在公園的清晨陽光下,面對著公園里波光瀲灩的人工湖開始一天的修煉。對這個突兀而來的人類,他只是平靜地睜開眼看著對方,等著她的下文。 眼前這個女子其實已經二十歲了,但是僅看外表她最多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天生的娃娃臉與甜美的笑容,一副甜脆的嗓音,使得任誰乍見了她也生不出厭惡之情。 “週影先生是吧?我知道我沒認錯人。”她的笑容更加甜美地向周影伸出手,俏皮地吐吐舌頭說,“我是寧雪雪,我們認識一下吧。” 週影沒有任何回應她的表示,依舊沉默地看著她。 “你真的跟資料中的一樣不喜歡說話耶。”寧雪雪拖著一個長長的尾音咬著舌頭說,“你應該有一隻必方做寵物吧?在哪裡?讓我看看好不好?”

“誰是寵物!你想挨烤嗎!”不等周影有所表示,本來在旁邊打磕睡的火兒便顯形衝了過來,懸停在寧雪雪的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叫。 “哇,好可愛耶……”寧雪雪發出了一聲高分貝的叫聲,“太可愛了,太可愛了!難怪資料上說你有與實力不相襯的外表呢。”她伸手想要摸摸火兒的瞬間週影招手讓火兒停到自己的肩上,繼續等著寧雪雪說出關鍵性的內容——她找自己想要幹什麼? “周先生。”寧雪雪把手背在身後向前跳了一步,貼近了周影說,“你應該已經想到了,我對你進行了調查。你知道,我只是個人類,想調查你們並不容易,嗯,花了很多很多的時間與金錢。”她張開手臂誇張地表示一個“巨大”的概念,“所以我現在可以說對您是很了解的喔,你是個影魅;你的必方名字叫火兒;你的情人叫瑰兒,是個山鬼,在槐蔭廣場開了一家花店,她的店裡有個店員是個小鬼魂;你還有個朋友叫劉地,是個地狼;你樓下住的一對母子,母親是個人類,兒子卻是個九尾狐狸對不對?”寧雪雪掰著手指一一的歷數著周影的身邊周圍,然後看著周影,像是一個等待長輩誇獎的孩子,十分天真可愛的模樣。

週影還是沒開口,這時太陽升上了天空,公園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也就到了他每天規定離開的時間,見寧雪雪眨著眼睛不繼續說話,他便準備走開。 “周先生,你根本沒聽見我說的話麼!”寧雪雪帶著嗔惱提高了聲音,“你以為我會平白無故地花費大把的時間、金錢調查你嗎?還要冒著被你餵寵物的危險。”她張著手攔住週影,把嘴嘟的老高,彷彿受到了什麼委屈地說:“人家是有事情想請你幫忙嘛,你怎麼連聽都不听就走!” “什麼事?” 見周影終於吐出了見面之後的第一句話,寧雪雪鬆口氣,肯交流就好,自己就有希望施行計劃。寧雪雪的目光中閃動著光茫,對周影一字一字地說:“幫我殺一個人──一個人類。” 週影只是看著她,再次進入沉默狀態。

“只是一個人類而已,這對你們算不了什麼對吧?反正平時你們也經常吃人,這次不同的僅僅是有了一個特定目標,並且需要事情做的隱蔽一些,比如偽裝成失火什麼的。”她比手劃腳地竭力向周影描述殺一個人有多容易。 週影搖搖頭,向公園外走去。 “如果你不幫忙,我就把你們是妖怪的事到處宣傳!”寧雪雪堅決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令周影止住了腳步,“如果你們的事被人們知道了,按照慣例你們在無法同時為那麼多人洗腦的情況下就必須搬家對吧?想想你們目前滿意的生活,想想那個小狐狸的媽媽知道了他兒子是妖怪會怎麼樣?怎麼樣?你是不是覺得幫我的忙更划算一些,那樣你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火兒一下子竄到她面前惡狠狠地叫:“你敢找狐狸的麻煩!我要吃了你!”

寧雪雪甜甜地笑著說:“你就算吃了我,也會有人去為我宣傳的──你們知道,在人類當中,只要肯花錢就可以做許多看起來似乎很難的事情。我就僱傭了一批人,只要二十分鐘後我不吩咐他們停止,他們會進行大規模的宣傳。報紙、雜誌、電台、電視、網絡……總之,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她高舉雙手強調,“你們會增加許多,許多,許多的麻煩,可是只要幫我殺一個人類,一切就不會再發生了,怎麼樣,考慮一下吧?” 週影靜靜地站在那裡。在他思考期間寧雪雪也靜靜地站著,她居然擁有與外表絲毫不符的耐性,半個小時過去了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一絲僵硬。火兒沉不住氣地在他們上方飛來飛去,幾次忍不住想先吃了這個女人再說。 “誰?”週影的聲音帶著一些厭煩,這是他難得有感情波動的表現,不過寧雪雪因為他問話的內容而過於興奮並沒有註意到,興沖沖地說:“是這個人!”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資料遞過去。薄薄的一頁紙上印著一個男人的正面、側面的照片,廖廖幾行字簡單介紹了他的身份和住址,如果交付給一個職業殺手,上面的資料就未免太少了一些,可是對周影來說沒什麼關係,寧雪雪知道他不會去關心這個“未來”的“死者”是誰,為什麼要殺他的。週影也果然沒有讓寧雪雪失望,只是看了幾眼,連那張紙都沒拿就走了。

“呼……”寧雪雪輕輕籲口氣,面對著一個明知不是人類的男人心中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幸虧事情一直在按照自己預料中的走向行進。她發現走出不遠,週影與火兒便雙雙消失在空氣中,周圍的人們居然絲毫沒有查覺。 “厲害……有這樣的生物真好,我想大約不用到明天事情就會有結果吧?不,他對此有點不耐煩,因為這打亂了他生活的規律,所以也許晚上都不用到便結束了……我應該第一個就來找他而不是那個滑頭的地狼的……”她站在那裡,臉上再也沒有那種天真和甜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沉的神情,低低地自言自語著。 “小姐?你口中那個'猾頭'的地狼指的是誰?可以介紹一下我認識這位同族嗎?” 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寧雪雪的臉部驀地繃緊,手指也緊緊攥住,但是等她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慣有的笑容,把有著纖長白皙的手指的玉手伸出去說:“劉先生,你也來公園散步啊?見到你真高興。”

劉地伸出一指手指在她面前晃著:“NONONO,我從來不把時間用在散步那種無聊的事情上,不過如果有人陪我就另當別論了,我散步的興致與陪我散步的人的相貌是成正比的喔……” 寧雪雪馬上抱住他的手臂,甜兮兮地說:“走吧。”
一對外表俊美的青年男女在公園中沿著湖邊漫步,他們相互依偎著,不時地竊竊私語,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看到的人都會禁不住在心裡讚歎一聲:“好一對金童玉女。”他們不緊不慢地溜達著,口中不時冒出“殺人”了、“妖怪”了之類不正常的字眼,但是由於距離的關係,周圍的遊人並沒有聽見,想當然地認為他們的唇間正在流出的是戀人之間特有的甜美的言語,於是紛紛向他們投去羨慕的目光。 劉地忽然彈了一下手指:“成了!你要求的事已經了結了,火兒這傢伙手腳真快。”

“什麼!這麼快!”寧雪雪失聲叫了起來。但是她馬上調整情緒,帶著難以掩飾的笑容說:“難怪給我出主意的人說過,每個城市都有妖怪在秘密居住,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殺手……” “這不是個什麼好主意。”劉地扯了根柳條在手中擺弄著說,“一不小心……嘿嘿嘿嘿……” 寧雪雪瞇著眼一笑,把劉地手裡的柳條拿過去盤成了環狀扣在自己頭上說:“可是這個法子很實用,非常的實用,不但不用花費很多的人力物力,而且不用擔心任何的後遺症。最最重要的是,對於你們而言,我這小小的要求太微不足道了,根本不用花費甚麼力氣,所以你們在增添麻煩與幫助我之間沒有道理會選擇前者──當然你是個例外,你太像人類了。” “你應該慶幸我像人類,不然早用妖怪的手法對付你了。”劉地說著色瞇瞇地盯著寧雪雪的胸部,寧雪雪眉頭一挑:“才不要呢,我提議過做你的女朋友,是你自己拒絕了。我現在發現,那個像妖怪的周影比像人類的你更適合我呢,所以,你被我淘汰了!”她伸出手指在脖子上一劃,作出決絕的動作,又嬌聲問,“你說,週影介不介意背著那個山鬼在外面養個人類情人?”

“不可能。”劉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就算是養小老婆也不會是你,你自己也說了,他是妖怪,所以有妖怪的方式。” 寧雪雪貼近了劉地,眼波流轉地說:“怎麼,你吃醋了?如果你現在答應幫我的忙,我還可以考慮給你機會喔。雖然我更看好週影,我覺得我與他之間完全有長期合作的可能。” 劉地忽然笑著打了一下自己的頭:“我幹嘛一時心軟啊,真是。” 寧雪雪眨著明亮的大眼睛天真地問:“怎麼了?” 劉地沖她呲牙一笑,揮揮手說:“不關我的事,你和他的關係去找他吧,呵呵呵……小姐,有沒有時間一起去喝上午茶啊……”不等寧雪雪做出反應,劉地已經扔下她走向一個單身女子,擺出自以為瀟灑的樣子向對方搭起訕來。不多會便雙雙情投意合,摟肩搭背地走了。

寧雪雪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對方能夠自行離去正好,她實在不願意再與之多做糾纏了。這個劉地實在不好對付,有時間不如再去研究一下週影的資料,這個妖怪的辦事效率實在太高了,令寧雪雪都有措手不及的感覺。 她在蒐集了大量的立新市妖怪的資料之後,第一個找上的本來是劉地,那時她認為好色好酒的劉地是最適合與她合作的人選,不過很顯然她錯了,週影比劉地更加方便利用,他沒有什麼多餘的要求,而且將人命看的一文不值,相較之下,自己的交換條件他就更容易接受。寧雪雪在湖邊的石頭上坐下來,咬著手指盤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寧雪雪再次出現在周影面前是十幾天以後。 依舊是在人工湖邊的空地上,她蹦蹦跳跳地跑來,手中拿了一大包東西,笑嘻嘻地放在正閉目修煉的周影面前說:“這是送給可愛的火兒的禮物。”

週影睜眼看著她搖搖頭:“火兒不在。” “沒關係,你帶給它也是一樣的。”寧雪雪提起來放在周影膝上,沉甸甸的袋子裡全是各種零食。她拍拍手徑直在周影身邊坐下來說:“上次的事謝謝你了,你們做事情真是乾淨利落,不佩服不行啊。” 週影沒有理睬她,閉上眼繼續修煉。 “這是下一個目標,你看看。”寧雪雪取出一張紙放在周影的膝蓋上,並且從袋子裡拿了一包餅乾壓住,以免它被風吹走。 週影什麼反應也沒有。寧雪雪等了一會,吐吐舌頭說:“生氣了,覺得我不守信用是不是?不過沒有辦法啊,你們的力量這麼強大,人家利用了一次就忍不住想要長期的合作嘛,不過這次是有報酬的喔。我想錢對你沒有意義,可是你可以要別的東西,只要你開出條件,我們可以商量呀,而且……”她把手搭上週影的肩,“人家也會洗衣、做飯、干家務,保證只會比那個山鬼幹的更好,更聽話的喔。”她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像一隻急於討好人的小狗。 週影睜開眼,推開她的手,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站起來準備離開。 “別走嘛,你想要什麼說出來,我一定有法子滿足你的。錢、美女、物品……你說出來嘛,總有你想要的東西是不是!”寧雪雪跳起來追上去,還沒忘了拎上那包零食。 週影發覺今天居然晚了幾分鐘,便加快了步子,以便在那家書店開門營業的同時到達那裡。他今天想找幾本關於人類歷史的書,那是南羽建議他看的,說是對他了解人類很有用。 寧雪雪小跑著追趕他的腳步,大聲叫:“你不要忘了,你們的資料還在我手中,我隨時可以公佈出去喔!” 週影停止了步子,回過頭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知道你也許在這幾天裡調查過我佈置的人手了,可是告訴你,我已經把他們全部換過了喔!你原來的資料現在已經無效了,即使是你們,也無法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出幾十個在不同地方的人吧。”她卡著腰,擺出一副威脅人的架式,但是她的模樣反而更像一個在使小性子的調皮女孩,正在對著自己的小情人大發嬌嗔,“因為上次已經見識過你的實力了,所以這次你只有一個小時時間,一個小時之後,一切便會曝光。不過你也不吃虧的,你可以盡量提要求,只要可以做到,我們也絕不含糊的,你就別再那麼小氣了。” 週影看著她若有所思。 寧雪雪揮動著那張紙說;“我知道你怕麻煩,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整天找你幹這干那,我保證,只要我們的合作上了正軌,我們一個月只找你一次,決不會再多了,這對你根本算不了什麼,你只要花少少的一點時間就夠了──而且萬一遇見你的朋友,我們就不會找你做?比如那個孫劍,他的職業還真是個危險性十足的差事呢,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她露出更加甜美的笑容,妖怪跟人類作朋友,這其實不太常見。週影為了他那個人類朋友的安全也會答應自己吧?整天保護朋友與一個月一次的殺人,他一定知道哪個更簡單。 週影看著她,良久,伸手拿過她手中的紙張,像上次一樣看了一眼又還給她。寧雪雪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次她的賭注又下對了,週影是個討厭麻煩的人,為了避免麻煩,他果然會選擇對他來說簡單的事情。不過她的笑容馬上就凝固在了臉上,因為她發現一把不知從何而來黑色的刀驀然插入了她的心臟。 當她倒在地上的時候,看到了刀的來歷──它落在地上,一瞬間化作了周影腳下的影子,這時另外一雙腳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腳的主人似乎知道她還能聽到這個世界上的聲音似的說:“我就知道會這樣,早就警告過你了,他會用更像妖怪的方式解決事情,你卻不聽……”原來更像妖怪是指這個意思……寧雪雪的最後一個念頭閃過,接著便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劉地嘆口氣,用腳踢踢寧雪雪的屍體,屍體的眼睛依然大張著,充滿了不甘心與不相信,她大約根本沒有想到週影會出手殺她。 “下面怎麼辦,去幹掉幾天之內所有與她連絡過的人嗎?包括紙上她寫的要殺的人也一起幹掉?她算是賺到了,白白要替她多殺一個人。”劉地懶洋洋地問,在他的腳下,土地自動翻開,把女子的屍體吞沒其中,然後又自己合攏,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就連方磚之間的縫隙都沒有一絲的不同。 週影看著晨光中的城市身影,無奈地吐出幾個字:“今天很麻煩,可是比每個月都麻煩一次好的多。” 劉地“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會選擇最不會增添麻煩、不會打擾你生活的方式,走吧,我陪你去,還有五十七分鐘時間,得快點才行了……” “孫震七十八分。” “何蓮蓮九十二分。” “沈艾翔……” “林睿……” “……” 女教師在講台上念著考卷的分數,學生們一個個依次地離開座位去講台上拿回自己的成績。小孩子們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成績不好的難免垂頭喪氣,成績的好自然就喜笑顏開,從他們走下講台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對自己這次在考場上發揮的評價了。沈艾翔看著自己的分數興奮地向旁邊座位的林睿說:“我考了九十六分,我從來沒考過這麼多分呢!林睿你呢?一定又是滿分吧?” 林睿坐著聳聳肩:“五十九分。” “這怎麼可能!”沈艾翔難以置信地叫了出來,使得周圍的同學都向他這裡看,幸虧現在教室裡面本來就亂糟糟的,才沒有被老師注意到他的放肆。他四下看看連忙壓低聲音:“林睿你怎麼可能考得不好?你一定是在騙我玩兒對不對?因為連我都考了九十六分,這可都是你平時教的我啊。”說著他伸頭向林睿攤在桌子上的捲子看去,本以為可以揭穿林睿的謊言,可是看到的卻是卷子上老師用紅筆寫著一個大號的“五十九分”,因為下筆太重,卷面都被劃破了。 “怎麼可能……”沈艾翔喃喃自語著。林睿在學習方面的優秀成績是老師同學們有目共睹的,他最差的成績都沒有下過九十九分,更何況是五十九分不及格。對於向來把林睿看成榜樣的沈艾翔來說,林睿考不及格,跟六月裡下雪也沒多大區別。他再往下看,發現林睿的捲子居然有一半空白著,特別是最後的幾道高分題目都沒有寫上答案:“你怎麼沒答完?考試的時候不舒服嗎?”他連忙關切地問,自以為找到了事情的答案。 “本來是答了的,不過被人用橡皮擦掉了。”林睿輕描淡寫地說著,隨手一彈卷面,幾片橡皮的屑末滾了下去。 “誰敢這麼幹?我去告訴老師!”沈艾翔憤怒地叫出聲來,被林睿一把按住:“不用了,我知道是誰,不用告訴老師。”他笑著抬起頭,講台上的女教師正好也在向他看來,迎上林睿無邪的目光時,她的鏡片下閃動出一抹冷笑,林睿卻向她甜甜的一笑,可愛的樣子連那個老師都不得不勉強的牽動著嘴角對他回笑了一下。 沈艾翔還是不放心地在林睿的耳邊喋喋不休:“那你回去怎麼跟你媽媽說?她看到你成績下降,會不會打你?” 林睿撇撇嘴搖頭:“放心,我媽媽和你爸媽可不一樣。” “那倒也是,你媽媽人真好,我可羨慕你了。” “是你那個老是對孩子使用暴力的媽媽太糟糕了!”林睿心裡這麼嘀咕,但是沒有說出口來。他的心情雖然不好,可是還不至於隨便批評朋友的母親。 “林睿怎麼會考得不好呢?”沈艾翔還是在一邊不解地自言自語。 講台上的女教師發放完卷子之後單獨點出了林睿,讓他站起來後嚴厲地說:“你知不知道你的成績很不好!這次考了全班倒數第一!我剛剛來擔任你們的數學老師,在我來之前你們的成績我沒有見過,所以不管你原來的老師說你學習多麼好、多麼聰明在我這裡都不算數!哼,全班唯一的一個不及格,還好意思掛著三好學生的徽章,在我眼裡你就是差生!最差的學生,如果下次考試還是這樣,你還不如乾脆滾回家去,免得在這裡給你父母丟人現眼……”她一邊用惡毒的詞句攻擊著林睿,一邊用力敲打著桌面,不少白色的粉末在她手下飛揚著,同學們都被這位老師的樣子嚇住了,整間教室鴉雀無聲,只有林睿臉上依舊掛著天真可愛的笑容,似乎對老師的責罵一點也沒有往心裡去。 女教師的斥責聲在教室裡迴盪著,鴉雀無聲的教室中的學生們在這個情緒越來越亢奮的老師面前如同一群受了驚的小鳥一樣的縮著身體,只有被訓斥的對象林睿沒有一絲的慌亂之色,始終笑吟吟地看著女教師,似乎在欣賞一幕精彩的表演,直到下課鈴聲的響起……
夜色下的遊樂園一改白日里的喧囂,在不多的霓虹燈映襯下有種神秘的味道。本來應該靜靜休息的旋轉木馬正在快樂地唱著歌奔跑,渾身上下的五彩燈泡都在賣力地閃動。乘騎它們的卻只有兩個“遊客”,林睿懶洋洋地躺在馬車裡,用九條尾巴輪留驅趕著撲燈光而來的小飛蟲兒,火兒則站在最高大的一匹駿馬之上,不住地隨著馬匹的起伏發出“噢噢,駕,駕”的聲音,裝作自己是一個了不起的騎士。幾圈轉下來,它忽然眼睛一亮,表面上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嘴裡更加賣力的喊著,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瞄著那邊的一叢花木,等到旋轉木馬再一次轉到那裡,它突然飛撲過去,一翅膀拍下,茂盛的玫瑰花牆便成了平地,紛飛的花瓣枝葉中,被它拎出一個嚇得不輕的男子來。 “哈哈哈哈,送上門來的宵夜,狐狸,咱們來烤著吃,我分你一根腿。”火兒為自己的捕獵成功得意洋洋地說。 “你自己都吃了吧,我不要。”林睿懶洋洋地說。 “林大爺救命啊……是我啊……我是為您在辦事……救命啊……”那個妖怪被火兒嚇得魂不附體,顫抖著顯出了原形,連哭帶叫地向林睿求救。 “原來是你呀……顯了原形我都認不出來了。”林睿踱過來打量了一氣才慢慢悠悠地開口,“交待你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辦好了,辦好了。我辦事您放心。”那個妖怪感到火兒的腳爪一鬆,忙連滾帶爬地來到林睿身邊,取出一疊紙遞給了林睿。 林睿看了幾眼點點頭,對他揮揮手說:“這就是我要的,酬勞回頭我給你送去。” “酬勞……至少應該加精神補償,竟然有那麼可怕的……”那個妖怪悄悄地咕咕噥噥,被火兒一腳踢了個跟頭,大吼一聲:“我才該要補償呢!到口的宵夜沒了,你怎麼賠我。”那個妖怪慌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在看什麼?你找他幹什麼?”火兒站在林睿頭頂上探頭探腦的看那張紙,林睿把那紙湊在它身上燒掉,冷笑一聲說:“原來是這麼回事……沒什麼,一個找我麻煩的老師,打探看看她什麼底細。” “什麼,敢找你的麻煩!簡直是不把我火兒放在眼裡!”火兒怒火沖衝,“煎炸煮燉,你選一樣,我來下手!”住在立新市的妖怪哪個不知道狐假必方威的俗語,居然敢找林睿的麻煩,擺明了是不把它火兒當回事。 “她只是個人類而已,沒那必要。”林睿不屑的撇撇嘴。 “人類也能為難得了你?”火兒不相信,“你不馬上把她掐死嗎?” 林睿說:“她只是把我的捲子上面的答案擦掉,然後再給我不及格罷了──也許本來還打算干點別的,比如我找她理論的時候體罰我之類,不過我沒給她機會,哼,不過是媽媽的手下敗將罷了,還敢那麼囂張!” “你媽媽打人了?我還以為她不會呢。”火兒從字面上理解林睿的話,認為林青萍一定是在某場戰鬥中贏得了勝利。 “她和我媽媽一起競爭過程錦私立高中的同一個職位,結果我媽媽錄取了,她這個落選者只好來了我們那所'破'學校。發現了我是媽媽的孩子之後,就想把失敗的痛苦轉而發洩到我身上──哼,那個私立學校的校長眼光還不錯,不枉費咱們為他當免費的學校治安員。” “那你準備怎麼收拾那個女人?”火兒磨擦翅膀,躍躍欲試,它巴不得能夠找個理由欺負弱小玩玩。 “算了,我現在懶得管她,反正她只是用改我考卷的這種小把戲,也沒多大用處,我們的期末考試都是全市統一,封卷打分,她為難不了我多少,嘿嘿,她看卷的考試我老不及格,全市統考我卻是滿分,這樣的事多來幾次的話,你說老師學生們會怎麼想,嘿嘿,她再沒腦子就一直這麼幹吧。” 火兒不解地抓抓頭,岔開這個它聽不明白的話題問:“那咱們下一步幹什麼?” “打獵去好不好?我心情不太好!” “同意!”火兒歡呼一聲,搶先飛了出去。
“林睿,出去罰站!沈艾翔,你也去!”女教師頭也不抬地說,“上課時間說話,都給我滾出去!” “老師,我們沒說話!”沈艾翔小聲辨解。 “還敢跟老師頂嘴!”女教師重重的一摔書,大步走下講台,一手一個抓住林睿和沈艾翔用力晃拽著訓斥:“叫你們頂嘴,叫你們頂嘴!”邊訓罵著邊把他們拖到教室門口,重重地推了出去,然後狠狠地摔上教室門。 沈艾翔十分委屈地看著林睿說:“我們真的沒說話。” 林睿聳聳肩不置可否。 這幾天這位老師對待林睿的態度開始變本加厲,不斷的升級。不但在她任教的課堂上對林睿百般刁難,雞蛋裡頭挑骨頭,而且開始對與林睿比較要好的同學也一樣的對待起來。她在一群小孩子麵前擺出老師的威風,毫不掩飾地顯露出她這樣針對林睿,表達出只要跟林睿親近的同學都要受她的整治的意思。小孩子們把老師的權威向來視為至高無上的東西,被她的表現嚇的夠嗆,一個個不知不覺中與林睿拉開了距離,林睿向來就對人類的小孩子不是很看的上眼,所以在班級裡本來就沒有幾個朋友,這位老師的幾回教訓下來,大部分同學已經視他為洪水猛獸,只剩下跟他最要好,也是唯一不肯跟他劃清界限的沈艾翔堅持和他的友情,於是便和他一起,成了這位老師上課時折騰的目標。 我早就知道她這樣的人類根本不會覺得欺負小孩子有什麼不對。而且不會反抗的小孩子更能滿足她欺負人的慾望,讓她越來越張狂。林睿在心裡嘀咕。 “林睿,我很冷……”因為外套放在了教室裡,在冬日寒風穿梭不止的走廊上站不了幾分鐘,沈艾翔已經凍的牙齒打戰,不停地哆嗦了。 林睿無所謂地搖搖頭大聲說:“沒辦法啊,那個老師就是看我不順眼嘛,誰叫你是我的朋友啊,只好跟著我倒霉。” “她……她為什麼看你不順眼呀……你……你明明是個優等生。”說著話身上似乎不那麼冷了,所以沈艾翔也忘記了自己是因為“在課堂上說話”被趕出來的,與林睿交談起來。在他的心目中林睿這樣品學兼優的學生應該是老師們捧在掌心裡的寶貝才對,為什麼也有老師會不喜歡他呢?這樣複雜的問題沈艾翔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答案。 林睿又提高了些聲音說:“沒辦法啊,她討厭我這個人,我是個優等生也沒用啊。她在考試中輸給了我媽媽,沒能去程錦高中當成老師,所以懷恨在心,想報復我媽媽,就把氣出在我身上。你沒看到我最近數學總是不及格嗎?不就是她故意把我考卷的答案抹掉了的。” “不,不會吧?她,她是個老師呀?”沈艾翔難以置信。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把老師當作“神”一樣看待,怎麼能相信她們也會這麼卑鄙。 “什麼老師呀,我聽說她其實是咱們校長的親戚,走後門才進來的。她哪有資格當老師啊,據說她自己上學的時候考試從來不及格呢。” “真的嗎?那她怎麼給我們上課?” “瞎講罷!她是大人我們是小孩子,糊弄我們多容易啊。”林睿得意洋洋地說。 教室門“砰”的推開,女教師氣勢洶洶地出現在門口。 剛才兩個孩子的說話聲音那麼大,正處在一片寂靜的教室裡面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耳朵自然也不會錯過林睿那一篇放肆的發言。這些放肆的話教室裡的學生同時也都聽見了,這才是最教她氣憤的事情,那些話字字都戳在了她的痛處,令她咬牙切齒。 她一個科班出身的優等生,在學校中、實習的時候都是一帆風順。有過好幾年良好的教學業績的她在競爭中輸給林青萍那個半路出家的女人的原因,竟然僅僅是因為自己是個未婚的女性,程錦高中方面認為她可能不久之後就會結婚生子,因而影響到工作,所以才會選擇雖然教學業績不如她,但是年齡比較大一些,孩子已經上學,能夠更穩定的投入工作的林青萍。如果是因為學歷,因為業務水平輸掉,她沒有什麼話可說,可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你剛才在說什麼!”她向林睿暴喝,雙眼睜得溜圓。 看著她被自己刺激的快要爆發的樣子,林睿心中微微有些後悔。他一向在老師面前保持著天真可愛、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形象,並不願意因為一個“變態”老師的出現就破壞這種印象。畢竟有太多的辦法可以私下處理這件事了,他不必要冒著被傳到媽媽耳朵中去的可能性這麼明目張膽地與她正面衝突。所以當對方氣勢洶洶地向他衝過來時,他裝出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雙手在背後攪動,兩隻眼睛閃著淚花,細聲細氣地說:“老師,我再也不敢了……” 面對著這樣可憐可愛的孩子,大部分成年人都會禁不住心軟,可是眼前的女教師心中卻只剩下了充塞著大腦的怒火,用力拉拽著林睿吼叫:“叫你再亂說,叫你再亂說!”林睿小小的身體在她手中像個布偶一般地晃動著,他肚子裡滿是不屑與厭惡,臉上的表情卻還是那麼可憐,任由她擺佈著,嘴裡不停地說:“老師,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站在旁邊的沈艾翔嚇壞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上前拉著女教師的手喊:“老師,你別打林睿,別打林睿。” “我什麼時候打他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打他了!”女教師歇斯底里地叫著,用手指頭狠狠地在沈艾翔的頭上印了幾個“指印”。 沈艾翔哭得更厲害了,但是還是拉著女教師的手不放,想阻止她去打林睿。 在他們的拉扯爭吵聲中,隔壁教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林睿他們班的班主任陳老師走了出來。 男孩子們罰站的位置在兩個教室的中間,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不但自己班的教室裡的師生們聽得清楚,正在隔壁班上課的陳老師也聽得一清二楚。 本來林睿就是陳老師心目中的優等生,不論是成績還是品德全是陳老師引以為傲的東西,最近他的數學成績忽然下降,陳老師心裡別提有多著急,雖然數學不是她負責的課目,不過林睿的成績一下子從滿分變為不及格,對班級的總成績,在級部中的排名,她本人的工作業績、獎金以及職稱評定都是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的,怎麼由得她不著急。她曾經多次問過林睿是不是身體不好呢?是不是不適應新老師的教學方式呢?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使他不能專心學習呢?之類的問題,可是林睿每次都不回答,只是沮喪地低著頭,如果不是林睿總是可憐兮兮地拉著她的手求她不要告訴林青萍:“媽媽工作好累啊,陳老師,我會好好學習的,您別告訴媽媽行不行?”她一定早就去跟孩子的家長溝通了。 今天無意中聽了兩個孩子的談話,她才依稀明白了其中的蹊蹺,明白了為什麼林睿只是委屈地低著頭,卻不解釋他考試成績不好的原因。老師對一個自己看得不順眼的學生刻意地刁難,這不是什麼秘密,幾乎每個老師或多或少都曾經這麼做過,陳老師當然也不例外。可是別的老師對學生的刁難已經影響到她的切身利益的話,她也不可能不生氣。 “嗯吭!”她先咳嗽一聲,才走了過來,“林睿,沈艾翔,你們這是怎麼了?” “陳老師……我們……在罰站……”林睿仰起小臉看著她,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樣,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終於滾了下來。 “學生犯了錯讓他們罰站也沒什麼,可是至少讓他們穿上外套,不然這麼冷的天,萬一把孩子凍著了怎麼向他們家長解釋,傳出去我們學校體罰學生就不好了。”陳老師溫和地拿出一個前輩的姿態對女教師說。 林睿心中暗笑,不愧是大人,即使心裡多不滿意,表面上還是一點也不帶出來,說話還是這麼頭頭是道。 “林睿,沈艾翔,你們兩個先回去上課,放學後到我的辦公室來,我要跟你們談談。”陳老師以班主任的身份說完,向女教師點點頭,走回了自己的課堂。 從她的眼神中,女教師看見了一抹不友善,剛才這兩個學生的話她應該也聽見了,她一向把林睿這個小東西當作心肝寶貝,現在心裡一定認定了自己在跟她過不去吧?不論現在的職業是不是並不合意,但是做為一個新人,她總是想與同事們搞好人際關係的,今天得罪了陳老師,以後免不了會有這樣那樣的摩擦。想到這裡她不由一陣沮喪,看著林睿和沈艾翔已經走進了教室的身影更加的怒火中燒。 她快步跟了上去,重重地關上教室門之後,衝著正要回到座位的林睿和沈艾翔吼:“給我站住!誰讓你們坐下的!” 沈艾翔不知道她的怒從何來,居然艾艾地反嘴說:“陳,陳老師……” “這是誰的課?這是誰的課?你那麼喜歡聽陳老師的話為什麼不去整天跟著她,來上我的課幹什麼!”沈艾翔嚇得一縮脖子不敢說話,林睿還是那副樣子,臉上的表情呆呼呼的,根本看不出他是所有的老師口中的聰明孩子,女教師看著他們兩個越看越有氣,指著他們的鼻子吼:“你們兩個給我到教室後面站著!” 她把兩個男孩趕到那裡面牆而站,心裡又開始琢磨起來,剛才那樣的話不像是林睿那樣的小孩子講得出來的,而那些事情也不是一個小孩子應該知道的,那麼……應該是他從林青萍口中聽說過,然後記在心裡的吧?對,一定是這樣!這個女人,一再地妨礙自己,用不公平的手段得到了本應該屬於自己的工作,現在居然又利用她兒子來給自己搗亂,破壞自己在新的工作環境中的人際關係。 “混蛋!”女教師在下課鈴聲中,忽然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麼一句咒罵,並且用手把一根粉筆掰成了兩半。教室中的學生們一片安靜,呆呆地看著她揚長而去。 “我看她簡直是個神經病。”林睿冷笑一聲這麼說,剛剛有了點聲音的教室又一次安靜下去,大家都被林睿這樣大膽的評論老師嚇呆了。
“餵,我是林青萍,請問您是哪位?”因為程錦高中不允許老師帶手機上課,所以林老師直到下課後才發現自己手機上有同一個陌生號碼的幾十條未接來電信息,她猜測不出對方是誰,為什麼給自己打電話,於是匆忙撥了回去。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略微停了一停,然後用尖銳的聲音說:“喲,好大的架子啊,貴族學校的教師就這麼目中無人嗎?告訴你,你教的那些少爺小姐們或許稱得上貴族,可是你以為你自己算個什麼玩藝啊!給你打電話還敢不接,以為我治不了你嗎!” 林青萍驚詫地皺起眉頭,對方無禮地態度讓一向文雅的她一時甚至反應不過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對這個聲音完全陌生。這個因為激動而不斷拔高分貝的女聲,在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聽到過,好不容易在對方的滔滔不絕中找到一個空隙,她趕忙問:“請問你是哪位?我們認識嗎?” “你別裝作聽不出我的聲音來,對我下了那麼多'毒手',現在還敢這樣裝模作樣!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對方又是一連串標點符號都不加的惡毒詞句,林青萍也還是一樣,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可以請你直接說有什麼事嗎?我下面還有課,如果你不願意說你是誰,有什麼事?我就挂機了。”林青萍依舊客客氣氣地說話,她本來就好的涵養,在教了高一·九班之後又有了大幅度的上升,幾乎已經到了化境,這種時候還是依舊保持著溫文爾雅的態度。 “林青萍你給我聽著,你那個寶貝兒子在我的手裡可是表現的一團糟,你連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還敢厚著臉皮去當老師,我要是你早就找個牆角一頭撞死算了,真是不要臉……” “小睿?”聽了對方這番話林青萍的腦子中跳出一連串關於“綁架”之類的可怕字眼,顫聲問:“你,你是誰?你把小睿怎麼樣了?” 對方似乎沒有察覺林青萍對自己身份的徹底誤解,得意洋洋地說:“我是林睿的老師!你的兒子現在是我的學生,你沒想到吧,你搶走了我的工作,你的兒子現在卻成了我的學生。我告訴你,因為你兒子上課給我搗亂,今天放學後你最好來見我,不然你就等著瞧!” “餵,你到底是誰……”林青萍的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林青萍呆呆看著手中的電話:“她說是小睿的老師?她……真的是老師嗎?”她憂心不己,拿著電話給林睿的班主任撥打起來。
“可惡!一群王八蛋!沒一個好東西!”女教師重重地把手中的作業本摔在地上,接著是鋼筆、書本、墨水瓶,眼看著墨跡污染了學生們的作業,她的心情卻比被潑了墨還要糟糕。下午剛剛打電話向林青萍聲討一番,心情得到了一些舒緩,正準備著把林青萍弄到自己面前好好收拾一番,便又被陳老師擋了回去,說什麼上課說話這麼點事也要叫學生家長,會讓人愛認為咱們學校小題大做,教育方式不對的。畢竟她才是班主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林睿領走,取消了叫林青萍來訓話的安排。 有什麼了不起,什麼學歷也沒有,只不過是個中專畢業生,不過是因為當時社會是對老師的要求低,才會讓你這種人混進了學校裡來誤人子弟,如果是現在,你連給我們這些科班後提鞋子都不配! 不過科班出身的也有下流貨色。想到今天剛剛得到的消息,她一向討厭的一位同學剛剛應聘成為了重點高中的老師,她的心中就又多上了一層墨色。那個女人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靠著臉蛋長得漂亮,會擺出甜兮兮噁心的笑容,就把老師同學們哄得團團轉。這次一定也是這樣,還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得到工作與人家怎麼怎麼樣了呢!反正那個破貨什麼也乾得出來!破貨! 她邊惡狠狠地想著,邊用力撕著手中的紙,等她反應過自己撕的是學生的作業本時,好幾本作業已經在她手中化作了碎得不能再碎的紙屑。 沒關係,這些學生根本沒交作業!她厭惡地把紙屑從身上掃下去,他們根本沒交作業,還有那個林睿也沒交,明天要罰他們站才行!不僅僅他們班,三班有個女孩也是那麼討厭,一副好孩子的模樣,跟那個林睿一樣討厭,跟那個女人一樣討厭,總是擺出可愛漂亮的臉蛋來讓別人喜歡他們,我偏偏不上當,我要……我要…… “哈哈,還真是個瘋女人……”清脆的童音傳來。 正在焦躁中的女教師抬起頭,看見自己正在計劃著怎麼收拾的那個學生林睿居然正坐在自己家的窗台上。窗子洞開著,自己不記得什麼時候開過窗子了,更重要的是這裡是十七樓,他不可能從窗戶裡爬上來吧? 不過她的怒火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以發洩的目標,所以蓋過了她的理智。 “你這個混蛋,怎麼跑到我家裡來了!”她尖叫著伸手試圖把林睿從那里拉下來,並且抓過茶杯向他當的打下去。 林睿敏捷地躍到了一邊,並且用尾巴拂著濺到身上的茶屑——對,是尾巴,雪白的、毛茸茸的尾巴,還不止一條,那是輕輕搖擺著的九條比商店裡最昂貴的皮衣的毛領都更要華麗漂亮的尾巴。 “狐狸精!”女教師發出一聲尖叫。 林睿聳聳肩:“準確來說你說的也沒什麼不對,不過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怎麼聽著就像在說人壞話呢。” 也許女教師的頭腦一時還沒完全轉過彎來,也許是她的精神狀態本來就不太正常,在看到這種怪異的景象之後,她居然又抓過許多東西向林睿沒頭沒腦地砸下去。林睿一揮手,那些檯燈花瓶鋼筆書本之類的雜物就與她一同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牆壁上。 “你真是離瘋不遠了,看來本來我不來這一趟你也教不了我們多久了。不過你不該打電話給我媽媽的,害得我媽媽以為我在學校犯了什麼錯。我只好對媽媽說,我們新來的數學老師'像'個瘋子,頭腦不正常,不喜歡好孩子才老跟我作對的。她現在還將信將疑的,為了讓她相信,我得做點什麼才行吧?你明白吧,好孩子是不該說謊。” “你也算好孩子!你只是那個無恥的女人的雜種!”女教師亢奮的情緒之下,居然再次爬起來,向林睿撲了上去。 “你竟然還敢說我媽媽壞話!”林睿的臉色一沉,雙眼中透出兩道血紅的光芒……
樓下的住房聽了樓上大半個晚上的乒乒乓乓,一忍再忍,終於再也忍不下去,捲起袖子上了樓,氣勢洶洶地砸門問:“你們家半夜三更在幹什麼!還讓不讓別人休息了?怎麼這麼不注意!沒見過你們這樣的鄰居!” 話剛說完,門呼地打開來,這家的女主人披頭散發地出現在門口。只見她身上的睡衣衣扣半開,坦露著脖頸和半邊肩膀,臉上有幾道血痕,身上還有不少的墨跡,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來敲門的鄰居。 這位領居嚇了一跳,慌忙問:“這是怎麼了?是,是不是家裡進了小偷?” “呵呵呵……”女人尖聲地笑了起來,那聲音聽得人發毛,接著她又雙眼一瞪,暴喝一聲:“賤女人,殺了你,叫你跟我作對!叫你跟我作對!”說著撲向鄰居,雙手掐住對方的脖子,張口向著胸口咬了下去。 “啊……”鄰居的一聲慘叫在樓道中迴盪開來。
上課鈴聲響過了很久,可是老師還沒有走進課堂,本來在女教師幾個月的“嚴格”管教下,數學課的課堂紀律已經好到了極致,一向保持可謂掉根針在地上也聽得見的安靜。可是今天老師長時間不來,學生們便漸漸放肆起來,到處都是竊竊私語聲,大膽的孩子甚至離開座位,在教室裡亂竄。教室門被突然打開時,孩子們都被嚇了一跳,驚慌地跑回各自的座位,頓時安靜下來。進來的人卻是班主任陳老師,她沉著臉在教室中掃了一眼說:“這節課改上語文,大家都坐好,拿出書來。” 學生們之中發出低低的喧嘩聲,沈艾翔小聲向林睿說:“怎麼改了課啊?數學老師呢?” 林睿天真地一笑:“大概發神經發得忘了來上課吧,沒她不是更好。” “上課了,都別說話,今天我們要講的是……” 鹿氏繁盛養豬場的周圍是一片田野,白天裡有許多耕種的農人與機械在其中穿梭,頗有些熱火朝天的農忙景象,可是到了夜間,農作物沒有到成熟的季節不需要人守夜,田野間便變得一片漆黑寂靜。今夜天空中陰雲翻滾,風聲大作,養豬場廖廖的幾點燈光在這片田地中更如同汪洋中的孤帆,越發顯得孤零而有幾分詭異。 養豬場中的僱工全是青年男女,怎麼會把這樣陰風呼嘯的夜晚放在心上,雖然天色已經不早,他們依舊毫無倦意地湊在一間宿舍中打撲克,說笑聲不絕於耳。 賭局有輸有贏,終於其中一個男人在連輸了十幾把之後放棄了牌局,站起來咕咕噥噥地說:“我要去養殖場轉轉,”然後徑直在一片“輸不起了吧?”“才輸了幾個錢就想跑。”“太沒種了,幾個小錢也輸不起。”的聲音中走了出去,他在窗戶底下抽了根煙,把煙蒂狠狠碾熄了之後,向著漆黑的院落走去。不過他走向的不是養豬的豬舍,而是在宿捨與辦公室之間,單獨的幾間屋子,房子裡面住的,正是這鹿氏養豬場的主人鹿九。 鹿九喜歡僻靜,單獨把自己的辦公室與宿舍安排在遠離眾人住處的地方,這倒是給了這個男人行事的方便。 男人來到鹿九門前,尋思再三,終於咬咬牙一腳踢開門大步走了進去。他衝進來的時候,鹿九正在燈下寫什麼東西,看他這樣進來皺起眉頭問:“幹什麼?不會敲門嗎?”男人也不答話,就重重在他對面一坐,上下地打量著他。 在打工仔們眼中,鹿九絕對是個好老闆。據說他自己本來也是外來的打工仔,經過幾年的打拼才建起了現在這家養殖場,所以他對僱傭的打工仔打工妹們待遇不錯,工作時間與強度也安排的比較合理,甚至出錢為每一個員工買了各項保險。唯獨他這個人不苟言笑,平時話語少臉孔冷,工人們背地裡都有點怕他。 養殖場中養了雞、豬、羊等動物,也種植了些蘑菇之類的農產品。這樣的小型養殖場本來也有很多,但是場長鹿九不知道掌握了什麼樣的獨門技術,他的養殖場裡各種牲畜作物產量非常得好,味道更是遠遠勝於別家,所以生意也紅火,他這個老闆這幾年的收入可想而知。鹿九並不小氣,自己掙了錢,過年過節給工人們的紅包也格外的鼓,就連工人們回家過年,都是由他包下專車接送。 不過世界上有些人專門擅長看見別人得到的回報,卻從不去注意人家為之的付出。看到了人家的收穫,想到了自己的沒有,便會生出老天不公平,社會不公正之類的念頭。積累下來,反倒在內心深處積累成了人家生活比他好,收入比他高便是欠了他的一般,早就忘記了人家對他的種種好處。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這種人。 當初在陌生的大都市流浪,找不到工作三餐不繼的日子突然結束,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之時的喜悅與滿足早已經被他遺忘了。現在他的心目中剩下的,只是對老闆的深深嫉妒:同樣的年齡(對外年齡),同樣的經歷(對外宣傳的經歷),同樣的出身(單方面認為的出身),為什麼他可以擁有的我卻不能?憑什麼他可以當老闆我卻要為他打工?當男人在賭博中輸光了半年的薪水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我看到了!”男人加重了語氣說,“那天晚上的事我全看到了,如果不想我說出去,就給我一萬塊錢!”他邊說邊死死地盯著鹿九,注意著對方的反應。 鹿九怔了一下,有些結巴地說:“你,你在胡說什麼!” “那個流氓,就是老是來收保護費的那個,最近這一個多月他為什麼沒來?” “我怎麼知道,難道他不來不是好事!”鹿九大聲回答,目光卻迴避著男人的注視,聲音也不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我看到了!”男人用手敲著桌子輔助自己的語氣,“那天晚上他進了你的屋子,就再也沒有出去!” 鹿九怒斥:“胡說!他哪裡來過!” 他否認的聲音雖然很大,不過男人卻在他的額頭上看到了細細的汗珠,所以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也提高了聲音說:“一萬塊,我只要一萬塊而已,老闆你那麼有錢,對你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一萬塊錢買個高枕無憂,多便宜啊。” 鹿九低著頭不出聲,似乎開始考慮男人的要求。 男人偷偷鬆了口氣。 那天晚上他確實看見過那個流氓走進這間屋子,但是他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有沒有離開,因為他馬上就去打撲克賭牌去了,直到留意到月月來收保護費敲詐、隔三差五還要來要肉要雞的那個流氓許久沒有再出現,他才想到了這個可能。養殖場中有攪拌機,一個小小的人體扔進小山一樣的飼料中,一天之後連碴子都不會留下——男人回憶起自己以前看過的一篇小說,不由打了個寒顫。不過這一切都是他的推測,直到今天抱著反正欠了一屁股債,大不了被開除一走了之的想法找上了老闆,他才發覺自己原來有點偵探才華。 看著鹿九的目光越來越慌亂,男人知道,他這一把賭對了,笑吟吟地牽著桌子說:“老闆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才對吧?”
“你的一千,你的七百,你的……”男人拿出大疊的鈔票,在宿舍中得意洋洋地分發著,邊叫:“拿來拿來,拿來,把欠條拿過來,幹嘛,還了你們錢想不還欠條啊!快點。” 大家從他手中收回了自己的借款,各人都鬆了口氣,這個男人懶散好賭,大家都以為自己借給他的錢是打了水漂了,沒想到昨天還在向人告借的人,今天卻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大把的鈔票分派。 男人還完了所有的欠債,手中還剩下不少錢,在燈下一五一十地數著。 “你小子怎麼一下子弄來這麼多錢?去搶銀行了?”一個同事在他身邊坐下拍拍他的肩問。 “二千五,二千六……還不是運氣好贏了幾把……哎,我數哪兒了?” “數什麼數啊,有沒有膽量再來幾把啊?” “什麼叫沒有膽量?看我怎麼把剛才還給你的錢再贏過來。” “別說大話,說不定是你手裡那些錢改了姓呢!” “不服試試?” “試試就試試!”
一周之後的一個晚上,男人又推開了鹿九的房門,劈頭就問:“我聽財務上說,你的養殖場光今年上半年就純利潤三十多萬,你只花一萬買我的秘密,不覺得太寒磣了,不符合你大企業家的身份嘛?” 鹿九皺起眉頭問:“你想怎麼樣?” “一口價,五萬元,少一個子兒也不行!”男人毫不臉紅的獅子大開口。 鹿九氣呼呼地盯著他看了半晌,還是一言不發地坐了下去。男人在鹿九對面蹺著二朗腿晃悠著,哼著下流的小調。他不怕鹿九不答應自己的條件,而且……他看看細胳膊細腿的鹿九,再看看自己的高大身材,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更不怕鹿九故伎重施,到時候吃虧的還不一定是誰。 果然等了良久,鹿九重重地拉開抽屜,從抽屜裡取了一張存摺扔給了他。 “四萬七?那三千呢?”男人氣勢洶洶地問。如果讓鹿九了開了討價還價的頭,下一次來找這個“取款機”提款的時候,他豈不是更加不痛快,男人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生財之道。鹿九的養殖場一所的淨收怎麼也有六七十萬,分給自己一二十萬不算多吧?想到這些他惡狠狠地看著鹿九吼:“別跟我耍花樣!快把錢拿出來,老子的耐性可不好!” 鹿九搖頭說:“我手邊沒有那麼多錢了。”他的養殖場是挺紅火的,可是收入高開銷也大,上下打點各個權利部門一年下來也是個不小的開支,年終過節的還要給家鄉的親人買些稀罕的物品回去,好讓他們在故鄉出出風頭,再加上劉地、火兒、林睿這樣一票所謂的朋友隔三差五地來剝削一些,剩下的也會被他的叔父鹿為馬以幫他保管為由拿走,那自然也是一去不回的。他的手中確實沒有那麼多錢,不然以他的個性,早就給這個男人錢算了。 男人見他不肯再開抽屜拿錢,怒氣沖沖地拍桌子:“看來你是想讓我去找警察來是不是!快點,五萬一個子也不能少!” 鹿九想了又想,一旦警察扯了進來,五萬還不一定解決得下來,反而要牽扯自己很多的精力,似乎更加地不合算。嘆了口氣,把新買的手機中的卡取出來:“這個手機還是新的,給你拿去吧。” 男人拿過手機瞅瞅,裝進兜里樂呵呵地走了,臨出門還扔下一句:“打擾你休息了,老闆早點睡吧,呵呵呵。” 鹿九關上門嘆口氣。 “你還真是個膽小鬼!”脆生生的童音從他身邊響起來。 鹿九回過頭,火兒正停在窗台上東張西望,九尾狐模樣的林睿坐在它的背上,正不屑地批評他的行為:“你還真是改不了的膽小怕事,自己的僱工都能嚇唬得了你!” 火兒則咂咂嘴說:“你只要出二十頭豬,我幫你吃了他怎麼樣?上次那個味道還不錯,這次我很大方的給你減少十頭豬的費用怎麼樣?” 鹿九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不用麻煩你了。” 上次那個倒霉的流氓為了一個月幾百塊錢的“保護費”不但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還讓火兒吃上癮,自己眼前的麻煩可以說也全是因此而起,他可不希望再亂上添亂了。 “不用正好,省了我的麻煩。”火兒嘴裡這麼說,口氣可是有些失望,“狐狸,咱們去烤全豬!我要挑這裡最肥的豬來吃!” “那我去抓雞!”林睿發出一聲歡呼,兩個小惡魔不一會便消失在豬同雞舍的方向,渾不把鹿九這個養殖場主人當成一回事。 鹿九看著他們的背影嘆口氣,自己現在暫時是一窮二白了,待會兒也去棚裡採些蘑菇來當早飯吧。
四萬七千元錢在男人的手中也只保存了三個多月,有了鹿九這個“後盾”,他更加是吃喝玩樂無所不為,等到兩手空空之後,他又熟門熟路地找上了鹿九。 “老子最近手頭不寬裕,痛痛快快地省我事,別等我跟你急。”男人滿口的酒氣噴出來,弄得房間裡氣味難聞之極。 鹿九嘆口氣:“如果這次我給了你,下次你還會來要是吧?” “幹什麼!老子想不想要,還用你來告訴我嗎!”男人騰地站了起來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我告訴你,以後乖乖地和我對半分成什麼事也沒有。不然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鹿九被他惡狠狠的模樣嚇得後退了半步,但是馬上想起了劉地的教導:在人類面前千萬別讓他們發現你膽小怕事,人類最喜歡欺軟怕硬,知道你膽小怕事,就會越發的欺負你。要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別人看不透你在想什麼,就會怕你,怕你就會尊重你……鹿九馬上壯起膽子,盡力學著周影平時的模樣,板出了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在自己“砰砰”的心跳之中,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筆錢(向劉地借的高利貸)推給男人:“這是六萬元現金,你拿去吧,去做點小生意也好,回鄉務農也好,總之這是最後的一筆,也是最後的一次,明天你就走吧,我的養殖場不用你了。” “你敢開除我!你憑什麼開除我!我告訴你,你的小辮子在我手裡握著呢,我想讓你死你就得死,想讓你活你才能活!”說完仗著酒勁從桌上抓過檯燈向鹿九打了過去,鹿九一別頭,檯燈從他耳邊擦過,“哐啷”一聲把玻璃打出了個大洞。男人的膽子越來越大,這次來敲詐鹿九居然是在大白天,院子裡正在勞作的工人聞聲紛紛趕來,看到兩人的模樣和屋子裡的狼籍都愣在那裡,接著便有幾個殷勤的小伙子上前按住了男人,向鹿九詢問:“老闆,他這是乾什麼?要不要……” “讓他走吧。”鹿九還是那句話,“明天你不用來上班了,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合算。” 男人奇蹟般地選擇了沉默,在這麼多人面前與鹿九鬧起來,自己掌握的秘密也將會公佈於眾,他雖然口口聲聲要把這件事抖出去,但是目前為止他還並不想失去這個自動提款機,而且就在剛才,他忽然有了別的念頭,鹿九的養殖場這麼興旺,如果自己接手過來,不是勝過老是找別人討要,不過想來對方決不會乖乖地把養殖場交出來的,要再想想辦法,怎麼逼他才更加有效呢?男人腦子盤算著,腳步踉蹌著推開抓住他的人走了出去,出門前還向鹿九扔下一句:“我還會來找你的。” 鹿九看著他的背影嘆口氣:“看來這次的高利貸是白借了。”
“你別給我廢話,識相的馬上來!如果你敢不來,後果自己承擔!”男人放下手機,嘴角依舊冷冷地笑著。他的口袋裡藏著一條繩子,腰里別著兩把匕首,要和鹿九這樣的人談判,小心是必備的條件,已經有一個收保護費的流氓在他的安排之下永遠消失了,男人並不想自己去做那第二個。 關鍵時刻就先下手為強,自己至少比他強壯,收拾他應該不在話下。待會鹿九來赴約的話自己就先跟他好好說,如果對方不聽自己的要求,自己迫不得已也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他翻來覆去地盤算著,叼著煙站在漆黑的田野中,等著鹿九的到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鹿九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的時候,把一直盯著養殖場,注意著那邊動靜的男人嚇了一跳,回過頭,鹿九的樣子在星光下朦朦朧朧地,似乎與平時看起來有些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男人沒有細想,脫口就說出了自己這些日子裡的盤算:“我要你把養殖場過戶給我。” 鹿九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你說什麼?” “我要你的養殖場,用全部財產換自己的命,其實你不吃虧!”男人用惡狠狠地口吻說。 鹿九的身子縮了縮問:“難道我給你的錢還少嗎?不用出一點力氣就可以得到這麼多錢,你為什麼還不滿意?” “你要弄清楚,我可不是向你要錢,那是為你保守秘密的報酬,你別忘了自己做過什麼!居然還敢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臉來!”明明跟自己一樣是個不怎麼樣的……不對,是個比自己還要惡劣的殺人犯,居然還老是在自己的面前表現的像個好人,男人看見他這樣心裡就說不出有多厭惡。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鹿九的聲音充滿了委屈,“我從來沒吃過人,也沒有偷稅漏稅或者剋扣工人的薪水……更沒賣過注水肉和病死的家畜,為什麼你們人類總喜歡往我頭上扣帽子……”鹿九的目光中居然有淚水在閃爍,“你們總是用這些理由來向我要錢,可是我根本沒幹過。你拿了那麼多錢還不走,非要整個養殖場不可,你知不知道,這個養殖場我自己說了不算,怎麼也輪不到你來搶啊,他們……他們……這一下你的死又要記在我頭上,到時候有人發現你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說不定又會想到昨天咱們之間的衝突,又會以為是我幹的,又會像你一樣來找我的麻煩,到最後又會像你一樣因為貪心不足被……唉,為什麼你們人類都這樣,為什麼我老是遇見這些麻煩事……”他絮絮叨叨地抱怨著,雙手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男人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但是他見鹿九這副模樣,還是悄悄地從口袋裡取出了繩子、匕首,準備用武力讓對方屈服,正當他手持匕首一步步逼近蹲在那裡抱著頭,嘮叨嘮叨個不停,對他的舉動毫無察覺的鹿九時,眼前忽然明亮了起來,就好像有人在他身後生起了一堆火,把他的身影長長地投在映得發光的地面上。 男人詫異地回過頭,身後卻除了無邊的麥田一無所有。 這時鹿九的方向卻發出了一聲嚎叫:“我沒有想私吞,我真的沒有!……我不敢,下次不敢了……”鹿九在地上翻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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