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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

女逃犯 海男 2197 2018-03-19
到一個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地方去,再一次成為了她的目標。從崔亞明送她下樓的目光之中,她感覺到了男人的冷酷。她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眼崔亞明,她再也不需要維繫她和他的關係了,從這一刻開始,她對自己說,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到父母的房間裡,當然也不會回到崔亞明身邊去。她到了火車站,她基本上已經很順利地完成了她的計劃。對此,她感到讓她心煩意亂的照片的事已經不會干擾她的生活了。在火車站的售票窗口,她卻猶豫起來了,她不知道應該到哪裡去,是回到吳學恩身邊去,還是選擇另外一個陌生地點而去。如果她想離開吳學恩,這正是最好的時機,如果她想回到吳學恩身邊去,這同樣也是一個好時機。 吳學恩的影子從來也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晰地湧現在眼前,他不是崔亞明,然而他是她生命中出現的第二個男人。她從未對他產生過男女之間的什麼感情,她跟他在一起,只是一種命運所左右的、無法擺脫的遊戲規則而已。她一次又一次與他相遇,一次又一次地與他結盟,只是為了更好地被命運所捉弄。此刻,她身上還帶著一筆錢,她忘記了這筆錢的存在,這是吳學恩讓她交給父母的錢。錢雖不算多,當她想把手伸進包裡證實一下那筆錢的存在時,一個看上去是盲人的男人撐著拐杖來到了她身邊,問她有沒有通向成都的火車票賣。好回過頭看了售票窗口,當她轉過身時,那個盲人突然丟掉拐杖奔跑起來,比馬鹿跑得還快。她慌亂了,旁邊的人提醒她說:“快看看你錢包。”她的錢包已經不翼而飛,被地個假盲人盜走了。

她有些心灰意冷,用如此之快的矇騙術調開她的目光,使她受騙上當——這件事讓她的心下沉著,或者已經變成了灰燼。她本想把那錢交給母親,如果那錢還在,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回一趟醫院,然而,錢不翼而飛了。這種蒼涼使她想回到吳學恩的身邊去,回到那個讓她感受不到愛情,卻能夠感受到一間房子、一些豬肉、一個男人汗淋淋的身體的現實中。火車轉眼之間把她帶到了茶樹屯,這座小城市就像撐開了身體的野蘑菇一樣收留了她。而那個依靠摩托車為生的吳學恩在她回到出租屋以後,抱著她旋轉了好幾圈後,對她說:“我們的暫住證辦下來了。”她喘了一口氣,讓生活從茶樹屯重新開始吧,讓生活落腳到這現實之上吧。然而,僅僅到菜市場拎一團豬肉和一袋蔬菜回來的生活已經顯得乏味,很長時間以後,李水珠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找一份工作,她背著吳學恩開始在大街小巷竄動,而這個時期,她的母親已經出院了。她通過電話知道了母親的近況,母親在電話中告訴她說,她受不了住院的時光摧殘,而且治療費昂貴得驚人,所以,她再也不住院了。母親貼近電話說:“既然你妹妹已經死了,那麼我們就認命吧。李水苗的墜樓案沒有結束,因為有一個飯店服務員回憶說在那個午夜,在她上電梯時,看見了兩個女人,她們好像吵過架,目光很憤怒……母親想問你,你是不是和妹妹上的22樓,你是不是把你妹推下去?”她聽到了母親的抽泣聲,電話被李水珠掛斷了。電話又一次強行地被她掐斷。她想,再也不給家裡打電話了。她要讓母親徹底地忘卻,如果她不主動地給母親打電話,她認為母親是無法找到她的,母親怎麼會找到她呢?哦,母親已經60多歲,卻在這個年齡患上了腦萎縮,儘管母親在拒絕,可是母親正面臨著腦萎縮的巨大威脅。

人生活在各種致命的威脅之中,所以,掛斷電話讓所有的人遺忘自己吧,也讓所有置身於李水苗墜樓案件中的人無法尋找到自已。這就是目前,乃至整個將來的目標。因此,李水苗寧願跟一個自己從來沒有感情的,從來沒有用靈魂貼近過肌膚的男人暫時地生活在一起,她認為這只是一種暫時,一種過渡,每當她躺在他身邊時翻身時,她就對自己說,我不會永遠躺在這個男人身邊的,我會有翻身解放身體的那一個特殊時刻的降臨。 暫住證辦下來了,憑著暫住證她似乎可以打開一些空間,此刻,在這裡,每天都在磨煉自己的肌膚、心靈、肉體的忍受能力,每當吳學恩對她說著前妻的事時,她就感覺到心煩意亂,而吳學恩總是改變不了他的仇恨,他每過一段時間總是要抽空去偷窺前妻的生活,偷窺已經成為了吳學恩生活的一部份。比如,上個星期,吳學恩對她說:“我今天有心情帶你去一個地方,倘若你想知道我的老婆是如何背叛我的,那麼你就一定要陪我去這個地方,原來我老婆是個賤人,想當初,她身體中的賤性怎麼沒有體現出來呢?她偽裝著,直到碰到了那個浙江商人,不過,那隻是一個小商人,開了一家面料商舖也不能滿足這個賤人的胃口,女人的胃要是膨脹起來,可以嚇死男人……我今天就帶你去看一看這個賤婦的嘴臉,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會看見她的行踪,因為她怎麼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我會看見她的行踪,因為她怎麼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男人在盯著她,誰讓她傷害了我,她顯然沒有看見或者她根本就看不到我身體上的傷疤……”

她拒絕著,而吳學恩一定要把她拉上摩托車,這是一個黃昏,吳學恩咀嚼品嚐完了那半大碗回鍋肉,喝了一小杯白酒,騎著摩托車來,今晚是星期六。吳學恩說:“星期六是那個賤人迷路的時刻。也是她背叛我和那個布匹商人的時光,我已經摸清了這個時光。“她還是是頭一次在這樣迷惘的、曖昧的星期六的黃昏中出發,以往這樣的時候,她都要在出租房中,洗涮完畢之後,她就想上床睡覺了。人在希望中生活的時候,床似乎是填滿萎頓生活的好地方,她上了床,叉開雙腿,然後盯著天花板,然後他來了,一個男人,一個遊蕩在一座城市的馬路並載客為生的男人,因為被女人所拋棄,而緊貼著她的身體,然後趴在她身邊,然後再翻身到她身上來。就這樣,一個又一個夜晚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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