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當代小說 大圈·衝出亞洲的華人第一黑幫

第16章 第十六章復仇

一場精密策劃預謀實施的驚天大案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收場了。一幫人坐在車上,歡哥看著如猩猩般的班長,忍不住笑出聲來,班長道:“你不是說要算賬嗎,現在可以了。” 歡哥搖頭道:“算了,本來是想帶你們出來發財的,沒想到白白忙活一場,還差點把命搭上,被你啐一口也算是活該。”案子雖然驚天動地,但是卻沒有絲毫消息透露於民間。 這次搶劫軍火的事情雖然沒有成功,卻是大圈第一次成功地“打入國際市場”,日本人和本地黑幫死傷人數過雙,大圈無一傷亡,憑此一戰大圈開始“名揚四海”,當然打出名氣的是歡哥,從此香港黑道開始默認大圈的存在,大圈也開始和一些頗具規模的黑幫接觸,合作一些非法生意,包括收賬、賭場,甚至暗殺這類的生意都在大圈接受範圍之內,當然還有白粉。

陳琳來到香港後除了原來的兄弟,只交到明杰這一個朋友,當然好朋友一個就夠了。陳琳作為大圈的老大基本什么生意都是由班長接手,只有白粉他牢牢抓在自己手裡,不但做而且吸,為此班長不知勸過陳琳多少次,最後陳琳居然說出了一番匪夷所思的鬼話。他告訴班長:“本來做白粉就是一件傷天害理的勾當,光賣不吸更是缺德,自己為了積點德所以才會吸毒。”班長聽後被他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卻也沒有一點辦法。 大圈隱隱已有與廣東仔的內地幫齊頭並進之勢,但是陳琳卻有一件事情始終不能釋懷,那就是——唐鐵牛。 唐鐵牛自從跟了廣東仔似乎突然爆發,替廣東仔組織人手搶地盤、搞暗殺,風頭一時無二,最轟動的就是尖沙咀火併印度幫,因為尖沙咀絕大部分的酒吧、妓院用的都是廣東仔帶去的“大陸妹”,之後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由印度移民組成的幫派,他們帶來了許多“巧克力妹”。可能是老主顧玩黃皮膚的有些膩歪了,所以阿三們的生意很快便蓋過了廣東仔,漸漸有取代廣東仔的意思,這是廣東仔不能接受的。於是兩方很快便坐下來談判,結果不歡而散,廣東仔當晚便帶人砸了東南亞妓女們的住地,然後兩方開始大規模火併,一時間香港黑道被兩股外來勢力奪了風頭,香港警方及時出動抓了雙方不少干將。廣東仔一時拿印度人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然後就發生了唐鐵牛帶著三個人,在彌敦道堵住印度幫的老大,在對方人數數倍於己的情況下生生將對方脖子扭斷,自己雖然左臂粉碎性骨折,右臉頰被開了一個五厘米長的貫穿性傷口,但是唐鐵牛從此名揚港澳黑道,誰都知道了廣東仔手下有了一個“鐵血悍將”。為此廣東仔和明杰的關係也是越來越差。

這一天明杰來到陳琳這里道:“陳老闆,我開了一座酒吧帶你去看看,如果可以,你幫我搞一批上等的大陸妹怎麼樣?” 陳琳笑道:“那沒問題,我們完全可以合作色情生意,搶光廣東仔手上最大的財路。” 明杰遞給他一支雪茄道:“陳先生不愧是做大事的,夠膽量。”說罷摟著陳琳的肩上了車子一路而去。 明杰的酒吧還是開在尖沙咀,一來他與和記的關係不錯,二來他有意向廣東仔示威,酒吧佔地約有兩千多平方,是尖沙咀規模最大的酒吧之一,此時還沒有營業,裝潢一新的酒吧內淡淡地透著一股油漆的味道,但是工作人員都已到位,在酒吧經理的監督下各自進行著工作,明杰和陳琳坐上吧台,明杰道:“怎麼樣?” 陳琳點點頭道:“不錯,我看生意肯定會好。”

明杰笑道:“陳老闆說好那就一定會好。”說罷對著調酒師道:“給我們準備兩杯菲律賓青梅酒。”只見調酒師拿出一個做工考究的銀盤,上面放著兩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每個杯子裡各有一枚青梅。調酒師拿著一把銀光閃閃的餐刀把青梅肉一塊塊地切碎,接著放到一個裝有酒的銀桶裡,左右不停搖晃,搖了近十分鐘才用一個濾器套在杯口倒出來加上冰塊遞給二人。 明杰道:“這是我從菲律賓進口的酒,你嚐嚐味道如何。”陳琳不喝酒,只微微地抿了一口,只覺就酸酸甜甜的有一股青梅的香味。 陳琳點點頭道:“味道確實不錯。” 明杰道:“喜歡喝就多喝一點,酒我這裡有的是。”陳琳笑笑把酒杯放到一邊,點起雪茄抽了起來。 明杰也點了支雪茄邊抽邊道:“陳老闆不是我向你抱怨,馬長河最近可是幾次三番地找我麻煩,威脅我說要是我再和你合作賣毒品就砸了我的場子,你也知道的我只不過是個生意人,總不能有錢不掙吧?”

陳琳笑道:“你想怎麼辦?” 明杰道:“陳老闆,這個馬長河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手下,哪有手下管起老大事情來的,那不是沒大沒小嗎?” 陳琳道:“那能怎麼辦,難不成我做了他,他是我的班長,怎麼不能說我。”明杰這次沒說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陳琳再回去後,班長已在他的房間裡等他,陳琳裝作沒有看到,直接躺到床上。班長見狀嘆了口氣道:“琳子,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是你也沒必要這麼糟蹋自己吧。現在我們勢力越來越大,生意越來越多,你是做老大的,整天這麼稀里糊塗地讓手下怎麼服你,時間長了能不出事嗎?”看陳琳仍不說話,班長起身道:“琳子,一天兩天的混,我當你心裡難過正在恢復,但什麼事都要有個度,你別沒完沒了了,你以為這里人人都會體諒你、同情你?告訴你早有人盯著你碗裡的肥肉了,你別以為明杰是個什麼好東西,他就是一隻狼,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陳琳還是無動於衷,班長搖了搖頭走了出去。大軍等在外面見了班長便問道:“怎麼樣?” 班長道:“沒用,這小子現在算是徹底廢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大軍道:“我就說琳子不可能就憑幾句話明白過來的。” 班長道:“那又能怎麼辦,誰也不想看著他就這樣下去。” 大軍道:“那又能怎麼樣,他根本就不聽你的。” 班長想了一會兒道:“你去帶兩個人跟我走,我們去找那個菲律賓人好好談談,要我說,實在不行我們就做了他。” 大軍道:“這才是個好辦法,琳子只要和這個老王八蛋在一起我看沒個好。”說罷招呼了兩名手下,每人各帶一把手槍上了車子。大軍道:“不過我們上哪找這個王八蛋呢?” 班長道:“他最近在廣東仔的場子硬插了一個酒吧,人肯定在那裡看著,我們就去那裡找。”

車子一路駛向酒吧,沒多久就到了,四人下車後正要進去,被一個服務生攔住了,他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句粵語。大軍道:“操你媽的,說普通話。” 服務生道:“不好意思,現在我們酒吧還沒開業,請幾位先生明天再來。” 班長道:“我找你們老闆。” 服務生道:“不好意思,老闆不在。” 大軍上前一把把他推到大門旁邊,粗聲道:“不好意思,老闆不在那就麻煩你把他喊出來。”裡面的保安一看外面有人鬧事呼嚕嚕一窩蜂地出來了,絕大部分都是東南亞人,其中一個人似乎想要動手。班長掏出手槍抵著他的腦袋道:“別亂來啊,老子要是手一抖,你他媽這輩子都別想再做人了。”說罷大步走了進去,到了酒吧里面一腳把那人踢到吧台旁,自己找了座把槍往玻璃桌上一放道:“我這個人耐心有限,你們趕快聯繫明杰,要是讓老子等得不耐煩了,馬上就砸了你們這個棺材盒子,聽得懂中國話的就趕緊照做。”

不多一會兒只見明杰帶著四五個菲律賓人走了進來,旁邊有人走到他身邊準備說什麼,明杰伸手阻住他的話頭,滿臉堆笑地向班長走去。班長裝作沒看見他,大馬金刀地仰頭坐著,明杰走到他旁邊道:“馬先生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今天你能來,不過我剛才有事沒在這裡,倒不是故意怠慢大家。”說罷哈哈乾笑了幾聲。 班長這才直起身子,和明杰臉對臉道:“明杰先生,我好像不止一次地向你表達過,希望你不要再和琳子做生意並且向他提供毒品的意思,不過直到今天你不但不收手,貨反而越發越多,你們菲律賓人是不是有點看不起我們大陸來的中國人?” 明杰雙手一擺,表示自己很無辜道:“正是由於很看重你們內地的幫派,所以才會和陳老闆做生意,這點難道馬先生看不出來嗎?”

班長道:“明杰,別他媽裝糊塗,給小琳子餵藥也是因為看得起他,我看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明杰笑道:“馬先生誤會了,陳老闆吸毒不是我的原因,如果他不願意吸完全可以不吸,在這點上難道我還能強迫他?” 班長面色大變,騰的坐直身子,厲聲道:“明杰,你別以為給小琳子種上毒癮就能控制我們大圈幫了,老實告訴你,如果再讓我們看到你給琳子送貨我保證你再也沒有數錢的機會了。”班長話音剛落明杰手下立刻圍攏了過來,大軍三人各自掏出槍把沙發圍住。 明杰臉上似笑非笑地,過了半天才緩緩道:“馬先生,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你也不要太為難我了。” 班長道:“我沒有為難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害我的兄弟,我更不能看著我的兄弟被你害下去,如果你聰明,最好照我的話去做,否則我保證你得不償失。”說罷拿起桌上的槍插入懷裡,起身對大軍三人道:“走。”當先走了出去,誰知道還沒有走出兩步只聽“砰”的一聲,班長後腦勺頓時猶如噴泉一般鮮血噴灑而出,跟在他身後的三個大圈仔被濺得渾身都是,這個打過無數硬仗的山東大漢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倒在了尚未營業的酒吧內。大軍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不管身後的槍手是否已瞄準了自己,就準備拔槍拼命了,哪知耳邊“呼”的一聲,自己腦袋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棍子,立刻昏死過去。

等大軍被涼水潑醒,他和另外兩個人已被捆得如粽子一般躺在地板上。明杰嘴裡叼著一支雪茄,看他醒了走上前去對著他的腦袋狠狠就是一腳,大軍鼻血頓時便流了出來。明杰道:“讓你們和我作對,這就是下場。” 大軍瞪著通紅的眼睛吼道:“你們這幫菲律賓豬,有種就把爺爺幹掉,否則我遲早要滅了你們的族。” 等翻譯把話翻給明杰聽後,他把雪茄插到煙灰缸裡,走到大軍的腰部對著大軍的肋骨狠狠踢打起來,每踢一下大軍都大叫一聲:“好。”到後來大軍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人又昏了過去。 明杰讓人用水把大軍澆醒,氣喘吁籲地蹲到他面前道:“你怕不怕我?” 大軍呸地吐了明杰一臉的血水,慘笑道:“我怕你個屌。”由於傷了肺一說話便大咳起來。

明杰道:“好,真是條好漢。”說罷站起身來繼續要打,翻譯卻攔住他道:“老闆,這個人不能再打死了,他們都是陳琳的兄弟,你殺了一個還好挽回,要是兩個全宰了事情只怕就不好辦了。” 明杰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便脫了外衣抹了把臉氣喘如牛地坐到一邊休息去了,翻譯帶人把他們四個裝到一輛車子上給送了回去。 陳琳吸過毒後正閉著眼躺在床上享受那種雲裡霧裡的銷魂快感,忽然王有才就衝進了他的房裡說話的聲音都變了道:“陳哥,班長讓菲律賓人給打死了,大軍哥也讓他們打得差不多不行了。” 以陳琳吸入的毒品量足夠他快活好一陣的,可當他聽了這話意識瞬間就清醒了,猶如裝了彈簧般瞬間就彈了起來,陳琳生怕是自己吸過毒聽錯了,要王有才再說一遍。直到確認無誤,陳琳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他勉強從床上下地,道:“趕快帶我過去。”卻一步也邁不動了。 王有才見狀忙攙著他一起走到了大軍的房子裡,只見腦袋被穿的班長雙目圓睜地躺在一塊門板上,大軍鼻青臉腫地躺在床上,軍醫正在幫他做檢查。看到陳琳來了,軍醫起身道:“估計是肋骨骨折,應該沒有大礙,但是這頓打得不輕,他又受了刺激,要好好調養。” 陳琳什麼都沒聽見,他只覺得渾身發軟,雖然這裡到大軍的床前不過幾步路,但是陳琳卻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走過去。他嘭地跪倒在大軍身邊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話沒說完人已泣不成聲。 班長之於陳琳就好像兄長與兄弟,陳琳雖然做了大圈的老大,但對這個兄長一直充滿依賴,這種感覺早在當年打仗的時候就存在。陳琳習慣了在班長照顧下做一切事情,縱使他完全有能力可以完成的事情,只要有班長在,做起來絕對事半功倍,班長就是陳琳的定海神針,有班長在陳琳就有勇氣面對一切,現在他最信賴、最依靠的人死了,而且就死在他的面前,這也是一個月的時間內陳琳失去的第三個最親近的人,而且從某種意義上班長甚至比李梅和兒子更重要。 大軍雖然已是非常虛弱,可仍舊抓起枕頭向陳琳砸去,動了一下又牽動傷勢,吐了一口血。這時另兩個大圈仔走了過來對陳琳道:“老大,菲律賓人讓我們帶個話,他說、他說……” 陳琳回頭望著他倆,目光令人不寒而栗,用一種近似低吼的聲音道:“他說什麼?” 一人這才壯著膽子道:“他說攔在你們倆之間的障礙由他幫你去除了,希望你恢復好後繼續雙方的合作。” 陳琳忽然笑了,此時的笑慘烈而又乾澀,他就這樣足足笑了半天才道:“好、好,我一定和你好好做生意。”說罷爬到班長身邊輕輕合上了班長的雙眼,心裡酸痛到極點,喊了一聲:“班長。”淚水又一次滾滾而下。這時所有大圈幫的成員都走到了屋子周圍,大家沒人說話,但是心情都非常陰鬱。這是大圈幫最慘痛的一次失敗,也是最致命的,如果局勢就這麼繼續下去大圈幫將有覆滅的危險。 傍晚陳琳帶著王有才二人驅車來到了他們曾經居住的海邊小村,大刀疤被燒毀房屋的痕跡仍在,陳琳在海邊放下一隻從漁民手上購買來的小木船,把班長屍體放進船裡,陳琳最後看了班長一眼道:“班長,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死的,我對不起你,如果可以我情願死的是我,但是一切都不能挽回了,我不但沒有聽你的話戒掉毒癮,給你找個安葬的地方都不行,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吧,但願小船能把你送回大陸,送回到你家裡。你不要怪我,你在天之靈保佑大家替你報仇雪恨,就算我死也要讓明杰給你陪葬。”說罷輕輕把小船推進海裡,此時天氣極好,遠處的火燒雲與蔚藍的大海承接一色,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鳥不斷地飛上飛下,陳琳看著小船由近而遠在夕陽的輝映下漸漸與沈下來的夜幕攏為一色。陳琳知道那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從此將消失在這無盡的天地間,而剩下來的事他必須去做,否則到死他都將無顏面對這個為了他失去生命的班長。 陳琳再回到住的地方,所有的手下都等在他的屋子裡沒有離去。陳琳道:“大家這是乾什麼?該休息的回去休息吧。” 王有才道:“陳哥,你說句話,大家去找菲律賓人拼了,給班長報仇。”他說完後引起了幾乎所有大圈仔的讚同,大家七嘴八舌地亂嚷起來。陳琳眉頭一皺道:“這件事以後不許有人再提。”說罷轉身出了屋子,眾人見了他這副樣子都以為陳琳慫了,準備認栽了,但他們也不能去要求老大做事,雖然個個心裡不平卻也只能出了屋子。 陳琳一個人縮在車子的一角默不作聲地大口吸著煙,王有才站在車子外面卻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軍醫走了過去對王有才做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在這裡待著,自己走到車子裡面坐下。陳琳道:“你也來看我的笑話嗎?” 軍醫道:“琳子,你怎麼會這麼看我,班長的事大家心裡都不好過,現在就看你怎麼做了,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幫忙?” 陳琳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道:“大刀疤的死你真的一點都不怪我?” 軍醫不料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問出這樣的話來,氣得胸口氣不順,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當下嘆了口氣道:“沒錯琳子,你想要做的事情我怎麼能幫上忙,是我自作多情了。”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車子回去了,陳琳卻在車上整整待了一夜。早上王有才再來看他只見車廂裡堆滿了煙頭煙灰,陳琳雙眼血紅地發著呆。王有才心裡默念:“這是他第一天沒有吸毒。” 陳琳從車子裡出來望著天邊漸漸出現的魚肚白,深深地吸了口氣,對王有才道:“準備車子,我要去明杰的酒吧。” 王有才道:“好,那我去招呼兄弟們。” 正要走陳琳卻喊住他道:“喊什麼人,當我是去拼命啊,就咱們兩人。” 王有才不知道陳琳在打什麼算盤,也不敢多問,只有照做。不過車子到了那個酒吧才發現今天居然沒有開門,陳琳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答應,沒辦法只好找了個電話亭給明杰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就是明杰,陳琳努力平息自己的口氣,盡量低聲地道:“明杰先生,怎麼這件事沒有和我商量你就自己做了,這下你痛快了,可把我推到火坑去了。” 明杰乾笑了兩聲道:“陳老闆,你不能把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啊,要是沒有你的話,我也不會貿然幹掉你班長的。” 陳琳強抑怒氣道:“怎麼會是我讓你做事的,明杰先生你可不要亂說話啊。” 明杰道:“哪裡是我亂說話,還記得那天我們在一起聊天,你說,那能怎麼辦,難不成我做了他。陳老闆,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說話的方式心裡都應該有數,你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能不認為是對我的暗示嗎……” 陳琳腦子嗡的一聲,差點沒有暈過去,因為這句話他確實說過,而且這確實是一句容易引起對方誤會的話,否則以班長和明杰的矛盾尚且不至於要到死人才能了結的地步。而且以班長在這幫大圈仔裡的地位除非萬不得已,明杰也不會輕易動他,如今鬧到這個地步只怕確實和當時自己隨便的一句話有抹不開的關係。 想到這裡陳琳心痛欲裂,班長真是死得要多冤有多冤,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明杰後來的話陳琳都沒有聽見,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回過神來,對著電話道:“你說的不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大家都是朋友嗎,永遠都是朋友。” 明杰似乎很讚許地唔了一聲道:“陳老闆,這才是明白人的做法,有你這句話我安心多了。” 陳琳道:“既然這樣,那明杰先生可以出來坐坐嗎?我們把下一步合作的事宜詳細商談一下,這也是給我的兄弟們一個交代。” 明杰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道:“陳老闆,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認為現在還沒有到咱們見面的時候,畢竟馬先生在你們那裡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就算你不怪我,也難保別人不會怪我,我們做的都是玩命的買賣,出不得紕漏,生意的事暫且緩一緩,到你能確定手下人全部齊心的時候咱們再開始繼續合作吧。” 陳琳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思被明杰看穿了,還是明杰本身就有疑惑,反正他就是不出來見自己,這樣下去如何報仇?總不成真拿著槍兩方火併。陳琳垂頭喪氣地回到住地,他心裡記掛大軍的傷勢,便去看他,只見大軍的胸口用樹枝固定得結結實實,人卻呆呆地盯著屋頂發呆。陳琳走進去道:“大軍……” 大軍眼一閉,根本就不理他。陳琳坐到他身邊道:“我知道你怪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班長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回來了,我們一定要團結,行嗎?” 大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個字:“滾。”然後任陳琳磨破嘴皮也不再出聲,陳琳無奈只有坐在他的身邊,卻也不敢再亂說話,就這麼傻坐到傍晚。陳琳漸漸覺得眼皮沉重起來,渾身骨頭也是一陣陣發酸,陳琳知道這是毒癮又一次發作了,起初極力忍耐還能忍得住,沒過多久渾身的骨頭似乎都要破體而出,又酸又痛又難受。漸漸地,陳琳眼前開始模糊,他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大軍,可任何東西在他眼裡都是一片霧,陳琳努力地想站起來走出屋子,因為他不想這副醜態被大軍看到,可是身體一用勁只覺得渾身的筋似乎都炸了,痛得陳琳一聲大喊倒在地下抽搐起來,口水、眼淚、鼻涕根本控制不住地流下來,屋外的王有才急忙進屋想扶陳琳起來。大軍眼睛睜得滾圓對王有才呵斥道:“滾出去,知道班長怎麼死的嗎?就是被他吸毒吸死的,他活該。”暴怒的神情似乎隨時可能暴起傷人,王有才倒不是被大軍嚇到,只是怕大軍真的起來阻止自己會加劇傷勢,當下便退了出去道:“大軍哥,陳哥也夠慘的了,你就不要再怪他了。” 大軍咆哮道:“他是活該,自己作踐自己還害人。”越說越氣,拿起床頭喝藥的碗就向陳琳砸去,可以他現在的力氣根本就扔不到陳琳身上,就好像是把碗碰掉在地下一般摔碎在自己床頭。 陳琳難受地在地下翻滾,不小心扎到了玻璃的碎屑,身體的疼痛使他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本來一片霧水的眼睛也稍微能看清周圍的東西。當他看到碎在地上的破碗瓷片,毫不猶豫舉起僅有的一隻左手狠狠拍了下去,只聽啪的一聲大響,無數碎片刺進了他的手掌裡,瞬間鮮血就噴湧而出。這時陳琳似乎才好了一些,他躺在地板上任由鮮血滴落,房內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能聽到鮮血滴落時的聲響。過了好久大軍才道:“你準備死了是嗎?班長的仇沒有報,弟兄們沒有著落,你到現在還稀里糊塗的,琳子如果你不行,當初為什麼要答應當這個老大?” 陳琳只覺得虛弱無比,他微微喘著氣道:“班長的仇我死都要報,但是大軍我真的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 大軍道:“已經是這樣了,你再後悔也沒用,琳子,我是個老粗,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等我好的那天,一定會找到明杰撕碎了他。” 陳琳緩緩地坐了起來,轉過頭望著大軍道:“大軍,你相信我,這件事無論如何我要把它做完。” 大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做完再說吧。” 陳琳開始戒毒,每當毒癮發作他就讓人把自己綁在床上,後來甚至把舌頭都咬破了流了一枕頭的血,大家怕陳琳會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咬斷自己的舌頭,後來連他的嘴都堵上了,就這樣日復一日,一個多月後大軍終於可以起床了,陳琳毒癮發作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就在陳琳又開始專心計劃復仇事情的時候,廣東仔忽然不請自來了。 自從大圈仔發展壯大以後,陳琳主動減少了與廣東仔之間的聯繫,因為很多原因,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唐鐵牛。廣東仔心裡自然也清楚陳琳不可能久受自己的控制,兩人後來多少有些面和心不和。在陳琳的心目中他似乎還比不上明杰。這次廣東仔的突然造訪,陳琳心裡還是比較反感,他吩咐手下準備好傢伙以備不時之需。 落座後陳琳表情抑制不住地透露出冷淡來,不過也在廣東仔的意料之中。廣東仔先開口道:“最近好嗎?” 陳琳道:“托福,真的還不錯。” 廣東仔道:“聽說班長死了。”陳琳條件反射地啪的一拍桌子,似乎是要發作,不過想了一會兒終究沒有做聲。 廣東仔等了一會兒見他似乎冷靜下來才道:“你不用懷疑我是來看你笑話的,其實大家都是朋友,你遭難我心裡也不好受。” 陳琳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廣東仔知道他的意思,道:“琳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我這次來絕對沒有利用你去對付明杰的意思。” 陳琳不料他把話挑明了,這樣一來反而倒不知說些什麼了。廣東仔道:“琳子,大家都是中國人,如果可以,互相間應該幫忙,我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無非就是一些小意見不統一,完全可以坐下來談。但是菲律賓人對我們倆都是大患,不如趁這個機會大家聯手把他做了,既可以替班長報仇也能獲得利益,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陳琳想了一會兒道:“廣東哥,謝謝你這個時候能伸手幫我,不過這次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和明杰沒有任何矛盾。班長的死只能怪他自己,這點和廣東哥不同,我不會報仇,也不需要報仇。不知道廣東哥聽誰造的謠,我不管你和明杰有什麼矛盾,但你們倆都是我的朋友。” 他話音一落大軍在屋外就罵開了,他大聲道:“陳琳,你個王八崽子,老子當初瞎了眼把你帶過來,你也算是跟過班長的兵,真他媽的忘恩負義。” 陳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斥道:“什麼忘恩負義,我欠班長什麼恩,又要還什麼義?你他媽別給我亂扣帽子。” 大軍還要罵,陳琳喊來幾個大圈仔厲聲道:“把他給我捆起來關到房子去。” 幾個人不顧大軍亂罵亂踢,把他捆的如粽子般放到他自己的房子裡。廣東仔兩眼滴溜溜地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便起身道:“琳子,或許我低估了你與明杰的關係,今天的話就當我沒說,你好自為之吧。” 陳琳道:“慢走,不送了。” 看著廣東仔一夥人走沒了影子,陳琳立刻便去了大軍的房間。大軍此時已氣得死去活來,看到陳琳,要不是捆得結實只怕上去就要咬了。陳琳只是淡淡地道:“大軍,當我是兄弟,你就養好自己身體,其餘的什麼都別管了,我遲早會給你個公道。”說罷上前替大軍解開繩子,大軍等兩隻手剛能動對準陳琳的臉就一個巴掌,雖是複原不久但是陳琳的臉立刻就腫了起來。 陳琳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塞到大軍手里道:“大軍,你要實在不相信我,就拿刀捅了我,我不怪你。” 大軍看看匕首,又看看陳琳最後長嘆一口氣,將匕首插到桌上倒身在床上道:“滾出去。”陳琳一句話沒說,起身走出屋去。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陳琳主動給明杰打了電話,互相問候後,陳琳道:“明杰先生這些天休息得怎麼樣?” 明杰道:“還好,陳老闆也還好吧?” 陳琳道:“我什麼都好就是缺錢啊。” 明杰在電話那頭呵呵笑了起來道:“沒辦法,都幾個月沒開工了,財神也要要飯了。” 陳琳道:“是啊,這麼下去只能便宜了其他人。明杰先生我早說過了咱們沒有仇,只有你對我的誤會,現在兩個月過去了,你能見我一面了嗎?” 明杰沉默了半天才道:“這樣吧陳老闆,我們以後交易還是託中間人進行吧,老實說我認為大家還是不見面的好。” 陳琳笑道:“明杰先生居然這麼謹慎,連老朋友都不肯相信了,做這種生意還要靠中間人,可能嗎?” 明杰道:“我也實在沒有辦法,陳老闆體諒吧。” 陳琳想了想道:“這樣吧,為了讓明杰先生打消疑慮,也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親自去你的酒吧和你談怎麼樣?” 明杰似乎有些詫異道:“你親自來我的酒吧?” 陳琳道:“對,我早就說過和你根本就沒什麼,你卻始終不能相信,既然這樣,乾脆我就去你的酒吧,坐在我們上次坐的地方,進屋前你盡可以搜我的身,我保證連鑰匙都不會帶,這樣總可以了吧?” 明杰又沉默半天才道:“就你一個人?” 陳琳道:“那怎麼可能,說到底我也是混黑道的,身邊總要有幾個人以防萬一,而且我的人肯定會帶槍,但是他們只會站在門口,離你十萬八千里,如果他們要開槍射你,我相信以明杰先生保鏢的身手一定可以阻止的。”這番話由陳琳說了出來便徹底打消了明杰的疑慮,陳琳毫不避諱地告訴他自己人會帶槍反而讓明杰安心,菲律賓人考慮了半天終於道:“既然這樣,如果我再不答應陳老闆,只怕會讓朋友心寒的,也罷,那就按你說的來吧,明天下午兩點怎麼樣?” 陳琳這次真的笑了,他道:“好,就按你說的時間。” 回去後陳琳喊來了大軍、王有才、張建軍、李俊和四個人,道:“明天我們為班長報仇,建軍、俊和你們兩個本來與班長沒有什麼交情,不過我需要人手,但是如果你們不願意去我也不強求。” 張建軍道:“大哥,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們既然跟你混,命也就是你的,只要你說句話,刀山火海我們都上。” 陳琳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這件事做完後我不會虧待你們。” 大軍將信將疑地看著陳琳道:“琳子,你說真的假的?” 陳琳道:“我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嗎?你們聽好了,明杰是個老狐狸,輕易動不了他,不過這件事再難我也要做,況且我們也有機會。我隻請你們記住一件事,如果看見我舉起杯子和明杰碰杯后他舉杯子到嘴邊時不管當時是什麼情況,大軍、有才你們開槍對付門口的人,建軍、俊和你們開槍對付我周圍的人,記住機會就在一瞬間,你們必須把握住,否則大家全死。” 所有人都不知道陳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看陳琳表情極度嚴肅就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於是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這一夜陳琳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當人面臨生死之間的選擇時不可能心靜如水。陳琳不是超人,他當然會緊張,但是他必須強迫自己好好休息,有精力可以面對明天發生的一切情況。不過人就是這樣,你越迫切想做的事反而做起來阻力會越大。好比陳琳越想睡著可是越睡不著,過去的一切就像電影畫面般在他的腦子裡一遍遍地反復出現,讓他時而悲傷、時而憤怒,反正精神一直處在極度亢奮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開始發白了。 陳琳乾脆坐了起來,他拿出手槍擦了又擦,這是他的習慣,每一次重要行動之前他總要把自己的武器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收拾一遍。有兩隻手時是拆開來弄,沒了一隻手後最起碼也要擦一遍,不過陳琳也知道這次是只管擦不管用了。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到了下午,陳琳拿出八把手槍整齊地放在桌上,四個人依次進了他的房間後陳琳道:“一個人兩把槍,這就等於是八個人了,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一個人去做。”說罷拿出一件衣服放在桌子上,五個人中只有陳琳和大軍知道是什麼,只有陳琳一個人確切地知道是什麼,其餘三個人看來就是一件比較舊的軍服,但這是一件大刀疤穿過的軍服,一件裡面插有五根雷管的軍服。 陳琳翻出裡子給他們看道:“這件衣服實際上是一件和別人同歸於盡的武器,輕易用不得,但是今天我們去做的這件事其實沒有一點把握,萬一出了我們控制不了的情況,它就是最後的保命稻草了。” 王有才道:“如果對方不怕呢?” 陳琳看了看他,用很肯定的口吻道:“如果嚇不住對方,那就是拉引線了,大家一起死,你們聽明白了嗎?” 大軍拿起衣服道:“我來穿。” 陳琳一把按住衣服道:“穿上這件衣服就不能中槍,你願意站在四個人中的最後嗎?” 大軍聽罷一愣神道:“這……” 陳琳道:“做事情一定要公平,穿上這件衣服的人肯定是中彈概率最小的,可一旦出現最壞的情況縱使其餘四人有逃生的希望,那麼穿這件衣服的人卻一定是死,可惜我不能穿,因為他們會搜我的身子,要不然我倒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軍看了看其餘三個人道:“你們的意思呢?” 王有才道:“我無所謂,穿不穿都行。”其餘二人也是這個意思,大軍道:“咱們也別廢話了,這件衣服就我來穿,如果要拉引線我會告訴你們逃跑的。” 陳琳點點頭道:“我覺得也是由你來最合適,不過大軍你的脾氣最壞,到時一定要克制,沒人真的想死。” 大軍道:“你放心。” 事情交代完了,眾人便一起上路,到了酒吧門口,只見外面已有大約十個菲律賓人站在門口,而酒吧門口掛著“暫不營業”的牌子,陳琳帶著人下車後徑直來到酒吧前道:“我們來了。” 門口的人顯然得到過招呼,立刻就有人進去報信。這時人群中有一個人掀開一截衣角,露出半根烏黑的槍管對著陳琳,大軍面色一變就要掏槍,陳琳忙按住他低聲道:“這裡輪不到你先說話。”說罷狠狠捏了大軍手一下。 一會兒明杰叼著雪茄笑瞇瞇地走了出來,這時上來兩個菲律賓人仔仔細細地把陳琳搜查了一邊,不過陳琳連個硬幣都沒有帶,他們搜了半天起身對明杰做了個沒有的手勢,然後準備搜大軍四人。陳琳一把攔住他們二人,笑著對明杰道:“明杰先生,我早告訴你,我的人會帶槍來,這樣總歸公平些麼,畢竟今天談的事情對你我都有好處,你的姿態也不能擺得太高了。” 明杰道:“陳老闆說的太對了,我的人實在小心,也難怪,畢竟我們是在香港的地頭混飯吃,比你們還不容易。”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不過這次刻意和陳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陳琳一笑只裝作不知道,二人走了進去。兩方手下的人也都跟了進去,不過出乎陳琳意料的是明杰並沒有在他的身邊安排人手貼身保護,看來他對自己的疑心已經不是很重了。 大軍四人被一群菲律賓人堵在了門口,他們都是明杰的手下。不過四人按照設計好的方式各自站好位置,大軍被其餘三人以扇形圍在當中,王有才掏出一包香煙開始挨個發。幾個菲律賓人接過後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明杰和陳琳坐到了吧台旁,明杰道:“陳老闆喝什麼酒?” 陳琳道:“還是喝上次那種吧,那種酒不太像酒,我這個人其實沒有酒量的。” 明杰讓調酒師開始做酒。陳琳道:“你真行啊,就打算永遠不見我了?” 明杰道:“我也是沒有辦法,陳老闆你不要見怪,畢竟這件事還是比較嚴重的。” 陳琳道:“不錯,事情是不算小,可是再大事也大不過掙錢。天天不開工,我拿什麼給兄弟們犒賞?大家沒有好處還跟著我混什麼?明杰先生替我考慮過嗎?” 明杰齜著一嘴黃板牙嘿嘿笑道:“陳老闆這可是冤枉我了,難道我不想掙錢嗎,只是馬先生實在太多事了,明明不該他管的事情他卻比誰都上心,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啊。” 陳琳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沒錯,要說我和班長的關係那確實是沒得說,但是他也確實不應該擋我的財路,你這樣做倒是替我解決了一樁麻煩事,說來我還是要感謝你。”說罷舉起了杯子。 這一刻對於站在門口的四個大圈仔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明杰的手下要么手裡夾著煙,要么嘴上叼著煙都肆無忌憚地說笑著,他們哪裡知道對方散給他們香煙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延緩他們拔槍的時機。 明杰的酒杯已經碰到了嘴唇,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陳琳端著酒杯的手突然鬆開了杯子,他一把搶過了調酒師用來切青梅的銀刀,筆直一刀刺進了明杰仰起下巴時暴露出來的咽喉。 陳琳沒有帶槍、陳琳沒有帶刀、陳琳身上甚至連一個硬幣都沒有,因為這些明杰真的認為陳琳這次是很有誠意地來和他商談合作事宜,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要他命的東西居然是自己酒吧里面的工具。明杰實在想不通陳琳是怎麼想到用這種方法來刺殺自己的,因為他就要死了,陳琳除了割開了他的喉管,還將銀刀整整刺進了他的右眼,接著陳琳一腳把他踢到了吧台旁,早在陳琳開始動手的同時槍聲也響了。 密密麻麻的槍聲如爆豆一般,明杰帶來的手下雖然人數佔優可是因為絕大部分手上都拿著香煙,等他們甩掉香煙要去拔槍的時候,對方的槍早響了。大軍半蹲著躲在王有才的身後射擊,可是他打死的人絕對最多,明杰那十來個手下瞬間變成了十來具屍體,而這段時間陳琳根本連看都沒看他們,一來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明杰身上,二來如果己方四人失手那麼看與不看他同樣活不成,但是至少明杰也死定了。 躺在地上的明杰一時間還沒有死,卻只能不停地抽搐了,甚至連痛苦的表情都做不出來。陳琳緩緩地蹲到他的面前,輕聲道:“你殺了班長,我怎麼可能不要你的命,你真以為那點錢就能收買我的良心?我陳琳是出來混的不假,可是我是人,不是野獸。” 明杰終於斷氣了,他沒有等到翻譯把陳琳這段話翻譯給他聽,所以他永遠不會知道陳琳說了什麼。翻譯和店裡所有的僱員都嚇得目瞪口呆,站在那裡動也不敢動一下,陳琳站了起來挨個看了他們一眼扭頭走出酒吧,四個人也跟了出去。 汽車在不停地顛簸著,車裡五個人有節奏地微微上下起伏。長時間沒人說話,還是陳琳道:“大軍,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答應廣東仔?” 大軍道:“為什麼?” 陳琳道:“如果連廣東仔都知道我要幹掉明杰,那明杰自己能不知道?我怎麼讓他露面,硬打絕對不是辦法,到時候廣東仔只會出槍,炮灰都是我們來做,這是其一。其二,出來混的最怕擔人情,如果我答應了廣東仔稀里糊塗就欠了他一筆人情債,而實際上這裡面只有他才是真正佔便宜的,所以像我們這種人,只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是最聰明的。” 過了半天大軍道:“琳子,從今以後我實打實地服你。” 又過了半天陳琳才道:“班長不在了,以後做事不再那麼輕鬆,大家都是兄弟,沒有誰說了算,誰說了不算,關鍵看誰說的在理,這話是我說的,以後大家都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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