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當代小說 特警犬王

第173章 第171節

特警犬王 冯骥 3287 2018-03-19
“是否擊斃逃跑目標?”孟虎的耳機里傳來李南生的請示聲。 “不要開槍,要活的。”孟虎回答後,立刻向杜曉通話,“杜隊長,一名恐怖分子向後院大門逃跑,請立刻堵解!” “明白!”杜曉乾脆地回答。 孟虎命令三名獵豹收監俘虜、打掃戰場和搜查房屋。他和白歌一起向跑下樓去。 兩人在罌粟花田中穿梭,白歌看到一側田埂躺著一隻黑色大犬的屍體,這隻犬面目異常兇惡,鬆弛的皮膚像褶皺的岩石一層層堆滿身體,它瞪著渾濁的雙眼,四肢又短又粗,脖子上套著一個鋼圈,已經被“光芒”咬斷,露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著血泡。 白歌一見,頓時唏噓不已。 孟虎隨口問,“被杜曉他們幹掉的是什麼犬?” “世界上厲害的攻擊犬全在這會合了,那隻是意大利的紐波利頓犬,這種犬本是意大利黑手黨的護衛犬,兇猛無比啊!難怪'光芒'花了這麼大功夫。”

孟虎聽了吐了吐舌頭。 兩人耳機裡突然傳來杜曉興奮的聲音,“孟隊長,我們已經將目標包圍了!” 懸崖邊上有一片灌木叢,山風獵獵作響,將毒蛇湯米敞開的草綠上衣吹成了翅膀的形狀。 湯米站在懸崖邊上,右手握著一把手槍,他的身後就是看不到底的深淵。 四名獵豹隊員圍成弧形,杜曉回身對跑來的白歌、孟虎無奈地說,“他拒絕投降。” 白歌冷眼打量著湯米。湯米是個頭髮捲曲的中年男子,赤裸的胸膛上紋著一隻斑斕的毒蛇,兩眼露著不屑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每個人。 湯米突然開口,“今天上帝不幫我,卦相上沒說今天會有劫難,你們進攻時為什麼我的護院犬們一點反應也沒有?” “因為它們都已經死了。”白歌淡定地回答,“死在中國昆明犬的牙齒和爪子之下。”

“不可能!它們都是世界最著名的攻擊犬,怎麼可能死在同類手裡?”湯米氣急敗壞地喊,“它們是我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經受過嚴格訓練,一定是你們用麻醉槍擊倒了它們!” 他的手突然伸向口袋。 四名獵豹立刻舉起自動步槍瞄准他的頭部。 “哈哈,別緊張,我只是抽根煙。”湯米緩緩從口袋裡掏出香煙和打火機,瀟灑地點燃,順手把打火機扔到山下。 “算了,我已經被包圍了,我知道你們想抓活的,因為我知道很多組織的內幕。”湯米像一個勝利者似抽著煙,得意地說,“但是這不可能。你們中國人有句話說得好,叫'士可殺不可辱'。” “毒品可以告訴你們,都在那座樓房的地下倉庫,但是我的人,你們只能得到一具屍體,再見了!”

湯米突然拔槍,頂住自己的太陽穴。 孟虎和白歌同時高呼,“住手!”、“慢著!”,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毒蛇湯米結束了自己罪惡的生命,軟軟地倒在了岩石地面上。 眾人眼睜睜開著湯米變成了一具屍體,孟虎帶領獵豹們向上前搜查。 白歌正要跟上前,只覺得腦後一陣生風。有什麼東西從他身後飛過。 幾聲熟悉的犬吠從身後傳來。 所有人轉身,看到一隻兇猛的短毛花斑犬和一隻纏著繃帶的昆明犬咬在了一起。白歌明白了,方才這只陰險的犬正飛起攻擊他的後腦,卻被趕來的戰歌從空中推開。 這隻紅色、淡黃色和少許白色組成毛色的花斑犬身高大約60公分,長著垂肉的脖子又粗又短,兩隻薄薄的耳朵耷拉在腦袋兩邊,一條尾巴下垂到後腿,它瞪著一雙邪惡的血紅色眼睛,正用強硬的顎骨撞擊戰歌的腦袋。

“操,是日本高知縣的土佐犬!(注:原名Tosa-Ken)”白歌心說不好,他媽的,只顧抓毒蛇,竟然忘記還埋伏著一條惡犬。白歌深知這種犬性格勇悍無比,驍勇善戰,攻擊敵人時不吠不叫,寂靜無聲,但糾纏敵人的能力卻很高,在世界鬥犬中享有“無聲殺手”稱號。 眼前這隻的花斑土佐犬正狠狠咬住戰歌受傷的胸膛。 戰歌則死死咬住土佐犬的脖子。懸崖邊上的岩石濺上了星星點點的鮮血。八爪相抓,一縷縷的犬毛和著塵土飛揚在空中。 白歌立刻掏出手槍,大叫著戰歌名字,上前瞄準土佐犬。可兩隻犬滾在了一起,誰也分不開誰,眾人根本無從下手。 幾個翻身,兩隻犬滾到了懸崖邊上。 白歌哇哇大叫著,扔了槍衝了上去,用雙手抓住土佐犬脊樑上的短毛,用盡全力向回拉。

突然從灌木叢中傳出一聲嚎叫。一個黑影飛出來了,黑影猛撞土佐犬的腰部。白歌覺得手臂一陣巨震,沒能再抓住土佐犬。 土佐犬腰部劇痛,心中大駭,連忙跳出圈外。 戰歌也停了口,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隻年邁的三條腿母狼歪著身子站在懸崖邊上,正惡狠狠地盯著土佐犬。 獵豹隊員們立刻端起槍瞄準母狼。白歌一驚,大喊,“不要開槍!” 突然,母狼仰天一聲長嚎,叫聲中充滿悲涼淒苦的味道。它是戰歌童年的養母啊!它還記得戰歌,竟一路跟著隊伍尋找過來了。 孟虎提醒說,“白隊,那是狼!” 白歌搖搖頭,“不要打那隻狼,你們不知道,以後再解釋。” 戰歌站在懸崖邊上,深深的眼窩中滾出兩顆又圓又大的淚珠。它暫時忘記了自己置身戰場,慢慢走到母狼身邊,像個溫順的孩子趴在岩石上。它又回憶起了童年在叢林中度過的快樂自由時光,那時候它還是一個懵懂的小野狗……

母狼彎下腰,嗅著戰歌的脖子,伸出舌頭輕輕舔戰歌的額頭。好像在說,孩子,你長大了,有出息了,一雙黑色的眸子裡盡是溫情和母愛。 土佐犬在一邊看得驚呆了,那是狼啊!這只不知好歹的警犬怎麼認狼做母?它頓時大怒,咬著牙,猛然發力,向戰歌撲去。 戰歌感到一陣風聲,猛然醒悟過來,它立刻轉身迎敵。可是土佐犬的牙齒已經咬進了它肩膀上的皮毛,血湧了出來。 戰歌也不示弱,回頭咬住土佐犬的胸部。 瘸腿母狼看到戰歌被攻擊,頓時大怒,不顧一切咬住土佐犬的後背。 白歌的心彷彿被針扎了一下,又酸又疼,還有些須感動。 土佐犬前後吃疼,大叫起來,使盡全身的力氣拼命一掙。 只聽“嘩啦”一聲。 白歌大叫一聲,向前撲去。

可是來不及了。 “嘩啦嘩啦”小石頭滾落的聲音從懸崖下瑟瑟傳來,戰歌、母狼和土佐犬卷在一起,墜下了深不可測的懸崖,懸崖邊上的幾塊大石頭也被帶下了深淵。 白歌的手只抓住了一縷戰歌的毛髮。 “戰歌!”白歌狂叫著它的名字,撲向懸崖下面。 獵豹隊員們猛得撲向前,幾隻手同時抓住他的雙腳。 白歌的半個身子已經掛在了懸崖外面,山風吹來,白歌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飄落了下去,他張著大嘴,用已經不是聲音的聲音喊著一個名字,“戰歌!” “戰歌!你回來啊!” 深淵中傳來一聲犬吠,像一首激昂的歌曲,緩緩圍繞在白霧繚繞的懸崖上空。 吠聲久久不肯散去。 那一刻,白歌在哭聲和吠聲中彷彿聽到了一個粗獷有力的聲音,餘音裊裊:

“如果我們死了,我們的魂將永遠守護祖國的疆土……”
一年後。 懸崖邊上,昆明警犬基地政委白正林、警犬突擊大隊隊長白歌和妻子陸芳菲迎風而立。 一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兒躺在陸芳菲的懷裡熟睡。 這一年,武警雲南總隊和昆明警犬基地出動了百隻警犬和千餘名官兵尋找戰歌。 未果。 懸崖下,只發現了土佐犬和母狼的屍體。 戰歌不在它們之中。 那麼戰歌呢? 白歌跪在懸崖邊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大包牛肉和德芙巧克力,一把把撒下懸崖。 “戰歌!我們來看你了……”白歌的淚水大滴大滴滾下臉頰。 “犬魂一縷盪悠悠,天地亦生愁。空天闊地何處去,東西亂漂流。來世仍為犬,為國一任刀砍頭……”白歌流著眼淚,口中輕輕念詩,將豬頭、燒雞、牛肉等祭品擺在懸崖邊上。

“青夢幾回眸,”白正林用手摸了摸鬢間白髮,用顫抖的聲音跟著兒子一起念詩,“生亦悲秋,死亦悲秋,從軍飛馳遍九州……” “銅頭鐵尾玉蘭蔻,忽聞吠聲傳霄漢,雲中也做百犬頭……”白歌將三柱點燃的香插在懸崖的縫隙之間。 “你到底在哪裡?你一定沒有死!” 白歌伏在岩石上悲愴大哭,雙手深深陷入岩石縫之中,再拔出來,就已經是鮮血一片。 白正林臉上老淚縱橫,陸芳菲也低頭抽泣起來。 突然,白歌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血。一把從陸芳菲手裡抱過孩子,站到懸崖邊上。 陸芳菲尖叫一聲,剛要上前阻止。 她被白正林攔住了。 “不要管他。”白正林說,“你不懂他。” “如果我們犧牲了,我們的魂將永遠守護祖國的疆土……”白正林口中重複地念著。

在緩緩升起的金色陽光下,白歌抱著兒子迎風而立,前面,是飄著朵朵白雲的懸崖,再向前,是連綿起伏的綠色邊境山脈,它們如巨龍一般蜿蜒盤伏在祖國的邊境線上。 “白烈,你聽好了。”白歌叫著兒子的名字,“爸爸今天給你講一個故事。”他手中摩挲著戰歌曾戴過的五枚勳章。 “這是一個關於犬王的故事,它是一個英雄,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警犬!在它和你一樣大的時候,爸爸在狼窩裡面發現了它……” 初稿於2006年7月24日凌晨 修改於2006年7月28日上午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