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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內憂外患不眠夜

DA師 王维 16341 2018-03-18
鍾元年悄然站在龍凱峰他們身後,所發現的DA師指揮系統令他為之一震,看來龍凱峰他們還真搞了點名堂出來了,儘管他們把他奚落了一翻,但鍾元年還是決定和他們過過招。 鍾元年作為藍軍和龍凱峰開始了網上對抗。龍凱峰把景曉書推給鍾元年擔任助手。鍾元年快速敲擊電腦鍵盤,輸入作戰指令。 指令下達完畢,鍾元年就等著龍凱峰他們紅軍方面的反應。他趁機和景曉書聊了起來。 鍾元年看了一眼景曉書問:“小伙子,當了多少年兵了?”景曉書回答說:“首長,這很難回答。” 鍾元年奇怪地問:“什麼意思?” 景曉書說:“因為本人的兵齡無法按年來計算,只能按天來計算。” 鍾元年問:“那當了多少天兵了?” 景曉書說:“還是很難回答你,因為我的兵齡像女人的年齡一樣是個秘密。”

鍾元年越發好奇起來:“你還真把我搞糊塗了。” 景曉書笑道:“首長,林大隊長希望把我藏在深閨人不識。” 鍾元年突然想起什麼來,眼前這位小伙子,莫不是那位私自特招的?於是他問景曉書說:“你姓什麼?” “姓景,不景氣的景。” “景曉書?” 景曉書得意地說:“看來我還有點知名度。” 鍾元年不再說話了,他要看看這個景曉書到底有幾斤幾兩。鍾元年將目光投向網上的屏面。景曉書打量了一眼鍾元年,手抓鼠標,隨時執行鍾元年的命令。 把景曉書推給鍾元年當助手,是林曉燕的主意。那天在課堂上景曉書一暴光,攻擊龍凱峰的人不少。林曉燕要試試鍾元年的態度,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讓鍾元年見識一下景曉書的才能。紅軍網上推演室裡,龍凱峰計劃是導彈強攻。大屏幕上顯示出了導彈飛行軌跡。龍凱峰對林曉燕說:“林大隊長,我現在需要知道這顆導彈的分析參數。”

林曉燕按了一下總控制台上一個鍵紐,從這可以直接連接預警情報分析中心。在總控制台上的液晶屏幕上馬上顯示出人機對話框圖,並標有文字、選擇和分析參數、選項內容和結果等參考值。 導彈攻擊目標:A、九號陣地;B、中途改變目標。 目的分析顯示:A、擊我薄弱之處,獲初戰告捷目的;B、試探性動作,觀察我下步行動,尋找我防禦漏洞;C、佯攻動作,聲東擊西,另有主攻方向。 處置方法:A、空空攔截;B、地空攔截;C、電磁干擾致盲;D、放棄跟踪;E、任其攻擊目標。 看著如此精密的分析指數,龍凱峰滿意地說:“這就是通過比較分析運算來的結果?” 林曉燕說:“對,我們已經把近年來戰術導彈實戰的戰例,最佳處置方法,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存入E5W分析中心進行處理。目前從雷達捕捉到這枚導彈開始,我們就開始跟踪其全過程,並進行綜合分析。”

龍凱峰果斷地下達指令:“放棄攔截!” 大屏幕上,九號陣地導彈落地,一片火海。 等候在藍軍網上推演室裡的鍾元年,望著電腦屏幕,顯得有些急躁了。他問身邊的景曉書:“哎,龍凱峰怎麼一點動作也沒有?” 王強湊上前來說:“從演習監測系統上看,可能是他們對'藍軍'第一次打擊的目的沒有搞清楚,不願輕意出擊吧。” 鍾元年點頭說:“要是這種動作,應該說龍凱峰他們還是對的。如果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九號陣地的防禦上,我就有可能抓住他摩步大隊和坦克團的運動方向。他不動,我還不好辦了。” 龍凱峰有點讓鍾元年猜不透了,他對著微型麥克風再次下達了命令:“放棄九號陣地。導彈大隊,地空導彈營在一百公里海面對敵轟炸機群實施攔截。”

龍凱峰這一招,連林曉燕也不是很清楚,她問龍凱峰:“為什麼要放棄九號地區?” 龍凱峰說:“九號陣地不是我主要防禦陣地,敵人首先打擊我九號陣地,我想他肯定另有企圖。在敵軍行動不明的情況下,先放棄九號陣地,看看再說。” 看到幾枚地對空導彈飛向藍天,鍾元年警覺起來:“龍凱峰盯上我的轟炸機機群了。也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海面上。按預定方案行動。” 鍾元年的命令很快就讓龍凱峰捕捉到了,他發現藍軍的機群正改變方向。龍凱峰下令咬住藍軍的機群。很快,導彈攔截成功,藍軍轟炸機被紅軍擊落三架後,其餘原路返回。見此,龍凱峰淡然一笑。他問一邊的林曉燕:“分析結果出來了嗎?” 林曉燕回答說:“出來了。” 大屏幕上,戰場分析系統將結果模擬顯示出來,這是第一輪較量後的紅、藍雙方的戰場態勢。林曉燕報告說:“信息分析中心計算結果表明,敵轟炸機群的行動同樣是一次佯動,而向七號陣地兩翼運動的兩個摩步大隊一個裝甲大隊有可能對我形成合圍。綜合分析認為:一、敵企圖全殲滅我摩步1團,並佔領七號陣地;二、七號陣地距海岸七點二公里,有可能為接應海上登陸做準備。”

龍凱峰觀看大屏幕,果然,大屏幕上已顯示出藍軍三支部隊向紅軍七號陣地運動態勢。 龍凱峰對林曉燕說:“把對策預案調出來。” 林曉燕在操作台前按動一個按鍵。屏幕上立即打出了音頻同步播出的對策方案:“第一方案:派出空軍炸毀六號公路上的明河大橋,在三號公路上對敵坦克群實施空地導彈打擊,裝甲大隊從一號陣地向七號陣地運動,與七號陣地摩步1團對敵形成夾擊和反包圍。特種兵對敵摩步大隊後方實施機降奇襲,截斷其退路。我坦克團挺進龍口山一線,堵住敵前進之路,對敵形成合圍。” 龍凱峰略一思忖說:“看看提供的第二套方案。” 林曉燕操作起來。 紅軍的行動,很快被藍軍牢牢抓住,在鍾元年面前的大屏幕上出現了“紅軍可能出現的應對方案。”

鍾元年突然覺得這種打法沒多少意思,雙方的所有行動多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他讓景曉書關掉了界面。 景曉書以為鍾元年很滿意,興沖沖地問:“首長,我們這個系統搞得還有點水平吧?” 鍾元年含糊起來:“唔,有點意思。” 景曉書說:“我們把古今中外的著名戰例,各種戰法、戰術、戰役思想和現代武器裝備效能參數輸入到這套系統裡,它會進行綜合的分析判斷,提供多種方案由指揮員選擇。有點和玩電子遊戲差不多。” “對,這就是遊戲。是誰說過,戰爭本來就是一種流血的遊戲嘛。” “看來你們對這個還有點研究。” 景曉書得意地說:“不是有點研究,而是很有研究。” 鍾元年這邊興趣在消退,而龍凱峰卻擺出了一副火併的架勢,他對林曉燕說:“我們以第三方案為主,並作如下修改:一、工兵在明河大橋安放遠程遙控爆炸裝置;二、空軍在土山谷一帶實施空中布雷;三、特種兵襲擊敵坦克團的油料補給線;四、戰術導彈對敵坦克群實施遠程攻擊;五、地炮移師沿海一線用紅杉樹激光制導對敵坦克實施精確打擊。六、派出無人干擾機對敵進行全程全頻電子乾擾。”

林曉燕迅速輸入命令,可是電腦出現一種違規操作提示。林曉燕站起來說:“師長,命令的下達必需由你親自操作。E5W的識別系統只認總指揮,不認其他人的。” 龍凱峰按動命令鍵,下達了命令。 鍾元年讓景曉書代替他和龍凱峰過招,自己和王強來到了龍凱峰的紅軍網上推演室。 可是龍凱峰指令被篡改了,大屏幕上導彈落在靈山渡地區,一片火海。 龍凱峰驚訝起來:“哎,怎麼把導彈扔到靈山渡去了?” 林曉燕納悶起來:“是啊,那裡什麼軍事目標都沒有啊?” 鍾元年和王強走了進來。鍾元年說:“怎麼,打傻了?” 龍凱峰站了起來回答說:“我們確實不明白首長的意圖。” 鍾元年說:“你已經全軍覆沒,還想明白什麼?” 龍凱峰不解地問:“全軍覆沒?我打得好好的,怎麼會全軍覆沒?”

鍾元年哈哈大笑說:“我承認,你指揮得不錯,這套E5W系統也確實有點意思。但是,你們的視野還不夠開闊,內存還不夠豐富,對戰爭的綜合因素考慮得不夠周全,遠的不說,靈山渡就在你們的防禦範圍內,那兒的變化竟然都沒有考慮到。” 龍凱峰問:“首長是說靈山渡的水庫建設?” 鍾元年說:“只需幾枚導彈,七十多米高的大壩一毀,十億立方米的大水一瀉而下,結果如何,你們自己去想像吧。” 鍾元年話音未落,人已出門而去。 在寧洲工作過的省委張書記,深知寧洲不解決用水,發展只能是紙上談兵。特別是他無意中碰到趙梓明後,對這位部隊轉業的師級幹部有了非常好的印象。趙梓明擔任寧洲市副市長經過省委決定,很快塵埃落定。 張書記在趙梓明上任前,把趙梓明叫到自己跟前,認真地談了一次話。

坐在張書記面前,趙梓明有些忐忑不安。張書記說:“趙梓明同志,省市兩級組織對你的情況進行了認真的了解和研究,認為靈山渡水利樞紐建設對寧洲市經濟的發展意義很大,經研究決定,任命你為靈山渡水利樞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同時為便於開展工作,讓你兼任寧洲市人民政府副市長。” 趙梓明望著張書記,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和張書記談完話後,市政府裡一位處長領著趙梓明走進了一間掛著“副市長”牌子的辦公室。處長對趙梓明說:“趙市長,這就是你的辦公室,秘書也給你配好了。他叫解方,剛從大學畢業不久。” 處長走後,趙梓明站在辦公室前,心情很矛盾,他倒吸了一口氣,才推門大步跨了進去。 寬大明亮的辦公桌,電話,電腦,傳真機等現代化辦公設備一應俱全。趙梓明走到辦公桌前,伸手輕輕地摸索著桌面。

趙梓明的秘書解方走了進來,恭敬地喊了聲:“趙市長。”然後問:“趙市長,今天的工作有什麼安排嗎?”趙梓明說:“我想和水利局、勞動局、公安局等負責同志談談關於靈山渡水庫移民的問題,你看能不能聯繫一下。” 解方說:“我可以現在就通知他們到市府來開會,您看是在今天還是明天,上午還是下午?” 趙梓明說:“明天上午吧,我把情況講一下,下午就帶他們去靈山渡看看,現場辦公。” 解秘書一一記下後問:“是否通知電視台,報社派人同行?”趙梓明說:“他們去不解決實際問題。” “以往副市長以上的干部出行,記者都要跟隨。而且,靈山渡水利工程已列為省裡的重點建設項目,有必要進行一次綜合性報導。再說,您剛上任,還沒在電視上露面呢。” 趙梓明笑笑說:“我露不露面沒什麼意義。我這個副市長只管水利建設這一塊,水庫建成了,我就自動離開這間辦公室。”解方笑了笑說:“哪有你這樣的市長。” 趙梓明說:“我這個副市長本來就是藉來的,好藉好還嘛。” 解方說:“那我就不通知新聞單位了。” 趙梓明點頭道:“不,叫他們來也好,讓全市人民都來關注靈水渡工程,對了,我還想請兩個人列席這個會議。一個是鷺灣鎮老鎮長駱阿泰,一個是我們的融資顧問韓雪。” 趙梓明擔任寧洲市副市長的消息,很快就在報紙上出現了,替他高興的人不少,特別是DA師龍凱峰他們。 鍾元年讓龍凱峰就水庫建設的問題來找趙梓明商量。龍凱峰一走進趙梓明的辦公室,大老遠就敬禮。趙梓明上前拉住了龍凱峰的手,把他推到沙發上坐下。二人相互看著,只是笑。是啊,趙梓明高興,龍凱峰更為他高興。 龍凱峰激動地說:“老連長,你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趙梓明扔給龍凱峰一支煙,自己也點著一根煙說:“別忘了,我遲早還得回去當鎮長。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為靈山渡水庫的事來的。” 龍凱峰笑著說:“有些事我們軍地雙方需要商量一下。” “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 “我希望這個項目再作些論證。一旦有戰事,這個靈山渡水庫明擺著是一大隱患,有人說,這是懸在寧洲市上空的一顆原子彈啊。” 趙梓明思忖了一會說:“凱峰,我想知道你本人的態度。” 龍凱峰說:“我覺得應該停建或緩建。” 龍凱峰話剛說出來,趙梓明臉馬上繃緊了。這一點龍凱峰想到了。讓水庫停建或緩建,這不是龍凱峰的意見。只是因為一些人提醒過龍凱峰,過去寧洲要建水庫,都是因為戰略防禦問題而擱置下來。龍凱峰打心眼裡不希望自己在趙梓明剛剛上任時,來潑這桶冷水。 二人都有些尷尬,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只有沉默著抽煙。趙梓明將煙頭熄滅在煙缸裡,抬起頭看著龍凱峰說:“我本來還想去找你談談,希望得到你的支持,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態度。” 失望是從趙梓明的目光裡流露出來,龍凱峰強烈的意識到了這點。但是他有他的理由。 “國防大事,誰也不能含糊。”龍凱峰冷峻地說。 趙梓明的臉沉了下來:“水源危機,民生大計,更是含糊不得。”二人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展開了爭論。你來我往話也慢慢變得難聽起來。 趙梓明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說:“凱峰,要是咱倆互換個位置,你來當這個市長,你怎麼辦?” 龍凱峰悶著頭說:“我當不了市長。” “你不要跟我抬摃,你把軍裝脫下來,你坐到我這位置上,咱倆換位思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這個問題說清楚!” 龍凱峰冷笑一聲說:“我坐在哪兒也這個意見。” 龍凱峰把軍上衣一脫,扔給趙梓明,坐到趙梓明的大皮椅子上。趙梓明走到對面說:“趙梓明副市長,二百多萬人口的城市沒水了你怎麼辦?老百姓沒水喝,沒澡洗你怎麼辦?農民為爭水澆地常年發生械鬥怎麼辦?” 龍凱峰噎住了。 趙梓明目光灼灼逼人:“你走在大街小巷,看到家家戶戶提著水桶拿著臉盆排著長隊接水,買水,你心裡好受嗎?你當這個市長你能坐得住嗎?能睡得著嗎?” 龍凱峰只有沉默。 趙梓明接著說:“什麼叫人民子弟兵?人民是第一位的,我的師長同志!” 龍凱峰語氣平和,但又充滿力度地說:“你說得很對,人民子弟兵應該把人民放在第一位,可你應該知道,一旦戰爭爆發,水庫大壩被襲擊,你說怎麼辦?老連長,要是你還穿著軍裝,你站在軍隊的角度,你怎麼想?” 趙梓明把龍凱峰的軍裝穿在身上說:“如果我是DA師師長,手上掌握著一支裝備精良的王牌師,就必須為這個城市、這座水庫撐起一把絕對安全的空中保護傘。如果連一個小小的水庫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麼臉面穿這身軍裝?” 趙梓明立即脫下軍裝,扔給龍凱峰。 桌邊上的傳真機響了。 傳真機,一張離婚協議書傳了出來。龍凱峰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書,愕然道:“怎麼,你跟嫂子要離婚?” 趙梓明忙把離婚協議書拿了過來,苦笑著說:“凱峰,看到了吧,戰爭的威脅時刻都存在,可咱們飯還得吃,活還得乾!”楊芬芬要離婚,對趙梓明來說這是遲早的事。不過,在他剛剛擔任市長時,是他多少沒有想到的。 龍凱峰看著緘默不語的趙梓明,心裡很是替他難過。水庫建設的事就不好再提了。 有多長時間了,趙楚楚都沒有看到過景曉書,心裡竟然覺得空蕩,原來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在乎他啊。自從第一次景曉書揭牌應聘,就給趙楚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她面前,景曉書坦誠,無所顧忌。其實這就是一種真實啊。 她知道龍凱峰對自己只能是一幅畫,一幅掛在牆上映在水中的畫。只有景曉書,才讓她觸及到了一種真實的寄託。她一直以為景曉書會來找自己,想不到景曉書一到部隊後,連個音訊都沒有。趙楚楚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大早就找到了景曉書所在的信息大隊來。 景曉書正在和林曉燕調試設備。曲穎跑來告訴他:“景主任,門外有人找你。” 景曉書不想理睬,就對曲穎說:“麻煩你去說一聲,就說我不在。” 曲穎笑著說:“是一個女孩,這樣不太禮貌吧。” 一個女孩?景曉書立即想到一定是趙楚楚。這個想法讓他有了瞬間的激動。其實他一直都想到她的開心塢,但又怕趙楚楚責備自己。那天自己不是告訴她出來買點東西就回去嗎? 景曉書認為趙楚楚是問罪來了,正猶豫著時,林曉燕笑著說:“曉書,還是去見一見吧。” 景曉書這才放下手中的活計,走了出去。一到大門外,看見趙楚楚站在那裡沖自己笑著。 這可是景曉書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稍稍放心了。輕聲說:“你是來看我的吧?” 趙楚楚說:“我的電腦全玩完了。” 景曉書有些難過,原來她是為電腦來找自己的,這和那些客戶有什麼兩樣?就問趙楚楚: “怎麼回事?” 趙楚楚說:“二十台電腦全不工作了。打開十分鐘,就全轉入休眠狀態,怎麼拍也拍不醒。” 景曉書笑了說:“那是吃了安眠藥了。” 趙楚楚說:“你胡說,計算機又不是人,怎麼吃安眠藥?” 景曉書說:“我不讓它們安眠,你會來找我嗎?” 趙楚楚說:“你煩不煩?當兵走了還跟我搗蛋。給你。” 趙楚楚把帶來的一大包東西遞給景曉書:“這是我爸爸讓我給你帶的,都是好吃的。” 景曉書有些激動了,眼睛濕潤了。他接過包問:“你爸爸他好吧?” 趙楚楚說:“好,當上副市長了。” 景曉書點頭說:“我們都聽說了。他爬得好快呀!” 趙楚楚嗔怪說:“什麼叫爬呀!就是混也比爬好聽。” 趙楚楚竟然沒有責怪自己,景曉書有些失望。就試探地問:“咱倆的事……” 趙楚楚別過身去說:“沒進展!” 景曉書指指自己的肩牌說:“哎,我現在是少校了。” 趙楚楚轉過身來說:“等爬到上校再說吧。” 趙楚楚掉頭欲走,景曉書叫住了她:“楚楚。” 趙楚楚站住望著景曉書。 “我沒有去看你,你怪我嗎?” 趙楚楚望著景曉書說:“我知道,你現在不一樣了,是一名軍人了,身不由己。”說完就走了。 景曉書將趙楚楚送給自己的東西湊近鼻前聞著,咧著嘴笑了。 曲穎手裡拿著一份打印稿向林曉燕報告說:“林大,海外那個情報網站又開始活動了。這是我們截獲下來的一份洩密情報。” 林曉燕接過打印稿看起來:DA師不久將在前沿地區舉行重要軍事演習,東南戰區高級將領將親臨部署,據推測,在這次演習中很有可能使用新的作戰手段和秘密武器。 “曲穎,看來,間諜就在我們附近活動。信息源查到了沒有?” 曲穎說:“還沒有,我們跟踪過兩次,發現都是在公開營業的網吧上網發出的。地方安全局的同志說,先不要貿然採取行動。” 林曉燕說:“你馬上把這一情況向陸政委匯報。” 按照幕後老闆的指令,孫光強所有的行動都和部隊有關,包括請客吃飯,都是在部隊對外營業的招待所。今天當他在駐軍招待所宴請客人時,發現吳義文正好也在梅花廳接待一幫人,孫光強就提著酒瓶,端著杯子走了進來,大聲叫了聲:“吳師長。”吳義文正奇怪著怎麼孫光強在這裡出現了,孫光強不等他說,就舉著酒杯道:“聽說北京軍界的記者老師們來了,小弟過來敬杯酒。” 吳義文更加驚訝了,自己宴請的對象孫光強也知道。他連忙起身介紹孫光強:“這位是我們的老朋友,寧洲亞華集團的董事長孫光強,孫總。他多次給我們部隊支持。” 孫光強說:“哪裡哪裡,為子弟兵隊伍建設出點微薄之力罷了。”吳義文把客人一一向孫光強作了介紹,孫光強一一敬酒,顯得煞是爽氣。 就在桂平原要向孫光強敬酒時,孫光強把桂平原拉到一邊說:“桂科長,你可別把我當外人,要是真有什麼需要我的話,可要說一聲。” 桂平原笑了笑說:“沒什麼事,眼下都很忙,大家都在準備演習的事。” 孫光強心裡暗喜:“戰區首長都來了吧?” 桂平原以為孫光強無非是想藉機在首長面前露個面,就說:“不光戰區,總部首長都要來。” 吳義文喝完酒一回家,妻子馬玉芳正坐在那裡抹著眼淚,吳義文問:“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馬玉芳擦了擦眼淚說:“單位效益不好,我……” “下崗了?”吳義文馬上就知道了,因為這些天他一直在聽馬玉芳說單位裁員。他挨著馬玉芳坐下說:“不就是下崗了嘛。”馬玉芳說:“今天單位上的人說,從這個月起下崗人員只能保證每月基本生活費,你說……” 吳義文安慰道:“就這事?我還以為天塌地陷了呢?” 馬玉芳說:“要是天塌地陷倒也好了,光禿禿地落個乾淨,比現在不死不活的強。” 吳義文說:“哎,你可別越說越離譜了,多大的坎過不去?”馬玉芳說:“你當然說的輕巧,女兒上大學,一個學期就一萬多塊錢,怎麼辦?還有……” 吳義文打斷地問:“還有什麼?” 馬玉芳說:“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你的那些個老戰友,每個月要花去幾百元。我看,從這個月開始,對他們的接濟是不是先擱一擱?” 吳義文不快地說:“你說什麼?他們如同我的手足兄弟啊!你聽著,就算孩子學不上了,每月給他們的錢也得一分不少地寄!你聽見沒有?”馬玉芳膽怯地望著吳義文,遞過一杯水。 吳義文說:“你這是怎麼了?” 馬玉芳小聲地說:“我有兩個月沒有給你的那些戰友寄錢了。”吳義文一聽氣憤地將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你混賬啊你!”馬玉芳難過地抽噎起來,哽咽著說:“我明天就寄還不行嗎?” 鍾元年和省委張書記這對當年的老戰友,能在寧洲相見,二人都有了說不出的高興。鍾元年讓王強把張書記請到了古砲台,就著東南的夜色,二人像當年一樣開心地聊著。 張書記說:“元年啊,你可真會選地方啊。” 鍾元年說:“這不比賓館飯店裡好?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第一次到這砲台還是你帶我來的。那年咱倆剛提干,你是單身一個,我是光棍一條,你說有一個好玩的地方,非要帶我來看看。”張書記說:“那天,你一上來,看到滿是荒草,就罵我把你騙了,說這算是什麼好玩的地方,還不如在市裡逛大街,看姑娘好呢。” 鍾元年笑了起來。 張書記說:“可當你看到這門克虜伯大砲時,你不再罵我了。你圍著大砲轉了一圈又一圈,摸得兩手都是銹。” 鍾元年說:“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走,到那邊看看,寧洲的夜景還是很美的。” 二人依著欄杆眺望著山下。山下是萬家燈火,遠處的海面上船隻來來往往。張書記說:“元年啊,你推薦的那個人還真是個人物,竟然從老班長那裡提來十斤鹹魚,跑來要官。” 鍾元年笑了笑說:“你是說趙梓明?這個人你是用對了,他可是員猛將,打攻堅戰就要靠這種干部。放走他,我一直很後悔呀。” 張書記說:“這次約你到寧洲來,就是想跟你當面商量一下水庫將來的安全防禦問題。” 鍾元年說:“我知道你一定要找我的。記得三十年前,你就為靈山渡建水庫的事找過我。” “我已經讓DA師的龍凱峰去找過趙梓明了,先聽聽他們的意見吧。” 張書記說:“當時你代表軍方,態度很強硬,否定了這個方案。” “今天我還是代表軍方,我看咱倆是不是先不發表意見,聽聽龍凱峰和趙梓明兩人的意見。我已經安排了,讓龍凱峰和趙梓明來這裡見我們。” 不一會,王強領著龍凱峰和趙梓明上來了。 看見鍾元年,趙梓明還像過去一樣,緊走兩步,奔到鍾元年面前習慣地抬手敬禮。這回鍾元年沒有還禮,而是拉住趙梓明的手說:“你好啊,副市長同志。” 張書記在一邊說:“梓明,你是老百姓了,還行軍禮呀?” 趙梓明恭敬地說:“習慣了,張書記。” 張書記對龍凱峰說:“龍師長,聽說你和趙市長也是老戰友?”龍凱峰說:“我是他的兵。” 張書記說:“好啊。剛才我跟鐘副司令正在談有關水庫的事,你跟龍師長都來了,我們就先聽聽你們的意見。” 龍凱峰說:“趙副市長所講的理由我不反對,但這一隱患不是不存在,如果一定要建,是否可以先建起大壩,暫不蓄水,等部隊完全具備防禦條件後,再蓄水發電。” 趙梓明說:“這是不可能的。老百姓看著大壩喝不到水,這不等於跟老百姓開玩笑嗎?不行,絕對不行。” 張書記和鍾副司令一邊喝茶一邊看著他們兩人的爭論,都笑了起來。 鍾元年說:“老張,你先談談吧。” 張書記說:“還是先聽你的意見吧,一票否決權在你手上嘛。”鍾元年端著杯子站了起來:“龍凱峰和趙梓明剛才談到的問題,其實涉及到一個大經濟與大國防的概念問題,這是一對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約的關係。經濟是一個國家的兩條腿,沒有它就寸步難行。” 張書記擊節叫好:“國防是一個國家的脊梁,沒有脊梁就會直不起腰抬不起頭來。沒有強大的國防,也就談不上經濟建設的穩步發展。” 鍾元年望著龍凱峰說:“沒有這二十多年的改革開放,也就沒有今天部隊的高科技裝備,也就沒有你龍凱峰手上這支DA師。”他又看著趙梓明說:“我們堅決支持水庫建設。地方建設搞到哪裡,我們部隊就把保護傘撐到哪裡!” 趙梓明激動地又敬了一個軍禮:“謝謝,謝謝首長。” 鍾元年放下手中的茶杯,兩隻手分別拉著趙梓明和龍凱峰說:“趙梓明,等你把山泉引進寧洲城的那天,龍凱峰,等你真正能夠舉起DA師軍旗的那一天,我和張書記會在這裡,為你們煮酒慶功。” 龍凱峰和趙梓明都顯出了少有的激動,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趙梓明想找楊芬芬好好談一談。他怕自己一個人去會和楊芬芬頂撞起來,於是就喊上女兒趙楚楚推著自行車陪他一起去。 “楚楚,見你媽我該怎麼說啊?” 趙楚楚想也不想地說:“一個字,離!” 趙梓明疑惑地說:“有你這樣當女兒的嗎?” 趙楚楚說:“那你自己是什麼態度?” 趙梓明盯著趙楚楚說:“不離。” “那就是要我幫你拿出不離的辦法來,對吧?” “當然。” 趙楚楚說:“女人的心思我還是懂的。你就跟她來個軟頂慢拖。你要永遠讓她總覺得你很悲慘,很淒涼,孤苦無助,喚起她的同情和憐憫,這事就有可能拖到曙光到來的那一天。” 趙梓明怨道:“我最討厭別人來可憐我。” 趙楚楚說:“趙副市長,原本你就是可憐人。” “你這丫頭,又拿你爸爸開涮。” 二人剛準備走進《海緣》編輯部,卻被傳達室裡的老頭攔住了。趙楚楚說:“我找我媽。” 老頭指指趙梓明說:“你找媽,他呢?” 趙楚楚說:“他找他老婆。” 老頭說:“我在這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從來沒見過他?” 趙梓明揶揄道:“有你老把守大門,我這閒人,能隨便來嗎?”老頭說:“這倒也是。哎,你怎麼不讓你老婆回家,讓她住辦公室啊?” 趙楚楚不滿地說:“大爺,你煩不煩?” 老頭笑了說:“不煩,坐在這兒沒多大事。不過,你的媽,他的老婆,都不在。” 趙梓明問:“不在?上哪兒了?” 老頭說:“搞外調去了。” 趙楚楚氣得直跺腳:“你這死老頭,也不早說!”轉身對趙梓明說:“你看你難得來一回,還撲了個空。” 韓百川和計劃生育辦公的閆主任之間的事已經有了進展,他把龍凱峰和韓雪叫到一起,當著閆主任的面說:“今天,咱們一家人算是齊了,開個會,開個家庭會。我和你閆阿姨的事,你們也知道了,我打算選個黃道吉日,弄幾輛花轎車,把你閆阿姨接過來。” 龍凱峰早就听韓雪說過這件事,當時他就表示支持,聽完韓百川的話後,他立即說:“爸,這事就讓我和韓雪操辦吧。” 韓百川說:“小閆啊,你看我這女婿女兒。” “老韓,你好福氣哦。”不知觸動什麼心思,閆主任突然抹起淚來了。 韓百川站起來說:“哎,怎麼哭了?嘿,我的福氣不就是你的福氣嗎?哎,雪兒,你陪你閆阿姨去聊聊,我和凱峰談點事。”韓雪挽起閆主任走了。她們一走,韓百川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了。龍凱峰驚異地望著韓百川。這時韓百川說:“凱峰,知道我要跟你談什麼嗎?”龍凱峰茫然地搖了搖頭。 韓百川不快地說:“凱峰,你和雪兒已經不像從前了,別當我看不出來。” 龍凱峰心裡一緊,將目光移到別處。 韓百川緊追不捨地問:“我說的沒錯吧?” 龍凱峰只好說:“韓雪對我有誤解。” “只是誤解嗎?我自己的女兒我最清楚,雪兒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凱峰啊,我可是一直都把你當兒子看的啊!”韓百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說:“凱峰啊,雪兒對你這麼好,你可不能讓她那麼傷心啊!” 韓百川的話一句句砸在龍凱峰的心裡,他難過地說:“爸,是我沒有照顧好雪兒,我對她關心太少了。” 韓百川眼裡有淚花閃動,他動情地說:“女人最傷心的是自己的男人欺騙了她,凱峰,你懂嗎?” 龍凱峰說:“爸,你放心,你說的我都記住了。” 沒等韓雪和閆主任回來,龍凱峰就接到電話,提前走了。 韓百川有些失落,好在韓雪和閆主任回到了他的身邊。韓百川對她們說:“本來我想家庭會議開過以後,一家人再在一起吃頓飯,想不到凱峰部隊上有事先走了。” 韓雪賭著氣說:“他不在,我們的飯還要吃啊,爸,我們一起吃吧。” 三個人來到了百川大酒店,酒菜很快就上來了,韓百川舉起酒杯說:“小閆,為我倆乾一杯。” 韓雪在一旁抿嘴笑著。 閆主任紅著臉與韓百川碰了杯子說:“老韓,你越來越像個老頑童了。” 這時秘書梅莉亞突然一頭闖了進來,神色慌張地叫聲:“韓總……” 韓百川把酒杯往桌上使勁一頓說:“一點規矩沒有!不會敲門?” 梅莉亞急步上前,將一份傳真遞給韓百川。 韓百川一把推開說:“別掃我的興,現在不辦公。來,小閆,喝酒。” 梅莉亞急得快哭出來了:“韓總,出事了,快看看!” 韓百川接過傳真快速掃了幾眼,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突然一拍桌子大罵道:“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韓百川臉憋得通紅,突然撲到在桌子上。 韓雪失聲叫著:“爸!” 韓百川一動不動了。 閆主任一下子撲了過去。大家張羅著將韓百川送進了醫院。 韓百川患了突發性腦溢血。 韓雪一籌莫展,打電話找龍凱峰沒有找到,只好把趙梓明叫來了。 韓雪抹著淚水說:“今天一大早,爸就交待秘書通知建材分公司把款子給你們打過去,剛才吃飯的時候,秘書拿來財務總監的傳真,說建材分公司的祁總突然神秘失踪了,賬面上的兩千萬也被劃到香港一家銀行去了。爸爸這個人最容不得人家背叛他,姓祁的恰恰是他最信任的人。” 趙梓明問:“凱峰怎麼不在?” 韓雪說:“找不到他。” 趙梓明說:“還是得趕緊找到他,這樣吧,我在這兒守著,你坐我的車去接他過來。” 在天寶大酒店廳堂茶座內,桂平原正和孫光強火熱地聊著天。孫光強不知從哪裡得知桂平原有個舅舅在戰區機關,就向桂平原打聽起來。 桂平原問:“孫老闆也知道我有個舅舅?” “我也是偶然聽說。說你的舅舅在戰區機關工作,不知能否見一見?” “老頭子很忙。” 孫光強試探地問:“早就听說他不是一般的人。” 桂平原笑了笑說:“孫老闆,你似乎對官場很感興趣?” 桂平原的目光突然轉向大門入口。他看見身著便裝的龍凱峰和林曉燕走了進來,連忙埋下頭去。 孫光強不解地看著桂平原,等龍凱峰和林曉燕從他們面前走過後,他問桂平原:“那兩個是什麼人?” 桂平原掩飾著說:“兩個熟人。對不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他剛走出旋轉門時與正欲進門的景曉書碰個正著。 身著便裝的景曉書隨意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 桂平原一愣問:“你是……” “我是景主任呀。信息大隊的。桂科長,來瀟灑啊?” 桂平原一本正經說:“我來辦點公事。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看個熟人。” 其實這裡正在召開一個信息技術交流會,有不少國內外頂尖專家,其中就有景曉書的導師。林曉燕約龍凱峰來這裡,就是想讓他開開眼界,並藉機把DA師目前在指揮系統上遇到的難題請教一下有關專家。 林曉燕說:“師長,我剛才和科協隋主席談好了,他專門幫我們約了幾個專家,一個小時舞會結束後,再一起吃個夜宵,對數據壓縮技術幾個難題再幫我們會會診。” 桂平原已經認定,龍凱峰和林曉燕是在秘密約會。他正矛盾著要不要把自己的發現立即告訴吳義文,希望作為一件禮物奉送過去。他相信吳義文一定會笑納的。 就在桂平原正要去見吳義文時,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桂平原有了新的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想如果讓龍凱峰的妻子韓雪知道了她的丈夫和林曉燕私自約會,她會怎麼想呢?也許這才是吳義文更想看到的結果。桂平原決定立即給韓雪打電話。 韓百川病倒,韓雪四處也沒找到龍凱峰,就回到家裡耐心等候著,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她以為是龍凱峰打來的,正想罵他一通。沒想到電話那頭報出來的是科長桂平原。桂平原說自己有急事要向龍師長報告。韓雪問桂平原:“凱峰不是在師部嗎?”桂平原連連說:“沒有,師長不在師裡。什麼?嫂子你等一下。”桂平原像是一個出色的演員,讓韓雪感到他身邊來了個人,告訴了他龍凱峰的去向。他有意亮開話筒咋咋呼呼地說了一通,然後才對著話筒告訴韓雪說:“嫂子,剛才我們的參謀告訴我,林曉燕好像在天寶大酒店有個什麼聯誼活動,我想師長現在這麼忙,不太可能……哎,怎麼斷了……” 韓雪不等桂平原把話說完,就掛了電話。還用說嗎?龍凱峰一定和林曉燕在一起。 韓雪傷心急了,直奔天寶大酒店而去。 天寶酒店舞廳裡,與會的代表們正翩翩起舞,氣氛熱烈。景曉書的導師是個愛跳舞的老頭,龍凱峰和林曉燕只好坐在一張桌邊耐心地等候著他。好不容易等一曲終了,才看見景曉書領著他的導師朝龍凱峰和林曉燕走來。龍凱峰用英語向他問候,然後說:“宋先生,我們想再向你請教請教VW331……” 景曉書的導師操著生硬的漢語說:“不不不,我這個人休息的時候從來不談工作,跳……舞。” 龍凱峰和林曉燕對視一眼,只好復又坐下。 景曉書的導師風趣地說:“哎,大家都下海了,你們兩個也別閒著。” 林曉燕笑笑說:“我們不跳舞。” 景曉書的導師不由分說,將龍凱峰林曉燕推進了舞池。龍凱峰只好和林曉燕生硬地跳了起來。 韓雪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舞廳門口的,她吃驚地發現了正在舞池里和林曉燕挨得很近的龍凱峰,韓雪腦海裡“轟”地一聲,本能地上前一步,可很快收住了,淚水慢慢溢出眼眶,然後掉頭掩面而去。 桂平原得意地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訴了吳義文,原以為吳義文會支持他,想不到吳義文狠狠地批評他說:“知道嗎?你這是胡鬧!” 桂平原裝作有點委屈地說:“我只是和韓雪說了實話嘛。” 吳義文氣憤地手指點著桂平原說:“我告訴你,要是韓雪去找龍凱峰,這個事就鬧大了。我吳義文平生最不喜歡摻和人家夫妻間的事。” 桂平原強調說:“本來就不是夫妻的事,一個代理師長,一個大隊長,西裝革履,花枝招展地雙雙出入高級飯店,這正常嗎?” 吳義文說:“正不正常也用不著你管。” 桂平原說:“吳副師長,你也不想想,這是步多妙的棋?這步棋要是走通了,華容道可就成陽關道了。” 但是吳義文並不領他的情,嚴厲地說:“你的意思是,你這樣做是為了我?那我告訴你,我很反感這種下三濫的做法。” 桂平原笑了笑說:“我覺得只要能實現目標,手段並不重要,行婦人之仁,什麼事也別想辦成。” 桂平原說完,站起身要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望著吳義文。 吳義文不耐煩地問:“還有什麼事?” 桂平原說:“吳副師長,最近接連發生幾件事,不知道你分析過沒有?首長看望部隊,開始時點名讓你一個人陪同,上級對擅自特招的事已派來調查組,再添上桃色新聞這一筆,嘿,據我分析……” 吳義文將桂平原推了出去,然後猛地把門關了。 被吳義文趕了出來,桂平原不氣也不惱,他寧可相信,吳義文是有意這麼做的,人家是首長,他不可能公開支持你嘛,有些事擺在心里安全。桂平原決定一做到底。 龍凱峰和林曉燕相擁舞池,令韓雪悲痛欲絕,原來他丟下自己,只是為了和林曉燕在一起。 從那裡出來,韓雪回到了父親韓百川身邊,伏在韓百川的病榻上哭了半天。望著戴著氧氣罩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想著龍凱峰的行為,韓雪心如刀絞。她頭髮蓬亂,目光呆滯。顯得格外淒然和無助。 龍凱峰迴到師裡,被趙梓明堵了個正著,趙梓明把韓百川突然病倒的事告訴了龍凱峰,龍凱峰大驚失色,忙不迭地沖向醫院。在他去醫院的途中,林曉燕告訴他,他們在舞廳裡的事被韓雪發現了。龍凱峰心裡直叫苦。 龍凱峰三腳兩步衝進韓百川的病房時,望著表情木然的韓雪,內疚地說:“韓雪,對不起。”然後撲到韓百川面前,一聲聲叫著“爸爸。” 韓雪猛地推開龍凱峰,她深深地埋下頭去,痛哭失聲。 林曉燕回到宿舍,就接到了高達發過來的信息,他打開手機看著:“月朗風輕有話題,你夜不寐我心急,小橋旁,燈光閃,更深夜闌可有期?” 看完信息,林曉燕不自覺地笑了。她知道高達正在小橋那邊等候自己,就起身走出宿舍。剛一出大門,就看見高達背身站在那裡。 林曉燕輕聲說:“為什麼不進來?” 高達轉過身來看著林曉燕說:“你從來沒邀請我進過你的宿舍,我是想為自己保留點面子,免得被小姐搞得太尷尬。” “有什麼話,說吧?” “是直奔主題,還是曲徑通幽?” 林曉燕看了看高達說:“你今天來只有兩個主題。” 高達笑道:“瞞誰也別想瞞過林曉燕,嗅覺神經太靈敏。說實在的,跟你走在一起都有點心驚肉跳。說說,哪兩個主題?” “月朗風輕有話題。什麼選題你不是早選好了嗎?” “第一主題,情感,這是永恆的主題。其實我並不相信緣分,但恰恰緣分總是找上門來。曉燕,你說,咱倆是不是有一種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 “你這種感覺好像第一天就表達過了,還有什麼新鮮的花樣?” “反復不等於重複,是推進情感向深層次發展的一種有效方法,你不煩吧?” “動物園裡的狗熊向遊人要食物的時候,反复地作揖,它不煩,遊客也不煩,你知道為什麼嗎?” 高達怔怔地問:“為什麼?” 林曉燕說:“因為狗熊不懂得難為情,而遊人也覺得滑稽可笑,所以此情此景長演不衰。” 高達搖搖頭說:“我說林曉燕啊林曉燕,你每次的回絕都讓人怦然心動,給人留下無窮的回味。” 林曉燕說:“因為你臉皮的厚度已經可以跟C30坦克的裝甲媲美了。” 高達摸摸自己的臉說:“過獎過獎。” 林曉燕說:“進入第二個主題吧。” 高達問:“今晚的收穫不小吧?” 林曉燕說:“喲,消息挺靈通嘛?” “這種消息傳到你這兒,你已經是最後一兩名了。” “什麼意思?” “你們聽了講座,擴大了知識內存,但也豐富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怪事,要是我們E5W的傳輸速度能達到這個水平那就好了。”高達笑道:“憑我的預感,這次恐怕要惹麻煩。給你點建議……” 林曉燕打斷道:“上次你已經說過了。” 林曉燕掉頭回到宿舍。 這一個夜晚是龍凱峰韓雪和林曉燕的不眠之夜。當然還有一個人為自己的這番傑作,也是激動得徹夜難眠,那就是桂平原。 儘管一個晚上沒睡,但桂平原仍然精神煥發。剛進辦公樓,吳義文就讓他去信息大隊檢查營區草坪種植情況。他早就想到信息大隊來轉轉了,不是因為這里大都是女兵,還因為他從吳義文那裡得知,景曉書根本就是個黑兵。他想會會這個被信息大隊的人吹得有些玄乎的電腦怪才。 桂平原一到信息大隊,就看見男女官兵們都在種植草坪。看見景曉書正在那裡鏟土,鏟了幾下就放下鐵鍁,坐在那裡一邊喝水,一邊抽煙。桂平原笑著走了過去。 “小景,把風紀扣扣好。” 景曉書說:“這不是在勞動嘛,扣什麼?” 桂平原依然笑著問:“來到部隊感覺怎麼樣?” 景曉書懶散地說:“還可以吧。” 桂平原嚴肅起來了:“什麼叫還可以?你看,別人都在勞動,你怎麼在抽煙呢?” 景曉書不急不慢地說:“我從來沒幹過這種活。” 桂平原騰地站了起來,生氣地說:“那你會幹什麼?就會玩電腦啊?這是部隊,既然穿上了軍裝,就得像個兵的樣子。” 景曉書不解地說:“哎,我怎麼就不像個兵?” 桂平原說:“你現在充其量還是個黑兵。” 景曉書氣憤地問:“黑兵?你這不是污辱人嗎?” 曲穎上前來拉了一下桂平原。桂平原沒有理會,繼續說:“黑兵就是假兵,要真想當兵,就好好表現,吊兒郎當的,能不能批准你入伍還難說呢!” 景曉書以為這位機關科長只是拿他在開玩笑,不在意地說:“你,你憑什麼這樣說?” 桂平原冷笑著說:“沒有經過組織批准的就是假的,我跟你說這些你也聽不懂,好好乾活去吧。” 景曉書先是傻眼了,繼而把手裡的工具一扔,轉身沖向宿舍。 DA師辦公大樓前,龍凱峰顯得很疲憊地一步步地走上台階。一邊過來的陸雲鶴問他:“凱峰,你回來了?我正要上醫院去看你岳父呢,情況怎麼樣?” “生命危險是沒有了,但還沒醒過來。” “這兩天你就忙忙家裡的事吧,工作由我頂著。” “E5W系統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首長又在這兒,我哪走得開?再說,調查組還要找我談話。” 陸雲鶴嘆了口氣說:“唉,真是越忙越添亂。凱峰,不管遇上多大的事,一定要沉住氣,冷處理總比熱處理好。” 龍凱峰點點頭說:“政委,你也很忙,醫院就別去了吧。那邊有人。” “不,說什麼我都得去看看。” 陸雲鶴朝台階下走去。龍凱峰不知為什麼感到鼻子有點發酸。 曲穎把桂平原批評景曉書的事立即報告給了林曉燕,林曉燕帶著曲穎來找景曉書,推開他宿舍的門時,兩個人一下傻了眼。景曉書走了。 他的床上放著疊好的軍裝,上面放著一封信。林曉燕拿起信看著,只見上面寫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恕我不告而辭,多謝貴軍厚待。黑兵景曉書,此致那個敬禮!” 林曉燕氣憤地將信扔到地上,又被曲穎撿了起來。曲穎也不徵求林曉燕,拿著景曉書的信直接去找龍凱峰了。她將桂平原批評景曉書的事原原本本報告給了龍凱峰。 龍凱峰氣得臉色煞白,他讓人把桂平原立即叫過來。 曲穎小心地說:“師長,你先別發火,看看怎麼處理吧?” “馬上派人去找,就是到天邊也得把他找回來。” 曲穎一走,桂平原就走進了龍凱峰的辦公室。他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問:“龍副師長,你找我?” 龍凱峰望著桂平原那張沒有表情卻又全是表情的臉,氣不打一處來。他已經聽說了,自己和林曉燕的事就是他捅給韓雪的。 林曉燕正為景曉書的事急著來找龍凱峰,她不知道曲穎已經搶在她前面來找過龍凱峰,一進門就看見桂平原站在龍凱峰面前。只聽龍凱峰對桂平原說:“桂平原,你都知道你乾了些什麼事嗎?” 桂平原一愣,朝剛來的林曉燕瞟了一眼,心裡不免慌亂地說:“我,我怎麼了?” 龍凱峰壓著火說:“怎麼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長?”桂平原說:“師長,我對你可是很尊重的,大事小事沒有不匯報的。昨天晚上,我給韓雪打電話,確實是有事要向你報告。”林曉燕忽然問:“桂科長,昨晚你也在天寶大酒店?” 桂平原猶豫了一下說:“沒有啊。” 林曉燕冷笑道:“景曉書不至於認錯人吧?” 桂平原這才想起離開那裡時,碰到了景曉書。只好說:“對對,我是去過,去辦點事。在門口遇上景曉書,可我沒見到你們兩個啊。” 龍凱峰氣憤地說:“所以你就給韓雪打話,說有事向我匯報?桂平原,我真看不出,你竟是這樣一個人!” 桂平原說:“師長,你誤解我了。我桂平原優點不多,但我從來不愛管閒事,對別人的隱私就更沒有興趣了。” 林曉燕說:“桂科長,希望你自重一點!”說完走出了龍凱峰辦公室。 桂平原膽怯地望了一眼龍凱峰,還在強調著:“師長,我真的……” 龍凱峰氣憤地一揮手:“別說了!”將景曉書的信擲過去:“你自己看看吧!好好看看!” 桂平原粗粗看了一下景曉書的信,頓時釋然地說:“原來為這事,我還以為……” 龍凱峰打斷道:“你以為這事還小嗎?你知道這樣做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損失?” “龍師長,你是不是想小題大做,借題發揮?走了就走了吧,有多大的事?” 龍凱峰的火氣騰地頂上腦門上:“那好,E5W系統開發就讓你來做。” 桂平原笑笑說:“這我可做不了。” 龍凱峰說:“我知道你做不了,你除了學長舌婦還能做什麼?”龍凱峰如此挖苦他,桂平原心裡恨,但臉上還是嬉笑著說:“龍凱峰同志,我知道你眼裡沒有我,可你眼裡有什麼?你看重的不是二五,就是三八,撿了一堆臭狗屎,還當成了香餑餑。”龍凱峰火了,揮手抽了桂平原一記耳光。 桂平原驚悸地望著龍凱峰,一隻手摀著被打的臉,支吾著:“你,你……” 龍凱峰從衝動中突然鎮靜下來,看著自己打人的手,呆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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