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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問題錯綜關係微妙

DA師 王维 15881 2018-03-18
DA師對高達的處分,令高達十分沮喪,一個堂堂的導彈大隊大隊長,在別的大隊正出成績的時候,自己卻背了一個處分。而且來宣布處分的恰恰就是龍凱峰,這個不久前還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特種大隊大隊長。 一剎那間,高達的腦海裡閃過一種念頭,是不是自己和林曉燕走得太近,激怒了龍凱峰? 這個念頭剛一閃出,高達就感到傷感起來。 龍凱峰背手站在一邊,他在等高達的反應。高達走過去,低聲叫了聲:“師長。”龍凱峰轉過頭來看著高達。 “師長,我對上級的決定沒有意見,因為我未經請示就擅改圖紙,還把施工隊伍帶回去。不過……”高達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龍凱峰盯著高達問:“不過什麼?” 拋開對自己的處分,高達不能說對師裡的這種決定深感遺憾,他覺得有必要提醒龍凱峰,他不希望在面對眼前這位代師長時,自己不能時刻處在下風。 “好,那我就直說了。”高達也像龍凱峰一樣背起雙手,朝一邊走了幾步,然後站定對龍凱峰說:“我對師領導班子尤其是你這個代師長很失望。”

高達看見龍凱峰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果然這句話刺痛了他。但是龍凱峰依然笑了,這種笑在高達看來完全是一種掩飾。 “說說你的理由。”龍凱峰的聲調拉得很高。 高達說:“DA師本身是一個全新的嘗試,作為這個師的領頭人如果都是些循規蹈矩、墨守成規之人,那麼這項大膽創新將成為無花之果。” 在高達看來,自己設計的圖紙不可能像地方娛樂場所一樣,依據的是導彈大隊的工作特點,可惜,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這個結論從何而來?就憑對你的處分?”龍凱峰盯著高達問。 “不,就憑你們不能接受我對施工圖紙的修改。”高達有些憤憤地說。 龍凱峰說:“高達,我對你擅改圖紙的行為已經有了明確的態度,但對你修改的具體內容,至今還沒有作出任何評價。”

“我很想听到你的評價。”高達急忙說。 “DA師作為一支全新的合成作戰師,與其配套的營區建設也應該突破傳統的建築理念,你修改圖紙的指導思想無疑是正確的,利用現有格局開闢一個軍官休閒中心或叫軍官俱樂部,完全應該而且必要。不過,你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比如,搞什麼游泳池,這個地方缺水,你搞了也只能當旱冰場用,再說,現在訓練經費緊缺,咱們還得把錢花在刀刃上。” 龍凱峰的評價,讓高達深感失望,他把自己的方案想偏了,想遠了。高達沉不住氣了,他目光灼灼看著龍凱峰問:“這是你真實的評價?” “你覺得我有必要討好你嗎?”龍凱峰竟然坏笑了一下。高達的內心有些厭惡,口氣也不客氣了。 “我這樣做的真實目的,就是想對你們師班子尤其是你這個代師長作一次考察。”

“你為了這個考察付出的代價可不輕哦。”龍凱峰說。 行了,該說的都說了,就讓自己的這種失望留在心裡吧,於是高達換了一種謙遜地口氣說:“我原以為你沒有這個魄力,沒想到……挨了個處分,認識一個人,還算劃得來。”龍凱峰感慨地說:“其實考與被考,就像硬幣的兩面,你在考別人的同時,自己也在被考。上下級之間,正是在這種考與被考中加深了解,增進友誼的。我剛拜讀過你的大作,對你的認識又加深了許多。我讀了一遍,很有文采,故事也很動人。講述了一個男軍官和兩個女人的情感糾葛。” 高達有些不相信地看著龍凱峰,他說:“沒想到你能把一部四十萬字的長篇小說這麼簡練地概述清楚,我不得不佩服。” 龍凱峰接過高達的話說:“不過,你小說中有兩處硬傷。小說中兩次提到男主人公的鋼琴彈得如何得好,可你卻把他彈奏的作品與作曲家的名字搞錯了。比如《軍隊進行曲》應該是舒伯特的,而不是肖邦的,《春之聲圓舞曲》應該是約翰·施特勞斯,而不是查里·施特勞斯。而這部小說之所以能暢銷,關鍵在於把瓊瑤小說中的男女主人公套上了軍裝。”

面對龍凱峰尖銳的批評,高達心裡很是不快,他不快的表情很快讓龍凱峰捕捉住了,龍凱峰說:“不管如何,說明你是談情說愛的高手。” 高達自嘲地說:“和你比可差遠了。家有如花似玉的嬌妻,外有正值妙齡的崇拜者,還有一個紅顏知己和你朝夕相處,形影不離。” 高達的反擊也是尖銳的。這時龍凱峰說:“高達,我不可能成為你小說裡的一個角色,我也聽說了,一個男軍官正在追求一個女軍官,你可千萬不要把我寫到你的小說裡去。” 龍凱峰說完,大步走了,把高達一個人丟在那裡。 宣布對高達的處分,陸雲鶴曾想讓吳義文去,當時吳義文有些犯難。在他看來,這是去做惡人,自己一個副師長,根本就犯不著。好在龍凱峰主動要求由他親自去,吳義文正好順著台階把這個球踢給了龍凱峰。

而在桂平原看來,如果由龍凱峰去宣布,將不是上下級之間的碰撞,而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暗自較量,他興奮地對吳義文說:“吳副師長,高達暗地裡一個勁地追求著林曉燕,而龍凱峰和林曉燕又走得那麼近。你說這回高達還不把龍凱峰恨出一個大洞來?” 吳義文喜歡聽桂平原對龍凱峰品頭論足,但這種喜歡他一直堅持只放在心裡。吳義文覺得有必要敲打敲打他。 “平原啊,男女之間的問題可不是個小問題,你別見風就是雨。龍凱峰常常和林曉燕在一起,都是因為工作關係。” “工作關係?吳副師長,我可是聽到不少議論,龍凱峰這匹黑馬能殺出來,代上師長,林曉燕可是出了大力了,簡直成了龍凱峰的智囊。”桂平原興奮不已起來。 吳義文裝作一無所知的問:“有這事?”

“知道的人多了,連龍凱峰的愛人韓雪都有感覺。”桂平原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等著吳義文的反應。 吳義文思忖一下,憂慮地說:“應該提醒提醒龍凱峰,讓他注意點影響。” 桂平原笑了,心想吳師長是不是暗示我去和別人說呢? 趙梓明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女兒趙楚楚在一邊打趣說“你又要去報到了啊?”趙梓明虎著臉說:“你爸這回是去上任,不是報到!”趙楚楚想不到父親趙梓明非常在乎這麼個小鎮長。她對母親楊芬芬說:“爸爸骨子裡還在冒著官癮!” 趙梓明倒了好幾路公交車,才來到鷺灣鎮鎮政府。走進鎮政府的院子,環視四周,沒見一個人,他朝一間門開著的辦公室走去。 這是一間老式平房,幾張辦公桌桌上放著常用的辦公用品,牆上有報表和兩張大圖,一張是鷺灣鎮轄區圖。趙梓明站在地圖前看著。邊看,邊唸著一些地名。 “嘿,我管的地方還真不少。”

“誰說是你管的?”隨著聲音,老鎮長駱阿泰出現在趙梓明身後。 趙梓明猛地回過頭來。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駱阿泰正盯著他問:“你是乾什麼的?” 趙梓明笑了笑說:“我是來……報到的,我叫趙梓明。”他沒差點把報到說成“上任。” 駱阿泰嘀咕一句:“聽說了,趙鎮長。”然後走到一張辦公桌前坐下,提起茶壺喝了口水。 趙梓明走過去問:“你是……” 駱阿泰眼都不抬地說:“我也是鎮長,駱阿泰。” “哦,老鎮長。”趙梓明尊敬地喊了一聲。想不到駱阿泰很是不快地剜了他一眼說:“我不老。” 趙梓明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駱阿泰跟前,站不是坐不是。 “我五十年前就轉業了。”這時,駱阿泰抬起頭沖他說。聽他口氣緩和了許多,趙梓明問:“老前輩,我的前任鎮長呢?”

駱阿泰將端起的茶壺重重放在桌上說:“滾蛋了!” “哎,工作總得有個交接啊?”趙梓明有些急了。 駱阿泰說:“交不交都無所謂,你遲早也得滾蛋。”說完轉身出門。趙梓明跟在後面叫著:“老鎮長……”待他追到院外,已不見駱阿泰的踪影。趙梓明看見有位掃地的阿婆,就上前問道:“阿婆,這鎮政府的人呢?” “都下鄉抗旱去了。”阿婆將掃帚扔到牆角。 趙梓明說:“怎麼也不留個人值班啊?” 阿婆白了一眼趙梓明說:“我不是人啊?還有阿泰,也是人。” “哦,就你們兩個值班啊。”趙梓明意識到自己的冒失,連忙改口說。 阿婆說:“抗大旱人手不夠,我倆就來看看門。” 趙梓明問:“那我找誰報到?” 阿婆說:“找阿泰。別看他早退了,可這鎮上還是他當家,跺一腳,還能抖三抖。”

趙梓明問:“他人呢?” 阿婆嘴一努說:“值班室呢。” 當趙梓明走進值班室時,駱阿泰像是早就料到他會來一樣。這會兒,駱阿泰正端著一個大茶壺往海碗裡倒著。 趙梓明走到他面前:“老……前輩,我向你報到。” 駱阿泰看一眼趙梓明說:“坐吧。” 趙梓明在駱阿泰對面的桌前坐下,看著駱阿泰捧起一隻倒水的海碗,放到自己面前說:“喝吧。” 趙梓明心裡一熱,端起海碗喝了一口,原來不是水,而是烈性酒。他被嗆得憋紅了臉。 駱阿泰只拿眼盯著他,見趙梓明將酒放到一邊,不快地說:“咱漁家人從來不用水待客。吃不下,可以不吃。” 趙梓明端起海碗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駱阿泰終於露出了笑容,扭頭朝外喊:“阿婆,阿婆!”

阿婆走進來衝駱阿泰嚷著:“你個死阿泰,喊什麼喊?” 駱阿泰說:“去要幾個菜來,我跟趙鎮長喝酒。” 阿婆拉長著臉說:“又要吃酒,沒出息喲,你的前程都是吃酒吃掉了。”責備歸責備,阿婆還是邁著小步踅出門了。 趙梓明給駱阿泰遞上煙,沒話找話地說:“阿婆蠻有意思啊?”駱阿泰說:“阿婆可是老革命了,土改時就是工作隊員,現在沒兒沒女,鎮上就把她養起來了,她覺得這樣過意不去,就來幫個手,就算是我的女祕書吧。” 趙梓明疑惑地問:“女祕書?” 駱阿泰說:“別看是個老秘,可辦起事來比那些你們喜歡的小秘強多了,安全可靠,不惹事。” 趙梓明大笑起來,他沒想到眼前這位當過兵的老鎮長還是個挺風趣的人。就像駱阿泰說的一樣,阿婆很快弄來了幾個小菜,她還收繳了桌上的海碗,拿來了兩個酒杯。駱阿泰沒有反對,就和趙梓明就著幾樣小菜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很快兩人就都有了幾分醉意。 “趙鎮長,最近我心情不太好,剛才說話不中聽,你可別往心裡去啊。”駱阿泰搖了搖頭,滿頭的白髮稀稀落落。老鎮長心事重重。 “老前輩,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幹不長,以為我趙梓明是來這裡渡金的。”趙梓明已經意識到老鎮長把他和以前來這裡打個滾就溜的人等同起來了,想盡快表明自己的態度。 果然聽見駱阿泰說:“這些年我們鷺灣鎮的鎮長就像走馬燈似的,都是乾不了多久就走了,不是升官了,就是調到條件好的鄉鎮了。剛滾蛋的那一個,乾了還不到三個月,屁還沒放響一個,就不見影了。為啥?主要是這兒缺水,這水一缺,什麼事都不好辦!” 趙梓明說:“前輩,我是自己主動提出到這裡來的。既然來了,就像咱當兵的換了個戰場,我是絕對不會當逃兵的!前三十年交給部隊了,這後三十年咱就全撂這了!” 駱阿泰有些感動,他眼含淚花,伸出手,和趙梓明的雙手緊緊相握著。 特種大隊和陸航大隊相互配合訓練問題,如果不解決早晚都會出事。龍凱峰一直在想如何把兩支不同兵種的部隊撮到一起。陸雲鶴也表示出了憂慮。他對龍凱峰說:“兩家合練,不可能像一家那樣順暢,對梁航管嚴了不好,放縱了也不行。”龍凱峰說:“這是個老大難問題了。以前我在特大時就遇到過,也沒有找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來。陸航大隊有他自身的特殊性,特種兵也有訓練上的不同要求,我想能不能改變一下以往的做法,在訓練體制上找條出路。” 陸雲鶴說:“這個想法很好。” 在陸航大隊機場,關小羽的傘機部隊還在等候梁航的起飛通知,不一會,陸航大隊的值班參謀向關小羽報告說,傘降區域雲層太低,還是無法跳傘。 關小羽一聽,氣得大罵起來:“這他媽的不是在耍我嗎?你們大隊長呢?” 參謀說:“梁大在修理廠。” 關小羽跳上自己的指揮車沖向梁航所在的修理廠。 梁航一看關小羽黑著臉衝到自己面前,有些發急了:“關大,請你把車開走,我們今天有試飛任務。” 關小羽瞪著眼問:“我們今天的傘訓任務完不成怎麼辦?” 梁航說:“關大,天氣不好我沒辦法,我們也是靠天吃飯嘛。”關小羽一跺腳說:“好,我們就在這裡等,等到你們靠天吃上飯。” 梁航衝關小羽嚷道:“你這是不講道理!” 關小羽埋怨道:“我們已經跑了不止一次的冤枉路了。還要跑下去嗎?”他看看手錶,對一邊的一個參謀說:“通知炊事班,按空勤灶標準,開火做飯。” 參謀領命跑去,將特種大隊幾台野戰炊事車拖到了機場,就在機場附近旁架設起來,炊事兵們系上圍裙,打開爐門開始做飯。梁航氣得大罵道:“好你個關小羽,你這是在治我?” 關小羽一屁股坐在地上說:“我還想請你一起共進午餐呢。” 就在關小羽和梁航爭論不休的時候,龍凱峰和陸雲鶴趕到了,關小羽只得丟下樑航跑步向龍凱峰報告:“報告師長,特種大隊一營正在進行跳傘訓練,飛機因故停飛,部隊正在待命。”關小羽不硬不軟地告了梁航。這時梁航也跑向龍凱峰報告:“報告師長,陸航大隊二中隊正在進行例行保養,準備進行試飛,因機庫被堵,無法試飛,請指示。” 龍凱峰看看梁航,再看看關小羽,下達了命令:“特種大隊長關小羽立即返回大隊主持日常工作。特種兵一營從現在起轉隸陸航大隊,由梁航大隊長統一指揮。待一營傘降和機降訓練全部科目達標後,再行歸建。” 這是龍凱峰和陸雲鶴在來的路上商量好的。關小羽一聽自己的一個營交給梁航的陸航大隊,有些不解,但他很快就想起來,以前龍凱峰在自己這個位置上時,曾經有過這種想法,只是那時無權這樣做。 關小羽心中暗喜。 可梁航不干了,他知道這是龍凱峰使出治理自己的一招,他看了一眼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陸雲鶴,希望能夠聽到他的解釋,可是陸雲鶴轉到一邊去了。只好試探著對龍凱峰說:“龍師長,我們自己都忙不過來……” “執行命令!”不等他說完,龍凱峰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這時陸雲鶴才走過來說:“這是一次訓練機制上的嘗試,在訓練過程中,特種兵大隊也不是撒手不管,梁大與關大要互相配合,在訓練時間的安排上,航大可根據飛行任務和氣象條件合理安排。相信你們一定會完成好這項任務。我和龍師長要先去一下信息大隊,一會到跳傘現場看傘降情況。” 有這麼幹的嗎?梁航在心里大叫。 龍凱峰和陸雲鶴走後,關小羽的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梁航心裡恨恨地,卻又無可奈何。 龍凱峰和陸雲鶴來到了信息對抗大隊軟件開發室,林曉燕看著兩位師首長說:“師裡兩位主官都到我們大隊來了,說明師裡對E5W系統的開發非常重視。我們大隊上上下下都知道這項工作的重要性。” 陸雲鶴說:“是啊,這次系統的開發,直接關係到我們DA師能不能形成整體合力,師黨委已經把它列為重中之重的工作,希望你們能夠抓緊。” “政委,我們現有的程序設計人員已經都撲上來了,應該說抓得很緊了,可光我們急,師長一點都不急。”林曉燕不滿地衝陸雲鶴說。 龍凱峰沒想到林曉燕會把矛頭直指自己,急了眼地問道:“我不急?我怎麼不急?” 林曉燕說:“我不是催你好幾次了,師首長指揮子系統與師機關和各大隊的接口部分,師長必須到場參與設計。你來了沒有?師長是你,我們又代替不了,你的指揮意圖不進入程序,E5W系統搞成了也沒有用。” “我接受你的批評。今天是陸航大隊新兵跳傘考核,我和政委馬上要趕過去。這樣吧,晚上有空,我過來。”龍凱峰只好向林曉燕妥協。 林曉燕報告說:“以前我曾在情報部門工作過,對從國外買來的芯片總有點不踏實。萬一里面做了手腳,埋下了一個程序炸彈,或者開了一個後窗什麼的,一旦戰爭打起來,人家就有可能通過網絡對我們的指揮中心進行攻擊或控制,所以我主張最好是自己研究開發。” 陸雲鶴點頭道:“這個考慮很對,應該立足自身。” 龍凱峰說:“自己開發是好,可這需要一批出色的程序人員,還要有一批軟、硬件專家合力攻關。” 林曉燕說:“最近我和高達,關小羽、梁航和房亞秋幾個人交換過看法,也了解了各單位技術幹部的情況,才發現我原先太樂觀了,就我們目前的技術實力,要搞出這套系統,需要一批高水平的計算機專業幹部,還要相應的有一批硬件專家,沒有這些人員參與研究開發,一年之內想用上E5W指揮打仗,門都沒有。” “一年?絕對不行。我想三個月就用上。”龍凱峰一聽說要那麼長時間,直撓著頭說。 林曉燕笑笑說:“那就請比爾·蓋茨幫你搞吧。” “我們中國就不能出幾個比爾·蓋茨?包括你。” “那就下決心引進人才,組織攻關,搞出我們自己的CPU、自己的芯片來,培養自己的計算機專家、情報分析專家。” 陸雲鶴憂慮地說:“這人才問題是越來越突出了。” 龍凱峰接話說:“林大隊長,你覺得我上次帶你見的那個人怎麼樣?” 林曉燕說:“應該說是個很出色的軟件開發專家。” 龍凱峰說:“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是個奇才,擺弄電腦就像玩魔術,把我都看呆了。” 說著龍凱峰拿出了一張光盤:“這是你讓他開發的遊戲軟件,你看看,如果行的話,抓緊把他招進來。” 林曉燕點頭道:“好。” 龍凱峰這才覺得自己走得太過了點,就衝陸雲鶴說:“政委,你看行嗎?” 陸雲鶴說:“只要是人才,我們肯定要,不過今年已經沒有名額了。上級已經幫我們解決了二十個特招指標。應該說對我們很傾斜很關照了,再要估計難度很大。” 龍凱峰說:“政委,這個事你還得多關心,想想辦法。” 林曉燕說:“加入WTO之後,信息技術人才成為最熱門的寶貝。大家都在搶,我們得先下手為強。如果讓人家搞走了,那就太可惜了。” 陸雲鶴說:“好,你們抓緊考察,讓政治部配合搞個政審,特招指標的事,我去爭取。” 龍凱峰突然想起什麼,對林曉燕說:“林曉燕,我想放你幾天假。” 林曉燕應道:“好啊,我巴不得休息休息呢。” 龍凱峰說:“你回信息工程學院一趟,請幾名專家、教授過來,就在我們DA師辦一個研究所,你當所長,我們提供設備,管吃管住,還可以帶家屬到前沿來旅遊,我們出路費,不用調他的關係,只利用他的技術,不求為我所有,但求為我所用,你看怎麼樣?” 林曉燕看著龍凱峰問:“把別人的雞抱到自己的窩裡來下蛋?”龍凱峰得意地點著頭說:“最好都下雙黃蛋。” 林曉燕想了想說:“這雖然有點雞鳴狗盜之嫌,不過,道理還是有的。” 龍凱峰說:“有道理就辦,你明天就去。” 林曉燕說:“這種事不是一兩天就能成的,等我想想再說。” 龍凱峰說:“給你十二個小時思考,我們走了。” 龍凱峰和陸雲鶴趕到傘降區時,特種兵的跳傘訓練就要開始了。把這副擔子壓給梁航看來是壓對了。 關小羽站在一邊,只聽梁航給飛行組下達各種命令。梁航走到關小羽跟前說:“關公,你的人我指揮起來,給了我非常好的感覺。弄得我身兼兩職,要指揮天上,還要指揮地上。” 關小羽笑著說:“辛苦了梁大,不過我的兵一定要安全著陸,否則你的責任可就大了。” “嗨,沒想到龍凱峰來這麼一招,把幾百個兵全推到我頭上來了。”梁航苦著臉說。 “看來呀,龍凱峰還是向著你們的。” 關小羽說:“你要是不拿我一把,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這就叫吃不了兜著走。” 梁航說:“關公,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關小羽看看表說:“今天是新兵第一次跳傘,陸政委說要親眼看到他兒子陸少鴻完成這勇敢的一跳。” 梁航苦笑著說:“關公,陸少鴻這兵不行啊!” 關小羽問:“怎麼不行?他地面動作完成得很好嘛。” 梁航說:“他有恐高症你知道嗎?幾次上去臉都發白,我可不敢讓他冒險。” 關小羽說:“他找過我,說他怕爬高,我親自帶他到醫院檢查了一次,根本不是什麼恐高症,就是缺少點膽量。反正師長把兵全交給你了,有一個不合格,是你的事。” 梁航說:“關公,你這不是為難我嗎?陸少鴻要是到時不敢跳,或者跳下來萬一出問題,我承擔責任無所謂,就怕陸政委承受不了。陸少鴻告訴我,說他找醫生打聽過,陸政委的胃病越來越重了,最近要做手術。”關小羽驚訝起來,他沒想到陸雲鶴最近要做手術的事,心想在這節骨眼上陸少鴻千萬別出個什麼差錯,就問梁航:“你看怎麼辦?” 梁航把關小羽拉到一邊說:“我已跟陸少鴻的連長湯和順說好了。” 梁航一陣耳語,關小羽直點頭。 陸雲鶴和龍凱峰來到現場,梁航看一眼關小羽,意思是問,由誰報告?關小羽背過身去,梁航當仁不讓地跑向龍凱峰報告:“報告師長,特種兵大隊一營傘訓考核准備完畢,請指示。大隊長梁航。” 龍凱鋒指示:“開始吧。” 關小羽組織傘兵登機,梁航指揮著波次,一批批第一次跳傘的新戰士從藍天上飄然而下,白色的降落傘如同一朵朵盛開的百合花。 陸雲鶴注意著每一個落地的新戰士,久不見兒子陸少鴻時,心裡就有些發急,他問身邊的關小羽:“陸少鴻是第幾批跳的?” 關小羽指指天空說:“就是這一批。” 隨著梁航下達“跳!”的命令,一批跳傘的戰士躍出艙門,空中,降落傘打開,徐徐下落。 陸雲鶴再次問身邊的關小羽:“關大,今天有多少人是第一次跳。” 關小羽回答說:“有三十五名新兵是第一次跳。陸少鴻夾在他們當中,全副武裝,政委你不一定看得見。” 這倒是。陸雲鶴心想。 一批批戰士飄落地面,他們訓練有素地收拾著鋪在地面上的傘衣。 陸雲鶴很興奮地說:“過去看看。” 當他們走近傘兵跟前,他們已經列隊站好,陸雲鶴看見陸少鴻站在他們當中,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禁不住走過去對他們說:“我向你們表示祝賀!” 陸雲鶴走到陸少鴻面前,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說:“少鴻,好樣的,爸爸為你喝彩!” 見陸少鴻神色有點異常,陸雲鶴笑著說:“兒子啊,還緊張哩?來,喝口水。”陸雲鶴將水壺遞給陸少鴻,被陸少鴻推開了。陸雲鶴疑惑地問:“你怎麼了?不舒服?” 陸少鴻說:“沒什麼。” 陸雲鶴若有所思觀察著陸少鴻,問:“你是第幾批跳的傘?”肖大功湊上來說:“他是第一批跳的。他在前,我在後。” 關小羽緊張地望著陸雲鶴,這時趕緊來到他們面前說:“沒錯。政委,陸少鴻跳得很好,平衡傘準時打開,左右棒操縱得當,落地很穩。” 陸雲鶴的目光落在陸少鴻的傘包上,臉色突變:“傘銷為什麼沒有拉開?” 這個小小的大意讓陸雲鶴抓了個正著。 陸少鴻支吾起來:“我……” 陸雲鶴鐵青著臉盯著關小羽問:“你們搞鬼?”他衝過去,指著陸少鴻傘包上的插銷:“你敢欺騙我!你們都在欺騙我!” 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地看著陸雲鶴,筆挺地站著。只有龍凱峰默默地走開。他走到一邊讓林曉燕盡快趕來。 陸雲鶴逼近陸少鴻:“陸少鴻,說,到底跳了沒有?” 陸少鴻看看父親,然後沉重地搖了搖頭。 陸雲鶴終於勃然大怒:“混賬!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糊弄我?”關小羽支吾著說:“這……他有恐高症,不能硬讓他跳。” 陸雲鶴氣得一揮手:“你們別蒙我!他哪有什麼恐高症?我讓衛生隊專門檢查過,他只是缺少膽量,鼓把勁就能完成這個課目,而且他的地面預跳訓練都完成得很好。是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就享有不跳傘的特權?” “誰的兒子我們都會這樣做。在他的心裡疙瘩沒解開前,我們不會強迫他做他一時不願做的事情。”關小羽堅定地說。 陸雲鶴痛苦地問:“要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呢?” 梁航說:“政委,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願意的。” 陸雲鶴說:“我可沒有你這樣的耐心!” 陸少鴻呼地衝到關小羽跟前:“大隊長,請你批准我登機。”說著掉頭走向直升機。 關小羽大聲叫住陸少鴻:“等等!”轉對陸雲鶴說:“政委,你不能這樣!你和胡大姐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陸雲鶴一時沒有說話,他看一眼站在那裡等候下達跳傘命令的兒子,再看看站在一邊的那些跳過傘的新戰士們,然後動情地對關小羽說:“正因為是獨生子女,做父母的更希望他們成器,成大器!陸少鴻,還愣著幹嗎?” 這一刻陸少鴻理解了父親,他大步向登機點走去。就在這時,龍凱峰衝了過來:“陸少鴻,站住!”陸少鴻停住腳步。 陸雲鶴盯著龍凱峰說:“凱峰,難道你也不理解我?” 龍凱峰說:“政委,我非常理解,也非常敬佩。你放心,我支持你這樣做。陸少鴻必須完成這勇敢的一跳,不過得給我一點時間。” 龍凱峰轉對梁航:“梁大,你們大隊的心理醫生到位了嗎?”梁航說:“就在這裡。” 龍凱峰說:“請他過來。” 一軍醫跑向龍凱峰。龍凱峰對他說:“你是我軍首批納編的心理醫生,我希望你盡到你的職責。我們在這裡等待著他從天而降。” 軍醫有些激動,他點頭說:“師長,我明白。我願意陪同陸少鴻一起跳傘。” 這時,林曉燕的車開了過來,她跳下車,手裡拿著一些像無線話筒一樣的小儀器。 陸雲鶴問“林大,你來幹什麼,你手裡拿著什麼?” 林曉燕回答說:“這是E5W系統的組成部分,我們大隊剛研製出來的單兵聯絡儀。現在有二十來個,我都帶來了,龍師長的意思是讓容易緊張的新同志戴上,可以和地面保持聯絡。” 陸雲鶴點點頭,朝龍凱峰投去感激的一眼。 林曉燕給陸少鴻別上聯絡儀,扶著陸少鴻的肩膀:“少鴻,別緊張,在空中可以隨時和我通話。” 陸雲鶴走到陸少鴻跟前,望著兒子還顯稚嫩的臉上掛著的淚水,陸雲鶴伸手替他擦去:“少鴻,爸爸相信你一定行。” 龍凱峰上去握住陸少鴻的手說:“我們大家都在這等著你從天而降,為你鼓掌。” 陸少鴻點了點頭,大步走向直升機。 直升機轟鳴著騰空而起,機艙內,和陸少鴻一起跳傘的戰士們一一和他握手,給他鼓勵。連長湯和順還指揮著大家唱起歌來,這是特種兵跳傘的一貫作法。 輪到陸少鴻跳傘了,他走到艙門前。望著腳下的田野,他忐忑不安地閉上了眼睛。隨著陸少鴻一聲大喊:“爸爸——”他躍下了機艙。陸雲鶴、龍凱峰、林曉燕望著天空。林曉燕手中的單兵聯絡儀通話器響起陸少鴻的聲音:“爸爸,我跳了,我跳下來了!” 林曉燕將通話器遞給陸雲鶴。陸雲鶴激動地對著通話器:“兒子,好樣的!” 在陸少鴻的周圍,其他戰士也在徐徐下落。看到他們,陸少鴻不再緊張了,他緊緊抓住傘繩向下飄去。 陸雲鶴向著陸點跑去。陸少鴻落地,一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陸雲鶴扶住陸少鴻,陸少鴻吃力地站起來,激動地說:“爸爸,我跳下來了!” 這些天,楊芬芬正忙著給另外一名五十多年前在大陸失散親人的聽眾尋找大陸親人,她想到不久前湖北有位聽眾給自己來信,說自己有個姑姑在海外,信帶到家裡來了,卻忘記放在什麼地方。楊芬芬在書架上翻找著。一邊的趙楚楚問:“媽,你在找什麼呀?” 楊芬芬說:“我在找一封聽眾來信。今天正好有個從加拿大回來尋親的老太太,說的事和那個聽眾有點像。”信終於找到了,楊芬芬喜出望外。 趙楚楚木然地看著楊芬芬,看著她拿著信又要出門,就攔住她說:“媽,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楊芬芬想了想說:“什麼日子?星期三呀。” “算了,你們都忘記了。”趙楚楚失望地走到一邊。 這時,趙梓明抱著一大包東西進來:“喲,都回來了,你們看我買什麼回來了?” 楊芬芬一看他手裡拿的東西說:“好好的,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趙梓明說:“請客呀。我請客!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楊芬芬隨意地問“工作安排好了?去哪?” 趙梓明說:“到鷺灣鎮當鎮長。” 趙楚楚不屑地說:“去一個鄉下小鎮當鎮長就能把你樂成這樣?” 趙梓明說:“哎我這一下子真成了父母官了。不過,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我呀,要向你媽媽學習,腳踏實地實現自己的目標。” 楊芬芬靜靜地看著趙梓明,趙楚楚悄然退出。 趙梓明看著楊芬芬問:“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楊芬芬說:“很久沒有看到你這麼高興過。你剛才的樣子,多像那些找到親人的海外遊子啊。” 趙梓明笑了起來說:“是啊。他們高興是因為找到了親人。我高興,是因為我的事業也有了歸宿。” 楊芬芬說:“一個鎮長真的能讓你滿足嗎?” 趙梓明說:“不。如果論職務,我趙梓明不會滿足。可我感覺到鷺灣鎮是一塊廣闊天地,面對它,就像一個軍人面對可縱橫馳騁的疆場。” 楊芬芬說:“那我真的要祝賀你了。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趙梓明問:“什麼日子?” 楊芬芬笑了笑說:“梓明,今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趙梓明也顯得有些激動起來:“結婚紀念日?” 楊芬芬點頭說:“是啊。”說著放下包,神情有些慌亂起來。 “我們得慶祝一下,我現在就來準備。” 趙楚楚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楊芬芬能想到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讓她傷心又感動,她動情地叫了聲:“媽……” 楊芬芬難過地說:“楚楚,剛才媽媽沒有想起來。” 趙楚楚說:“媽,你不是說有人在等你嗎?” 楊芬芬說:“是啊。一個聽眾,一個尋親的聽眾。” 趙梓明感激地走近楊芬芬:“你先去忙吧。” 趙楚楚說:“媽,爸爸說的對,你去吧,他們在等你呢。” 楊芬芬的眼裡有了淚花。 等楊芬芬走後,趙楚楚拉著趙梓明的手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有淚水不由自主地流著。 趙梓明十分理解此時趙楚楚的心情,他用一種慈祥而感激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女兒。 趙梓明依靠駱阿泰,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切入點,他面臨的主要問題就是水! 駱阿泰悲哀地說:“趙鎮長啊,這鷺灣鎮有山有林,就是沒有人能喝的水。” 趙梓明問:“難道就不能修條水渠把鷺江水引到鷺灣來嗎?”駱阿泰說:“不是沒想過,可這幾年鷺江也沒水了。別說我鷺灣鎮,就是寧洲市也缺水缺得厲害啊。每年都為澆地用水,村和村,戶與戶沒少爭吵,年年打架傷人,去年還死了人了。”趙梓明思索了一下,問駱阿泰說:“以前就沒想過別的辦法?多打幾口井什麼的?” 駱阿泰說:“咱這地方井打深了,水抽多了,海水就上來了,地就鹼化了,不行的。” 正說話間,派出所張所長跑了進來:“鎮長,出事了,咱們快去看看吧。” 駱阿泰問:“又是為水的事?” 張所長點點頭說:“前平嶴跟後平嶴為澆地,又鬧起來了,我剛接到的電話。” 駱阿泰立即要走,趙梓明攔住了他:“老鎮長,你在家等著,我去看看。” 等趙梓明和張所長趕到前平嶴時,這裡已經聚集了二三百個村民。他們手裡拿著扁擔和農具,幾個年青人動手打了起來。 趙梓明和張所長跳下車大喊:“都住手,住手!”可是誰也不聽他們的。 趙梓明一邊喊一邊往人群中擠,推開一個個扭在一起的械鬥者。突然一塊磚頭砸在他頭上,他“啊”地叫了一聲倒在地上。張所長嚇得上前扶住了趙梓明。 趙梓明頭上流著血,他一把奪過張所長的槍,朝天上放了兩槍,這時群眾才停下械鬥,四下散去。 張所長把趙梓明送到了醫院。 駱阿泰聞訊後來醫院看望被打傷的趙梓明,他把隨手拎來的一個小陶瓷罐子放在趙梓明的床頭說:“你安心養傷,我會收拾這幫小子的。” 趙梓明支起身來說:“我沒事,我問醫生了,就是縫了幾針,我現在感覺也好多了。” 駱阿泰難過地說:“你看這事鬧的,你才來就讓人打成這樣。”趙梓明笑了笑說:“我是不是不該當這個鎮長?” 駱阿泰說:“不,你有種,現在鎮上的老百姓都知道有一個趙鎮長了。梓明啊,你有股軍人的氣概,我喜歡。鷺灣鎮有你這樣的干部,就有希望了。” “老鎮長,缺水給老百姓造成這麼大的不便,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今天,我躺在救護車上就在想,解決鷺灣鎮問題的關鍵,還是要解決老百姓用水、吃水的問題。我想從水抓起,幾年內咱們打個翻身仗,你看怎麼樣?” 駱阿泰笑笑說:“打這個翻身仗我想了二三十年了。人跟老天鬥,不是總能贏的。” 趙梓明說:“老鎮長,你說說,為什麼不行?” 駱阿泰說:“梓明啊,咱們寧洲地區幾百年來,淡水水源主要靠這條一百公里長的鷺江。三十年前,吃水用水沒問題,可近幾年來,城市人口從幾十萬人增加到二百多萬,城市農村的用水量增加了幾十倍,加上地下水源大量開採,寧洲市水的供給量一年比一年少。這兩三年,市政府已五次下令控制用水。十層以上的建築已不再批准建造,主要是因為水壓太低。”趙梓明說:“三四十年了,就一點辦法沒想過?” 駱阿泰嘆口氣說:“辦法是想過。四十多年前,就有人提出在鷺江上游的靈山渡建水庫,把洪水攔住,蓄水發電搞灌溉。後來也說不清楚什麼原因就不建了。” “靈山渡,靈山渡離我老家不遠啊,找個時間看看去。”趙梓明望著駱阿泰,看著他一臉的蒼老,心裡難過起來。 “鷺灣鎮離靈山渡有一百多里路,隔著兩個縣,我們又管不了那兒的事,你去看了有什麼用?” 趙梓明衝動地說:“如果真能建成一座水庫,別說鷺灣鎮用水問題能解決,整個寧洲市的用水問題也有可能得到緩解。建水庫,對,建水庫。” 駱阿泰苦笑著說:“你還是安心養傷,不要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事。” 趙梓明堅定地對駱阿泰說:“我一定要去一趟!” 趙梓明被打傷的事很快就傳開了,韓雪聽說後,急著給龍凱峰打了電話,自己就直接來看趙梓明了。一推開趙梓明病房的門,就看見趙梓明頭纏繃帶的樣子,韓雪關切地說:“你是怎麼搞的,一上任就受傷了。” “沒事。就是縫了幾針。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到鷺灣鎮的部隊去辦點事,順便去鎮政府找你,才知道你受了傷。” 趙梓明說:“你來得正好,我還準備找你呢。” 韓雪問:“什麼事?” “你爸爸不是要開發鷺灣嗎,你最好勸他暫時放一放。” “為什麼?” 趙梓明說:“那裡沒有淡水。聽老鎮長講,以前已經有好多家公司去開發過,買了地,因為缺水,都停下來了。現在不光鷺灣缺水,整個寧洲市都面臨著嚴重的水荒。” 韓雪說:“有這麼嚴重嗎?” 趙梓明點頭道:“當然有了。我這頭就是農民爭水源械鬥時誤傷的。” 韓雪替趙梓明倒好一杯水,趙梓明欠著身子欲接,韓雪的一隻手按住了趙梓明說:“你別動。”由於韓雪的手過於用力,趙梓明險些倒下去,情急之中抓住了韓雪的一隻手。就在這時,楊芬芬和趙楚楚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而趙梓明抓住的韓雪的手還沒來得及鬆開。 看見這場景,楊芬芬多少有些誤會了,她想退回去,可是被跟在她身後的趙楚楚推了進來。 趙梓明有些尷尬地說:“芬芬,你……怎麼來了?楚楚,你也來了。” 韓雪紅了臉向楊芬芬打著招呼,看見楊芬芬站在趙梓明的床頭,面無表情地說:“我接到鎮裡打來的電話,才知道你受傷了,為什麼自己不打個電話回家?” 趙楚楚也在一邊附和著說:“是啊,爸爸,你應該打電話告訴媽媽。害得媽媽在路上一個勁地埋怨。” 趙梓明搖搖頭說:“多大的事,我怕讓你們擔心嘛。” 楊芬芬說:“不光是怕我們擔心吧。” 趙梓明聽出了楊芬芬話中有話,悄悄地看了一眼韓雪,心想可別讓楊芬芬對韓雪誤會了什麼,於是就對韓雪說:“韓雪,謝謝你來看我,我知道你工作忙,你回去忙你的吧。” 韓雪笑著點點頭說:“那我回去了,到時我讓凱峰再來看你。” 韓雪走後,楊芬芬伸手摸了摸趙梓明頭上的紗布,心裡湧起一股憐惜之情,看著楊芬芬滿臉關切自己的樣子,趙梓明也有些動容了,他伸手輕輕抓住了楊芬芬的手。見他們這樣,趙楚楚說:“對了,我應該去送送韓雪。”說著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趙梓明和楊芬芬。 韓雪走到醫院的花園門口時,被身後的趙楚楚叫住了。 “韓姐,我來送送你。”趙楚楚上前挽住了韓雪。 “你不在那裡陪你爸爸和媽媽,跑來送我幹什麼?” 趙楚楚俏皮地說:“我在那裡顯得多餘了,讓他們親熱一會吧。”韓雪抿嘴笑道:“你爸爸媽媽最近好像好多了嘛。” “時晴時雨,很難說清是什麼氣候。爸爸受了傷,媽媽來看看他,也許屬於禮節性的,你別以為他們之間就和好了。” 韓雪嘆息一聲說:“這人世間的事真說不清,在別人眼裡好好的一對夫妻,可就是不合適。” “你和凱峰不是合得很好嗎?”趙楚楚在韓雪面前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她沒有想到韓雪的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影。 “最近我看了一本書,上面有這樣一句話說得挺好的。什麼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趙楚楚說:“是啊,你這個家是幸福的,我們家屬於不幸的。” “我覺得這幸福與不幸很難說得清。” “能說得清,只要有第三者一試,就一目了然。不是有這麼一個說法,第三者對幸福的家庭是個考驗,對不幸的家庭是個解脫。韓姐,你知道我對凱峰的感情,可他像根木頭,整個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說你還不幸福?” “你算什麼第三者?你那是耍小孩子脾氣,我從來就沒當回事。” “韓姐,我有我的優勢,我年輕,女孩子年輕就是資本,你真的不擔心我把凱峰從你手裡搶走?” “能搶走他的不可能是你。” “那是誰?” 韓雪側過頭去沒有說話,趙楚楚觀察著韓雪說:“我明白了,你是說林曉燕。” 韓雪仰臉望著天空。 “你這是草木皆兵,自尋煩惱。我注意觀察過,他們兩個根本就沒那感覺。我相信我的眼睛。” “你才多大,這種事你不懂。凱峰確實對我很好,只是……楚楚,不知道你發現沒有,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沒多少話好說,而他和林曉燕在一起,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趙楚楚說:“這能說明什麼?我爸爸和我媽在一起更沒話說了,而我爸爸和你好像也有說不完的話嘛。你能說你們兩個……” 韓雪拍了趙楚楚一下說:“死丫頭,怎麼能這樣比?” “韓姐,”趙楚楚叫了聲韓雪說:“其實,有些東西如果真的要失去,你擔心也沒有用。你都看到了,我爸爸和我媽媽,這麼些年來,兩人一直冷戰。打小我就擔心,擔心他們分手了,誰都不會要我,我擔心了十幾年。” 韓雪心裡酸酸地說:“楚楚,你比我幸福多了。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撇下我走了。剛懂事時,我問爸爸,媽媽呢?爸爸對我說,你媽媽回外婆家了,等你長大了,媽媽就回來了。有天晚上,爸爸以為我睡著了,輕輕拍著我的手,對我說,雪兒,爸爸對不起你,爸爸騙了你,你媽不會回來了。我的眼睛偷偷地睜開一條縫,我看見爸爸哭了。” 趙楚楚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惹出了韓雪的傷心事,搖著她的胳膊,動情地叫了聲:“韓姐。” 韓雪接著說:“我認識了凱峰,爸爸說,孩子,跟著他吧,他不會傷害你……我真的怕他離開我。” 趙楚楚望著神情憂傷的韓雪說:“韓姐,對不起,我也不想騙你。我對凱峰是動了真情的,不是你說的那樣,是耍孩子脾氣。我從小就喜歡凱峰,那時,我把他當叔叔,當父親。長大了,這種依賴變得複雜,變得矛盾起來。也許應該叫一種情結,一種依戀的情結。但我不會也不可能把他從你身邊奪過來。” “楚楚,我能理解你對凱峰的感受。” “我也理解你對林曉燕的感受。感情感情,有感才有情,你讓凱峰多回回家,和他多聊聊,讓他離林曉燕遠遠的,越遠越好。” “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回來看看爸爸。”韓雪說著掏出手機,可是打了半天就是打不通。 趙楚楚問:“是不是又關機了?” 韓雪點點頭說:“不過,我知道他在哪裡。” 韓雪說得十分肯定,趙楚楚茫然地看著她。 韓雪打電話給龍凱峰,裡面傳來機主關機的聲音,這個時候韓雪就猜到龍凱峰一定在林曉燕的信息大隊,就直接去那裡找他去。 趙梓明十分明白女兒趙楚楚藉故離開的意思,她希望自己能夠有機會和楊芬芬好好談談,剛才楊芬芬進來時,自己正抓著韓雪的手,不等他解釋楊芬芬就擺擺手說:“別把我當成什麼了。”趙梓明聽了,不免高興,不過,這又令他感到楊芬芬對自己不會在乎的。 她怎麼可能還在乎我呢?但趙梓明也不相信自己和楊芬芬的夫妻情意一點都沒有挽回的餘地。 楊芬芬主動替趙梓明打好飯,然後就在趙梓明的身邊坐了下來。 趙梓明試探地說:“你工作忙,回去吧。” “你趕我走?”想不到楊芬芬不悅起來。 趙梓明說:“我怎麼是趕你走呢?” 楊芬芬嗔怪地說:“我早就說過,鷺灣鎮不是你該去的地方!讓你去公安局,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要放棄?你以為自己還是二三十歲的人啊!”說著端起飯放到嘴邊吹吹。 趙梓明眼裡有了淚花:“芬芬,我趙梓明這輩子,從當兵開始都是組織上選擇我,組織上讓我幹什麼我就乾什麼。離開部隊,是我自己第一次主動選擇。我對自己說,趙梓明啊,就算你什麼都沒有了,還得選個男子漢的活法。” 楊芬芬將飯重重放下說:“你這話什麼意思?就算我離開你,難道楚楚也不是你的人?” 趙梓明後悔自己不該這樣說,好不容易營造出的一點氣氛瞬間又讓自己給破壞了。 “芬芬,不要責備我。我是擔心,你隨時都會帶著楚楚離開我。芬芬,我們重新開始好嗎?”趙梓明的口氣幾近哀求了。 楊芬芬淡淡地說:“那就看你的了。” 趙梓明以為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楊芬芬的讚同,有些高興地說:“我答應你,過兩天,我陪你回老家一趟,陪你去找你那第一百顆相思豆。” 趙梓明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學會討好了?可是楊芬芬並不領情,她說:“恐怕是讓我陪你吧,陪你去靈山渡看你的水庫?”趙梓明搖頭嘆息著:“唉,咱倆怎麼就說不到一起呢?” 二人再也無話可說了。趙梓明心裡一陣陣叫苦不迭。而楊芬芬像是做好了隨時都抬腿走人的樣子。趙梓明乾脆把頭扭向一邊。 信息大隊軟件開發室裡,林曉燕指著她身邊另外一台電腦對龍凱峰說:“下面這一模板的運算必須由兩台電腦共同完成,一台發出指令,另一台操作。” 龍凱峰欣然在林曉燕身旁坐下:“還用說嗎,當然由我來配合你。” 林曉燕說:“整個程序需要十分鐘不停歇的操作,否則,只能從頭再來。” 龍凱峰點點頭,啟動了另一台電腦:“請你髮指令吧。” 林曉燕全神貫注地敲擊鍵盤。 龍凱峰一絲不苟地按動著菜單顯示的指示。 韓雪徑直找到信息大隊軟件開發室時,被曲穎擋了駕,她堅持要進去,可曲穎卻告訴她此時進去不太方便。 韓雪盯著曲穎問:“什麼叫不太方便?” 曲穎打著手勢說:“龍師長和林大正在工作,交待過不讓打擾。”聽曲穎這樣一說,韓雪更打定注意要進去看個究竟了,她推開曲穎,朝里撞去。她撞門的聲音驚動了龍凱峰和林曉燕。可這時他們的合練正進入關鍵階段,也就不理會這敲門聲。 韓雪不明白,更加使勁地敲門。 “誰呀!”林曉燕在裡面有些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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