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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激情燃燒的歲月Ⅱ 武斐 12660 2018-03-18
一張印有林彪像的報紙放在桌子上。孟林、洪豐收、趙冬梅都一聲不吭地坐在桌邊。過了一會兒,洪豐收開口了:“我看這個事兒暫時先不要聲張,我找柳主任匯報一下吧。林東東畢竟是我們的主要演員,要是處理了,咱們這個戲可就危險了,這個責任咱們都擔不起。” 孟林:“冬梅同志,你的意思呢?” 趙冬梅:“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剛才我一看見,腦子就一熱,只想著趕緊匯報領導了。” 洪豐收:“你做的沒錯,你的階級覺悟還是高的,要不組織上也不會把你調來管理女兵班,你的行動是應該受到表揚的。這樣吧,你先回去,繼續組織排練,在沒有對這個事件做出最終決定之前,不要讓這個事態繼續擴大。” 趙冬梅站了起來:“是,那我回去了。”說著,她敬了禮走出了屋。

孟林:“老洪,這個事兒應該是個意外事件吧?” 洪豐收:“那是肯定的,可是冬梅太沒經驗,裝著看不見不就得了……哎,這個話我可沒說。” 孟林嘆了一口氣:“這我知道,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你緊張什麼啊?” 洪豐收:“我沒轍了,我得找柳主任談談……” 趙冬梅端了一碗麵條走進了宿舍。林東東在床上躺著。趙冬梅坐到了林東東的床邊:“林護士,來,吃碗麵條吧。” 林東東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班長,我不是鬧情緒,我、我就是練功累了,不想吃飯,真的。” 趙冬梅:“我知道,你是主要演員,可不能累壞了……來,吃一點兒。”林東東接過碗,眼淚掉進了碗裡。 趙冬梅看在眼裡,嘆著氣:“我說你這個林東東,挺機靈的個人,怎麼就……好了,吃完了趕緊瞇一會兒,看眼圈兒都紅了……”

柳主任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一趟,看著洪豐收:“我看這個事兒大事兒化小,小事兒化了。” 洪豐收:“那我怎麼跟下面說呢?” 柳主任:“我看你就說領導決定,給予當事人的處理放在宣傳隊後期處理,大不了宣傳隊解散的時候你們幾個晚走幾天。” 洪豐收:“首長,你這樣決定可是有風險啊!” 柳主任苦笑了一下:“有風險又怎麼樣?咱們不就是乾的有風險的活嗎?”柳主任猶豫了一下,放低了聲音,“你是我的警衛員,我可以先下點兒毛毛雨給你,過些日子,對他的評價也許有些變化。”柳主任指了一下報紙。洪豐收吃驚地盯著柳主任看。 柳主任:“這個屋裡的話是不算數的!” 洪豐收站了起來:“我明白了,首長,我知道怎麼做了。”

柳主任走到洪豐收面前:“豐收,我都看了,你的這些個兵都還是些娃娃,這個林東東還是女娃娃,他們怎麼會……好了,你的工作也再過細一些,咱們政治工作幹部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要保護好我們的干部、戰士們不要出事故,知道嗎?” 洪豐收:“首長,我知道了。” 林東東抹著眼淚從隊部裡出來,蔣秀美趕緊跟了過去:“東東,情況怎麼樣?” 林東東強忍著淚水說:“沒想到,可能沒事兒了……” 石林一臉忐忑地走進了排練室。蔣秀美看著石林,哼了一聲,衝林東東說:“我去外面練聲了。”蔣秀美出了屋。 石林走到了林東東面前:“哎,一對紅,今天、今天練什麼?你今天這是什麼眼神兒?怪嚇人的……” 林東東:“沒做虧心事兒,你怕什麼呢?”

石林:“我怕什麼?可不,我可能落下病了,怎麼一見你就直不起腰來呢?” “你什麼東西,我不聽你瞎貧,你也別廢話了,今天咱們開始練穿椅子了。來,戴上這個吧!”林東東從地上拎起了一頂舊的棉軍帽。 石林有些詫異:“我什麼東西?哎,我說一對紅,你說話可得……戴這個破帽子乾什麼?” 林東東:“這個動作有些難度,弄不好就會頭朝下摔下來……我看,你還是戴上它,我可是對你好,你要是真不怕,也可以不戴。” 石林接過舊棉帽,看了一下,隨手丟在一邊:“生死由命,戴這麼個破玩意兒膩味死我……來吧,怎麼著?” 林東東指著高台子上的那隻大圈椅:“看到那個圈椅背的兩個空當兒了嗎?你要跳起來,在空中將兩條腿平伸,插進那兩個空當兒裡去,然後頭向後仰,做疼痛死亡狀。”

石林倒吸了一口冷氣:“我的媽……這要是跳不進去呢?” 林東東:“我這不是讓你戴上棉帽子嗎?我可準備了保護措施了啊!” 石林猶豫了一下:“那我還是把棉帽子戴上吧。”說著,石林走過去從地上拾起棉帽子。林東東冷笑了一下:“看起來你還不傻。” 石林小聲嘀咕了一句:“現在老子是公子落難,有你好瞧的時候。” 林東東:“怎麼樣?準備好了吧?來一次?” 石林咬了一下牙:“來就來唄。”石林站到了助跳的位置,看著遠處高台子上的大圈椅自語:“石林,黨和人民需要你的時候到了,這時候可不能在林東東面前栽了份兒,上!”石林一跺腳,衝著圈椅就衝了上去。他拼命地一躍,在空中做了一個動作。林東東一看不好,下意識地趕緊上前去扶。石林跳得根本不到位,兩腳剛碰到圈椅,便重重地摔了下去。林東東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扶不住。石林一頭栽到了地上。林東東上前扶起石林,想笑,可是又拼命地忍住了:“怎麼著?你沒事兒吧?”

石林坐在地上,用手抱著頭:“哎喲,怎麼眼前都是禮花啊……” 男兵宿舍,石林坐在椅子上,上衣褪到了肩頭以下。石林的肩頭都是青的。蔣秀美在手心裡倒了一些松節油,為石林做按摩:“你今天晚上要是疼得厲害,就趴著睡,我明天一早就再給你按一次。噢,林東東的熱水袋你記著用,我放你枕頭底下了。” 石林:“那東西我用不著,你拿回去。” 蔣秀美:“什麼意思?” 石林:“沒什麼意思。我用不著。” 蔣秀美笑了一下:“喲,脾氣還不小。” 石林站了起來:“好了,不用按了,我自己能行。” 石林從枕頭底下掏出熱水袋,丟在蔣秀美懷裡:“這東西我用不著,拿回去。” 蔣秀美瞥了他一眼:“又不是她想讓你摔成這樣,小氣樣!林東東替你請假了,明天你休息。我可是告訴你了。”說著,蔣秀美走了出去。

李自芳從上鋪伸出頭來,衝石林一樂:“石林,別看你是個演土匪的,兵妹妹們對你還真都挺好。我怎麼沒這個待遇呢?” 石林往床上一躺:“你把自己刷得太乾淨了,你身上要是臭點兒,就好了。” 海上風高浪急,下起了傾盆大雨。李麗芳身著一件不帶帽子的風雨衣,焦急地站在碼頭。等了好一會兒,李麗芳推門走進了值班室:“同志,什麼時候有進島的船啊?” 值班員:“難說,這風不停,就開不了船。” 李麗芳:“你看這風能刮多長時間啊?” 值班員看了李麗芳一眼:“你是進島探親的吧?你不是第一次吧?你知道,這風刮起來,半月二十天都是它了。”背身在打電話的一個軍人放下電話回過頭來:“李麗芳,是你啊?進島看孟林嗎?”

李麗芳一看是於子明,有些意外:“是你……” 於子明:“今天進不去了,得等風停了。走,我車在下面,你去哪兒?我送你?” 李麗芳臉色一變:“對不起,不勞您駕。”說著,李麗芳扭頭摔門而出。 於子明:“哎,麗芳,外面雨大……” 值班員拿起公文包:“於副處長,你的包。”於子明接過包,跟著跑了出去。 雨中,李麗芳拼命地往前走。於子明坐在車上趕了上來。他拉開車窗,衝李麗芳喊:“麗芳,上車吧,有話回去說,雨太大了。”李麗芳不理於子明,仍往前走。 於子明還在喊:“麗芳,上車吧,我送你去招待所。” 李麗芳衝著於子明大叫:“你走開,你走啊!” 於子明看她發火了,搖了一下頭,驅車離去。李麗芳失聲地哭了……

孟林站在窗前,焦急地看著窗外傾盆的大雨。 洪豐收:“也真是個寸勁兒,怎麼早不下,晚不下,你愛人到了,這雨……哎,老孟,你別著急,天氣預報也有不准的時候,說不定這風刮個一兩天就會停的。” 孟林:“老洪,你別安慰我了,咱們都老海島了。我看這風,沒半個月,危險……”洪豐收不住地嘆氣。 李麗芳已經渾身濕透了,她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招待所。一個服務員看到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喲,你沒事兒吧?這麼大雨,不知道找地方避一避啊?你是住七號的吧?我剛送了熱水,你趕緊洗洗吧。”李麗芳像是沒聽見,支撐著身體走到了電話台旁,艱難地拿起電話:“五兩總機吧?請接要塞招待所四樓。” 孟林和洪豐收在屋裡一邊喝酒,一邊聊著。

洪豐收:“老孟,少喝點兒,待會兒還有周會呢。” “心裡著急,一會兒的會我就不參加了。”說著,孟林拎著酒瓶又喝了一口。 洪豐收從孟林手中抓過酒瓶:“不參加會了也不能再喝了。來,你教我再念念那個天靈蓋……” 這時外面有人高喊了一聲:“孟隊長,你愛人的電話。”孟林一聽跳起來就往外跑。 洪豐收:“哎,你問清她住什麼地方……” 孟林急沖沖地跑到電話台前,抓起電話:“是麗芳嗎?我是孟林。”李麗芳一聽到孟林的聲音,又哭了起來。 孟林:“麗芳,你在哪裡?你別哭。” 李麗芳:“孟林,碼頭說這些天都沒船……我就七天假……我身上好難受。” 孟林:“麗芳,你怎麼啦?我聽著你像是病了?你怎麼去碼頭的?找車了嗎?” 李麗芳:“孟林,到處都找不到車,我走了、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好像發燒……” 孟林:“麗芳,你住什麼地方?我打電話找醫生去看你。” 李麗芳堅持不住了,她說話已經不清楚了:“孟林,我住招待所、住、住……”還未說完李麗芳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孟林急了,大聲喊著:“麗芳,麗芳,你怎麼啦?” 洪豐收走過來:“老孟,怎麼啦?” 孟林捶著頭:“怎麼辦啊,她出事兒了!” 李麗芳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已經躺在了病床上,手上紮著輸液的針。於子明坐在床的另一邊,笑著看著她。 李麗芳:“我這是……你怎麼在這裡?” 於子明:“麗芳,你還是那麼的任性,你不聽我的話,淋了雨,急性肺炎。要不是我去找你,事情就大了。” 一旁的護士對李麗芳說:“是於副處長送你來的,要是再晚了,真會有危險的。於副處長守了你一夜呢。” 於子明:“好了,醒過來就好了。昨天真是嚇壞我了。醫生說你現在身體情況很不好,虛弱得很,你得好好地調養才行。你沒事兒了,我得回去休息一會兒了。晚上我再來看你。” 李麗芳:“不用了,有醫生就行了。” 於子明站了起來,笑了笑:“麗芳,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不怨你,可是你得讓我解釋。當時在運動非常時期,誰也看不明白,我做了些過激的事兒,一直想找你解釋……”李麗芳扭過頭去。 於子明:“好了,先不說這些了,你休息吧,晚上我帶飯過來。護士同志,有什麼事兒打電話找我,知道嗎?” 護士:“知道了。”於子明轉身離去。李麗芳看著於子明的背影,憤憤地哼了一聲。 護士上前俯身問道:“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李麗芳:“沒、我不要緊……麻煩你給我愛人打個電話,行嗎?” 護士:“可以,電話怎麼打?” 李麗芳:“他是要塞宣傳隊的隊長,叫孟林,他們住要塞招待所四樓……哎,你可別告訴他我的病,就說我感冒了,行嗎?”護士點點頭。 “還有,我兜里有錢,你幫我辦一下住院手續。” 護士:“不用了,於副處長已經交了錢了,手續是他辦的。” 石林躺在床上休息。不一會兒,他想到了什麼,便跳下床來到門口,往外看了一下,見四下里沒有人,便把門輕輕地關上。他又跑回來從挎包裡掏出了小耳機,打開了收音機,認真地聽起來。聽著聽著他的眼睛裡放出了喜悅的光。李自芳推門走了進來,石林趕緊將耳機塞進了挎包。李自芳看看神色異常的石林,有些詫異:“你不是休息嗎?怎麼不躺著?” 石林:“我坐著舒服,我練盤腿呢。” 李自芳:“我還真是讓你感動了,都像你這麼玩命,戲早排好了。” 石林將挎包掛好,從床上下來。 李自芳往床上爬:“哎,怎麼不待著了?” 石林:“我上廁所,哎,我說你那張嘴能不能閉一會兒?” 樂隊排練室,左太行正在指揮樂隊排練。石林出現在窗外,沖他一個勁兒地招手。左太行會意地說:“好了,大家分練一下,半小時後再回來合樂。” 左太行跟著石林來到一個背靜的地方:“搞什麼?神秘兮兮的,沒看見我正忙著嗎?” “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石林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最新消息,你的父親好像是沒事兒了!” 左太行一聽,心頭一震,他一下子抓住了石林:“什麼?你說什麼?” 石林:“我是說你父親已經、已經又參加工作了。” 左太行:“真的?你怎麼知道的?” 石林:“我說了你可得保密!我有收音機,是剛才聽短波聽到的消息,不像是我們國內的台。” 左太行:“真的?你聽準了嗎?” 石林:“差不多,小道消息多數都是準的。” 左太行:“廣播裡怎麼說?” 石林:“我剛聽了一會兒,李自芳進來了,我趕緊關了,沒聽全……哎,你爹的大名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不會錯。” 左太行激動地流淚:“太好了,太好了,這樣的話,我媽也能住上院了……”突然,左太行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石林趕緊蹲下,抱著左太行的肩:“別哭,哎,讓人瞧見。” 正在這時,洪豐收走了過來。一見二人的狀態,有些詫異:“哎,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二人站了起來。左太行趕緊擦眼淚。石林為左太行打著馬虎眼:“教導員,沒什麼……噢,這不,和左太行多年相好的一個同學來信說和他吹了,他正難受呢。”左太行瞪了石林一眼。 洪豐收:“是嗎?小左,路遙知馬力,真要是這樣,散了也好。” 石林:“是啊,散了也好……就是那女同學太漂亮了,左太行有些捨不得。” 左太行捶了石林一下:“你瞎扯什麼啊?” 洪豐收:“噢,不是這回事兒啊?” 左太行:“噢,是,是有那麼回事兒,我們都好幾年了。” 洪豐收笑笑:“有那麼迷人啊?把我們左太行哭成劉備了?我得見識見識!來,拿照片出來看看?”石林一怔,呆看著左太行。左太行想了一下,便從懷裡掏出錢夾,從裡面抽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兒確實是漂亮。洪豐收接過來一看:“別說,還真是個漂亮姑娘。小左,重要的是人,是能夠相親相愛、一同受苦、一同奮鬥的人,不然,再漂亮的人,也沒用,女人嘛,早晚有不漂亮的一天,是不是?” 左太行接過照片:“教導員說的是,我沒事兒啦。” 洪豐收:“好了,石林,好好勸勸你的好朋友。左太行,往遠處看,往工作上想,你還年輕,好日子還在後面。” 左太行:“謝謝教導員。”洪豐收拍拍左太行的肩,離去。 石林打了左太行一拳:“好你個左太行,你還真藏著美女呢!” 左太行和石林走進了一家小飯店。飯桌上,石林拿著照片,認真地看著:“肖青白?名字不錯。長得嘛,總體也還行,就是鼻子有點兒小,眉毛有點粗,嘴巴有點兒歪……比我那一對紅還是差點兒。” 左太行捶了石林一拳,奪過照片,認真地放進錢包裡:“你成心呀?羨慕還是嫉妒啊?” 石林:“是啊,左太行是什麼人?大公子啊!這樣的女孩兒還不是大把抓?” 左太行:“去你的,我們多年的同學了,不像你想的那麼無聊啊!” 石林:“哎,怎麼沒聽你說起過呀?” 左太行臉色一暗:“我父親出事被弄出北京後,我們兄妹幾個人都被遣散了,從那時起我再沒有她的消息。” 石林:“那你沒聯繫過她嗎?” 左太行:“到了島上以後,我去過信,可是沒有回信,不知道是不是不方便。” 石林:“要不就是怕和你這種人來往,會對自己有影響?” 左太行:“不可能,我離開北京的時候見過面,她說得很堅決。” 石林:“那就好。哎,這次你父親要真是沒事兒,說不定她就會來看你了?” 左太行眼睛裡亮了起來:“但願這次真的是父親重新工作了……他老人家年齡這麼大,真不知道身體怎麼樣了。” 石林:“來,太行,乾一杯,得慶祝一下。” 左太行:“慶祝什麼?” 石林:“慶祝……慶祝你終於又回到了無產階級革命路線上來了。” 左太行:“那我剛才是在什麼路線上?” 石林:“你……慶祝、慶祝你父親又回到了無產階級革命路線上來了,這總成了吧?不,也不對,這是小道消息,還沒證實呢。得,還是慶祝你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這總行了吧?” 左太行端起了杯:“不管慶祝什麼,石林,我謝謝你!”二人乾杯,“石林,方便的話,你再注意一下還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有的話趕緊告訴我。” 石林:“沒問題,我聽到了就告訴你。” 雨夜,洪豐收躺在床上看書。孟林坐在桌前喝著悶酒。 洪豐收:“老孟,別喝了,早點睡吧,弟妹住院了,就不會有事兒了。” 孟林:“我沒事兒,就是心裡難受。你不知道我的這位家屬,心小得很,又嬌氣,沒有一個人生活過,我擔心的是她的情緒……聽說這次她住院是宣傳處於副處長安排的,我更擔心了。” 洪豐收:“為什麼?” 孟林:“這個於子明過去是我們隊裡的隊員,文革開始時是造反派,當時我是隊裡的骨幹,便受到了批鬥,最可恨的是這個於子明說我和年輕隊員李麗芳有不正當關係,實際上是他早就想打李麗芳的主意,可是沒得手。” 洪豐收:“這種人最可惡。” 孟林:“沒想到他這樣一折騰,我和麗芳反而好上了。” 洪豐收:“是啊,很多事兒真是沒法想。哎,這次要是早知道你走不了,怎麼著也得把媳婦留在島上,是不是?” 孟林:“幸好還沒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就更抓瞎了。哎,老洪,你的愛人應該隨軍了吧?” 洪豐收:“按說是應該了,可是我父母身體都不好,家裡離不開人,就拖下來了。”孟林:“你有孩子了吧?” 洪豐收:“有了,一個小子,淘得很,都是他爺爺奶奶慣的。” 孟林:“你們多長時間沒見面了?” 洪豐收:“快一年了。老孟,我不是說你們,你們早該要個孩子。” 孟林:“為什麼?” 洪豐收:“有個孩子,老婆的心思就不老在你的身上了。這牛郎織女的日子也就好過一些。” 孟林:“你說的也是,我家麗芳也說要一個,我老怕她累著,想把家安頓下來再生。” 洪豐收:“我發現你真是個好丈夫,你愛人有福氣啊!” 孟林:“得了吧,搞成這樣子了,還好丈夫呢。” 病房裡,李麗芳仍在吊水。於子明提著一個保溫瓶笑嘻嘻地走進來:“這場雨,沒完了。麗芳,一天多沒正經吃東西了,餓壞了吧?我讓機關食堂燉了一隻雞,你趁熱吃一點兒。” 於子明用碗盛了一些雞湯,坐到李麗芳的床邊:“麗芳,我知道你們對我有意見,有怨氣。今天咱們不說這些,就算我是一個惡人,想贖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行嗎?我就是混蛋,等你病好了再罵,行嗎?來,聽話,喝一口。”李麗芳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麼,於子明已經將一勺雞湯送到了她的嘴裡。李麗芳只好把湯喝了下去。於子明一笑:“這就對了。謝謝你了,麗芳,其實我做的這點事兒,還不能讓我一直受譴責的心情平靜下來。我現在想想,我當時怎麼這麼混呢……看,不說不說,又說了。來,再吃。”於子明又將一勺雞湯送到了李麗芳的嘴邊。 李麗芳:“於子明,你不要以為你對我這樣,我就可以原諒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想過你現在就會原諒我。你就是原諒了我,我自己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咱們先治病,行嗎?你病好了,隨你怎麼處理我,行不?來……”於子明又把雞湯送進了李麗芳的嘴裡…… 外面仍在下著大雨。 洪豐收:“……哎,我聽說於子明到省里文化廳做軍代表去了。” 孟林:“是啊,我也聽說了,不知為什麼,越是這樣的人,反而越升得快。他是同我們一起進隊的文工隊員。留下進了政治部的,就他一個人,而且當了副處長。” 洪豐收:“這些運動上來的干部,早晚沒什麼好下場。” 孟林:“說是這麼說啊,可是提得快啊!這不,又要到省里工作去了,就是以後轉業到了地方,也都有了一定的基礎了。你說,怎麼總是這些人走運呀?” 洪豐收搖搖頭:“我們這些農村出來的大老粗是搞不明白。哎,老孟啊,於子明當上了文化廳的軍代表,不是正管著你愛人他們團嗎?” 孟林:“是啊,我想到了。” 洪豐收:“這是好事兒呀還是壞事兒呀?” 孟林:“我是不會找他的,我孟林就是餓死,也不找這樣的人幫忙。” 洪豐收:“看起來,你對他的印像是很惡劣。” 孟林:“怎麼能好呢?你不知道,一有動亂,才能看出人是什麼德行,你不知道當時他那個可惡。” 病房裡,於子明一邊餵李麗芳雞湯,一邊說:“我本來是昨天去省里報到的,看到你病得不輕,我就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我得晚去幾天,我是想等你的病好些了,我再去報到。哎,麗芳,我這次去省城是去文化廳當軍代表,正好是管著你們歌舞團,有些事兒,我還真能幫上你的忙呢。”李麗芳聽了於子明的話,神情有些複雜起來…… 醫院醫生辦公室,李麗芳在和孟林通電話。 孟林:“麗芳,你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李麗芳:“我沒事兒了,就是身體有些弱,醫生讓我再住幾天。反正天也不好,我想就在醫院裡住著吧,我一個人住招待所,心裡更不好受。” 孟林:“你這次請了幾天假啊?” 李麗芳:“我就七天假。團裡要排舞劇《紅色娘子軍》,我也想爭取個角色,如果再不上戲,我可能就廢了。” 孟林:“我知道。我就是怕你心裡著急。” 李麗芳極力保持平靜:“我不著急。孟林,你轉業的事兒現在怎麼樣了?還得多長時間呀?” 孟林:“……我這裡說話不方便,一句話也說不清,我信裡再給你說吧!麗芳,你要注意身體,吃好一點兒,你不是說還要上戲嗎?你身體不好可不行。” 李麗芳:“我知道……我就是一個人害怕……孟林,你早點回來,別讓我老是一個人……咱們那個破樓,一到晚上老怕人……” 孟林:“我知道,我知道。” “你就會說你知道。你知道了該怎麼辦啊?”李麗芳忍不住哭出了聲。孟林在電話一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麗芳:“好了,我該吃藥了,明天抽空再給你打吧。我掛啦?” 孟林:“好吧,麗芳,你可千萬不要著急?” “你也別上火。再見吧,孟林,我愛你!”李麗芳掛上了電話。 孟林拿著電話,呆呆地站著,半晌無語…… 洪豐收走了過來:“老孟,怎麼著?又打電話呢?” 孟林趕緊放下電話:“噢,是麗芳打過來的,說說情況。” 洪豐收:“怎麼樣?” 孟林:“沒事兒啦,噢,柳主任叫你去,有什麼重要事兒?” 洪豐收拉了一下孟林:“走,屋裡說。” 洪豐收和孟林走進隊部。洪豐收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回頭對孟林說:“柳主任把我叫了去,說的是左太行的事兒。” 孟林:“左太行?什麼事兒?是不是上面又不想讓他乾了?” 洪豐收:“不是,是他父親解放了。” 孟林:“噢,這是好事兒。哎,沒見上報呀?” 洪豐收:“還沒有公開宣布,說是以觀後效,掌握使用。” 孟林:“喲,那麼大的干部,誰掌握使用?” 洪豐收:“當然是以毛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啊!噢,政治部接到通知了,說是上面有精神,可以讓左太行回北京了,當然,要徵求咱們的意見。” 孟林:“咱們有什麼意見啊,這麼大的事兒,誰敢擋他啊?” 洪豐收:“你是說可以放他走?” 孟林:“我是說不敢不放他走。可是他要是走了,咱們樂隊這一攤子,還真麻煩了。你知道,我也是外行。” 洪豐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種事兒咱們還真沒辦法。得了,還是找左太行談談吧。噢,上面說了,這個事兒不要過於張揚。讓咱們低調處理。” 孟林:“行啊,你看著辦吧。” 洪豐收:“你想想辦法吧,左太行要是走了,誰還能挑起這個擔子?” 孟林:“誰?還真沒人。” 樂隊排練室,左太行指揮樂隊正在排練。洪豐收走了進來:“小左啊,我有事兒找你,你來一趟。” 左太行沖樂隊揮了一下手:“好,大家分練吧!注意剛才我強調的地方,我回來咱們再繼續。” 左太行跟著洪豐收進了屋。洪豐收拍了拍左太行的肩:“來,小左,坐。” 左太行:“教導員,有什麼事兒?” 洪豐收:“小左,大喜事兒,剛才我去了政治部,上面讓我通知你,你父親的問題暫時擱置了,等運動後期再處理,先回北京參加工作。” 左太行:“擱置?什麼意思?你是說他的問題還沒搞清楚?” 洪豐收:“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上面就是這樣說的。不過,能出來工作總是好事情,你說是不是?” 左太行:“那是……不會再拿我們當敵我矛盾處理了吧?” 洪豐收:“上面也沒明說,就是說如果你願意,可以讓你回北京看望你的父母了。” 左太行激動地站了起來:“真的?” 洪豐收:“是真的。” 左太行興奮地在屋裡轉圈:“我可以回北京了,我可以見到父母了!” 洪豐收:“小左,你別高興得太早了,上面還說了,這個事兒還不能太過張揚,所以,你不要把你父親的事情過多地對外人說。” 左太行平靜了一些:“教導員,這是什麼意思?” 洪豐收:“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大概這是上面的意思吧?” 左太行的眼睛又暗了下來:“這就是說,我父親的事情還沒完……” 洪豐收:“這也不一定。不是參加工作了嗎?我想是上面還沒有正式宣布前,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吧?” 左太行點點頭:“教導員,我知道了。我知道怎樣做了。” 洪豐收:“好了,小左,你回去考慮一下吧。如果你要走,你想一下,工作的問題怎麼交接,你看看樂隊的同志誰能接一下你的手?你知道,現在正在較勁兒的時候,樂隊這一塊也很重要。” “我知道……教導員,我先回去了。”左太行起身離去。洪豐收嘆了一口氣。 夜晚,樂隊排練室裡沒有燈,光線很暗。左太行和石林坐在椅子上,低聲談著話。 石林:“你到底想怎麼辦啊?走還是不走啊?” 左太行:“我恨不得立即飛回北京,我已經幾年沒見到父母了。聽說他們受了不少的苦。” 石林:“我也聽說了。” 左太行:“可是,樂隊這一攤兒我還真丟不下。今天我一看孟隊長那一臉的苦相,我就開不了口了。” 石林:“這個鬼戲,早散了也好,我就不用受這個罪了。” 左太行:“話是這麼說。可是看著這些人忙活到現在,心裡怪不忍的。” 石林:“我也是氣話。要真是讓我撂了就走,也可能捨不得。” 左太行:“是啊,你回了連隊,哪裡有美女教官在側呀!” 石林捶了左太行一拳:“我是捨不得你這個走資派的兒子!哎,我說,你還是回北京,都好幾年沒見到父母了,大家說不出什麼來。再說,那個肖青白也得趕緊找著了,不然,可能就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 左太行:“你臭嘴啊!” 石林:“逗你玩的,憑咱左大公子的魅力,她會跑?不可能。哎,你什麼時候走?我得準備送送你,還不知道你回不回得來,咱們還見得了面見不了面呢?” 左太行:“你什麼意思?” 石林:“這不明擺著?你左大公子還能在這個小島上窩著?只要你父親一正式露面,那後面跟著的……” 左太行:“行啦,說點別的,我告訴你,我就是回北京,也會盡快回來,把咱們的戲排完。” 石林:“怎麼著?上癮了?” 左太行:“上癮?鬼,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幾個樣板戲,我一見就煩,本來好好的戲,那個婆娘拿過來弄弄,就成了她的成績。” 石林:“哎,小點兒聲,你還沒回北京呢!” 左太行:“我說的是真事兒,你想想,人家生了孩子,你抓過來畫了畫紅臉蛋兒,就硬說是自己親生的,有這麼不要臉的嗎?我也就是和同志們混熟了,捨不得,不然,我才不回來呢。” 石林:“這句話夠哥們儿,看起來,你忘不了本。” 左太行:“你才忘本呢。” 石林:“哎,我說太行,不管以後你走上了陽關道,還是我直奔那獨木橋,可別忘了咱們在小島衛生隊的日子。” 左太行伸出手來:“石林,你想,我能忘了嗎?” 石林握住了左太行的手:“是啊,這裡還有個演土匪兵的兄弟。” 樓內一角左太行在和蔣秀美說話。 左太行:“……我要回北京了……咱們不還是一幫一的對子嗎?我得給你說說……隊裡準了假,讓我回家去看看父母親。” 蔣秀美一怔:“看父母?你父親不是走資派嗎?”話一出口,蔣秀美趕緊捂上了嘴,“喲,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左太行笑了笑:“我父親原來是被定為走資派,可能最近……反正上面讓我回去了……噢,你練聲的教材我都寫在本子上了,這些天你就按這個練。”左太行把一個小學生寫字本遞給了蔣秀美。 蔣秀美接過來,看著左太行:“左、太行,你、你還回來嗎?” 左太行:“怎麼不回來?樂隊還等著我呢。” 蔣秀美:“噢,對了,你回北京得帶點兒土特產吧?我想點辦法,我在島上還認識幾個漁民呢,他們在我們衛生隊看過病。” 左太行:“不用了,領導不讓我過於張揚,你別把這件事兒告訴別人,知道嗎?” 蔣秀美:“好、好吧,那你……那你一定要回來!” 左太行:“一定回來,我是指揮,沒有我,這個戲怎麼演?是不是?” 蔣秀美:“可也是……那、那就謝謝你了。” 左太行:“謝謝我?謝我什麼呀?” 蔣秀美:“你是大首長的孩子,謝謝你把這麼大的事情告訴我。” 左太行笑了:“什麼大首長的孩子?走資派的兒子!別忘了,咱們可是一幫一的對子!” 蔣秀美:“是,咱們是一幫一的對子,我把這個事兒都寫信告訴我爹媽了。” 左太行看了一眼蔣秀美:“好了,我從北京回來會給你帶北京果脯的。” 蔣秀美:“果脯?什麼是果脯?” 左太行:“就是……就是用水果做的,很好吃的……咳,我回來你就知道了。”二人笑起來。 於子明走進了病房。李麗芳正坐在床上發呆。 “麗芳,我已經給你把賬都結了,你趕緊下決心吧,文化廳派了組織組的張組長帶專車來接我,你跟我一塊兒回去得了,這是多好的接觸廳裡領導同志的機會啊,是不是?張組長可是黨組成員,藝委會副主任,權力可大呢。”李麗芳猶豫著不吭聲。 於子明:“好了,麗芳,張組長他們沒時間等。車就在外面呢,你倒是給我痛快話!”李麗芳轉頭看著外面。 “雨還在下呢,好了,麗芳,回頭到了省城,我再為你請假。聽說你們團舞劇人員的安排就在這幾天了,走吧!”於子明看出了李麗芳眼睛裡的猶豫,便笑著拿起了李麗芳的包,“老孟知道是我保護你回去的,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李麗芳起身:“那你等一下,我得去打個電話。” 於子明:“好,你可要快點兒!不然天黑前到不了啦!” 李麗芳來到了醫生辦公室,拿起了電話:“……對,我找孟林……我是他愛人……” 島上碼頭值班室,值班員看著一身是雨的孟林,笑著站起來:“是孟幹事,你打個電話來就得了,幹嗎非得跑來呀!看淋得這身雨。” 孟林:“……我知道沒船,我想看看,軍首長有沒有特殊情況,高速交通艇要是外出什麼的……” 值班員:“還真沒有,這種天,不是來了真情況,一般是不派船的。” 孟林:“地方上的船也沒有出海的吧?” 值班員:“沒聽說。”孟林嘆氣。 雨越下越大,孟林冒著雨,仍站在防波堤上,任憑大雨從臉上、頭上淋下…… 醫生辦公室,李麗芳嘆了一口氣,放下了電話。於子明在一旁笑笑:“沒找到人?這叫天不留人,怎麼辦呢?走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走出了醫院大門,於子明和李麗芳坐進了一輛北京吉普車裡。窗外一片細雨迷濛。司機座旁坐著一個中年男子。 於子明:“組長,這位就是李麗芳,我過去的戰友。麗芳,這位就是張組長,你們的頂頭上司啊!” 張組長笑著衝李麗芳點頭:“於代表,我和這位漂亮的女士還不都是你的部下嗎?哈哈……你好,大家都是一個單位的,有什麼事兒就招呼我,我叫張士進。哎,開車吧!” 李麗芳賠著笑臉:“我叫李麗芳,歌舞團的……” 張士進:“知道、知道,於代表介紹了,你還是於代表的偶像呢,是不是於代表?當初怎麼沒追上呀?” 於子明:“別提了,我沒這個福氣……” 汽車消失在雨霧裡…… 孟林提著挎包就往外跑。 洪豐收:“哎,你不用跑,還來得及,哎,你身上帶錢夠了吧?” 孟林已經跑得沒影了。 洪豐收苦笑了一下:“這是什麼日子啊?” 石林和左太行站在碼頭上等交通艇。 石林:“太行,軍裡給你開的通行證你一定帶好了,路上小心。” 左太行:“我知道,你放心吧。” 石林:“太行,說是盼著你回來,可是真要在北京有好的工作,就待在父母身邊得了,還是北京好啊。你還真要回這個海島上來?” 左太行:“說心裡話,我真是再也不想回島了。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你們這幾個難兄難弟,放不下咱們沒排完的戲。” 石林:“得了吧,咱們這台破戲離了你還真就不行了嗎?再說,我們都是大活人,還不會到時候去北京看你。就怕你到時候混好了,不認我們這些破當兵的。” 左太行:“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哎,石林,有句話,我想正式地問你一下。” 石林:“什麼事兒?那麼正規?” 左太行:“你要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對林東東有、有那個意思?” 石林一怔,俄而笑了:“你什麼意思?想當教唆犯啊?” 左太行:“石林,我是認真的。” 石林收斂了笑:“不可能,我是戰士,部隊有規定,士兵是不准在當地談戀愛的。” 左太行:“我明白了。石林,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積極上進,爭取提干……” 石林的眼睛裡面一下子暗了下來:“我……能行嗎?” 左太行:“第二條路,早日復員,脫下軍裝,殺個回馬槍。” 石林一驚:“脫軍裝?” 左太行:“好了,招支給你了,慢慢想吧,不用急著回答……當然,還有第三條路,我知道,你不會聽。” 石林:“太行,你這是動搖軍心,想毀我鋼鐵長城……好了,咱們不談這個事兒了……說不清……希望你還能回來。” 交通艇靠碼頭了。 左太行握了石林的手:“石林,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石林:“那我就在宣傳隊裡耗著,等你回來。” 左太行:“怎麼是耗著呢?好好練,我還看你精彩的跟頭呢。” 石林打了左太行一下:“好了,還提這茬儿幹什麼?上船吧。” 交通艇已經停穩了,艇上開始下人。遠處蔣秀美跟了過來,邊跑邊喊:“等等,左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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