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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導彈擊中軍艦

軍港之夜 陆颖墨 4444 2018-03-18
搜索艦行駛在海上,陸濤、陳毛站在艦首,焦急地瞭望著。 陸濤問:“怎麼出來這麼遠,還沒見他的影子?” 陳毛說:“今天的水流太急,衝出去肯定很遠。” 陸濤問:“會不會支持不住?” 陳毛說:“不會,只要沒有意外,憑古小峰的水性,堅持這麼長時間,問題不大。我是耽心,前面到了瑯琊海區,那兒浪更急,礁石又多。” 一水兵跑過來:“前面是瑯琊海區,艦長問,還過不過去。” 陸濤說:“繼續航行。” 艦長說:“再往前走,航行就有危險了。” 陸濤說:“開過去,一切我頂著。” 艦長說:“陸濤,你可不要感情用事,你也知道咱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我比你們高一屆,對古小峰雖說感情沒有你深,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可是,萬一軍艦有了危險,沒法交待啊。”

陸濤愣了一會兒說:“那再開近一些,我換乘小艇,過去尋找。” 艦長、陳毛一驚:“什麼,那多危險啊,陸濤……” 陸濤陰沉著臉說:“不要多說了,沒什麼可怕的,這風浪,比我上次經歷的還小多了呢。再說,我們當初舢舨訓練的時候,不也是有危險?立即放艇。” 一隻小艇從艦上放到海裡。陸濤和幾個水兵上了小艇。 小艇離開軍艦在礁石間穿行。陸濤和水兵用望遠鏡仔細尋找。 陸濤大喊:“古小峰,古小峰……” 喊聲在天地間迴盪。忽然一水兵叫道:“你們看!” 陸濤舉起望遠鏡,看到——古小峰已昏迷在一塊礁石上。 眾人抬著古小峰迴到軍艦上,軍醫已經給古小峰包紮完腦部。 陸濤輕聲問:“怎麼樣?” 軍醫說:“腦部和礁石撞得很厲害,只怕……”

陸濤、陳毛齊聲問:“只怕什麼?” 軍醫說:“只怕來不及了……” 陸濤有些失控地說:“不,不,你胡說……艦長,快給我加速。” 艦長說:“加速……” 陸濤說:“再加速。” 艦長瞟他一眼,說:“已經最快了。” 陸濤過去抱住古小峰說:“小峰,小峰,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 古小峰終於睜開了眼睛:“我快不行了。” 陸濤說:“不,不,你行,你行!” 古小峰笑著搖搖頭:“陸濤,我最後求你一件事。” 陸濤說:“不,你現在求我什麼我都不答應,你一定要堅持到岸上再告訴我。你看,離碼頭已經不遠了,吳湘還在那兒等著你呢。” 古小峰吃力地說:“來不及了……陸濤,陸濤,這艦長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你一定要當好,替我當下去。”

陸濤說:“不,你……” 醫生在旁邊低聲提醒:“冷靜一點,陸濤,他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了。” 陸濤愣了一下。忽然他抱著古小峰站起來,對醫生說:“你也扶著。” 艦長臉色驟變:“你這是……” 陸濤瘋了似的一把拉開艦長,讓古小峰站在艦長的位置,大喊:“小峰,小峰,你看,你現在就是艦長了,給我們下命令吧。” 古小峰又一次睜開眼睛,用盡生命的全力大喊:“加速前進!”然後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眾人失聲喊道:“小峰……” 陸濤和陳毛坐在艦尾,陸濤說:“吳湘已生下了孩子,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 陳毛說:“你放心,我讓崔楠過去照顧她了,還有,你上回帶給她的那些營養品,她都收下了,還說,謝謝你呢。”

陸濤說:“這個吳湘,還說謝我,要說謝,我還不知道要謝他多少次呢,你看,我昏迷的時候,是她用歌聲喚醒了我,我受傷的時候,是她給我輸的血,現在我的血管裡,還流著她的血呢。我受審查的時候,是她和古小峰去看我,你說陳毛,像吳湘這樣的好人,怎麼就……” 陳毛嘆口氣:“和小峰相比,我們該多麼知足,把自己的工作干好,這個吳湘,你看,以前是個多麼單純的小姑娘,真想不到,小峰犧牲後,她是那麼堅強。” 陸濤沒有吱聲,忽然冒出一句:“陳毛,我有一個想法。” “嗯?” “我想和吳湘生活在一起。” 陳毛一愣:“什麼,你說什麼?” 陸濤說:“你別這樣看著我,也許,小峰犧牲時間不長,我不該這麼說,但是,為了吳湘,為了小峰的後代,我應該這麼做。”

陳毛沉默了一會,終於說:“我支持你。” 陸濤一愣。 陳毛說:“陸濤,有件事,我放在肚裡好久了,一直沒有說,今天,我該說了。” “你第二次受傷住院後,吳湘是不是給你寫過一封信?” 陸濤說:“是呀,怎麼?” 陳毛問:“你看過嗎?” “看過呀,只有短短幾句。” “陸濤呀陸濤,你在感情上怎麼總是那麼粗心呢?你想想最後,是不是有一首小詩。” “小詩?有呀,我想想……” “你還想什麼,這每句後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想、念、陸、濤。” “什麼,你說什麼。” “你還要我說什麼?我再告訴你吧,聽崔楠說,吳湘從認識你起就喜歡上你了。” “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她只是讓自己的愛深深地埋在心裡,不善於表述罷了,她一直等著你,直到小峰走到了她的身邊。”

陸濤呆在那兒,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失聲道:“吳湘!”說著,扭頭就走。 陳毛問:“你幹什麼去。” 陸濤說:“我去找她。” 陳毛看看天色:“現在,這麼晚了?” 陸濤嘟噥道:“再不去就更晚了。” 吳湘還沒有入睡,搖著懸掛著的搖籃,哼著搖籃曲,給孩子催眠,有人敲門。 吳湘問:“誰?” “我,陸濤。” 吳湘一愣,起來開門。 陸濤進來,搖籃裡的孩子哭了,陸濤忙過去搖了起來,哭聲暫停,陸濤說:“唉,三個月零五天了,是不是?” 吳湘一愣:“是的,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陸濤說:“比我們的艦進港晚一天嘛,嘿,滿月的時候,我沒趕上,馬上要遠航演習了,準備工作太複雜了,邊個滿月酒也沒喝上。”

吳湘說:“滿月時來了不少人,韋護士,崔楠,還有醫院船上的戰友。哎,你那是什麼?” 陸濤正在把一包東西塞進冰箱:“這是石斑魚,戰士們趕海時抓的,說是下奶的。”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吳湘也覺得有些尷尬,就問:“哎,今天怎麼你一個人來了,小毛呢?” 陸濤說:“哦,你還不知道?他到海鷗號護衛艦去當艦長了。已經出海了。” 吳湘說:“哦……你倆終於當上艦長,一個驅逐,一個護衛,聽著像搞承包似的。” 陸濤笑笑說:“驅逐敵人,護衛親人嘛。” 吳湘也笑了,過了一會兒,陸濤說:“我還急著趕回去,這個你留下。”拿出一個大包袱,擱到吳湘跟前。 吳湘問:“裡面是什麼?” 陸濤說:“一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說著,起身出門。

吳湘急忙起身:“哎,陸濤,你別……” 小孩又哭了,吳湘只好回身左手搖著搖籃,右手打開包。一把小號露了出來。 還有一封信。 吳湘拿起信: 吳湘愣在那兒,眼淚慢慢滑落下來,終於喃喃地說:“小峰,你說我該怎麼辦。” 靠在病床上的老呂把手遞給韋秋風,說:“秋風,你扶我一下。” 韋秋風愣了:“幹什麼呀?” 老呂說:“扶我一下。” 韋秋風把手向老呂伸去,老呂扶著韋秋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韋秋風驚奇地說:“老呂……” 老呂顫巍巍的腳步困難地抬起來,邁出去。 他緊閉雙唇,咬緊牙關,一下一下數著:“一,二,三……” 數到四,他還是跌倒了,韋秋風急忙攙扶起他。韋秋風的眼中淚花閃爍,激動而欣慰地說:“老呂,你能走路了,你能走路了。”

韋秋風一下子抱住了他。 老呂尷尬的四處張望,低聲說:“別讓劉醫生看見,讓他看見就不好了。” 韋秋風說:“怕什麼。” 老呂說:“他不是你愛人嗎?” 韋秋風還是摟著老呂:“不,你才是我的愛人。” 老呂問:“你是不是高興糊塗了?” 韋秋風笑著說:“不,是我讓你糊塗了這麼多年。你知道嗎,四年前,你非逼著我離開你,為了讓你平靜下來,我和劉醫生只能假結婚。” 老呂不肯相信她的話:“什麼,假的?” 韋秋風點著頭說:“對,假的。”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海灘上,一波波波浪輕輕地衝上沙灘,月光映照在海水上泛起星星點點的粼光。 陸濤隨艦回來了。他進了吳湘的家,叫道:“吳湘。” 吳湘看著站在門口的陸濤發楞。陸濤忙問:“吳湘,你怎麼啦?”

吳湘說:“哦,我剛才在想別的事。”說著,走過去,把小號拿過來,遞向陸濤說:“這把小號還是還給你吧。” 陸濤一愣:“怎麼,我的信你沒看?” 吳湘說:“看了。” 陸濤問:“沒看明白?” 吳湘說:“看明白了。” 陸濤說:“那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感情?難道它真的太晚了嗎?” 吳湘也不看他,說:“是我心中的情感早已過去了。你看,那時候我多幼稚,所以乾出許多傻事來。”陸濤愣在那兒,不知該再說什麼,他看著吳湘,說:“不,你說的不是真話。” 吳湘心潮難平,停了一陣子才終於鎮靜地說:“陸濤,我說的是真話,我無法接受你的感情,對不起,這小號你還是拿回去吧。” 陸濤接過小號,慢慢地,沮喪地對吳湘說:“吳湘,你現在不要急著答复我,再好好想想吧。” 吳湘扭過臉去:“陸濤,你永遠是我的大哥哥,這件事,我決定了。” 陸濤無奈地推開門,出去了。 吳湘馬上無力地靠在門背上,默默流淚。停一會兒,她衝到窗口,看著樓下的陸濤。 窗外下著細雨。樓下陸濤在雨中垂著頭,慢慢地走著。 李兆軍、於大海、陸濤神情肅穆地站在軍艦指揮艙內,目視遠方。 陸濤說:“現在我命令,目標正前方,方位,瞄準敵艦,準備……” 於大海急忙阻止:“等一等,陸濤,你看……” 陸濤用望遠鏡仔細一看:“什麼?是我們的大渡河艦?” 李兆軍有些激動地說:“是的,是大渡河艦,這次實彈演習,世界檢驗我們的新型導彈的打擊能力,必須用退役的真艦……” 於大海問:“怎麼沒提前告訴我們?” 李兆軍說:“是我不讓你們知道的,快,下達發射命令。” 於大海、陸濤兩人相視一眼,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李兆軍理解他們的感情,厲聲說:“記住,你們是真正的軍人。我是大渡河艦的第一任艦長,我沒感情?” 於大海和陸濤兩隻手握在一起,同時,兩人用全身的力量喊道:“放!” 兩枚導彈射出,擊中目標。 陸濤和於大海兩人抱在一起,淚流滿臉。李兆軍默默地看著他們,也背過臉去。 艙外傳來熱烈的歡呼聲。 夏海雲坐在艙窗邊,望著流動的白雲,思緒萬千。她又回來了。 機上廣播:女士們、先生們,本架飛機已進入中國領空。接地面通知,由於軍事演習,黃海機場上空已實行空中管制,我們於下午13:10降落在渤海機場,海雲一愣,馬上想起什麼,趴到窗口,朝下面的大海看去,想要找到她希望看到的那艘軍艦。 艦艇編隊返航了。軍艦緩緩駛入軍港。 於大海對陸濤說:“又回到我們港灣了。” 陸濤也深情地說:“是呀,我們港灣。” 李兆軍也說:“我說回到自己的港灣了。” 於大海怔怔地問:“你的港灣?” 李兆軍極力讓自己的聲調顯得平靜:“這次演習完畢,我該解甲歸田了。” 陸濤、於大海齊聲問:“什麼,您要退休了?” 李兆軍說:“軍委的命令已經到了,我免職了。” 陸濤、於大海又齊聲問:“免職?為什麼?” 李兆軍說:“我的年齡已經到了正軍職幹部的最高年限了。” 陸濤、於大海充滿深情地看著李兆軍,不知該對他說什麼好,陸濤有些失聲:“首長……” 李兆軍故意嚴肅起臉:“你們這是乾什麼?自古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新老代替,這是客觀規律嘛,今後,就看你們的了。說句心裡話,如今在這個位置上退下來,我是退的放心的。” 軍艦鳴著汽笛。 於大海說:“軍港到了,準備停靠碼頭。陸濤你發布命令。” 李兆軍突然說:“不,今天靠岸,由我這個老水兵來指揮,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發布命令了。” 於大海、陸濤一愣,馬上點頭:“哎!” 李兆軍精神抖擻地走上艦長指揮位,朗聲說:“全艦準備,左滿舵。” 軍艦穩穩地朝岸上靠去。 李兆軍全神貫注地註視著岸邊。忽然,於大海叫了一聲:“陸濤,你看……” 陸濤順著於大海指的方向看去,失聲道:海雲? 是夏海雲,她正站在岸邊,遠遠望去如同一尊雕塑。或許此時正用期待的目光望著緩緩靠岸的軍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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