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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闖入海戰演習的黑客

軍港之夜 陆颖墨 10679 2018-03-18
在模擬海戰中心的各個模擬艙裡,學員們跑步進入艙位,做好戰前準備,嚴陣以待。陸濤、古小峰各自坐在紅方和藍方的指揮電腦前,兩方被一塊透明的大玻璃隔開。 擴音器里傳來各班就緒完畢的消息。潘紫荊莊重地說:“請示演習開始。” 李兆軍說:“開始。”潘紫荊按下了電鈕。 紅方指揮室裡,陸濤等人圍在計算機前。一學員在解碼藍方的電子網絡密碼。屏幕上閃爍著數字。報告道:“解碼對方網絡密碼成功,” 陸濤說:“好,繼續。” 藍方指揮室裡。警燈閃爍。屏幕上顯示警告。 一學員說:“報告,有黑客入侵我們的後勤系統,通訊中斷。” 古小峰命令:“迅速更改密碼。必須檢查通信發生器。” 另一學員說:“來不及了,後勤系統遭到攻擊。”

又一學員說:“軍艦現在無法移動。” 古小峰說:“確定攻擊來源。迅速啟動備用防火牆。” 一學員說:“攻擊來自從歐洲發送的匿名電子郵件,無法確定來源。” 以啟動備用系統。 紅方指揮室裡陸濤等人擊掌慶賀:“成功了。” 陸濤滿臉興奮地說:“全速前進。” 藍方指揮室裡。 一學員說:“通訊恢復了。” 古小峰對著話筒:“你們的封鎖行動失敗了。”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紅點。 學員說:“發現目標,現位於北緯××度,南緯××度,正以每小時海裡的速度行駛。” 古小峰命令:“發射導彈。” 學員按發射鈕。導彈發射出去。屏幕顯示:“屏蔽。” 學員說:“報告,對方啟用屏蔽保護,導彈無法發現目標。”

古小峰說:“戰鬥機起飛。” 紅方指揮室裡另一學員說:“敵機正在附近進行轟炸,” 陸濤說:“啟動防護罩,採取艦首規避。計劃必須加速實施。” 潘紫荊指著屏幕上的陸濤走的這一步給中將和李兆軍看。 中將贊同地說:“好,艦首規避可以同時發揮主砲,高炮在不同層次上的不間斷抗擊,符合實戰需要。” 藍方指揮室裡電腦屏幕上顯示出××島受到攻擊。 一學員說:“對方開始向××島發射導彈,並向戰略目標發起攻擊,” 古小峰問:“我們的航母呢?” 學員說:“還在太平洋中部。” 紅方指揮室裡,學員說:“屏蔽,屏蔽,目標被屏蔽,海上出現不明國籍力量。” 陸濤一驚:“什麼?” 藍方指揮室裡學員說:“有第三方入侵。”

古小峰也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總控制室擴音器里傳來一個聲音: “網絡中心發現不明入侵者,訓練被迫中斷。” 李兆軍和潘紫荊探詢地對視一眼。李兆軍說:“走,看看去。” 他們來到網絡中心,見人們正在忙碌著。李兆軍在電腦屏幕前停住。 一軍官走過來:“報告,有不明黑客進入網絡控制中心。” 李兆軍說:“馬上給我調查出來,攻擊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軍官回答:“是,我們正在查看剛才的訪問日誌,估計攻擊應該是來自學院的局域網。” 李兆軍思索著問:“學院的局域網?” 模擬海戰指揮室裡。潘紫荊和幾個技術人員正在研究受黑客攻擊的日誌。 鍵盤的快速敲擊聲響成一片,所有的人全神貫注地註視著電腦屏幕。屏幕上滾過一行行數據。

潘紫荊參考著一張打印著密密麻麻數據的長長的單子。 李兆軍問:“這樣能夠查到破壞系統的代碼來源嗎?” 潘紫荊說:“試試吧。” 潘紫荊察看了屏幕上的幾個頁面,繼續操作。 對技術人員說:“幫我看一下h.232的設置。” 技術人員快速回應。 潘紫荊的手停住了,電腦上,閃過一串代碼。 潘紫荊到打印機旁拿過打印出的紙,說:“小王,你查一下這個IP地址是在哪兒。” 人們都在等待著。室裡靜得都能聽到眾人的喘息聲。 小王從屋裡出來了,說:“潘主任,我查過了,這個IP地址,是咱們學院局域網的,在宿舍樓9號304房。” 潘紫荊一驚:“什麼,我家?” 大家也都鄂然地看著她。 潘紫荊早已明白怎麼回事了,果斷地說:“王參謀,立即帶人到我家,把夏海星帶到行政值班室。”

夏海星被帶進了行政值班室,坐在桌子邊準備寫檢查,一位戴著袖標的少校正在教訓他,夏海星不服氣地梗著腦袋。潘紫荊推開門,走了進來。 “海星,你怎麼搞的?我不是多次跟你說,不能碰我的電腦,你也答應得好好的。” 夏海星張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低下了頭,潘紫荊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密碼的?” 夏海星有些得意地說:“防火牆都能破,你的密碼還不是小菜一碟。” 潘紫荊氣憤地說:“你闖大禍了知不知道?我跟你說,你老老實實在這呆著,聽候處理。”又扭頭對少校說:“你給我關他幾天。” 夏海星有些急了:“哎,媽,你真的假的?” 潘紫荊說:“真的假的?到現在,對自己的錯誤還一點都沒意識到。” 夏海星不服氣地喊道:“你們要關我,憑哪一條?拿來給我看看。”

潘紫荊望著她那無所謂的樣子,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兆軍推門進來:“哦,終於把小黑客抓到這兒來了。” 少校急忙敬禮。 夏海星眼睛一亮,討好地叫道:“李叔叔。” 潘紫荊氣呼呼地說:“你說這孩子,學什麼不好,非要學著做什麼黑客。” 李兆軍笑瞇瞇地看看潘紫荊再看看夏海星,很隨便地用手拍著夏海星的肩膀:“我看啊,學著做黑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什麼樣的黑客。” 潘紫荊望著李兆軍一臉的輕鬆,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兆軍問:“什麼時候迷上電腦的?” 夏海星說:“小學五年級。” 李兆軍還是一臉笑意:“五年級?那麼小?” 夏海星見他一臉笑容,就又顯出無所謂的樣子了。甚至有些得意地說:“開始是玩一些遊戲,海底大戰什麼的,後來就學了一些編程,再後來,就愛玩軍艦打來打去的遊戲。哎,上次玩了一個中途島海戰,我把山本五十六全給滅了。”

李兆軍頗有興致地瞅著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哦,你還改寫了世界海戰史了。以後有什麼不錯的遊戲,也給我介紹介紹。” 夏海星不相信地:“您也玩遊戲?” 李兆軍說:“你看呢?” 夏海星自嘲地笑了笑。 李兆軍停了停說:“我看過一些海戰的遊戲,有的戰略戰術水平還不錯呢。我可不是一個光在書本上劃圈圈的院長。我們的模擬海戰網絡,也不能老停留在一個水平上。” 夏海星擔心地問:“李伯伯,我錯了,我不知道你們正在進行實戰演習。你們會怎麼處理我?” 李兆軍笑笑:“你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拿你這個小黑客怎麼辦,我還真得要動動腦筋。” 夏海星總算有了害怕的時候:“我不是故意要搗亂的。” 李兆軍若有所思地說:“既然你能進入我們的網絡,說明我們的網絡一定還有一些缺陷,我倒想听你說說。”

夏海星想了一下:“說複雜就複雜,想通了有時也簡單。” 李兆軍說:“信息網絡方面我也正在學習。但是你的這次惡作劇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想讓你和軟件中心的同志溝通一下。” 夏海星急切地問:“不處理我了?” 李兆軍說:“不處理了,不過你要將功補過。”說著,親暱地拍了一下海星的腦袋。 夏海星備受鼓舞:“嗯!” “還有幾天就高考了吧。” “15天。” “現在這時候,正是要決定你一生中最關鍵的時刻,就像打仗一樣,拼一把就上去了。我們艦艇學院的文化成績線,可是不低呀。” 夏海星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您是說,您支持我考艦艇學院。” 李兆軍又拍了一下夏海星的頭頂:“好好學習吧。你喜歡軍艦沒有錯,記住我一句話:世界上聰明的人很多,要有出息就不那麼容易了。勁兒要用在正處。”

夏海星興奮地說:“謝謝李伯伯。”又行了個似是而非的軍禮。 “不,謝謝李院長。” 夜已深,古小峰和陸濤還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古小峰說:“不是說可以藉鑑嗎?” 陸濤說:“我把你的論文和你昨天給我的英文資料做了對比,70%都是抄來的,這還叫借鑒?肖明除了章節打亂以外核心內容是100%,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這論文要一上網,還能瞞得住?” 古小峰嗓音都變了:“明天輪到我答辯怎麼辦?” 陸濤沉思一會兒:“這樣吧,小峰,我幫你把你原來的論文修改一下打印出來,今晚我們就乾個通宵吧,明天一定將抄襲論文替換下來。你要是早告訴我一天,我們也可以幫肖明想想辦法。” 古小峰又想起了肖明:“那肖明怎麼辦?”

陸濤極目遠方:“你趕緊去勸勸肖明,讓他去找領導承認錯誤,越快越早承認錯誤就越能將錯誤的影響範圍縮小。” 古小峰把正收拾床舖的肖明叫到宿舍外。肖明聽了古小峰的勸阻,沒有當面回答,卻把陸濤叫到學院操場上。默默地走了一陣,肖明說:“陸濤你幫我瞞過這一回,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 陸濤說:“肖明,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主動和校領導說明,大家會原諒你。” 肖明說:“只要你不說誰會知道?” 陸濤說:“你不是也知道了嗎,優秀論文要上網發表。” 肖明愣了一會兒:“網上的論文成千上萬,誰會注意到。” 陸濤耐心地說:“萬一讓人家國外海軍看到,你的名聲是小事,咱們艦艇學院的名聲,中國海軍的聲譽會怎麼樣,你想過沒有?肖明,在這件事情上你得聽我的,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讓步的。” 肖明鼻孔裡“哼”了一聲:“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抓住我不放,你甭給我講大道理,就因為咱們倆人的論文都是第一,你就非得把我踩下去。” 陸濤依舊真誠地說:“肖明,儘管我對你有看法,但我確實是為你著想,作為一名海軍軍人,誠實難道不是最基本的素質嗎?” 肖明愣在那裡,繼而突然爆發:“他媽的,有什麼呀,就你有軍人素質,我不配當軍人,老子不干了還不行嗎?”說完轉身便走。 陸濤一時沒有明白他的話:“你說什麼?” 肖明說:“告訴你,要不是為了海雲,我早就不想乾了!” 肖明一摔手扭頭就走。 陸濤追上去:“肖明,肖明你要幹什麼?” 肖明站住,冷冷地盯著陸濤說:“退學。” 潘紫荊在廊道裡碰上了古小峰,對他說:“古小峰同學,你後來補交的論文因為太倉促,評委會認為不能通過。”古小峰低下頭沒吱聲。 潘紫荊勸慰道:“不要緊,回到工作崗位後補作一篇好論文,明年再來答辯。” 身著便裝的肖明正在辦理登機手續。海雲匆匆趕來:“肖明。” 肖明回過頭,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海雲?” 夏海雲說:“你走,怎麼不說一聲?” 肖明眼神有些恍惚:“我走麥城了,我想我們還是不見面的好。” 夏海雲柔聲安慰他:“肖明,你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誰能保證不走彎路。到了地方,你再開始新的事業。” 肖明感嘆地說:“海雲……太謝謝你了。” 夏海雲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說這話就遠了。你和你哥給我的幫助,我不會忘記的。哦,對了,肖明,你回老家想幹什麼?在這兒跟你哥在一起幹,不是挺好嗎?” 肖明看了海雲一下:“不,我要靠自己,從頭乾起。” 夏海雲似乎有些同情地說:“肖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來個信。” 肖明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謝謝你,海雲,我肖明不干出點名堂,絕不會再來見你!” 那天上午,在小禮堂裡,進行了研究生學位授予儀式。 李兆軍站在主席台上,朗聲說: “兩年前,我跟你們說,你們將有可能成為全中國最棒的碩士艦艇指揮員,拿到學位並不意味著你們就一定成功,而是剛剛開始,軍艦,海島,大洋,那裡才是你們真正的課堂。現在我宣布,授予以下同志海軍軍事指揮學碩士學位。” “陸濤。” “到。” 陸濤正步走向主席台,接受學位證書。 “陳毛。” …… 古小峰一個人正在海邊的一個僻靜處吹著口琴,陸濤走過來,默默地看著他,古小峰忽然覺到什麼,回頭,轉身說:“陸濤。” 陸濤說:“小峰,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因為論文的原因,沒有等到學位,我也有責任!” 古小峰說:“陸濤,怎麼能怪你呢?都怪我腦子缺弦,上了肖明的當,要不是你及時給我指出來,我要丟多大的人?再說了,你還幫我趕了一晚上修改論文。” 陸濤說:“只怪時間太緊了,像牛尾巴一樣,拉不住了。” 古小峰說:“放心,陸濤,我想得開,明天再來就是了。” 陸濤沉默了一會說:“對,明年。可是小峰,你為什麼要去蘇姍島?你本來就是從驅遂艦上來的,而且你又那麼愛軍艦!” 古小峰說:“我上學後,原來的崗位已經有人了,拿不到學位,就乾不了軍艦指揮,我本來就是通訊工程部,上觀通站,可以乾自己想幹的事,我會把我的小島,當成我的軍艦,指揮好它,看守好它。” 陸濤說:“蘇姍島觀通站很艱苦。” 古小峰說:“我知道,艱苦的環境才能磨煉人,人的感情才更加地真實,適合於我這種人的性格。陸濤,你我是一種類型的人,都實在,你最大的弱點是對所有人都敞開胸懷,不會保護自己,而我最大的弱點是想到什麼就要說什麼,容易傷人。陸濤,你也要保重自己。” 陸濤抓住古小峰的手:“哎、小峰。” 兩人沉默了一會。 陸濤說:“小峰,你和晶晶怎麼啦。” 古小峰說:“沒怎麼呀。” 陸濤說:“還沒怎麼呢,我聽海星告訴我,她為你眼都哭紅了。” 古小峰愣了一下:“我和她斷了。” 陸濤一愣:“什麼,斷了?你開國際玩笑吧,你老是對劉晶晶一會冷一會熱的,這不是折磨人麼?” 古小峰一怔:“折磨……我只是想為她好。” 陸濤說:“你……為她好,有這個好法麼?” 古小峰說:“陸濤,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今天把心窩子掏出來,我和晶晶從小一塊長大。” 陸濤說:“大家都知道,青梅竹馬。” 古小峰說:“從小,我們家給晶晶家,我給晶晶都有很大的幫助,晶晶和我一直很好,可是離開學校後,我發現自己的性格太不合時宜了,你看,因為我的性格,人生道路老是彎彎曲曲磕磕碰碰。我一個人這樣,自己承受就行了,不能連累自己所愛的人。你看晶晶,身子骨那麼弱了,去年,就因為我拒絕了她,才嚷著要參軍,到了陸戰隊,這回,我要去島上……咳,不提了。” 陸濤說:“小峰,既然我們是好兄弟,我也有一句話要送給你。人生可以有風風雨雨,但只有相愛在一起,再大的風雨,也是幸福,這種幸福,不光對你,也是對晶晶。” 古小峰一怔。 陸濤說:“如果你不能給他這種幸福,那留下的只有痛苦。” 古小峰沒有吭聲,想起了心思。 陸濤說:“你不是明天走嘛?我已經向劉晶晶發出了邀請,讓她來看你。” 古小峰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 學院外海邊上,古小峰對陳毛說:“小毛,我們都上艦的上艦,上島的上島,就你一人分配到了黃海基地機關。我在軍網上有一個網友,叫'水兵'的。” 陳毛說:“水兵,有意思,我知道你的網名是艦長。” 古小峰說:“艦長當不成了,網也上不成了。這個'水兵'很有想法,我跟他聊得很投緣,這樣的討論,我不想中斷。” 陳毛說:“你的意思是我用你的'艦長'網名,繼續跟他聊?” 古小峰說:“他有什麼好的想法,你可以用電話或者信告訴我,我有什麼想法,也可以通過你來告訴他。” 陳毛說:“好吧。我們倆一起和他聊,不過,你那個虎斑貝找上來怎麼辦?” 古小峰說:“我和她說過了。” 古小峰正在宿舍裡收拾著行李。陸濤和陳毛等人進來了:“小峰,晚上和大家一起吃了飯再走吧,幹嘛那麼著急。” 古小峰並不抬頭:“不了,我要趕今天下午的一班船去島上報到,錯過了,就得五天以後才有船。” 陸濤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們送你。” 古小峰抬起頭,目光有些游移:“好吧。” 陸濤和陳毛幫古小峰背著行李,向碼頭走著。沉默了一陣子,陸濤說:“你知道嗎?我們這個班結束了,於隊長要調回基地到大渡河號護衛艦當艦長了。” 陳毛說:“哎,陸濤,這次你分到大渡河艦上當副艦長,不是又當他的手下了?” 陸濤感嘆道:“是啊,我是升了一級,可於隊長等於劃了個圈,兩年前,驅逐艦副艦長是副團級,兩年多過去了,到護衛艦當艦長,還是個副團。” 陳毛說:“還是不一樣,雖說都是副團,那也是領帶變飄帶,位置變了,在頭上了。” 陸濤笑了:“就你會說,你這回走的什麼關係,到基地司令部當參謀,位置不是更顯要了。” 古小峰聽著他們說話低聲說:“有圈總比沒有圈好呀。” 陸濤停住腳步望著古小峰說:“小峰,別難過,明年把論文重新寫出來,還可以參加答辯,你肯定會有機會上艦的。” 陳毛自信裡帶著幾分得意地說:“哎,你們上艦的上艦,上島的上島,我留在了機關,就給你們當個後勤部和中轉站。用得著兄弟的時候,儘管說話。” 陸濤等人走近碼頭,看見劉晶晶已站在碼頭上等著她們了。劉晶晶走過來:“小峰。” 陳毛捅捅陸濤,陸濤會意,忙對古小峰說:“我們就不送你上船了,你多保重,我們先走了。” 古小峰和他們一一擁抱告別。 陸濤說:“多保重。” 古小峰一直目送他們走遠。看也不看劉晶晶。過了一陣兒,才冷冰冰地說:“誰叫你來的。” 劉晶晶有些委屈地說:“我來送送你都不行嗎?” 古小峰說:“哎,你又不聽我的話。” 劉晶晶說:“我認准你這個人了。” 古小峰說:“沒錯吧,我這個人總是不合事宜。跟了我你不會有幸福的。” 劉晶晶湊近前柔聲說:“小峰,老天總是有眼的,一個人不可能永遠不順,再說了,什麼叫順,什麼叫不順,什麼叫幸福,什麼叫不幸福。只要我們倆心連在一起,那些困難和挫折算什麼呢?你說呢,小峰。” 古小峰又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走了,有一條你千萬注意,你身子骨弱,部隊的訓練又那麼苦,千萬不要硬撐。” 劉晶晶用少有的溫順口氣說:“哎,島上條件差,你也要保重,咱們倆做個保證,下回再見面,別的不要說,身體都棒棒的。” 劉晶晶把一個布包遞給他,古小峰打開一對虎斑貝:“你從哪弄來的?” 劉晶晶說:“你一個,我一個。” 古小峰再也無法讓自己冷靜了:“晶晶!”一把將晶晶攬到懷裡。晶晶閉上眼睛,緊緊貼住他。古小峰剛要說什麼。晶晶一下摀住他的嘴:“別說,別說,你什麼都不用說。” 遠處,交通船駛來了。 病房裡,呂元貴正在輸液。 呂元貴眼神發直地看著韋秋風。韋秋風讓他看得不好意思,嗔怪道:“發什麼傻。” 呂元貴說:“小韋,你去把門關上。” 韋秋風一怔,過去把門關上。 呂元貴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像又不忍,愣了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似地說:“小韋,我有話要和你說。” 韋秋風有些詫異:“什麼話,這麼一本正經?” 呂元貴說:“是的,這話在我心裡盤旋了好長時間,今天我非說不可了。” 韋秋風有些發楞。 呂元貴又說:“你找個對象吧!” 韋秋風先是呆在那兒,隨即伸手摸了摸呂元貴的額頭,笑著說:“對象,我的對像不就是你麼?” 呂元貴把她的手推開,說:“今天我非常冷靜,你我心裡都明白,我這輩子恐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你年齡不小了,不能為我毫無意義地耽誤下去。” 韋秋風盯著他的眼睛說:“不論多長時間,我都等著你。” 呂元貴說:“這是個傻話!我不能讓你等待一個並不存在的結果。” 韋秋風顯些著急地說:“不,不,我就不同意,我一輩子都等著你。” 韋秋風流著淚把臉貼到呂元貴胸口上。 呂元貴並不平靜,眼睛有些濕潤,愛憐地看著韋秋風,但很快,神情又嚴肅起來,決絕地說:“你知道,我這個人說到做到的,小韋對不起了,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想著你,為你祝福。” 韋秋風哭著:“不不不,我不,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我們說好的,你不能食言。什麼都聽你的,就這件事不聽你的。” “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從今天起拒絕一切治療。”說著,一下把輸液針拔下。 韋秋風嚇壞了:“別,別,”趕緊摀住老呂手上的針眼。要搶針頭,老呂不讓。她害怕地哀求地看著呂元貴。 呂元貴不為所動,固執地說:“我是說到做到的。” 韋秋風捂著臉跑出病房。 第二天上午,陽光從窗口裡透進來,更顯病房之靜。呂元貴聽了他們的話有些不相信,詫異地看著韋秋風和劉醫生:“什麼,你們倆?” 韋秋風故意說:“怎麼,你是說我們倆不合適嗎?” 呂元貴有些走神,這下才反應過來,忙說:“合適,合適,太合適了,我為你們高興。” 劉醫生有些不好意思,離韋秋風遠了一點。 呂元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倆,又急忙將目光挪開。 韋秋風伸過手抓住了劉醫生的手,劉醫生想縮,卻沒有掙脫。 呂元貴看著他們倆,聲音有些異樣:“好,好,我要參加你們的婚禮。” 韋秋風和劉醫生都一愣:“你參加?” 呂元貴說:“這樣吧,我建議就在醫院辦吧,走走後門,也好讓我參加。我還要做你們的主婚人。” 劉醫生看看韋秋風。 韋秋風先是顯些慌亂,繼而又平靜了,終於說:“好吧,就在這裡的大會議室。” 從病房出來,劉醫生和韋秋風走在醫院裡的通道上。劉醫生問:“還真要舉辦婚禮?” 韋秋風說:“他還是不相信我們,一定要辦,我們要做的象真的一樣。” 劉醫生皺了皺眉:“真的一樣?” 幾天后,病區會議室裡,看上去一片喜慶的氣氛。 一群軍人和護士圍著劉醫生和韋秋風,神情似乎都有些異樣。室內響起婚禮進行曲,劉醫生和韋秋風的婚禮開始了。 主婚人是呂元貴。 韋秋風和劉醫生強忍內心情感,顯出一副幸福陶醉的樣子。呂元貴看著他們,忽然從兜里拿出一個線拴的蘋果,說:“誰把它掛起來,讓新郎新娘把牠吃了。” 大家一楞,誰也沒有接口。 韋秋風匆匆朝崔楠遞了個眼色。崔楠急忙上前接過蘋果,說:“來,來,新郎新娘吃蘋果!” 大家好像反應了過來,齊聲說:“對對對,新郎新娘吃蘋果。” 大家哄鬧著,但並不熱烈。 嘻鬧和音樂聲中,呂元貴笑望著他們,那笑,有些苦澀,讓人們看了心裡發酸。 看到一艘艘驅逐艦,護衛艦停泊在港中。 陸濤坐著一輛吉普車行駛在大型軍港碼頭上,神情有些激動。 大渡河號護衛艦前,幹事為陸濤一一介紹政委、航海長等各位領導。 最後陸濤問:“哎,於艦長回家探親,什麼時候回來?” 幹事說:“他又續了幾天假。” 陸濤很驚奇:“怎麼了?” 幹事悄悄說:“他母親病又重了。” 陸濤心情沉重地說:“哦。” 這時,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陸濤——” 陸濤扭轉臉,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夏海雲向他跑來。陸濤一驚:“海雲,你怎麼來了?” 兩個人走出軍港牽著手,說笑著來到海邊。四下無人,陸濤從後面抱住海雲,兩人依偎著趴在欄杆上望著不遠處海港的夜色。 夜晚,訓練了一天的劉晶晶疲憊地走到一個女兵宿舍,突然看到一個女兵滿臉黑泥,迎面走了過來,兩隻眼睛卻顯得賊亮。 劉晶晶嚇了一跳,忙問:“你這是乾什麼?” 女兵說:“剛挖來的海泥,怎麼樣,晶晶姐,你也做個面膜?” 劉晶晶問:“有用嗎?” 女兵說:“至少可以消炎止癢止痛,就是脫皮沒辦法,你看你?”說著,她伸手到劉晶晶的胳膊上,輕輕一揪,便揭下來一塊皮。 劉晶晶大驚:“哎呀,我還沒有發現呢?” 女兵說:“你沒發現,我背上都揭下好幾層了。” 劉晶晶有些擔心了:“就沒有辦法解決?防曬油有用嗎?” 女兵搖著頭:“沒用沒用,我用了多少次了。” 門外有個男聲說:“可以進來嗎?” 各種狀態的女兵們一時亂作一團,有人低聲說:“壞了,炊事班長又來問罪了,別進來”,隨即又高聲說:“別進來,我們都睡了。” 門外的男聲又說:“我給你們送東西來了。” 劉晶晶覺得奇怪:“人家送東西來,怎麼不讓進?” 一女兵低聲說:“什麼呀,他是來要東西的。” 劉晶晶問:“什麼東西?” 女兵說:“這三個傢伙把炊事班的黃瓜都偷來了。” 劉晶晶問:“要那麼多黃瓜乾什麼?” 一個女兵說:“你看。”她正在削黃瓜皮,朝臉上貼了一條瓜皮,據說能美容。正說著,女軍官進來了:“你們誰拿了炊事班的黃瓜,都交出來。” 女兵們個個不情願地把黃瓜堆到中間地上。女軍官回頭說:“王班長進來。” 炊事班長帶了一個戰士進來,戰士彎腰收拾地上的黃瓜。炊事班長拿出一個蓋著的盆:“你們看我帶什麼來啦。” 一女兵說:“呸,小氣鬼,不吃你的東西。” 另一女兵說:“小人一個,還把我們領導找來!” 炊事班長委屈地說:“你們真是冤枉好人哪!” 女軍官說:“好了,好了,你們確實是冤枉好人了。”從炊事班長手里奪過盆子揭開說:“你們看?” 盆內,滿滿一盆削好的黃瓜皮。女兵們歡呼起來。炊事班長鄭重宣布:“明天起,開始吃沒有皮的黃瓜,我該挨男兵罵了。” 回到宿舍,劉晶晶口吸冷氣,小心地從身上揭下一層皮來。 小胖子掏出小鏡子,照照曬得紅黑的臉,噘起嘴嘟囔:“要嫁不出去了。” 有個女兵跑到她們床上和她們擠在一起,她說:“也怪了,白天我們那麼恨你,晚上還這麼喜歡你。” 劉晶晶問:“恨我?為什麼。” 小胖子接過話茬:“恨你是克格勃,黑手黨,希特勒,落在你的手下,我們慘了。” 劉晶晶解釋:“多流汗,是為了少流血。或者不流血。” 小胖子說:“所以我們又都喜歡你。” 劉晶晶擰了她一下:“所以在背後叫我魔鬼晶晶是吧!” 女兵失聲道:“什麼,你都知道了。” 訓練的休息時間,陸戰隊女兵們在打沙灘排球。 劉晶晶坐在陰涼處看著她們,她拿出小皮夾,看了看古小峰的照片。 “你男朋友?”有人問。 劉晶晶抬起頭,見是女教官。劉晶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 女教官在劉晶晶身邊坐下來,拿過劉晶晶手上的皮夾看了一下,說:“看來挺不錯,很實在的樣子。” 劉晶晶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麼不去打球?” “打累了,坐會兒。對了,教官,你知道,咱們駐地附近,哪兒有中藥房嗎?” “怎麼,你病了?” “不是,我聽說,用椰子汁和中藥混在一起,可以配成很好的防曬藥,我想大家每天曬的這樣一層層地脫皮也不是辦法。” “那敢情好了,別看他們一個個黑糊糊的,心裡還是挺愛美的。” “我看那幫老兵都開玩笑叫自己非洲難民。” “那是他們自己這樣叫,別人叫一個試試?” “怎麼了,” “怎麼了,非得打起來不可,前些日子我們這兒有三個寶貝兒考軍校,和那些機關的女孩集中在一起,有天晚上洗澡,就因為搶水龍頭,兩邊鬧了點小意見,那邊罵她們三個是黑妹牙膏。” 劉晶晶笑了:“黑妹牙膏?” 女教官說:“可不嗎?這下惹翻了那三個寶貝兒,三個人把十幾個人全打趴下了,因為是在澡堂裡,別人還沒法進去勸。” 劉晶晶問:“怎麼處理的。” 女教官說:“最後各打50大板,兩邊都寫檢查,後來我去機關,有人跟我說這事,我說,夠幸運的了,那幫挨揍的沒傷著筋骨,就說明我們的陸戰隊女隊員還是以教育為主。” 劉晶晶笑了:“馬教官,我發現,您平常挺幽默的,一點不像訓練的時候那麼嚴肅?” 女教官笑著說:“是嗎?呵呵,訓練的時候不嚴肅哪兒行,這幫丫頭都野著呢,一個看不住,就得出事。” 陸濤和夏海雲坐在一隻靠岸的小船上,陸濤在默默垂釣。 夏海雲說:“行了,能釣到兩條魚就不錯了。” 陸濤說:“我們在外海的時候,釣子一下去,魚呼呼地就往上咬。” 夏海雲撇撇嘴說:“別吹了,釣少了,又沒誰來怪你。” 陸濤說:“這有什麼好吹的,外海的魚沒見過人,沒防備,不像這靠岸的魚,人見多了,賊精。” 夏海雲笑著說:“怨不得你越來越傻了?” 陸濤問:“什麼意思?” 夏海雲說:“最近你老是遠航去外海。” 陸濤說:“好啊,你罵我是魚。” 夏海雲說:“這叫學你呀,有時候,我還真希望自己是一條魚,無憂無慮地游向大海深處。”說著上船,點起篝火,開始烤魚。 陸濤過去幫忙,吸一下鼻子:“真香。” 兩個人的臉讓火映得通紅。 陸濤說:“是不是公司經營上的壓力太大了。” 夏海雲笑了一下:“這事你別問,問了你也幫不了,我氣色挺好的。” 陸濤說:“我希望你的公司越來越紅火。” 夏海雲說:“哦,你可從來沒講過要我把生意做大呀。” 陸濤笑了笑:“等你公司大了,把我的艦隊幾位隨軍的家屬也吸收進去。” 夏海雲愣了愣,嘆口氣:“陸濤呀陸濤。自己的老婆的公司還沒整明白,倒想著安排家屬了,你呀,想來想去,都是別人。” 陸濤問:“你不高興了?” 夏海雲說:“沒有,我真有那麼一天,一定專門搞一個服裝廠,把你的那些沒有工作的隨軍家屬都吸收過來。” 陸濤有些衝動地抱著夏海雲親了一下。 忽然,夏海雲問:“什麼怪味?” 陸濤說:“哎呀,魚烤焦了。” 兩個人看著焦魚,大笑起來。 陸濤忽然想起什麼,快步走上船,說:“過來。” “怎麼,你要幹什麼?” “我們夜航。” “夜航。” “你害怕嗎?” “和你在一起,到那兒也不怕。”說著跳上了船。 小船離了岸,兩人盪槳。陸濤說:“我們唱個歌吧。” 夏海雲說:“對,唱,軍港之夜,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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