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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飛來橫禍

軍港之夜 陆颖墨 4293 2018-03-18
於大海鋪開海圖對各舢舨長叮囑:“今天的氣象可不比昨天,特別是到了下午,海上要起風浪了,你們都得留神,還有,進入亂雲礁海區,天就快黑了,特別要注意航行的安全,亂雲礁有兩條航道通向目的地二龍灣,你們切切記住,左航道雖然繞遠些,但是航道安全,右航道雖然抄近,但是漩渦和暗礁都挺多,千萬不要走那兒。記住了?” 眾人:“記住了!” 於大海命令:“登上舢舨!” 眾學員跳上舢舨,六條舢舨一起舉槳待發。 肖明對自己舢舨上的學員說:“哥兒幾個,今天可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咱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輸在陸濤他們手下!” 於大海高喊:“出發!” 六條舢舨射向海上,剛一開始六條舢舨就各不相讓,前前後後地你追我趕。

不知從何時開始海空之上陰雲密布,風浪漸漸強了起來,學員們的舢舨在浪湧上起起浮浮,眾人拼力地劃著。 陸濤和肖明的艇仍然在舢舨隊的前面,但陸濤的舢舨漸漸將肖明的舢舨落到了後面。 由於濃雲越來越厚,海上已經昏暗,陸濤的舢舨已經把肖明的舢舨落到一百多米的後面了。 肖明一邊拼力劃著一邊叫喊:“加油呀!絕不能叫陸濤他們拿到第一!加油呀!” 陸濤的舢舨在浪湧中繼續前行,他們已經進入亂雲礁海區。 在遠遠的後面,肖明艇上,有個學員洩氣地說:“肖明,陸濤的艇已經看不見了,咱們怕是追不上了。” 肖明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弟兄們,拿不拿第一事關重大,力取不成,咱們為什麼不可以智取呢?” 有個學員問:“智取?怎麼智取?”

肖明笑著說:“你們忘了?這兒還有一條右航道,要比左航道近上十幾海裡。” “右航道難走,而且有危險呀!”有個學員提醒他。 肖明說:“當海軍就是個有風險的差事,怕危險咱們出海幹什麼?” 另一個學員說:“教官說了不准走右航道的!” 肖明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咱們拿了第一,就是挨幾句罵算什麼?” 還有個學員說:“為了拿第一,冒點險,也值了!” 又一個學員說:“是不是向教官報告一聲?” 肖明有些不耐煩了:“一報告肯定不准,咱們還能拿第一嗎?” 眾人爭論起來。 肖明說:“這樣吧,舉手錶決,同意走右航道的舉手!” 有四個人舉手。肖明自己舉起手:“五個人同意!不同意走右航道的舉手?”

有五個人舉手。 一個學員問:“五比五,怎麼辦?” 肖明果斷地說:“我是舢舨長,在這種情況下,我有權裁決,我承擔一切責任!走右航道!” 舢舨向右航道劃去。浪濤拍擊礁石沖出高高的浪花。 天已經黑了下來,昏暗中浪濤聲轟轟作響。 訓練艦艦橋上,於大海不停的用步話機與各條舢舨通話,一號、二號、三號、五號、六號舢舨都有回答,只有肖明的四號舢舨沒有應答。 於大海臉色一緊,急呼:“四號舢舨!肖明,立刻回答!立刻回答!” 步話機裡只有雜亂刺耳的的電流聲。 呂元貴緊張地嘀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於大海說:“不會吧,他們都有備用步話機,遇到什麼麻煩事,總應當有報告的嘛。” 呂元貴問:“誰的舢舨離肖明的舢舨最近?”

於大海說:“陸濤的。” 呂元貴想了想說:“命令陸濤停止前進,立刻找尋四號舢舨。” 於大海點頭,對步話機命令:“三號艇注意,陸濤注意。” 步話機里傳來陸濤的應答:“三號艇聽見。” 於大海命令:“停止前進,立刻調轉舢舨,搜尋四號舢舨,一定把肖明他們找到!” 步話機裡仍然是刺耳的電流聲。於大海、呂元貴與艦長、航海長等人緊急商議著。 艦長指著海圖上亂雲礁說:“有一種可能,四號艇走進了右航道,在右航道13海里處,海下面有一個磁鐵礦區,磁場干擾非常厲害,所有的通訊器材到了那裡,都會失靈的。” 呂元貴沉吟著:“不會吧,已經命令了誰也不准走右航道的呀。” 於大海皺起眉頭:“肖明這小子,為了跟陸濤拼第一,有可能玩這一手。”說著他對著步話機說:“陸濤,肖明極有可能進了右航道,你們原地待命,我馬上就去。”

呂元貴說:“老於,你留在艦上聯絡其他的舢舨,我去!” 於大海一臉決絕地說:“我去,你留在艦上。” 呂元貴懇求道:“你就听我的吧,盯著那幾條舢舨,不要再出事了!”說著,呂元貴穿上救生衣匆匆而去。 從訓練艦上放下的快艇高速向亂雲礁海區駛去。 舢舨在浪湧中顛簸著,陸濤對著步話機,不停地呼叫肖明,除了雜亂的電流聲,無人應答。 步話機里傳來呂元貴的聲音:“陸濤,陸濤!報告你的方位!” 陸濤報告自己的方位。很快,眾人看見了快艇的閃亮的燈光。眾人揮手高叫。 呂元貴的快艇駛過來,靠近舢舨。 陸濤對呂元貴說:“政委,要進亂雲礁的右航道嗎?” 呂元貴點頭。 陸濤說:“我跟您一塊兒去。” 呂元貴稍顯猶豫。陸濤又說:“政委,我在艦上駕駛過這種型號的快艇。”

呂元貴點點頭,陸濤對舢舨上的學員交待了幾句,就駕駛著快艇向亂雲礁右航道駛去。 快艇在狹窄的航道中穿行,浪湧時而把快艇擠向左邊礁石,時而又把快艇推向右邊暗礁。 陸濤緊張地駕駛著快艇,與浪湧周旋。他知道,這裡充滿了危險。 迎面打來的浪花將快艇上的人一時全部淹沒。呂元貴朝空中發射了一顆信號彈。信號彈照亮了夜空和礁石群布的海面。 此時,已經放棄了舢舨的肖明與眾位學員狼狽地靠在礁石上。他們的舢舨已經傾覆在航道上了。 一個學員緊張地對步話機呼叫:“指揮部,指揮部,我是四號艇,我是四號艇!請回答,請回答。” 步話機裡只有雜亂的電流聲,一個學員罵道:“見鬼!怎麼什麼就听不見了?!” 肖明垂頭喪氣地說:“甭叫了,沒用,這兒肯定有磁場干擾。”

另一個學員抱怨:“肖明,都怪你,偏要走這倒霉的右航道。” 肖明煩躁地說:“叫什麼呀,我不是說了,我承擔一切責任。” 有個學員說:“你承擔責任,這幸虧沒有傷人,萬一傷了人,你承擔得了嗎?” 肖明:“我不也是為了咱們集體爭第一嘛!如果沒出事,拿了第一,你是不是也這樣發火?” 一個學員反唇相譏:“什麼為了集體?你還不是為了跟陸濤爭風頭,就怕陸濤搶了你的先!” 肖明被捅到痛處,惱怒起來:“胡說八道!我肖明憑什麼怕陸濤?他陸濤有什麼了不起要我跟他爭風頭?” 另一個學員息事寧人:“就別吵了,想想怎麼脫險,怎麼跟指揮部聯絡上吧。” 肖明嘆道:“只有等到天亮了……” 突然,遠處天空閃亮起信號彈,信號彈的光照亮了這兒的一切。

眾人都興奮地叫喊起來:“我們的人來了!來了!” 肖明忙叫:“點火!點火!” 快艇上的陸濤發現前面有火光在閃亮。高興地叫起來:“他們在那兒!” 呂元貴忙命令:“快!” 陸濤加大快艇油門向前駛去。 看見駛來的快艇,肖明和眾人都興奮地高喊著。 突然有人想起傾覆的舢舨還橫躺在航道上,驚叫起來:“舢舨!舢舨!” 肖明也意識到了傾覆的舢舨對高速駛來的快艇意味著什麼,大叫起來:“快,把舢舨拖一邊去。” 眾人朝舢舨跑去。但是一切都為時已晚,陸濤駕駛的快艇已經衝了過來,他根本沒有看見航道上的傾覆的舢舨,快艇撞在舢舨上,高高地飛上半空…… 眾人驚呆了…… 學員們已經將落水的水兵大多救了上來。一水兵喊道:“呂幹事還在水里面呀!”

肖明陰沉著臉,忙又跳下水去尋找。其他學員也跳下水去。 在眾人的幫助下,肖明找到了呂元貴,他將已經受傷的呂元貴拉上沙灘。學員門圍攏上來,為流血的呂元貴包紮。 大概是嚴重傷著了脊椎,呂元貴疼痛地尖叫起來。 肖明又問:“快艇上的人都上來了嗎?” 呂元貴艱難地說:“陸濤……陸濤上來了嗎?” 肖明意外地問:“陸濤也來了?” 呂元貴點頭。 肖明忙四下大叫:“陸濤!陸濤!” 眾人也大叫:“陸濤!陸濤!” 只有浪濤在回應。 肖明急了,吼喊起來:“打照明彈,到海面上去找!” 學員們發射照明彈,海面上頓時明亮一片。一個學員指著海面說;“那邊有人!” 肖明望去,見海面上果然有個飄浮物,他沒再猶豫,跳下水,朝那邊游去。

游到跟前,見陸濤在海水中漂浮著,肖明喊道:“陸濤!陸濤!”見陸濤沒有應聲,他忙衝著沙灘上呼叫:“陸濤在這裡!” 幾個學員聞聲遊了過來,和肖明一起將陸濤拖拽到一塊礁石上。 訓練艦行駛在返回的路上。 救生艙裡,已經做完手術的呂元貴靜靜地躺在床上,韋秋風坐在一邊,她擔憂地握著他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救生艙的另一房間裡,吳湘憂慮地守候在仍然昏迷的陸濤身邊,用紗布輕輕揩去他腦門上的汗水。 訓練艦靠上碼頭,水兵們將躺在擔架上的呂元貴和陸濤輕輕搬下艦,送到救護車上。 望著遠去的救護車,肖明眉頭緊鎖。於大海從他身邊走過時,停下步子說:“肖明,回海院什麼也甭幹,先給我寫份深刻的檢查來!” 專家們在為呂元貴會診後,劉主任放下X光照片說:“韋醫生,我說了,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韋秋風緊張地點點頭。 劉主任說:“病人的腦組織運動中樞因為外傷,有一部分細胞已經難以恢復,影響到了兩條下肢,很可能……” 韋秋風聲音輕得連她自己都快聽不到了:“您是說……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劉主任難過地點點頭。 韋秋風怔怔地呆在那裡。 劉主任拍拍她的肩:“秋風,你別太傷心了,不管怎麼說,正是因為你在訓練艦上作了及時的處理,他的性命保住了,大腦思維也沒有大的影響,這已經是很萬幸了……” 韋秋風忍著淚:“謝謝你們了,我沒事,沒事……” 她衝出門去,跑到沒有人的房間,無力地靠在牆上,失聲痛哭起來。 昏迷中的陸濤靜靜地躺在床上。陳毛、古小峰和學員們圍在床邊。 古小峰俯在陸濤的耳邊輕聲喚道:“陸濤,醒醒……” 陸濤沒有反應,依然昏睡。 陳毛也叫:“陸濤,醒醒呀,我是陳毛!” 陸濤還是無語。 肖明望著陸濤,自責地蹙起雙眉。 吳湘走進來:“你們來的時間不短了,該走了。” 眾人不得不走出病房,卻不時回頭張望,惟恐在他們離去的瞬間會發生什麼奇蹟。 來到病房外,古小峰問吳湘:“護士長,陸濤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呀?” 吳湘憂傷地說:“醫生說,他顱內沒有什麼硬傷,就是腦震盪造成的昏迷,過一段時間就會清醒過來。” 陳毛焦急地又問:“總這樣昏睡下去也不成呀,萬一睡過去了怎麼辦?” 一個學員搶白他:“你這烏鴉嘴,什麼叫睡過去呀?” 陳毛忙解釋:“我是說……怎麼也得想個辦法催他醒過來呀。” 吳湘:“醫生說,盡量不用藥物,藥物對他的腦神經不好。” 陳毛說:“可以放音樂給他聽,說不定管用的。” 古小峰嘟噥:“只聽說放音樂催眠,沒聽說放音樂催醒的。” 吳湘聽到,問:“陸濤平日最喜歡什麼歌?” 陳毛想了想說:“他喜歡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樂。” 古小峰忙說:“得了,他還昏迷著呢,還給他聽什麼命運交響樂,要放就給他放點輕鬆活潑愉悅的。” 吳湘又問:“他喜歡什麼流行歌曲嗎?” 陳毛突然想起來:“對,對,他最愛聽。” 吳湘喃喃著:“……” 入夜,吳湘輕輕走進陸濤的病房,她將窗簾拉上,柔和的燈光照在昏迷中的陸濤臉上。 四周靜悄悄的,她望著陸濤,摸摸他的頭。陸濤靜靜地躺著,沒有一點動靜。 吳湘好像想起了什麼,拉著陸濤的手輕輕唱起。 靜靜的夜裡,吳湘那斷斷續續的歌聲彷彿由天上飄來,陸濤的眼睛突然動了一下。 吳湘驚喜地握著他的手,讓歌聲又大了些。陸濤的身子稍稍動彈。吳湘驚喜地呼喚:“陸濤,陸濤。” 陸濤的睫毛微微抖動,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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