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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四章

守望幸福的女人 廖富香 9885 2018-03-18
程一民回到陝西以後,沒有回家而是直去了單位報到。工廠領導安排他當保衛科科長。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之後,程一民有些麻木了。每天除了上班他就是睡大覺。很快就有戰友給他來了信,大家回去都安排了工作,相互也都有了意中人,有的還結了婚。程一民的心裡又有了說不出的難受,他努力讓自己再也不要去想感情上的事,過去的一切都應該結束了。領了第一個月的工資,程一民就把它從郵局寄給了鄭排長的妻子,並寫了一封信,有時間一定去那裡看看那個沒有見過爸爸的孩子。可是信和錢很快又給退了回來,理由是收信人已經搬走。 程一民真有些奇怪了,一個帶著一個孩子的女人會搬到哪裡去呢?他也通過從老山前線回來的戰友聯繫過,但他們都不知道鄭排長的妻小到了哪裡。程一民馬上有了一個不祥的預兆,難道她帶著孩子遠嫁他方了?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就為鄭排長感到悲哀,鄭排長生前是那麼的愛他的老婆,每次談起他的老婆,他的心裡都感到很自豪。可你哪裡會想到,你犧牲才多久,你的愛妻也許早已經成了別人的新娘。你孤零零的長眠在南疆,孩子還沒有叫過你一聲爸爸,你就永遠離開了他們,他們也許很快就把你忘記了,每年清明節連給你燒香的人都沒有;你的骨肉,在他長大成人後,恐怕他再也記不起他自己的親生父親是為國捐軀的烈士。一想到這些,程一民的心裡就感到陣陣的心酸,女人心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是大海裡的針,叫別人撈不著。但是程一民在心裡卻永遠記住了自己的排長,他相信在以後漫長的歲月中,自己一定有機會找到他的孩子,向他講解他有一個多麼勇敢的父親,帶他去給他父親掃墳。同時,程一民也把自己每個月的工資給鄭排長的孩子存了一點起來,以防以後孩子上大學了,或是他的母親和養父又有了孩子以後,對他不好,他就準備照顧他的一切……

日子就在這平平淡淡中過去。單位上也有女工對程一民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他都沒有接受別人的感情。回到家裡,父母對他又是一頓嘮叨,他覺得十分的苦悶,找來一瓶白酒,痛痛快快的喝了起來。醒來以後,他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和表妹小月睡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我咋個會在這裡?” 小月雙手摀著臉哭了起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就來到了我們家,說要給我結婚。表哥,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也就相信了你說的話,是你把我抱上床的……” 程一民拼命的搖著頭:“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我記得昨天晚上我是在我房間裡喝的酒,其他我哪裡也沒有去……” 小月拼命要去撞牆:“我一個清白姑娘拿給你睡了,你竟說出這樣的話?我活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程一民看到表妹氣成那樣,一把拉住了她:“都是我不好,我豬狗不如,你要咋個處理我都行。” 小月馬上抱住了程一民:“我咋個捨得處理你啊!有了這些事後,我們就是夫妻了。趁你在家,我們把婚事辦了吧?” 程一民低下了頭:“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小月抱住了程一民:“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只有死路一條了。” 程一民痛苦地點了點:“好吧!我們結婚。” 婚禮在熱熱鬧鬧中舉行,小月打扮得十分的漂亮。程一民在婚禮上醉得一塌糊塗。小月滿懷希望的等待著激動人心的時刻時,新郎卻睡到天亮都對她沒有一點反應。一連幾天,程一民都沒有對小月有所表示,小月是又氣又恨,她再橫可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她也不好對別人說出口。她也曉得,這一步棋自己又走錯了,輸給了那個四川女人阿雯。想方設法的把她弄到江蘇那邊去處理了,可表哥的心裡還是不能忘記她,成天想著的還是她。那一次,她去表哥他們家,看見表哥醉成那個樣,她就耍了手段把表哥弄到了自己的床上,她以為從此以後她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得到了表哥,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她得到的只不過是表哥的一個軀殼。表哥的身子和心永遠都是為阿雯留著的,自己和表哥生活在一起,就得永遠的守活寡。想到這些,小月就決定來報復表哥,假裝自殺,讓表哥後悔一輩子。她把農藥噴得床上到處都是,自己只用手沾了一點在嘴裡。

程一民一走進屋子就發現不對勁,到處都是農藥味,看見小月倒在床一動不動,他不顧一切的把她送進了醫院搶救。姨爹姨媽對程一民不依不饒。 “你們也別鬧了,小月還在裡面搶救。我沒有做不起小月的事,如果小月真的醒不過來了,我抵她的命去。”程一民此時顯得異常的平靜。 程一民的父母首先被嚇住了:“兒啦!你和小月究竟是咋個回事?她都還沒有醒過來,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程一民跪在了父母面前:“你們別怪兒子對你們不孝,兒子心裡苦啊!上戰場敵人沒有把兒子打死,可是到了現在……” “兒子,你究竟有啥子苦處?都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吧!我們不在逼你了……”父母把兒子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要離婚。如果不離婚這日子是無法過下去了……”

小月從程一民他們家搬回來以後,天天在家裡發脾氣。母親很是為她擔心:“你不要太任性了,其實一民這孩子從小對你就很好,只是你們沒有夫妻緣分。你放過他吧!不要再去他們家鬧了,你姨媽家也只有他一個兒子,要是他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叫你姨媽他們咋個過?” “我這一輩子過不好他也休想有好日子過,那個阿雯和一個瘸子過一生也讓她生不如死。”小月狠狠地在屋裡砸東西。 周素琴長長的嘆了口氣:“一民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啥子都好就是心眼太死,為一個四川女娃子把自己也折騰成這樣。當初我就不應該做那件虧心事,不把阿雯弄到江蘇去,也許他們就是很好的一對,你和一民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也曉得他不喜歡你,卻硬要把他從你身邊拉。結果落到這樣的結局,和你姨媽她們的關係也搞僵了,有時我很想把真相說出來,好歹也讓一民去江蘇看看那個可憐的阿雯,她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那樣做真的是有些過分了……”

“媽,我也是你惟一的女兒。你是心疼別人還是心疼我?我恨那個阿雯,是她奪去了我的一切幸福。沒有她在表哥的生活中出現,我跟表哥就是很好的一對。你也曉得,小時候表哥對我多好,什麼事都聽我的,可自從那個阿雯在他的生活中出現以後,事情就變了樣。我不恨別人,天底下我最恨的就是阿雯,我要讓她永世不得翻身,你要是告訴了表哥阿雯現在的情況,我立即死給你看……” 聽了寶貝女兒的話,周素琴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真的是有些後悔以前對溺愛她了,現在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只希望女兒什麼事也別出,盡快找到一個好的歸屬,要不然女兒還要給她惹出麻煩來。 伍田宇那天和阿雯在夜色中整整走了一夜,逃出了村莊,他們就往縣城的方向趕。他們倆人是又累又怕,每當看見公路上有車子過往,他們就趕緊往路邊躲起來。陸家在村里是個大姓,加上陸學軍的家裡有錢,很多人是惹不起他們的,他們要是知道了實情,派人連夜找來,他們倆不死也得落下終生殘廢,村里有個這方面的先例。儘管累得快不行了,他們還是不能停下來,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們就得逃。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他們終於跑到了縣城,為了防止陸家人到省城的火車站去逮他們,他們沒有直接去省城,而是去了一個比省城更遠的縣城,那裡有火車。從那裡他們搭上了開往成都的火車。

上了火車,他們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兩個人都有了一種死裡逃生後的興奮。 對於女兒的歸來,作父親的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奮。在介紹伍田宇時,阿雯只是說他是自己的朋友,並沒有告訴父親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為她不敢告訴父親自己在外面所遭遇到的一切,害怕父親為她傷心難過。伍田宇也不敢往家裡寫信,只能往離他們家幾十里路遠的姑姑家寫了一封,告訴了她自己已經來到了四川。 陸學軍那天晚上被伍田宇灌醉以後,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過來。母親煮好飯以後來叫阿雯吃飯,卻聽到了兒子在裡面答應。母親心裡暗暗高興,這四川女娃子終於開竅了,讓男人和她同房了,難怪得太陽都曬到房頂上了還不起床,小兩口還在床上纏綿。母親又喜滋滋的回到廚房裡,給兒子和媳婦煮了兩個荷包蛋。年輕人玩得瘋,做事不曉得節制,很傷身體的,一定要給他們倆都補一補。荷包蛋還沒有煮好,陸學軍就穿著拖鞋一拐一拐的走了進來:“媽,你看見阿雯沒有?”

“你們兩個在一個屋子裡睡覺,我哪裡曉得?”母親笑了笑。 “我沒有和她一起睡覺啊!昨天晚上她叫我到伍田宇家裡去給她借書,在伍田宇家裡喝醉了酒,是伍田宇把我送回來的。我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剛才你叫阿雯就把我叫醒了。我還以為她起來幫你煮飯了……”陸學軍坐下來就準備吃飯。 母親一把就把碗給他摔了:“你說什麼?昨天你去外面喝酒了?你睡在了你媳婦床上,卻不曉得你媳婦去了哪裡?完了!一切都完了……” 阿雯的父親得了病以後,在鄉鎮衛生院打針吃藥的住了好久也不見效,而且病還越來越嚴重。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阿雯和伍田宇把他送到了縣城的醫院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了,阿雯也傻了眼。父親的肚子里長了一個瘤子,必須立即手術,要不然就有生命危險。做手術就得先交三千塊錢,沒有錢就無法做手術。想到操勞一生的父親竟得了這樣的重病,阿雯的眼淚就唰唰的流了下來。一個弟弟在上大學,兩個妹妹在上中學。家裡一貧如洗,哪來的錢給父親治病啊!自己這一東奔西跑的沒有在家裡照顧好父親,也沒有掙到錢給父親治病。看到阿雯如此的傷心和痛苦,伍田宇心裡也不是滋味。遠在江甦的姑姑已經給他回了信,陸家跑到他們家找他父母要人,把他們家的東西砸爛了很多並留下話來:要么把阿雯給他們交回去,要么賠償陸家娶阿雯所花去費用的兩倍。叫伍田宇永遠也不要在村子裡露面,只要一露面,陸家人就敢找人把你的腿打斷。母親已經氣得病倒了,家裡本來就很窮,哪來的錢賠陸家啊!全村人都很看不起他們家,都在譴責伍田宇做事的卑鄙……

陳小東得知阿雯從外地回來以後,本來早就想去看看她,可聽崔小芸說她還帶了一個小伙子回來,陳小東就打消了去看阿雯的念頭。他以為阿雯找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前線軍人,儘管心裡不是滋味,他還是在心裡默默的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崔小芸一直在追求他,這點他心裡也明白,可他對她就沒有表示過自己的感情。崔小芸並不在乎這些,她說過她愛陳小東就要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把他感動了,讓他真正接受自己的感情。 於懷遠因為貪污公款被停職審查了,老趙害怕兒子小趙工作做得不好掉飯碗,本來是回到鄉下幫老婆幹活,這個時候他又回到了鎮上,一方面看著兒子,另一方面幫助兒子做事。阿雯和伍田宇去郵局代辦所交信的時候,老趙對他們是格外的熱情,辦完事他們就想走,老趙總是東拉西扯的找些話和他們說。這個時候就遇上了來郵局代辦所拿報紙的陳小東。阿雯很有些不好意思。陳小東先開了口:“找到他了也不給我介紹介紹,我怎麼稱呼啊?”

阿雯趕緊把陳小東拉到了一邊:“你別誤會。他不是程一民,是我江甦的一個朋友。” “你江甦的朋友?你那位軍人呢?”陳小東莫名其妙。 “你別再問這件事了,我們還有其它事,有時間再和你聊。”阿雯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叫上伍田宇匆匆走了。 阿雯和伍田宇走了好遠,陳小東還呆呆的望著他們。 父親的病是越來越嚴重,醫院已經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如果再湊不上錢做手術,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看到阿雯為父親的病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伍田宇也急得茶不飲飯不吃,他恨自己的無能,也恨家裡太窮,拿不出錢來為阿雯分憂解難。以前幫助阿雯逃出時他就沒有考慮過後果,這一下弄得他是進退兩難。老家那邊的工作丟了,自己掙不了錢拿什麼來幫助阿雯,家也不能回,惹得全家人還得為自己擔驚受怕。呆在阿雯他們家裡,他又什麼都不會做,別說能幫助阿雯只能給阿雯增加負擔。他自己也明顯的感覺得到,阿雯的父親並不喜歡他。他心裡苦、心裡煩,沒有人能真正體會得到。阿雯成天東奔西跑的到處借錢,根本沒有心思顧及到他,他閒得是多麼的無聊,可又給阿雯幫不上半點忙。

實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阿雯找到了崔小芸。崔小芸對老同學還是那麼的熱情:“我身上只有幾百塊錢,以前存的錢我哥哥嫂嫂全部給我拿去修房子了,這點錢你先拿著我再幫你想想辦法。” “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算是我阿雯的福氣!”阿雯感到心裡熱呼呼的。 “你我還說這些。”崔小芸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陳小東正在宿舍裡看書,崔小芸提著一些熟食品悄悄的走了進來:“喲、當了教導主任是不一樣嘞,下了班都還那麼認真的工作,是不是想再過兩年就爬到教育局長的位置上去?” “你別損人了好不好?我又沒地方得罪你。”陳小陳放下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崔小芸找來盤子把菜擺好:“給你開個玩笑嘛!你還沒有吃飯吧!正好我也沒有吃,就隨便帶了點菜來,算是我給你慶祝。” “慶祝什麼呀!一個狗屁那麼大的官,我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裡,好好教我的書才是正事。”陳小東不以為然。 “來吃飯,不說這些了。”崔小芸馬上給陳小東找來了筷子。 陳小東夾了一口菜在嘴裡:“崔老師,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 “沒有啊!”崔小芸又給陳小東夾一塊肉。 “我是無功不受祿,你說吧!能幫忙的我一定幫。”陳小東笑了笑。 “最近我手頭有點緊,如果你經濟寬餘的話……”崔小芸有些說不出口。 “要多少?”陳小東很慷慨。 “三千塊。”崔小芸用手比了一下。 “你要那麼錢幹什麼?”陳小東有些吃驚。 “反正是急用。你要藉就借,不借就算了。我不會勉強你的。”崔小芸有點不高興了。 “我總得問明理由啊!如果你要是拿去幹壞事,我不是成了你的幫兇了?”陳小東說。 崔小芸“咯咯”的笑了出來:“看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要是去幹壞事,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幾個好人了。阿雯的父親得了重病,生命垂危,再湊不到錢做手術,他父親就真的沒救了,阿雯都快急瘋了,她那天找到我,我身上只有幾百塊錢……”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早說啊?”陳小東馬上就急了。 “我也是才曉得的,你也曉得阿雯這個人,要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一般都是不會去麻煩別人的。”崔小芸小聲的說道。 陳小東想了一下:“我想起來了,那天在郵局代辦所碰到阿雯,她的神色很不好,沒有給我說兩句話她就走了。” 正在阿雯絕望的時候,陳小東回到了城裡,從父母那裡拿了錢送到了病房。醫院馬上給阿雯的父親做了手術,半個多月以後,阿雯父親的病好出了院。父親是個老實人,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催了幾次,要阿雯去把陳小東請到家裡好好的招待人家一頓,他曉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何況家裡現在根本沒有錢還別人,只好以後慢慢來,無論如何也該給人家當面道謝啊!人家和自己非親非故的。阿雯沒有辦法,父親剛剛病癒,她不想惹他生氣。 陳小東得到阿雯的邀請以後,很是激動了一陣。他給阿雯的父親買了很多東西帶來。兩個年輕的男人碰在一起那是很尷尬的事情。飯桌上,阿雯的父親一個勁的誇陳小東好,頻頻的和陳小東碰杯。對於伍田宇給他敬酒,他沒有什麼多大的反應。伍田宇不是傻瓜,這一點他非常明白,在這個家裡,他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趁著陳小東和阿雯的父親正在興趣上,他悄悄的離開了飯桌。陳小東本來是滴酒不沾的,今天被阿雯的父親這麼讚揚,再加上又是阿雯親自邀請的他,他的心裡很是興奮。他愛阿雯,阿雯的父親叫阿雯不停的給他倒酒,他沒有拒絕,一口氣全部把它喝下了肚子,立即感到頭重腳輕,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平時壓抑在心裡的話不由自主的從他嘴裡表露出來:“伯父,你的病好了就比什麼都重要!請你答應我和阿雯的事,我喜歡她,願意一輩子對她好,對你們全家好……” 阿雯的父親也不住的點頭:“我們家阿雯能找上你這麼好的小伙子,算是她前世修來的福份,你這個女婿我認定了……” 阿雯知道父親和陳小東都喝醉了,她奪下了父親的酒杯:“爸,你的病才剛好,不能再這樣喝下去了,我扶你上床去休息。” 父親推開了阿雯的手:“我根本沒有醉。今天你爹我高興,想喝就要喝個夠。你不是不曉得,要不是人家陳老師救了我的命,我早就去陪你媽去了。人家是我們家的恩人,你一定要記住人家的恩……” 阿雯心裡也是酸酸的,父親說的是實話。當初父親面對死亡的時候,自己的心裡是多麼的難受,腿都跑軟了就是湊不夠做手術的錢。好在人家陳小東慷慨解囊,才把父親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父親又怎能不興奮呢?妹妹強行把父親扶到了床上,阿雯也把陳小東往床上扶,給他泡了一杯濃茶讓他喝下,又把腳給他洗了讓他睡覺。阿雯正要離去,陳小東一把拉住了她:“阿雯,你別走,陪我說說話好嗎?我沒有喝醉,一點都沒有醉。我愛你,是真心的愛你,不管你曾經有個什麼樣的過去,我都會一如既往的愛你。我會讓你過得幸福快樂,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阿雯的眼淚流了下來:“小東,謝謝你在關鍵時候幫助了我們全家,這份情意我會永遠銘記在心裡面。我是一個不值得你付出感情、不值得你愛的人,有些事情我無法給你說。今天你醉了,好好的休息吧!以後有機會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崔小芸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她值你去愛,等了你那麼多年,你應該考慮考慮和她的關係……” “你不要把我的感情隨便拿來出售給別人!陝西你也去了,你那位前線軍人沒有找到,為什麼還不接受我的感情啊?”陳小東步步逼近阿雯。 阿雯為他把被子蓋好:“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你還要回學校上課。我去我爸爸房間裡看看……” 伍田宇走出阿雯她們家的門,外面就是一片漆黑,他沒有再往外走,就在阿雯她們家門口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回想起自己在學校裡教書那種愉快的日子,他的心裡真是痛苦萬分。班主任老師已經給他回過信了,由於他擅自離開學校,學校已經把他辭退了,很快新招聘的老師都來上班了。班主任老師也對他這種荒唐的不考慮後果的做法表示難過。到了現在誰也幫不了你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把握吧!也不知道在外面坐了好久,伍田宇感到身上有些涼了,他才回到屋子裡來。其它的房間都熄了燈,只有阿雯父親的房間還亮著燈。 “……你還是盡快把那個江蘇人打發起走吧!老是住在我們家像什麼話,不倫不類的,別人老是說我們家的閒話。那個陳小東對你是真心的,你和他把婚事定下來了吧!”阿雯父親的聲音。 “爸,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的病剛好,好好的休息吧!”阿雯對父親說。 “你的事沒有落實下來,我能安心嗎?陳小東的家庭條件又好,人又踏實,在我們這個公社教書離我們家又近,知根知底。你要是和他結了婚,多幸福啊!阿雯,人要知足,你看你這麼幾年來東奔西跑的得到個啥子?從小你就沒有讓我們為你少操心,長大了你也是這樣。你是大姐,要給弟弟妹妹做個榜樣……”父親越說越氣。 阿雯不曉得咋個給父親說才好,看著父親氣成那樣,她只能安慰父親:“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切都聽你的……” 阿雯的父親馬上就高興了:“那好,明天你就把那個江蘇小伙子打發起走,找個時間我把你和陳小東的婚事辦了。這個女婿是我選定的,我一定要把婚事給你們辦得熱熱鬧鬧……” 伍田宇在屋外再也聽不下去了,心裡最後的一點希望也落空了,他不顧一切的衝出了屋子。 阿雯安頓好父親睡下以後,又去看了陳小東睡的房間。陳小東睡得很熟,卻沒有見伍田宇在那裡睡。阿雯的心里馬上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趕快把熟睡中的妹妹叫醒,找來一支手電筒,沿著茫茫黑夜去尋找伍田宇。 伍田宇在離開阿雯她們家的時候,他既看不見路也找不著路。他想的是找個地方去痛痛快快的死去。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阿雯父親的話已經讓他下了自殺的決心。那個叫陳小東的大學生也在追求阿雯,而且對阿雯一往情深。阿雯她們家的人都對陳小東好,惟獨就是容不下他。陳小東在這個家裡扮演的是一個正人君子救世主的角色,自己是一個小人、可憐蟲,很快就要讓人家趕走的……漂亮女人都是他媽的紅顏禍水,這一點他非常的理解。要不是當初第一眼見到阿雯,就被她超俗的美所打動,他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的。這下好了,救了別人,別人又有了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而自己是什麼呢?有家不能回、有苦沒地方說,自己喜歡的女人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 阿雯和妹妹找到伍田宇的時,他正在小路邊哭泣。他的手上臉都有很多血跡,那是他一路跑出來看不見路絆倒的。阿雯拉住了他:“走,回家吧!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把我嚇死了,你看你身上有很多血,回去我給你包紮一下。” “我的死活與你們一家人有什麼關係?你們走你們的吧!我不會再去你們家了,明天你就跟你的白馬王子結婚去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你來四川……”伍田宇的情緒很激動。 “田宇,你不要說氣話了好不好?我知道我父親說話傷害了你,但我也沒有辦法,關於江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不敢給他提起,我怕他受不了那個打擊,他的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一切,我不會對不起你的……”阿雯很是真誠地說道。 “還有什麼可挽回的?你父親不是叫你馬上把我打發起走,要你和那個大學生結婚嗎?”伍田宇很絕望說。 “我說過你來到了四川,我不會對不起你的!請你相信我!你先給我回去再說,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不想再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算我求你了。”阿雯再一次去拉伍田宇。 “那麼說你是不會和那個大學生結婚了?”伍田宇看到了一絲希望。 阿雯點了點頭:“你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一切都是我給你造成的,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意願為你付出。” “你不會騙我吧?阿雯,我是真的喜歡你,死裡逃生的把你救出來,我希望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永不分離。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以後我們慢慢努力去奮鬥,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伍田宇拉住了阿雯。 “我相信你說的話。”阿雯現在也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程一民不可能找到了,陳小東自己也不可能嫁給他,他的條件那麼好,應該找到好的女朋友。只有伍田宇什麼都沒有,他的全部家產也許就只有自己了。 阿雯瞞著父親把自己的身份證拿去和伍田宇辦理了結婚登記。生產隊有一個五保戶住的舊房子,五保戶死了以後,那房子就空著的。阿雯去找了生產隊長,生產隊長很同情他們現在的處境,就把鑰匙交給了阿雯:房子舊是舊一點,不過能遮風避雨的,你們隨便住。 阿雯和伍田宇很是感動。奔波了那麼久總算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有了屬於自己的兩人世界。 父親對阿雯的這一做法簡直不能接受:你這個死女子是昏了頭,放著福地不去,偏要往火坑里跳。將來有你後悔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從現在起,你和他不准進我們家的門,我不想看到你們…… 阿雯當然能理解父親對她的憤怒,自己不是一個好女兒,讓父親時時為自己操心,現在還落到這樣的地步。可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命。父親很快就把阿雯一個人的承包地劃了出來,丟下一句話:你就守著那一畝薄田和那窮小子過日子吧! 新婚之夜,對於伍田宇來說也是他激動最難忘的一夜,激情過後,他緊緊的抱住了阿雯:“小雯,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如果我哪天變了心就遭天打雷劈,你是世界上最最純潔的女人……” 阿雯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麼啦?我們才剛結婚你就說出這樣的話,你不怕不吉利?” “小雯,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還是一個處女!你和你那位前線軍人談了那久的戀愛,愛得深深死死的,我原以為你們就早就……”伍田宇說話已經語無倫次了。 阿雯像被什麼刺了一下:“你很在乎這些嗎?” “只要是個男人他都很在乎這些,除非他是傻子。”伍田宇不停的親阿雯。 陳小東得知阿雯和伍田宇結了婚,他的心裡失落了好久。現在他真正死心了,阿雯已經是有夫之婦了,自己再也不能去有非份之想了。就在阿雯結婚後不久,陳小東也草草的和崔小芸結了婚。婚禮上崔小芸興高采烈的招呼客人,陳小東卻爛醉如泥。阿雯找到了崔小芸:“我和伍田宇去幫你招呼客人,你趕快去勸勸陳小東吧!他醉得很歷害啊。” 崔小芸滿臉的幸福:“那麼多的客人我忙不過來,你和伍田宇又都不認識。小東要喝就讓他喝吧,他心里高興。你有時間幫我去看著他,你是我們的媒人,他聽你的話。” 阿雯真有些哭笑不得,看著滿臉通紅的陳小東,她的心裡真不是滋味,再讓他喝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此時,她顧不得一切了,搶下了陳小東的酒杯:“算我求你了,你別在這樣喝了好不好?再喝下去你就要出事了。” 陳小東藉著酒性,一把拉住了阿雯的手:“阿雯,你心裡有我是不是?看我醉成這樣你心疼了是不是?可這一切我都是為了你啊!阿雯,你告訴實話,和伍田宇結婚你是被逼的?” “小東,我希望你能面對現實,既然和崔小芸結婚了,就要真心的對她好,不要讓她受到傷害。伍田宇並沒有逼我做什麼?我是心甘情願的和他結婚。他愛我,我也愛他,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做媽媽了……”阿雯給陳小東泡了杯濃茶要他喝下。 伍田宇走到阿雯面前,阿雯示意他把陳小東扶到床上去休息去。 陳小東結了婚不久,就被提拔為學校副校長。他在心裡是這樣嘲笑自己的:情場失意是官場得意。學校地處山區,很多分來的大學生都想辦法調走了,一下子學校就差了好幾個老師。伍田宇就被陳小東推薦去學校當了老師。有了工作做,伍田宇的精神也振作起來了。阿雯生了兒子思宇過後就在家照顧孩子,把自己的那份承包地種著。日子雖然過得單調,清貧。但兒子乖巧,丈夫關懷體貼,阿雯感到幸福滿足。他們省吃儉用的想存下錢來修幾間房子,給遠在江蘇老家的父母寄錢,以安慰他們曾經為兒子媳婦所受的一切不公正待遇。阿雯無數次的對丈夫說過:我必須對你好,對你們的家人好,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欠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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