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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破譯出“飛雪行動”

破譯 陈雨涵 9932 2018-03-18
川島芳子獨自一人來到了沐公館,見院裡一個保鏢也沒有。她開門進入客廳,只見沐澗泉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桌上放著兩杯茶,卻並沒見到陳婧的人影。 川島芳子還沒開口,沐澗泉便望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道:“十四格格吉祥。”川島芳子陡然心驚,又聽他說道:“金碧輝金少爺,川島芳子小姐,'飛雪行動'中的'飄雪',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川島芳子猛然一驚,臉色大變,迅速拔出手槍對準了他,問道:“你……是什麼人?” 沐澗泉微笑著道:“你終於將槍口對準了我,我一直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現在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是先把槍放下,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談,何必弄得如此緊張,茶我都給你泡好了。”

川島芳子心中驚疑,面上卻冷笑道:“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沐澗泉不以為然地道:“你不會開槍的,至少現在不會。” 川島芳子道:“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愛上你嗎?”說話間已經在心裡飛快地思索著眼前的異常情況。沐澗泉若無其事地道:“你當然不會愛上我,要不你又怎麼能稱得上是'帝國之花'?可是越聰明的人,好奇之心也就越強,你不可能會帶著那麼多的疑問殺了我,因為只有我才能為你揭開所有謎團。” 川島芳子上前幾步,坐到他對面,心想:他既然獨自一人這樣等待著自己的到來,那肯定是早已經準備好了的,自己能否出去也十分難說,於是將手槍放在桌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沐澗泉問道:“難道你不怕我在茶裡下毒嗎?”川島芳子冷笑:“你若真想要殺我,我也就走不進這屋了……我們開始吧,我的確很想知道這一切。”沐澗泉道:“其實有很多都只是我的推想,還需要向你求證。你想知道什麼,請提問好了。”

川島芳子問道:“你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沐澗泉簡單地回道:“都不是。”川島芳子奇道:“那你可知道'袋鼠二號'和'菊花'分別是誰?是劉炳德和王媽嗎?”沐澗泉道:“不,兩個都是我。我還是從頭說起吧。在我回上海之前,就有兩個人精心設計了一系列的圈套在等著我往裡面鑽。我一回到上海,就像進了迷宮一樣,到現在才終於走了出來。” 川島芳子奇道:“哪兩個人?”沐澗泉道:“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被我打死的美國人羅伯特。你一直以為你才是掌控全局的最大陰謀家,其實你也被他掌控著。你自以為你的'飛雪行動'天衣無縫,其實在你的計劃還沒被審定時,就已經被他察覺到了,而且他還幫了你不少的忙。”川島芳子頓時感到無比地恐懼,卻不動聲色問道:“你越說我越不明白了。”

沐澗泉喝了口茶,“不用擔心,那些都只是我的推想,我們還是談談我們都清楚的疑問吧。先說我們初次見面時,石川清子講的第二個偵探故事。當時你表現得十分興奮,不讓澗穎說出兇手是誰,你要自己去想。其實,以你的聰明,你當時就能想到兇手是誰,我說的沒錯吧?” 川島芳子道:“看來你當時也知道了,你裝傻裝得比我還像。兇手就是那個富商,就請你來推理吧。”沐澗泉道:“這很簡單,他是一個富商,婚姻得講門當戶對,他怎會招一個乞丐做女婿?但他知道女兒的性格,若直接反對,女兒不是跟乞丐私奔,就是鬧自殺——一個會愛上乞丐的女子是完全可以那樣做的。於是富商就假意對乞丐好,借選女婿之機殺了他,並讓求婚者甲、乙、丙成為疑犯,那樣就絲毫不會影響到他和女兒之間的感情了。他的殺人手段的確很不高明,他事先在乞丐的床底下放好炸藥,再在藥引線上放上白磷。等到晚上房邊蒸籠下的大火使得房裡溫度升高,白磷自燃,就可以引爆炸藥,因為將蒸籠架在房邊容易引起火災,大違常理,只有作為主人的他才能那樣決定。澗穎說的簡單方法就是將點燃的香綁在藥引上,等香燃完,就能引爆炸藥,還不會留下證據。”

川島芳子驚道:“沒想到你身藏不露,那你說說家裡的奸殺案,石川清子是被誰殺死的?” 沐澗泉道:“兇手就是你,當我第一眼見到她屍體時,我就知道了。我家裡周圍守衛森嚴,任何外人也進不了屋。”川島芳子不以為然地道:“我可是女的,我怎麼強姦她?”沐澗泉道:“如果我的判斷沒錯,那並非是什麼姦殺。”川島芳子道:“你的判斷沒錯。那你是怎麼識破的呢?” 沐澗泉道:“當時現場的佈置也算高明,任誰一見,都會認為是奸殺。可是奸殺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先姦後殺,一種是殺人後再姦屍。如果是前一種,那女的必然會反抗、叫喊,男人無法做到一邊摀住女人的嘴一邊施暴,更何況石川清子是受過特種訓練的人;如果是後一種,那石川清子胸口傷口所流出的血必然會因為兩人身體的接觸而形成摩擦的跡象,可她身上的血跡非常自然。”

川島芳子嘆道:“高明,看來你的推理能力與令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沒想到我們學校教的這些手段居然有這麼大的漏洞,那她的生殖器所殘留的男人的精液呢?”沐澗泉道:“既然要把兇殺案佈置成姦殺案,當然少不了這一環節,只需將準備好的精液塗上去就行了。” 川島芳子又問道:“你既然說我是兇手,那我又是怎麼作的案?那可是一間完全封閉的密室。此案與石川清子講的第二個故事可不一樣。”沐澗泉道:“確切地說,石川清子自己才是殺死自己的兇手,你只不過是向她下達了這一條命令而已。那房間裡的一切假像也是她自己佈置的,因為任何人也不可能從那樣一間密封的房間裡出來,當然,從技術上來講,從窗戶可以出來,但窗戶外有保鏢看守,也是出不來的。”

川島芳子冷笑道:“我本來以為我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沒想到如此輕易地便被你識破了。” 沐澗泉道:“再高明的計劃也會有漏洞的。”川島芳子問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那樣做?” 沐澗泉道:“因為你發現石川清子真的愛上了我,怕她壞了你的計劃,所以你要她死。你之所以要那樣佈置,是因為你太過謹慎,以為那樣就能騙過所有人,讓人認為凶手是男人。” 川島芳子道:“所以你將計就計,假意調查劉炳德……不對,當時劉炳德主動向你證明他不是兇手。他如何證明?”沐澗泉道:“他向我證明了他是前清宮廷太監,而他有一個養女,他不希望別人知道他是太監,否則別人會笑話他女兒。” 川島芳子哼了一聲,問道:“難道那天晚上你想和石川清子做愛,想得到我的身子也是假的嗎?”沐澗泉笑道:“就算是真的,你也不應該覺得奇怪呀!不過那確實是假的。”川島芳子冷笑道:“是嗎?難道你就沒有性方面的需要?”沐澗泉道:“人有七情六欲,我又怎麼會例外?但我不會像你們一樣可以和任何異性上床,我是有感情的人。當然,我並不是說你們是色情狂,那是由於你們作為色情間諜,經受過那種沒有感情和人性的特殊訓練,而你們特殊的工作需要更會使你們的生理和心理徹底失去平衡。'性'就成了你們發洩感情的閥門。”

川島芳子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沐澗泉道:“第一,是為了誤導你們對我的看法,讓你們確信我就像外界傳說的一樣;第二,我本想從石川清子口中套出一些我想知道的秘密,可沒想到你搶先一步讓她為她的天皇陛下殉國了。而我對你的親熱也只是為了讓你認定我是一個那樣風流的人,我知道你一定會拒絕我的。” 川島芳子問道:“為什麼?” 沐澗泉道:“你在中國搞了這麼多年情報工作,你一定聽說過段雲鵬這個人吧。” 川島芳子道:“他是軍統特工刺殺組成功率最高的一個,這與他有什麼關係?”沐澗泉道:“那你是否還記得幾年前,有一次你洗完澡後發現胸罩不見了的事?那就是段雲鵬跟人打賭偷的。他也因此偷看到了你的身體,你的背上有證明你是日本武士的文身,這個秘密也就隨同你的檔案存入了軍統局的檔案室。你又怎麼會讓我看到你背上的文身呢?”川島芳子心中暗罵道:“他媽的,都怪宇野他們那幫渾蛋,居然懷疑我不忠於日本,害得我不得不在背上文身,卻弄得不能隨便和男人上床。”

川島芳子又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死軍統十朵金花之一的'梅花'?” 沐澗泉道:“像你這樣絕頂聰明的人,不該問出如此幼稚的問題,你不也殺了石川清子嗎?這能證明什麼?難道你不認為用那種古老的方法考驗一個人是非常愚蠢的嗎?就算她是我的親人、朋友,我也只能殺了她。何況,當時就算我不殺她,張嘯林也會殺她,我只不過搶先了一步而已。更何況,她還是殺害我朋友的仇人,我一直在查這個仇人,殺她,也是為朋友報仇。雖然如此,我還是非常痛心。因為,在對待日本人的立場上,她表現得還是很英勇的。可是戰爭期間有很多事是需要當機立斷,而又無法考慮後果的。” 川島芳子沉思片刻道:“那陳婧……我明白了,她所提供的全是過期的情報,是在你的暗示下假意投靠了宮本。”沐澗泉道:“幸好你現在才明白,而當時的宮本他們沒有明白。”

川島芳子又追問道:“那軍統的人為什麼要行刺你,你又為什麼要殺他們?” 沐澗泉道:“因為他們當中沒有人知道我就是'菊花'。而我事前就告訴了他們的高層人物,說沐澗泉不能死,否則就無法查出真正的'飛雪行動'。想必是他們下層人員想要殺我,而他們上層人員又不便阻止,所以就事先通知了我,我再把這一情報讓宮本的人知道,再由他把情報轉回到我這兒。我把那批行刺我的特工抓住後,讓保鏢把他們送出了上海。後來我想用同樣的方法把陳婧也送出上海,可沒想到你們先我一步抓了她。” 川島芳子道:“你的確做得非常完美。你妹妹被軍統的人營救出來,我想這事也和你有直接關係吧。你怎麼知道她出了事?”沐澗泉道:“這可都是你告訴我的。”川島芳子奇道:“我?!”沐澗泉道:“因為在她離開的前一天,我叫她回家後要寫信來,當時你也聽見了。而她既然被你的人抓了,當然就不能寫信,你怕我會因為收不到她的信而起疑心,所以你就偽造了一封信。”

川島芳子不解地問道:“我寫的那封信哪一點出了差錯?難道是因為在看信時我說了'這字跡好像不是澗穎的'嗎?我那可是以退為進。”沐澗泉道:“你寫得非常好,不但字跡模仿得像,內容也完全符合她的感情和思想,郵戳也弄得很逼真。但你想不到的是我與她分別前都非常擔心對方,那晚穎兒哭了一夜,我也一夜未睡。為了謹慎,我們說好要在信箋上做記號。我們在正文的第九個字與第十個字之間點上一點,在第七行與第八行之間畫上一小筆,倒數第十個字故意寫錯,倒數第十三個字最後一筆粗寫,倒數二十二個字第一筆細寫。”川島芳子驚道:“想不到你做事如此謹慎,簡直是滴水不漏,就是諜報人員檢查到這樣的信件,也無法將這幾處記號找到。”沐澗泉道:“這只是防止別人偽造信件的基本方法。” 川島芳子心下大駭,良久才道:“我現在才明白,你讓你妹妹回老家,並不是怕她與你爭家產,而是為了她的安全。你一上任就把公司裡有才華的人撤職,那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為了不讓別人想到這一點,你同時也撤了一些無能的人。你的用心可真夠良苦的。”沐澗泉道:“人太有才華了並不是什麼好事。他們有才華就不能再待在萬人攻擊的沐家,否則,他們也會直接受到傷害。” 這時的川島芳子已經感到一種恐懼在侵襲著她的心靈,彷彿自己的一切都是公開的,沒有秘密可言,對於一個像她這樣賦有特殊使命的諜報人員而言,沒有秘密比死亡還要可怕,但她還是強自鎮定,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沐澗泉道:“你回到日本特種醫院由整形外科專家伊藤一健博士給你做了面部整容手術。這件事情被美國人羅伯特知道了,是他告訴我的。” 川島芳子憤怒地道:“該死的美國特工,什麼他媽的中立國!你跟美國人也有聯繫,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沐澗泉淡淡地解釋道:“不,你誤會了,他不屬於美國任何一個諜報機構,而只是一個專門搞軍事情報買賣的職業間諜。我剛回來時在火車站遇刺的事也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他先是賣情報給張嘯林,說日本人打算用我來做上海市的市長。張嘯林因為一心想坐這個位置,所以就會派人來殺我,可是他又怕日本人追究,於是就花錢從外地雇了一批殺手。而同時羅伯特又把有人要暗殺我的消息分別賣給了宮本、軍統和共產黨。”川島芳子道:“那你從他那裡得到這條重要情報,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沐澗泉道:“不,他只告訴了我你的真實身份,還告訴我你們要搞一個'飛雪行動',你的代號是'飄雪',還有兩個重要人物是'小雪'和'冰雪',後來還告訴我石川清子是日本人。而這些全都是免費的。當時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情報就是他給我的,我和國共兩黨的人都把他稱為神秘人。” “我明白了,他是在那次舞會上才告訴你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川島芳子麵無表情地繼續問著。沐澗泉道:“這話說來就長了。我想有關我與前任女友江婉萍的事,你們調查得很清楚吧。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呀!我被她整整騙了四年。四年前我高中畢業剛進復旦大學時,由於失戀,很長一段時間生活在極度的痛苦中,後來她闖進了我的生活,讓我重新有了希望。我與她相愛時,我送她貴重禮物,她從來都不收,而送她一些毫不值錢的東西,她卻非常喜歡。可是有一次她竟然主動向我開口要去了那些沒有收的禮物,我覺得奇怪,就偷偷跟著她,後來看到她把所有的物品都拿去當了,把錢全部分給了一群乞丐。當時,我不知道有多感動,心想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居然能找到個如此善良的好姑娘,從那一刻起,我才算真正愛上她。” 川島芳子替他分析道:“她這樣做就證明她要么是個大好人,要么是一個非常陰險的人。” 沐澗泉道:“是的,可當時我只是一個天真的少年,哪會想到第二層;又是處於戀愛中,更是什麼都往好處想。她騙我容易,可如何能騙得過我父親,我爸說她接近我只是為了我家的錢,我無論如何也不信,還與爸爸鬧翻。我離開了大學,和她一起跑到北平開始了長達四年的生活。四年來,我們一起給人打工,相依為命,同甘共苦,她從沒半句怨言,這使我更加堅信是我父親錯怪了她,而我的心裡也感覺到對不起她,因為一直以來,我雖然和她在一起,可我始終都忘不了陳婧。” 川島芳子道:“換成我是她,我也會那樣做的。因為她非常清楚,你爸爸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家產傳子不傳女,何況還是養女。你又沒犯什麼大錯,幾年之後,木已成舟,也只能接受她了,你父親一定會把所有財產傳給你的。” 沐澗泉嘆道:“可我當時哪會想到這些複雜的原因。”川島芳子道:“姜還是老的辣,她萬萬沒想到令尊會把家產傳給養女。”沐澗泉道:“是的,當她從報上看到這個消息,就勸我回家爭家產。我並不在意億萬家產,認為只有能找到真正的愛情才是最幸福的,何況那是爸爸寫了遺囑的,我又怎會回來跟澗穎爭?我和她就鬧分手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了。我們那時都非常痛苦,因為各自守候四年的希望都落空了。我想就在那時,美國人羅伯特找到了她,他們便開始合謀用一招奸計來奪我家產。” 川島芳子思維敏捷,舉一反三地道:“什麼奸計?我明白了,他是要利用我們日本人和國共兩黨之間的鬥爭,讓你把家產送給她。他們知道你很愛妹妹,為了她的安全,你一定會先從她手中接管家產。他們還知道你……是個愛國者?這太可怕了。”沐澗泉道:“我越來越佩服你的聰明才智了,所有的事都能讓你推想出來。”川島芳子道:“哼,我若聰明,就不會被你騙得這麼慘了。” 沐澗泉道:“一個人的洞察力和智力,有時一下子就能表現出來。如果不是因為失戀,我可能一輩子都表現不出體內潛在的能力。我的確很愛我的祖國,四年前,你們日本人侵占華北時,我剛到北平,我想過去參加馮玉祥將軍和吉鴻昌將軍在張家口組織的'察哈爾抗日同盟軍',可是江婉萍裝病把我留住了。兩年前,在北平城郊,我和我的一個朋友一起殺死過幾名正在輪姦女大學生的日本兵。本來你們調查過有關我的所有資料,包括我的思想和感情。可這兩件事卻被羅伯特和江婉萍幫我掩蓋了。” 川島芳子嘆道:“想不到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的失敗。” 沐澗泉道:“羅伯特把有關你的資料暗中給了我,又暗中把我引見給了共產黨和軍統的人。由於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對我家下手,而且我又在明處,強大的敵人卻躲在暗處。所以,除了澗穎,我對誰也不相信。我和共黨之間聯繫用的是'袋鼠二號',和軍統之間用的是'菊花',但是我一直沒與他們見面,也沒告訴他們我沐澗泉就是和他們聯繫的人。” 川島芳子道:“我還想知道昨天晚上在亞洲飯店所發生的事件的內幕。” 沐澗泉道:“我也是在那時才知道那隻在幕後操縱我的黑手就是羅伯特和江婉萍。當時,羅伯特把一個共黨的秘密據點萬卷書店的接頭暗語稍加改動,用色情語言說了出來,結果在場的幾個特工都沒聽懂。他拿出一份合同,上面寫的是讓我把沐氏所有產業無償轉讓給他和江婉萍,讓我在上面簽字,不然他就將萬卷書店的秘密告訴宮本太郎和國民黨的人,而且還讓江婉萍去和宮本坐到一起,使我不敢對他下手滅口。正當我為難的時候,歌女劉茜小姐來請我跳舞……”川島芳子接過話道:“你與劉茜跳舞時,假裝與她親熱,其實是讓她去告訴共黨轉移。可是被羅伯特識破了,他想要殺你,於是你就拉江婉萍擋了子彈,還殺了羅伯特。” 沐澗泉讚道:“哈哈!真不愧是'帝國之花'。” 川島芳子道:“想不到一個歌女也會如此配合你。”沐澗泉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家傭人劉炳德有個養女嗎?更巧的是她還是我從小學到大學的同學。”川島芳子道:“原來她就是,怪不得那晚劉炳德會到那裡聽她唱歌。” 沐澗泉道:“羅伯特對我的暗示,使我想到了救陳婧的方法。”他回想起當時對陳婧的暗示,現在還隱隱有些後怕,如果當時她聽了卻不明白,自己該怎麼辦?如果當時宮本他們聽出來了又會是什麼後果?他不敢去多想。 川島芳子道:“如果當時不是有劉茜來給你解圍,你會簽字嗎?”沐澗泉笑道:“你在懷疑我的愛國之情敵不過金錢。我告訴你吧,無論我簽還是不簽,她都不可能拿走一分錢。因為我一回上海,就把所有的房產證、公司產權證拿到幾家銀行抵押貸了現金,有的產業已秘密出售。剛才我就把一半的錢分給了公司裡那些當年跟隨家父的老部下。” 川島芳子道:“那你為什麼還怕簽字?”沐澗泉道:“我怕他們貪得無厭,會故技重施,我簽字後,他們會馬上又把我和國共之間的秘密賣給宮本太郎。” 川島芳子又問道:“那羅伯特給你的那些照片是什麼情報?不會僅僅只是照片吧。”沐澗泉道:“看來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會被你漏掉,不錯,那確實是重要情報。他說他既得了我的女朋友,又得了我的家產,有些過意不去,所以送了我那些情報。至於情報的內容,還是等會兒再告訴你吧,否則你聽了之後,就沒有心情聽'飛雪行動'的事了。” 川島芳子道:“你已經知道'飛雪行動'是什麼了?是的,你如此聰明,的確應該想到。” 沐澗泉道:“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確定的。我們玩了那麼久的愛情遊戲,就是為了查清你們的陰謀。最初,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藉助我家藏身,而活動對象與我家無關。可是你始終沒有任何行動,便讓我開始懷疑你是為了我家的事。可是藥品的事石川清子已經完成,宮本籠絡名人的行動你也沒有參加,我歸順他也不是你的功勞。這些事情讓我越來越想不明白。後來在我妹妹失踪後,我就猜到是你所為。我好多次都想把你抓起來交換澗穎,可我又不得不忍住,因為我還不知道'小雪'和'冰雪'是誰,不知道你有什麼陰謀,正當我準備用你來換澗穎時,軍統的人已經將她救出。” 川島芳子道:“這麼說你不但知道了'飛雪行動'的內容,也知道了'小雪'和'冰雪'是誰?” 沐澗泉道:“一說起飛雪飄揚,冰天雪地的世界,就不得不令人想起美麗而富饒的東北。而如今那裡早已被你們日本人侵占,還在那裡成立了滿洲國。為了實現以華製華的陰謀,你們在那裡扶持中國的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建立了傀儡政權,已經得到了國聯調查團的認可。對這一傑作,你們一定非常滿意吧。你們想繼續推行以華製華的陰謀,想在中國各淪陷區扶持漢奸,建立傀儡政權,要像統治滿洲一樣統治中國。如果我的判斷沒錯,你們是想讓冬天滿洲的'雪'飄到上海來。只是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選擇我?第一,我遠遠沒有溥儀那樣高貴的身份;第二,在上海各界名人眾多,隨便找一個都比我強,這一節我還要請你指教。” 川島芳子道:“你推想得不錯,'飛雪行動'就是要扶持你成為我們即將佔領的上海的市長,將上海建成像滿洲國一樣的世界。我們曾在華北策劃過一系列扶持那些失意而有威望的軍政要員的計劃,就連板垣參謀長、土肥原將軍都親自參與過。可是那些人,有的不願意;有的在我們委以重任後,卻被國民黨的人或殺害或策反;即便能保全的,名聲雖大,卻大多是臭名遠揚,難服民心。而且那些人都有政治才能和野心,還有親信舊部,我們對他們也不好控制。很難再找到一個像康德皇上(溥儀)那樣合適的人。於是,我便大膽地想到了使用納爾遜戰術,在上海扶持你。首先,你毫無從事軍政的經歷,而且比皇上還天真,非常容易控制;其次,你毫無愛國之心,因為你們國難當頭,熱血青年不是投筆從戎,也在為抗戰做自己應有的貢獻,而你卻沉迷於個人愛情,你的思想也容易控制;再者,令尊在上海有著無人能比的崇高威望,幫你樹立威信非常容易。” 沐澗泉感嘆道:“江婉萍向我要錢去給那些乞丐,而你卻向我要錢去捐建難民收容所,擴建孤兒院,捐給紅十字會。從表面上看,你們所做的都是大大的好事,卻沒想到都隱藏著天大的陰謀,而且這些陰謀都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簡直太可怕了。” 川島芳子又問道:“那你說'小雪'和'冰雪'到底是誰?” 沐澗泉道:“和'飛雪行動'有直接關係的能有幾個人?不就是石川清子和澤田櫻子嗎?她們都是你的人。由石川清子引導我跟日本人合作,由澤田櫻子考查我是否是國共兩黨的人,進一步講,是斷絕我的退路。你太過於謹慎,還抓了我妹妹,既是為了防止將來國共兩黨會利用她來要挾我,也是為了你們能用她來要挾我。你的計劃看起來周密,簡直是天衣無縫,但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以失敗告終。無論你如何努力,如何對我和我妹妹,我都絕不會真正與你們日本人合作。” 川島芳子嘆道:“在我的諜報生涯中,這次是我最大的失敗,你是我所遇到過的最優秀的對手。”沐澗泉嘆道:“是命運悄悄地把我推上了反間諜戰這條道路上,而我本人卻毫無察覺。” 川島芳子道:“那現在可以說說羅伯特給你的那些照片的秘密了吧?”沐澗泉笑了笑,從衣服包裡摸出一疊照片,道:“我以為只有男人才會對這些女人的裸體照片感興趣,沒想到你們女人的興趣更濃。今村秀子要去看過,我本說要送給她,可她沒收。聽到這個消息,你一定很失望吧。”“這些照片裡到底藏有什麼秘密?”川島芳子用眼睛死死盯著照片追問,沐澗泉輕輕搖動著手中的照片,道:“這些照片的背面用密寫藥水寫滿了字,內容就是宮本太郎所掌握的諜報網潛伏特工名單。這羅伯特可真夠神通廣大的。” 川島芳子心中一驚,伸手去抓桌上的槍,剛一摸到槍,便聽見拉動槍栓的聲音。只見樓上十餘名武裝人員持美式湯姆森衝鋒槍對準了她,她只得慢慢地將手縮回。這時樓上走下幾名身穿各式西裝的男子和一名美麗絕倫的少女,這幾人就是軍統的楊繼榮、趙理彪、王克金和沐澗穎。空曠的客廳裡一下變得熱鬧了,剛剛還微妙的緊張氣氛一下就進入了激烈的對峙,空氣裡好像瀰漫著火藥味一般。 川島芳子道:“沐澗泉,我的確不如你,但我們皇軍很快就會佔領上海,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沐澗泉道:“如果不是因為戰爭,也許我們還真能成為朋友。你體內所流的也是中國人的血,卻去幫助日本法西斯殘害你的同胞。你的下場將會和瑪塔·哈莉一樣。”說著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了楊繼榮,繼續道,“抓這些日本特務的工作就是你們的事了。但是我希望你們放了她。” 川島芳子道:“看來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沐澗泉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人們不是常說日久生情嗎?雖然我們是敵人,但我還是不希望你死。” 楊繼榮搖搖頭道:“對不起,沐先生,我不能答應你。”沐澗穎也插話道:“不錯,哥哥,這個女人可是一條毒蛇,我們不能留下她。你下不了手,我親自殺了她。”她上前去拿起川島芳子放在桌上的那隻槍,對準了她的太陽穴。 沐澗泉急忙勸阻道:“穎兒別開槍。”沐澗穎怨道:“哥哥,她可是日本大特務……”一不留神,川島芳子反手抓住她的手腕,順手奪過手槍,對準她胸口,再起身站到她背後,一隻手抱住她的前胸,移動手槍對著她的頭說道:“都不許動,不然我就殺了她。” 沐澗泉拔槍對準了川島芳子,林成剛率樓上的特工衝了下來,將她圍住,但眾人投鼠忌器,不敢開槍。沐澗泉急道:“你快放了澗穎,這不關她的事,我放你走就是。” 沐澗穎道:“哥哥,不要管我,快殺了她。”川島芳子笑道:“沐澗泉,我早就知道她才是你最愛的人。我的'三號計劃'雖然失敗,卻沒想到現在還用得上她。”沐澗泉道:“你到底想要怎樣?”川島芳子道:“用那些照片來換。”沐澗泉向楊繼榮道:“楊科長……”楊繼榮道:“這絕對不可能的。”沐澗穎道:“是的,哥哥,你快殺了她。” 沐澗泉道:“好,那我現在就親手殺了她。”舉槍一轉,卻對準了楊繼榮。趙理彪、王克金急忙將槍口對準了沐澗泉。沐澗泉道:“快把名冊給她,這可是我給你的。”楊繼榮道:“這份名單關係到上海的安危,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能給你,我最多答應你放了川島芳子。” 川島芳子見無法拿到名冊,便求自保,於是押著沐澗穎向門外退去。沐澗泉道:“你快放了我妹妹,我向你保證沒有人會攔你,否則你休想離開。” 眾人相互挾持著到了門外,川島芳子押著沐澗穎退到院內一輛汽車旁,反手打開了車門,慢慢縮身進了汽車,將沐澗穎向眾人身前一推,駕車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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